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为深受敬伯父照顾而无以为报的刘利兆,在对方说明后,毫不犹豫地将被交待的事应承下来,并很快着手去做。
“你言,若要使城中街面安定,最初一步当如何?”敬晖问刘利兆。
“当使恩惠,笼络人心,使……”他答得异常不确定,只能照着一些道听途说的“治理大道”与闲时看来的书中文句,予以回应。
未等他说完,敬晖就打断了他的话,“问的是使街面安定,若城中无乱,又何须安定?”
“城中若乱……此乱所指可是……?”小时留下的兵乱记忆尽数浮现在刘利兆脑中,面色不禁变得有些黯沉。
敬晖知一旦提起作乱,刘利兆就会像往日一样,难免联想到导致当年自家败亡的兵乱,但不克服这处心魔,欲在东都行的复唐要件便无从着手。
“若要成事,怎可受困于过去?”再见这份踟躇,他选择激刘利兆一步。
“只是,城中若乱,又将有多少人家将蒙难……”这位年轻人口中喃喃。
“旧唐改周之时,犹如快晴转而骤雨,时局不定,上如何可及顾下,故而国中处处生难,如今大唐或将光复,万事归于当初常态,又怎会再生曾经之乱?”
“若是担忧人命受损,则更需你这般,知人祸惨烈而必将对此多加留意之人,加入安定城中之事。”年轻人持续的犹豫让敬晖不免语气缓和下来,已有些好言相劝之感。
身份证-五六③⑦四三陆七伍
“伯父于我有似再生之恩,言既至此,利兆只遵伯父吩咐便是……”想到敬晖对灾民、难民一贯毫无分别的举手相助,知他不是会因复唐,而至民众于不顾之人,虽心中仍有顾虑,但不再纠缠于一时,只等敬伯父将要行之事说明。
除此之外,不只是自己,还有胞妹,都受敬晖数年看顾,从未向此兄妹二人索求任何回报。
这时敬晖将希望刘利兆相助的意愿主动说出口,想必事先已经经过深思熟虑,自己再因“心魔”为由不予回应,于情于理都不是常人该对有恩一方的回应,因此便顺势将伯父所言,承接下来。
为表明诚意,他又主动问到,“最初一步当如何?”
敬晖卸下以为此事不成,要寻他法的忧虑,率直地回答,“初一步即你不再是你。”
玄而又玄的一句,让刘利兆不知该如何回应,“吾非吾?利兆愚笨,不解其中深意,还望伯父为利兆言明。”
“若助伯父及诸位朝堂同僚,则须一支队伍,而我欲将你立为队伍头领,携一众民间‘隐兵’在东都内活动,如此一来,你于其中,便不能再以伯父曾救助之灾民的身份,一是为保你与自家小妹,不因他人对伯父心存怨愤而受害;二来,你于伯父及家人,反之亦然;三者,多一新身份,则多一分于事成或事败之后的自我周全。”
“伯父之意是,利兆再去寻一个新身份?”刘利兆站在洛水边,朝宽阔的河面望去,对岸的房屋、人形时而清晰,时而隐隐若现。hΤTpS://WWω.sndswx.com/
“正是此意,无论姓名、出身、所从之业,都需一改,既言,你不再是你。”敬晖顺着他的目光朝对岸看去,感慨一声,“神都城中百万之众,又有几人如户籍记载那般一字不差……”
“之后呢?”刘利兆收回目光,看向身旁的敬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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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便是将你送入某处军营,寻一良兵为师,磨炼数月……”
“此举是为何意?如今之利兆,无论体魄、气力,都强出他人许多,且自被收养起,随伯父家中武侯一同每日习武练功,亦有武艺在身,何须再往兵营中……”
“以一敌一尚可,敌三敌五,以至困于十数、数十人中脱逃,眼下此时之汝可有胜算?”敬晖语气平和,但字句中皆是不可辩驳,“除此外,一人缠斗与携众人共战,岂可相提并论,若为城中一支‘隐兵’之首,你堪为将领,所读兵书虽为至典,倘若不亲于军营之中验证,兵法难免沦为空谈……”
敬晖自觉一时言语激烈,便突停,转而直视仍未知晓将行之事全貌的刘利兆,“汝过往多年,除熟读兵书、日常习武,却从未将习得之物实用于任何一处,若往兵营中去,不止可亲历兵书所述,更可将日常所习用于其内,岂非一举两得?”
“若论及如今你尽数所知,亦强出军营中人许多,何不趁此机会加以验证一番?如此一来,或便可与伯父家中犬子敬诚——诚儿那般,年幼即立志为一名武将,如今就已在宫中为右卫校尉。他日大唐若复,我举荐你入宫,你与他二人岂不可上下相助,一同为大唐效力否?”
如果说最初的几句话没能说动刘利兆,最后“与敬诚一处”这一句,着着实实地说进了他的内心深处,早就欲与敬府有更多关联,如今似即将得偿所愿。
“若如此,利兆责无旁贷!”洛水的河水映入他的双眼,显得刘利兆目光更加闪亮。
“其他利兆皆随伯父安排、差遣,只是利兆之名已用多年,此时一变……”他原本想说担心日后生出事端,但转念一想,方才敬晖的多数言语都是要让自己放下心来,这时再挑起话题,未免显得很不识趣。
“名,我已为你想了一个……”敬晖意味深长地与他对视一眼,得到刘利兆眼神中的无声回应后开口说了起来。
“陆礼昭——陆,高而平,出于水面,傲视四方远洋;礼是为大德,明礼者修身,是为贵;昭指彰显,他日你若为贵,则将你之身份昭彰出去,以慰你一家之灵。‘礼昭’二字也是为应你阿爷为你所取——‘无往不利,兆载永劫’之中‘利兆’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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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礼昭……陆礼昭……”他在嘴边连着念了两遍,不知为何彼时家中长辈们唤自己名字的场景霎时在脑中环绕,只是原名也随之改为了“陆礼昭”三字。
几人唤着唤着,忽然他脑中一片空白,再恢复原貌时,赫然几具白骨现在几人站着的地方。
他被骇状惊得猛然睁眼,却发现自己躺在洛水的岸边,方才只是一场惊梦,自己竟然擦完刀之后抱着刀睡了过去。
身周的血腥味还在,是早些时候砍杀的异骨之人留下的,在此之前,还有砍向敬晖,从他身上流下的血。
这些都是事先的安排,换而言之,如此死在自己与自己所带领的这队“隐兵”刀下,或是亡于一直流窜在东都城中却悄然无声的“隐兵”手下的异骨者,还有被重重砍伤的敬晖,都源于那一日敬晖将欲复唐之事悉数告知于刘利兆——陆礼昭。
“欲成大事者,至亲犹可杀!”
这是最后一次,敬晖趁城中封坊,从平阳王府出,往外给灾民、难民送食水之时,寻到陆礼昭后说的最后一句话。
陆礼昭心中想,自从自己打兵营出来,敬伯父的话语总是言简意赅,要么是“隐兵”的任务,要么就是诸如这样听之骇然的短句。
而他早已清楚,在那一日接受改名,答应敬伯父,毅然前往兵营历练之时,对从前那个“刘利兆”而言,一切其实早都已发生了诸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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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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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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