谢狰的这一斧,来的快,去的也快,但恐怕威力将会在盐警的眼中徘徊良久。
原来玄秘消退的末法时代,还能有手段做到如此程度,简直堪称人形大炮。
这一斧除了将盐警们妄图抵抗的激烈浇了个透心凉之外,也彻底粉碎了盐警们聚集顽抗的可能性。
剩余的七名盐警,吴青,常英,五名二级,被地上神通【空势】遗留的狰狞地裂,分割在了小院的两侧。
左边是常英,狼狈无力的脸上突出一个苦涩,身后跌落着三名盐警。
右边是吴青,强自按捺住死里逃生的战栗感,左右手各抓着一名惊魂未定的同僚。
并未见得七名盐警中间的地面裂口就一定深不可测,但夜色中这一道几十公分深也好,几公尺深也好的裂口,却仿佛是盐警们无法逾越的鸿沟。
谢狰抬手即发的神通,绝对能在盐警们下沟再出沟汇合的这么一个拖泥带水举动下,再次将他们中的几人碾成血肉屑。
裂口的起点是垂地的斧刃,好似一道大铁扇样的大斧盘上,在夜色中鲜明的繁杂花纹从尖端回延到谢狰肌肉虬结的大手手心中,渐渐黯淡,如同烧红的火炉渐渐闭上飘延火星的铁窗。
长达两米,粗壮的夸张斧杆,从吴青的角度看过去,形变的相当厉害,衬托着本就如山岳般散发气势的谢狰,恍如神将宫高踞神台之上,抵梁而立的神祇!
战?必败无疑!
逃?
吴青嘴唇有点发干,眼里的流光忽然收敛。
好似承受不住这种压力,竟是腰身奋力一转,仰面转伏身,在谢狰再度催动神兵之前,抛下一地或碎或整的同僚,脚尖连陷泥坑,几个纵越,飞身冲向小院低矮的东墙。
看样子是打算攀墙而窜,好逃离此处杀地。
常英和其他盐警们眼神错愕,但旋即释然,盐警们聚在一起,十几把枪一块攒射都没用,反倒被谢狰一斧头和碾蚂蚁一样,碾死了一半,聚在一块,根本不可能是对手,倒不如四散而逃,兴许有活命的机会。
常英叹气,能多活一个都好。
吴青不假思索就转身而逃的动作,反倒将谢狰的乐趣勾了出来,他抬斧的动作放慢了一点,神通会消耗他的体力和阴阳气,专门用来对付一人,就好像大炮打蚊子,着实有点浪费。
他饶有兴趣问道,说不清是赞叹还是讥讽,
“脑子蛮醒目,知道不必做无谓的举动。这谁?”
他身后立刻有一名明照法会练气士回应,“按照资料,应该是缉私二队的警佐。”
虽说是抱着将缉私二队斩尽杀绝的打算,但目标也是有高低顺序的,其中队长常英和警佐吴青,无疑是排名前二的两位。
不用谢狰打吩咐,身着灰衫的章光烈就已经是对着身形窜动的吴青一抬指。
“哼,逃?”
无形的空气波动鼓起灰袖,【震空炮】笔直的朝着吴青后背射去。
早在弹腰时,吴青周身毛孔就已经立着,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耳朵中微微听到空气摩擦的声音,仿佛身后长眼,又或是计划之中?
旋肘带腰,脚掌在地面上转出一个大弧形,整个人摊煎饼一样一翻,直径十五公分的震空炮气劲,将吴青腰襟抽得猎猎作响,却现只险之又险的擦了过去,将低矮单薄的小围墙,轰得破裂,出现一个缺口。
常英却注意到吴青的双手不是临时闪避那种无处安放,而是往前一撑……他好像有点明白了吴青的意图。
吴青旋拧的脚步一滞,一掌压在身前的墙面上,翻转的身形就这样被他扭转,重新回到了原先奔跑的轨迹上,略一纵步,就从围墙上的缺口中逃了出去。
这一来一回,电光火石,谢狰看着空荡荡缺口中吴青的背影转瞬即逝,哈哈笑了一声,章光烈却眼珠子都有点发红。
又是他!
抬着的手指微微颤抖,脸上的血筋如蚯蚓般扭曲,仿佛化作实质的疯狂。
狗死后,章光烈就再也难以保持初见时的那种灰素。蜀南文学
一点点的不畅快,都能引得他心绪起伏剧烈。
抬起的手一收,袖子摩擦衣襟,往自己身上打了一道【飞步符】,章光烈整个人就已经猛然窜出了围墙缺口,常英射了几发子弹试图阻挡章光烈的追击,但只过是随风鼓动的灰衫多了几个孔洞,孔洞下厚厚的罡气罩泛了几道涟漪而已。
其他盐警就不用指望了,他们已成惊弓之鸟。
“去帮光烈,可别让他发疯,搞得让人逃走了。”
犹犹豫豫的几名明照法会练气士,在得到谢狰的指示后,追了过去。
常英自以为明白了吴青的意图,想引敌而走?
他有意开枪阻挡章光烈,但是谢狰双眼中射出的厚如深潭的杀意,威慑着常英,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将巨斧往自己肩膀上一抗,谢狰慢悠悠地拍了拍青色道袍,
“这下公平了,都是一打七。”
虎口握住斧杆,三根指头轮流敲击着,无所谓的看着两名盐警有样学样,想从先前神通【空势】轰出来的北屋缺口逃走。
呵呵。
崩!
地面两个脚印下踏。
谢狰如同黑虎跃涧,在月光下,神将斧绽出金光……
逃出院墙,右肩的青砖墙在飞快后退,身影急闪的吴青心里发苦。
天魔章光烈,羽士谢狰,六个练气士,怎么算,都是自己死。
趁人不备的把戏最多只能玩一次,现在要是不趁机跑进附近的民巷,也许再没有机会逃走了。
粘稠的夜色,横七竖八没有规划的民居,甚至民居中的百姓,都能够成为他逃走的掩护……
是的,他主要是想跑,而不是想引敌。生死关头下的本能而已。
但人生最怕一个“但是”。
看着附近民居门檐上挂起的白麻布,听着扰人的哭声……瘟疫还不够嘛?
他攥了攥拳头,眼珠子红通通的要吃人,扭动青筋暴起的脖子回头看了一眼章光烈,嘴里狠狠骂道,
“妈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阔哥,今晚一过,老子不欠你了!”
脚步一顿,一个空翻,倒悬的发丝撩过从身下追来的火球,险之又险的落地前冲,火球在前方落地炸开,飘焰阻挡不了吴青冲拦,手掌扣住墙角凸起的砖块,拉住前冲的身形,转折,向右拐过墙角。
紧追不舍的章光烈和六名练气士疑惑,这小子怎么往小院正门跑过去?
吴青可不就是往小院的正门转了过去。
叶多福小院,是个典型的一进四合院,正门开在南边,吴青从东墙跑出来,沿着外墙跑一阵,右拐,这就绕回到了小院正门。
而正门前,有盐警们的卡车,和卡车上的醮坛、重机枪!
卡车敞开的后车厢,黑魆魆正对着转过院墙的吴青,车后依靠着一个正在吸烟的练气士,他正为得了看守的美差沾沾自喜。看着身穿盐警制服的吴青从院墙后奔了出来,人一惊,掏出张符箓,朝吴青一甩!
呼!
一团火焰,迎风而涨,瞬间将吴青吞没。
这名练气士还没来得及笑出声来,比火焰色彩更深沉的赤光透焰而出,赤色的罡气罩,眨眼撞在了他的脸上。
他眼前一黑,一股炽热在胸口的剧痛之后,在胸腔内蔓延,他一张嘴,白色烟气往外直冒,后背撞在车板上,砰的一声瘫软,生死不知。
吴青脚底踩在这名练气士胸口,把他当做了登梯,双肩高耸,跃进了后车厢里头。
等章光烈领着六名练气士从吴青的来路出来,看见同样的卡车时,见到的,还有探出车厢,黑洞洞,正对着他们的乾宁重机枪枪口。
吴青眼里寒意正浓,猛的扣下扳机!
“哒哒哒哒!”
六名练气士有三名瞬间被打成了马蜂窝,铜弹头带着他们的血肉贯进了身后的地面。
还有三人则是滚到了路沟里。
唯有章光烈,又惊又怒,身上罡气罩涟漪不断,浓厚的白光渐渐削淡。
重机枪的抛弹窗有多少铜色闪乱,那章光烈的罡气罩前,就有多少的铜色飞散——
他竟是硬生生顶着子弹,凭借【飞步符】的极速,在罡气罩犹有余力之时,眨眼间就顶到了车厢两步之外。
透过枪火,吴青都已经能够看见章光烈牙龈暴露,牙关紧咬,眼里的杀意一点不比自己淡薄。
枪弹连续的冲击下,白色的罡气罩上黑色的裂纹蔓延,在毫光的对比下,尤为醒目!
一步!跃起!
罡气罩破碎,一道鲜血从章光烈的腰上飚飞出去。
但他人已经侧身冲了上来,火线从他腋下透了过去,他自己一拳朝吴青的脸上挥了过去。
吴青身子后错,摇肩调肌,试图调转枪口,却不料章光烈朝自己打来的一拳,蓦然一沉,两指掐着一抹铜色。
弹壳?吴青心里一惊。
孤零零的弹孔从重机枪的抛弹窗,被章光烈塞回了枪栓中,一捏。
重机枪瞬间哑火,三名躲沟里的练气士翻身而起,冲了过来。
而在他们冲上来之前,章光烈贴符张手,拧成鹰爪的大手上,电弧跳动,狞笑一声,
“死!”
“呔!”
章光烈脑子里稍微眩晕,但没当回事,正对吴青的回应感到疑惑,一抬头,对上的是一张冰冷如霜的眉目,而不是他想象中的惊慌。
吴青眸子里带着摄人心魄的威压,声音冰冷,瞠舌怒斥,
“呔!呔!呔!”
【退魔音】:消耗五刻业力,口念咒字,消磨敌人意志,消磨完毕,将会对敌人产生威压,使敌人陷入被震慑状态,眩晕一到三秒。
…………
为了保险起见,吴青连念四声。
实际上第三声退魔音出口时,章光烈就已经感觉不妙,但第四声来的太快,仿佛被洪水冲垮的沙堤,章光烈脑海里,由愤怒、憎恶连带疯狂,一起构建出来的思维之塔,哗啦一声,骤然塌了个干净,只剩一堆碎片。
眩晕!
然后拥挤的车厢内,吴青的身形猛然涨开。
无畏力加持!
不够!
车身一矮,车厢外的四个车轮,明显下压了几厘。
吴青眼中杀意磅礴,两条手臂在无畏力加持的基础上,再度延展膨胀一圈。
夺人心神的流光黑赤色以肩膀为起点,蔓延到了已然漆黑的双臂上,玫红色的火焰缭绕,带着令人心悸的韵味。
【法身·残】:法身的残缺版,消耗业力十刻发动后,可短暂获得双臂法身化。受持者法身为???天。
爆发力增加到原先的两倍,力量增加到原先的两倍,效果与【浮身血】无畏力加持相乘。
…………
在章光烈显露法身之前,就想法子将其干掉!
这就是吴青的赌博,赌章光烈不会在追击他的路上显露法身,赌章光烈不会在被机枪攒射时显露法身,赌章光烈也不会在罡气罩破裂前显露法身。
而不显露法身,筑基期实际上没有那么强,罡气罩破碎后,肉身强度也就和普通人差不多。
就连【九量天】的说明,都要带一句“其能级与【筑基期:法身状态】一致”,而非“与【筑基期】一致”。
他赌对了!
而现在,赌桌上的筹码,明显是他比较多。
此时吴青巅峰全力施展下的对手,正处于极短暂的眩晕中,没任何的余力进行防御,也没有任何的疯狂,来显露法身。
吴青的精神一震。黑魆魆的车厢内,被别致的光焰点亮。
“砰砰砰!”
闷响的碰撞声接连响起。车厢中闪动着玫红色的火焰。
男人被玫红色火焰缭绕的漆黑双臂,肌肉力筋鼓动,一双比拟炮弹的拳头,对准章光烈的心口、喉咙、面门,一口气倾泻了出去。
几乎是汇聚成了一声巨大的骨裂。
咔嚓!
如被雨打的芭蕉叶,连续剧烈颤抖的章光烈,心口,喉咙,面门接连凹陷,爆出暗红的鲜血。
吴青指缝滑腻的鲜血不停的砸落在车厢里,是大小粘连的圆点。
堪堪赶来的三名明照法会的练气士,神色惊恐地看着明明被打得身体极度扭曲,却没有发出一声闷哼的章光烈,以及车厢里,章光烈面前的半非人?
砰!
终于,一秒钟的时间转瞬即逝,章光烈的身形被一股巨力从车厢里击飞出来,模样已经惨烈的不成人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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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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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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