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筹莫展之际,首当其冲映入他脑中的想法,其中一条便是向宫中要人求助,而接触过的人里,论其位之高,唯有太子一人。
若言,是太子在姊弟二人相求时,极尽推脱,从而让源协不愿与他再生其它瓜葛。
倒不如说,在给因气急攻心而倒地的太子诊疗时,发现太子多有伪装一事,才是真正致使源协不愿与其再产生牵连的原因。
诚然,太子体内确有大量僵血,在内医局前众目睽睽之下,呕出的也绝非经过伪装或是造假,但无论因僵血或是气急,轰然倒地至那般,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短短一两个时辰内便全然恢复的。
且,虽然僵血乃是深藏体内之症,无法伪装,但所谓火急攻心,乃是所谓“虚症”——但凡寻常行为过激些,便可致脑中眩晕,站立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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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火急攻心的判断,也只是依太子彼时之状——症状不明显,反应却强烈,才做出的判断。
此一项,也是在之后源协细想之下,才猛然顿悟的,但他并不打算将此事说与谁知——哪怕是自家阿姊源阳。
太子于焚毁的内医局前,刻意装出火急攻心之状,也只是源协自己一时的猜测,佐证不足,无法向任何人指出,更不可能明面指控。
说与阿姊知,也只是在眼下的繁杂中,再平添一份恼心之事。
此外,太子缘何在圣人面前选择不做辩解,却非要以此手段,当着一众皇子皇女、内侍宫女的面,试演这样一出金蝉脱壳。
按理,太子只需同杨太子妃那般,将安乐公主迫使他过度使用和琢香一事,以及内医局被焚一事之真相说明,一切便可真相大白。
他本人为何不如此行事,自不得而知。可是内医局前那番表现,既有向圣人暗示之心,又缘何对安乐公主本人又唯唯诺诺。
一国之太子,当今的储君,未来的圣人,面对自己年纪最小且早已出嫁的异母小妹,竟是一副处处被拿捏,乃至要看对方眼色行事的作派。
不止如此,源协还有更多困惑,市井传言总说安乐为圣人娇宠纵容,任她干预任何事。
可既言骄纵,内医局当场,亦没能看出圣人于她、于太子,对待之上有何差别;又言干预任何事,缘何于大事小事中,都未曾见得安乐公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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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言其背后,多有诸多连朝堂都未见进得去的下臣,所不知之事,但那日异骨案结,韦后于朝堂被圣人及诸臣轮番指摘,她为安乐公主生母,安乐不仅未出面,不在当场,之后也未随圣驾第一时间至长安。
听闻期间一直停留在东都静德王府,与其丈夫武崇训一同,安慰被勒令没有收到传召,不得往长安去的武三思。
如此看来,安乐未有宫中、市井传得那般神乎邪哉,加之太子在内医局前的表现,则更让源协不敢轻易再以和琢香之事,告于太子知。
安乐固然有诸多不是,即便罪当治死,但也不该以两方互相争斗,而一方借他人之手,将另一方抹杀的局面结束。
源阳大致猜到源协定是有何顾虑,才不肯去寻太子,因此也没有再过度纠缠于此。
有了初步计划后,由源协返回东都一趟,是最先能确定的事。
“或我不当告于家中,只一人往翠峰山去,调查清楚便回,如此可好?”源协看着侧躺在卧榻上,昏昏欲睡的刘利兆,放低声音,对源阳说。
“如此也好,东都熙熙攘攘,只要不往家一侧近,则无甚机会与阿爷阿娘相遇。”
“若如是,我岂不成了过家门而不入之人。”源协趁还有些精神,开起玩笑来。
“过家门而不入倒也罢,只是连连两回,我二人都似大理寺一般,探案、访人、查明真相,本职的医官、医正,却未曾留意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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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协才要发笑,忽然想起一事来,“既此和琢香致人僵血,阿姊于此僵血之症,可有何想法?”
“想法?所指可是医治其症之药?”源阳瞥了一眼屋内另一侧的刘利兆,他早禁不住一身伤,又度过无法顺利入眠的一夜,此时已然睡熟。
她站起身,示意源协同行至屋外。
微风习习,此时此刻的长安之中,四处都弥漫着即将被打破的静谧,偶闻见见面几句人声,或是虫鸟苏醒,开始预备要活动的鸣叫。
这番场景,颇让人感觉有些舒适,源阳不经意间,悄悄捂嘴打了个哈欠。
“虽然此言听来怪异,但若依我说,僵血之症本不该只有这般能耐。”
源阳以单脚踢踹门槛石,“试想,早先异骨症,除却遭灵晶石久照,渔夫、渔童更是不经意间将碎末服入。”
“如今和琢香具体如何致病,自还未有说法,只凭猜测,其间有一样可能,便是灼烧后,又锉至粉末之异骨者骨,再度由火焚烧,以人体吸入后,便似粉末直接投入羊血之状,故成僵血。”
“此言,早先岂非我二人即已言过?”源协学着阿姊的样子,也踢起了门槛石。
“是言过,可如今再思其中内里,洛水之中能有几多碎末,可积累至身患异骨之症,然如今用和琢香之人,又有谁不是一日数支,乃至十数支,此般吸入,岂非较水中碎末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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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安乐公主此时又正行何事?”源协接过话把,同样满脸挂心、忧愁,看向屋顶之上的郎朗清空。
太极宫内,圣人穿戴完毕,预备起身上朝,异骨案结后,韦后几乎再为与他共处一室,他也亦未宣召过让韦后侍寝。
即便如此,圣人也未召其他后妃、宫女侍寝,自愿一人独处,至每日早晨由内侍唤醒,开始一日的例行公事。
没了一些世俗的欲望,上朝反而成了一件可以稍行些期待的事——因为极好控制,不再明显突出派别的朝臣,掩盖其自身立场,唯圣人之命是从。
此外,时值盛夏,大唐国土之内,若无兵事,则唯有旱涝两事值得担心。而赈灾是为再易做之事其一——无非出人手筑造工事,或太仓与光禄寺拿出库银,再者差几名大臣,至受灾之地慰劳百姓一番。
若日日所奏之事都如此,圣人倒能品出些国泰民安来。
“父皇!”“父皇!”
两声呼唤,正在闭目吐纳的圣人睁开双眼,“你二人缘何……眼下才几时?才方上朝……”
太子与安乐公主的突然出现,让圣人措手不及,更觉这一日从一早开始,便有些难得安宁。
“你又缘何再度入宫?那日我是如何说的?!”他瞪着安乐,语气中又是斥责又不敢太过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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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岂不知我,若非所遇之事甚大,裹儿岂有违命不尊的胆量。”
安乐说着说着,便涕泪横流,惹得在场宫女、内侍不知该作何反应。
独圣人跟前的贴身内侍,取出快帕子,递于她手,“幼公主,圣人当前,岂有事不言明,便直开始泣涕如雨起来的道理?”
“中使所言,我又如何不知,只是……”安乐躲避圣人的目光,朝内侍使了个眼色,再看向在场所有人。
“圣人,眼下距上朝仍有过半时辰,小奴是先行往朝堂至,或是圣人仍有其它旨意?”
贴身内侍边说着,边以手在圣人身后将跟随而来的其他人驱走。
“父皇,此事与女儿性命攸关!求父皇先听我一言……”安乐仍在做戏,还拉上太子一起,“三哥!太子殿下!也帮裹儿求求父皇,务必由我将此事说罢才是啊!”
早在源阳、源协与雍王府亲兵一众,至安乐于兴禄坊的宅邸时,安乐就已听得些风声,原本想正面应对这些虾兵蟹将的头领——雍王,可听到源氏姊弟正是从雍王府中来,而雍王本人却未至,又没了兴趣。
于是,让仆从在大门前稍加拦截,自己则从后门一路行至宫中。
途中路过鸿胪寺,见到其中乱状,打听才知是负责长安长居文书的鸿胪寺官吏出了事,便很自然地联想到了颜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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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娘行踪不定,见她真容者少之又少,若安乐跳出来言说自己认得此人,定会由其他人生疑,可若不尽早将罪责都推至颜娘身上,自己又将失去后路。
一不做二不休,安乐便直接行至太庙,见到自己已多时未曾问候的生母韦后。
“裹儿!既是你有事要与朕说,如何自己先出神了?”安乐回过神,发现父亲正瞪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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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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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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