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礼昭从敬晖处得知水上建物来由后,方猜测到渔户生计受损及莫名不知去向,正是缘于此处建物。
敬晖此回至,是为欲将陆礼昭安插入正在进行工事的那处建物而来。
最先谈及的是建物之起因,将圣人有还都之意,而朝中两派如何就此产生分歧,又如何最终协商一致。
说到显唐一派起先就提出要还都长安,而在还都敲定之时,主持操办相关礼事、祭典之人又尽数归于复周一派。
提到“显唐”“复周”,已受封为平阳王的敬晖显得格外愤懑,只因获封虚职、实则是被对立一方疏离朝堂的他,此刻预知朝中之事,还需其他同派朝臣来报,方才能获知相关事由。
而因助圣人复位,在朝中一时无两的显唐,如今落魄到只能在下朝,离开宫城后,宵禁前街面无人行动,所受复周众人监视最少时,才敢与敬晖相见,否则在朝中就会被武氏、韦氏众人诬为不惜代价,欲再次拉拢建朝老臣一同,左右圣人于朝堂之上的理政方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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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说至此处,敬晖语调颤抖,言语之中是尽无奈与失落。
在一番不解后,他便直言想要陆礼昭和早期被征召的禁兵一样,入建物中成为一名眼线,监视复周要臣韦巨源,前朝遗族武三思等人无论如何也要监造的这处建物。
之外,还希望陆礼昭留意建物之中的人员构成,尽可能多结交其中关键人物云云。
故而,陆礼昭问出了最初那句话,却未能得到回答,心中对敬伯父多日不闻不问,突然不告而访竟是为了让生计受阻的自己去行何暗桩、眼线之事,本满是怨愤,一再再被忽略,正欲借题发挥,好好宣泄一番。
“你可知城中或有多少人因那建物莫名失去踪迹!?”这回敬晖听明白了陆礼昭未能直接说出口的抱怨,但以他的视角,既一日为“隐兵”,则处处当以军制、纪律约束自己,而不是意气用事,更何况眼下城中已经出现诸多或由于韦后一众而出现的不安因素。
“失去踪迹……那又如何?!”陆礼昭不知怎的,心中亦升起一团火,裹挟因过往产生的诸多不满,静待喷涌而出,“只以我一渔户之见,洛水无鱼,我之生计全凭天意,往日相熟之人——隐兵也罢,同为渔户之人也罢,几近尽数不知去向,这些你又何曾记念过?!”
“尚有那些不知为何,遭天罚,身长异骨之人,隐于此东都百万之众中,你又何曾问过?”
见陆礼昭俨然成了一副寻常渔户模样,也在气头且正急迫需要自己这名养子般的年轻人相助的敬晖,飞快抬手,欲往对方脸上招呼过去。
其他人只听“啪”“咚”两声,陆礼昭仅用单手就把敬晖双臂掮起,将他驾高,两肩的骨骼嘎吱作响。
早已有些年岁的敬晖,眉间写满疼痛,紧咬牙关,尽力用手掌鱼际支撑桌角,使自己不至于完全被陆礼昭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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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携之人除去惊叹这位年轻人身型单薄,看起来弱不禁风,却能将体型魁梧的敬晖支离地面之余,终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忙拉住陆礼昭手臂、开声劝解。
“这位郎君勿要对平阳郡王无礼!”
“凡事可论,何须支弄手脚?!”
“年岁悬殊,力无轻重,切莫因一时怒起,伤了长辈才是……”
敬晖肩部前突,有似骨头将皮肉胀裂般的感觉,汗珠从太阳穴沁出来,“我以你自小不知何人屠你一家,而未想过收敛你内心戾气,眼下看,兵营数月终是错了,助长杀戮之意不算,还将本心暴露无遗。”
“本心?”陆礼昭欲再一用力,但手臂上搭着的数双手死死拉着,只好作罢,但手中也未丝毫放松,“早知你只当我为一暗桩,我自当携胞妹往岭南去,生死由命……”
一声未完,才留意到家中异样,房内这样动静,却未见胞妹出外前来一观,甚至连声也未出。
再细想,早时从外至家中归来,除去桌上饭菜备好,确未于任何一处见胞妹。
“欲见她,先松开我。”
敬晖尽可能地将目光移至能与陆礼昭对视的程度,不无轻蔑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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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几字,就把陆礼昭心中怒火助燃至无以复加,他用力挣脱多人众手的束缚,狠狠将敬晖推搡至墙边,再发出一声嘶吼。
“倘若她又丝毫闪失,哪怕你是我再生之人,我也要将你碎尸万段!”过往十数年,这算得是陆礼昭头一回对敬晖说出这般严重的话。
“我只是要人将她带走,寻得一妙处,妥善以待,有些事未必需要她知晓,也不欲她因我差你所行之事,如你般憎恶我。”敬晖显然重重撞向了墙面,身体一直欲起身,却只能由人搀扶缓缓站起。
“你只当我欲以当初救你二人要挟,却遗忘再三对你所言之‘非你之外,无人可知当如何救助苍生’……”
陆礼昭一时冷静下来,细想在兵营中同自己一般,将成“隐兵”之人,几乎都未有自己幼年那般经历,反而其中一些还家境优渥、自小未遭受过何等磨难之人,乐于以“隐兵”之姿,在偌大的东都之中行动。
敬晖何尝又没有利用他们,可那些人倒显得心甘情愿得多。
陆礼昭心一乱,敬晖便知他有所动摇,“若实不愿往建物中去,或仍想与胞妹处于一处,此时我便不再强求……”
“你只应我两件事,全当报彼时你与胞妹初至东都,我施手援助之恩。”
“且在兑现两件事前,你可不再以隐兵身份行动,一切如常,我仍为你二人之伯父,一切用度都由我负担。”
“之后只让我以自己之意行动即可,不需负担我与胞妹之用度,我自有办法。”陆礼昭松懈全身的同时,示意其他人将手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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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请伯父先行将两件事如实以告。”他加上一句。
敬晖没有很快回答,而是将屋内其他人尽数支往屋外,只留他和陆礼昭。
“其一,于我亲言‘求’字之时,勿再拒绝,务必去做;其二,他日城中突生异状,每日宵禁后,都留于家中,我会至你面前将交待你之事由,不分巨细,都将告知于你。”
敬晖诚恳非常,陆礼昭轻微点头,见对方转身欲走,还想说些什么却无法开腔。
倒是敬晖朝门外踏出一步后回头,又唤来门外一人拿了件东西转身回来,递给陆礼昭。
待陆礼昭接过看清,敬晖早已快步离开。
他迎着烛火,举起手中的物件,缓缓扯下包裹在外的兽皮——其中是一把崭新的唐刀,握住刀柄的手微微颤抖,抽出之后上下细瞧。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刀身两侧靠近护手处,有两个相似奇怪图案。
被敬晖从兵营中接出后,陆礼昭无意间说起兵营内一切都好,只是用刀不如当初敬府师傅给的好用。
“敬府用刀都是根据众人持刀手型,出手用法不同,请工匠特别打制,自然与兵营中统一形制的多有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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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呢,为隐兵后,他日要是能有一把自己的横刀就好了……”
那时敬伯父一言未发,而这段对话的结果便是如今手中这把重量、握持、开刃都极为考究趁手的横刀,他再次细看,就在翻转之间,他反复左右细看,两行眼泪不自觉从眼角滑脱。
护手处刀身的图案,若正常持刀,顺着刀背看去,正合为一字,为“兆”——利兆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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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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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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