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七皇子的日子确实不那么好过。
事后,他就被送回了住处。
太医请了,药也没少喝,却一直没见什么成效,七皇子还是痴痴傻傻的。以前顶多就是大人的身体小孩子的心性,天真又烂漫,也会说会笑会闹着四处去玩。如今倒好,也不笑了,话都不怎么说,成天缩在屋子里,嘴里总喊着黑衣人杀人了。
小豆子是个忠心的,傅皇后寿宴那日也是他幸运,早上起来有些拉肚子,自然不能服侍在七皇子身边。他心里还怕别人侍候不当,莫让七皇子出了什么事,谁知果然出事了。
不光七皇子被吓得更傻了,跟在七皇子身边侍候的两个太监都死了。
事后,小豆子也被惊得一把冷汗,却又庆幸自己的运气好,再多的他就没多想了,让七皇子忍不住暗叹傻人有傻福。
小豆子见七皇子成日闷在屋里也不是事,就劝他去外面玩,不走远了,就在附近,连蛐蛐、蚂蚁、小鸟都搬出来了,才说动七皇子愿意出门。
自然不止两人出门,旁边还跟了几个太监,这是自打那次事后,就分过来照顾七皇子的。
说是照顾,更像是监视。
七皇子一边拿着小棍在树下戳蚂蚁,一边不着痕迹地观察着那几个人。小豆子根本没发现这些机锋,还觉得七皇子看着闷闷不乐的,又亲自爬到树上给七皇子掏了个鸟窝,从里面摸了几个鸟蛋想哄他开心。
“鸟、鸟!”七皇子果然开心了,又疑惑道:“可鸟不是这样的啊。”
小豆子见主子总算有了点笑,抹了一把汗解释道:“小鸟都是鸟蛋变的,等再过阵子鸟蛋里就能出小鸟了。”
“那我们把鸟蛋养着。”
小豆子艰难解释:“鸟蛋是不能养的,不对,养是养不出小鸟,得用孵的。”
“什么是夫?”
“不是夫,是孵,孵鸟,孵小鸡。得母鸟自己亲自孵,才能孵出小鸟。”
七皇子似乎还没弄懂孵的意思,旁边的一个太监早就看着这边,此时笑道:“七皇子你别听他说,其实人也能孵鸟,把鸟蛋揣在怀里揣两天,就能生出小鸟了。”
这明显就是笑语,且有不尊重七皇子戏耍之嫌。不过小豆子在七皇子身边待的久,见多了这种状况,他惹不起这些人,只能拉着七皇子躲远些。
谁知七皇子却把这话听在耳里,吵着说要孵小鸟,还要把鸟蛋揣在怀里。
小豆子又气又急,不敢跟那几个太监发火,又怕再把七皇子刺激了,只能顺着他,亲自去找了个荷包来,将那几个鸟蛋放在荷包里,让七皇子戴在上,说只要他小心点别压坏了鸟蛋,说不定就能孵出小鸟。
于是七皇子就高兴了,总算见着点生气,也不去想什么黑衣人了,而是成天拿着荷包对什么人都说他在孵小鸟,很快就能生出小鸟了。
因此惹来不少奴才们笑话不提,这事也通过念秋传到了傅皇后的耳里。
傅皇后想了想,大抵是又想到李嫔那个可怜的女人了,就跟念秋说,让她把七皇子叫来,她看看。
自打那件事出了后,七皇子的生活看似平静,其实傅皇后想也知道定然少不了有人暗中监视。
毕竟七皇子是不是真被吓得更傻了,还有待酌量。
反正七皇子现在已经被人视为可能是中宫一系,她索性就拿出姿态,她是七皇子的嫡母,母后关心生病的儿子也属正常。这样一来,怎么也能让那孩子的日子好过一些。
次日,七皇子就被召来了。
七皇子还认得傅皇后,见到傅皇后就喊母后,还把荷包捧给她看,说自己孵的小鸟。
傅皇后爱怜地抚了抚他的脑袋,又帮他整理了下那个荷包,才道:“母后看到了,等環儿把小鸟孵出来,到时候再拿给母后看。”
七皇子目光闪了闪,天真地说了声:“好。”
*
外面的纷纷扰扰,离东宫的女眷到底还是很远。
日子渐渐的平静了下来,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倒是东宫的孩子出门少了,但凡出门都是成群结队,要么就是在静谷里读书。
这地方环境清幽,用来读书是极好的,盘儿督促宗钺用功且是不提,她也拉着婉婤,开始教她一些针线之类女儿家都会的东西。
婉婤自然不想学,可自打经历那场事后,她似乎又懂事了不少。既然娘说让学,她就学,因此手指上被扎了不少洞,没少被她闹着找太子撒娇。
宗钤是个闲不住的野性子,不过等太子把盘儿要的鱼缸做回来,倒把他全部注意力吸引走了。
那鱼缸做得格外精致,简直就是照着太子送到内造局的图原样做出来的,假山流水小桥,假山上还生了些青苔。
本来盘儿以为是青苔是假的,谁知摸上去竟然是真的,连假山都是取的太湖石做出来的。
不得不让人感叹里头所花的心思。
假山旁立着一架小巧的水车,恰恰也是这个水车让整个鱼缸都活了起来,水车无风自转,随着它的转动,鱼缸里的水被运到了假山上,顺着假山流淌而下,形成了一个小型的瀑布。
别说宗钤这么大的孩子看着喜欢了,连盘儿看着都觉得稀奇,东西送过来时,围着看了半天,还是通过内造局的太监的解释,她才弄懂其中的原理。
原来内造局接到这个差事后,也着实头疼了几天,既然是主子要的东西,自然一切都要往精细里头做。
这东西明显是用来养鱼的,其中奇思妙想也给内造局打开了不少思路,有人说这水车转动,可以把死水变成活水,这样一来鱼儿在鱼缸里头就不怕死了。
既然如此,这水车肯定要不间断的运转,一时的运转,他们倒也能做出来的,利用人力乃至风力促使,他们也能做出来。
可鱼缸肯定是要摆在屋里,屋里没风,找个奴才在旁边光侍候这一个鱼缸,显然也有点不现实,于是难题还出在这不间断的动力上头。
后来还是一个工匠给出了主意,这还要提到内造局研究那些西洋钟,就不细说。简而言之,这个工匠觉得也许能借用那些西洋钟里头的齿轮,既然西洋钟都能通过一次上劲儿,走好几天,为什么不能把齿轮装到水车里,也用人为上劲儿,来让水车运转起来。
这个思路顿时让内造局的人茅塞顿开,要不怎么说内造局就是跟一般地方不一样,别处的西洋钟都是精贵东西,在这里,因着先帝最是喜欢收集这些西洋钟,宫里倒有不少这些东西。
有那些年久失修的,或是出于各种问题坏了,反正最后让他们凑出了一套小的齿轮,装进了水车上。拧上发条,水车就能动起来,据他们的试验,上一次劲儿能动小半天。
时间是有些短,还做不到西洋钟那样能走几天,不过据说内造局还在研究这东西,打算等做好了再送一个过来,这个先紧着用。
内造局的太监是这么说的,还给盘儿演示了一下,盘儿见之大喜,不光打赏了这太监,还另封了一份赏银,让这太监带回去分了。
宗钤拿到鱼缸可宝贝了,当时就把自己的鱼儿挪了过来。
见着鱼儿在缸里游来游去,水车哗啦哗啦转着,带着水流淌而下,这小子整整看了一个下午,直到晚上太子来了,还舍不得走。最后盘儿只能让几个太监把东西挪到他屋里去了,当娘的还有些依依不舍。
太子笑话她:“又不是什么罕见的东西,明儿让内造局再做一个送来。”
“哪有那么多坏的西洋钟用来拆齿轮,要是这齿轮能自己做就好了。”
盘儿并不知道因为她这一句话,太子就把话递到了内造局。
太子爷的话,内造局自然不敢轻忽,其实他们也在想这个问题,毕竟那鱼缸的好处是显而易见,说不定还能献给别的主子再得些赏识什么的。
不过既然有太子爷的话,内造局自然放开手脚来研究这东西,之后他们倒也造出了这种能运转的齿轮,虽与西洋钟里头的不一样,但也能用。
因这东西做的精巧,又着实有趣好玩,后来风靡整个紫禁城,因此又风靡了整个京城,以至于越来越多的人对西洋钟里的齿轮产生了兴趣,又用到其他地方,不过这是后话,就不细述。
随着时间的过去,天渐渐地冷了,若是换做以前早该安排着回紫禁城的事了,可今年成安帝那边却一直没有动静。
而恰恰就在这个时候,东宫里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钟良媛殁了。
*
自打生了孩子,钟良媛的身子一直不好。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生产的时候出了些问题,因此患上了产漏之症。
这产漏之症用通俗点的话来说,就是指妇人在产后下红不止,势急且出血多者为崩,出血少却淋漓不断为漏。
不是崩的话,相对就没有那么严重,说白了就是慢性病,得慢慢调养着。太医请了,药也一直都吃着,不过钟良媛的产漏一直没好。
这种病看似不严重,对宫里的女人来说却是大病。
无他,后宫妃嫔来月事,都要提前挂红不能侍寝,更不用说是产漏了。钟良媛一月里有半月都病着,其实就是指的她这产漏之症。
而且长年累月这么流着血,是个人她也受不住,东宫里有不少人猜钟良媛这病若是一直不好,恐怕过几年人就悬了。猜是这么猜,人一直还好着,却万万没想到突然就没了。
因为东宫的主子们都在西苑,这事报过来相对就没那么快。
反正没赵曦月快,西苑这边的人之所以会知道钟良媛没了,还是赵曦月抱着五公子来了,说是李良媛要抢孩子,众人才知道这件事。
东宫里殁了个良媛,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赵曦月这架势俨然是要把事情闹大的节奏。
把太子都给惊动了,问清楚怎么回事后,罕见地发了一顿脾气。
这顿脾气出现得没头没脑,主要冲着赵曦月去的,但要说太子为这么个在东宫几乎是隐形人的人发怒,也说不过去。
事后,赵曦月被扔在了纯一斋,五公子也暂时留在纯一斋太子妃那儿,太子则回了春耦斋。
盘儿知道太子不高兴,见他去了书房,也没过去打扰他。还是外面天都快黑了,到了掌灯的时间,她才借着掌灯去了书房。
这一盏烛光自然不能给书房增辉多少。昏暗中,太子的脸庞平静,却充满了疲倦。
盘儿猜测是最近外面的事太多,再加上这件事闹出来,一起点燃了太子心中久藏的郁气,才会让他发这么大的火。
“你当初生婉婤他们时无故早产,孤当时查出了些东西,但线索却断了。那之后孤就让人又把东宫筛了一遍,看似干净了,可何良媛和钟良媛生产的时候,或多或少都出了些岔子。”
所以钟良媛才会患了产漏之症,而何良媛本人虽没事,但六郡主的身子一直不太好?
这些事太子从未和她说过,而盘儿因为出于避讳心态,并未对何良媛和钟良媛生产时过多关注,只知道一个产漏,一个早产了,六郡主生下来有些体弱,却万万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些事。んτΤΡS://Www.sndswx.com/
“总有一天,孤要把那些人的爪子都剁了!”太子冷然道。
他向来脾气温和,盘儿还是第一次见他说出这般冷厉的话,是出于对东宫子嗣不顺的怒火,还是出于愧疚?
至于为何会愧疚,也许以前盘儿有些不懂,现在似乎有些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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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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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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