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仔七深以为然,点点头站起,
“要是没其他事,我先走了。”
吴青有点费解,“忙啊?”
张仔七默然,左思右想好一会,脚落了又抬,抬了又落,最终才又坐下了,右脚踮起,抖得很焦躁,
“我……我有个朋友,也是打锣的,他犯了点事,本来不是大事,没敢认,他义弟因这事替他死了。关狗笼里淋了一夜的雨,死状奇惨。他看了后茶饭不思,旁人都以为他内疚,但他和我说……”
张仔七猛搓了把下巴,才接着道,
“但他和我说,他和他义弟不太熟,他不内疚,他是庆幸,是害怕,他害怕有一天他也死的这么惨。”
你说的这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这话吴青没问出声,张仔七的嘴硬,吴青知道,但这么慌乱,从原主记忆里到吴青穿越后都没见过。
吴青按住张仔七抖个不停的右腿,按照自己的方法对张仔七建议道,
“这么怕啊?怕就早做打算喽。”
“早做打算?”
张仔七一哆嗦,想都不想,
“不成,绝对不成!他二十几个打手,比狗都听话,怎么可能杀得了他?”
吴青稍一怔,接着脸色平静,
“手下二十几个,命就只有一条。”
张仔七忐忑不安,
“说得简单,你以为呷茶啊。你好身手,不一样叫人打伤在这?二十个人,个个拿刀,武圣才扛得住吧?你知不知你要躺多久不?”
吴青没去反驳张仔七,只说道,
“要躺三天,你的事……”
“我朋友的事……”
张仔七纠正,接着叹气,站起,
“三天?你的伤三月能好透,你都得去拜道公。我叔公年轻时叫锄头锄了手,几十年下来,没不痛过。算了,你就只会打拳的,道上的事,你不懂的。”
吴青闭上双眼,心有余悸地说道,
“我这次在家门口撞见高手,本来能逃,但觉得不能抛家傍路,就冲动了。没料到这么凶险,差点送命。我反正是不想再来一次,要有下次,我定逃无疑。我说的早做打算,不是问能不能杀,是想问,你那个朋友能不能逃?”
吴青先前一怔,便是因此。他要是早知道伞魅差点能要了他命,他绝对先跑,跑不掉再打。
张仔七离开的脚步霎一停顿,语气复杂,
“逃不掉,他每月钱净,都买药了,他老娘有病,靠他活。”
“这样啊。那除了那小屋子来人外,有赚钱的路子也和我说一下。不知道你朋友出的事和我有无关系,我也想尽一份心。”
根本不搭噶的两件事,吴青一句话说了出来。
“好。”
张仔七沉默了下,走到病房门口,
“不过就现如今这世道,要他娘的有路子,我自己都先去了,哪里轮得到你。”
张仔七前脚刚走,吴老三后脚就进来,却没端着粥。
吴青看着吴老三空空的双手。
“我表兄人挺好的。”
吴老三一愣,不乐意了,佯怒道,
“粥煮着呢,我没那么磕碜,找人帮忙,还躲人家。”
“我的错。”
吴青赔着笑,摸向自己的脸颊,手一顿,又赶忙揉搓了一下,很光滑。
脸上那条浅而细长的伤口已经神奇的消失不见。
好一个术法,业化身!
…………
“十灰散,清血热,行血滞,破血瘀。以纸包置泥地一夕出火气,每服五钱,藕汁或芦菔汁半碗调服。”
老罗将一油纸包放到吴老三手中,说清用法用量,又劝道,
“阿青血脱方醒,何必急着归家?”
“都是躺床上修养,家里的床躺得惯些。”
拄着拐杖站一旁,耷拉着一条腿的吴青抢在吴老三前头回老罗,
“而且医馆的苦味闻得我心慌,修养还是要找个安适地,没比家里更安适的了嘛。就是这根拐杖,我得过几日再拿来给罗叔了。”
吴青心知他伤势的恢复,靠的不是老罗的伤药,没必要在这继续浪费吴老三的银钱。
下午吴青尝试了一下,虽然脚上的伤距离恢复还早,但是凭依着拐杖,一瘸一拐,倒也能走。
便同吴老三说要回家休养,吴青随便找了个药馆味道闻得他头痛之类的理由,心疼侄儿的吴老三也就听之任之了。主要老罗先前同他讲过,吴青这伤势,也只能靠休养。休养在哪不一样?
“用着吧。回去万一有哪样不适,及时来我这。还有就是五日后来换绷带。”
老罗也不再劝,开医馆,见识多了。急着回家的,不比急着就医的少。人穷不治病。
走前吴青看了眼医馆堂前摆的发条钟。
六时整。
离伤势恢复,还剩五十个钟头。
…………
盛夏日头长,下午五时二刻,天还很亮,路上行人并不多。
水东各工厂晚间换班是晚七时。
罗氏跌打骨科医馆的金黑色菱形幌子在身后随风打圈,越离越远。
吴老三本想搀扶着吴青,但被吴青拒绝了,只好走后头,在吴青身后,注视吴青的步伐,以防万一。万一吴青双腿吃不住力,他好上前帮扶。
吴青拄着拐,一瘸一拐走前头。两人背着斜阳的残照,往家中走去。
吴青的惨样时不时惹来行人额注目。
走着走着,吴青忽然发现耳边“轱辘轱辘”的木轮滚动声渐响。
循声一看,身后黑压压一片板车,一眼数不清。
每个板车上拉的货物还都一样。
尖尖的木枪滚插在一根横木上。是拒马。
这么多的拒马拉进城,要打仗了?吴青好奇。拒马是战场上用的玩意。
虽然吴青穿越而来的时间不长,还没亲眼见过,但吴青可没忘了,大乾民国这片地,还处于一个军阀混战的状态。
胡,俞,应,段等各系军阀占地为王,因地盘分配不均,组阁矛盾激烈等等问题,各派系军阀之间大小战争不断。
但一想,又不对,要打仗这拒马该是往外运,哪里会往城里送?
且越往下走,随着时间推移,街上提着刀,吆五喝六的打锣仔也多了起来。
街上见到打锣仔一点不奇怪。余江素来有二十八个船帮公口之说,可想而知余江有多少帮社中人。
平日里,街道上便随处可见打锣仔。但现在比平日还要多。
每个路口街巷便有一伙十几个打锣的聚集一块,而且这些打锣仔还在指挥着拉拒马的板车卸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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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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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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