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稍微稳定一点,却也没有什么说话的人。翰林院的王庸勉强能说几句笑话,其他时候都是一个人独处。
这几天,
系统融合环境信息之后,了解的内容已经远远超过了此前所知,慢慢想通了很多以前没想通的问题。方才说得有点开了,这时便来了兴致,淡然一笑道:
“我方才说,青词是献给一位憧憬中的帝王的,希望他能永久解决这些问题,彻底解除百姓的痛苦,两位想听听为什么吗?”
嘉靖方才就很揪心,这时便笑道:“哦?为什么呢……”
朱墨品了一口茶,悠然道:
“道长,这位大叔,这话一时间还不太容易说清楚,咱们呢,得先算一盘账……
呃,不知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这中原大地啊,历来乱多治少,循环反复?每一次治世呢,时间还总是不长。本朝算是最长的了,世人都说八十年治世,两汉文景四五十年而已,大唐贞观永徽五六十年,其他更不用说,长则二三十年,短则十来年,可谓是乱多治少、循环反复,百姓苦不堪言……
不是老百姓的人,不知道其中的苦啊……好好的日子过着,就忽然有人仗着官府的势来欺负你,而你有毫无办法,只能任人宰割,三代之前还是小康之户,到了你身上,就成了佃户了。谁来管你啊?去哪里喊冤啊?说实话,我在民间云游,这些事可是见得多了去了……
世人都说文景贞观洪武如何之好,可他们不知道,贞观之后数十年,均田之制就毁于天宝十五年一纸诏令,又有谁为百姓说过话?更不要说拼命阻挡了?就说本朝吧,洪武五年诏书明令废除佃户奴民身份,但如今呢?东家是强了?还是弱了?去民间走一遭就全明白!
所以我觉得,文景也好、贞观也罢,也不过是虚有其名而已。不面对真正的问题,不根本解决治乱循环之弊,这种治世也没有太大用处,结局还不是一样:再乱一次……
我想了很久,一个理想的帝王,应该怀着天命和仁心,从根子上永远解除百姓的痛苦,这样才对得起上苍啊……”
咦?
文景贞观都是虚有其表?
这话听着就怪,一琢磨就更不得了了!
吕芳忍不住怪气道:“这话倒是别开生面,自古明君一股脑地没了,连太祖爷也不是明君了,今儿真是奇了怪了……”
说罢,
他看了看嘉靖,心想:今儿的话是不是多了?
而嘉靖,却是一副泥胎菩萨一样纹丝不动。
吕芳跟他情同手足,历来心意相通,此时却忽然有点隔阂,真不明白这位皇上到底在想什么?
朱墨又想了想,道:“太祖嘛,是我心目中比较接近理想的一位,只可惜啊,他也只做了一半,正因为如此,世道如今才又到了由治而危、由危而乱的关口上嘛……”
哦?
这话倒还识得大体。
吕芳担心嘉靖不高兴,赶紧问道:“太祖远迈汉唐,自然是最高的,但朱公子又怎么说太祖只做了一半呢?到底什么事儿啊,就那么难?”
朱墨答非所问,笑道:“呵呵,在说破之前,我先问两位一句话:你们还记得太祖遗训的头一条吗?”
太祖遗训头一条?
不设宰相?
那是太祖乱世用重典的权宜之计而已,跟理想帝王又有什么关系?
吕芳不以为然,嗤一声道:“那又怎么着呢?太祖不设宰相,就够不着理想帝王之格咯?”
朱墨淡然一笑,道:“非也。太祖不设宰相,刚好就是他高人一筹的地方,也是他走对了的一步。但你们想过吗?太祖为何杀了那么多宰相?又遗训说后世敢再议设立宰相者,可当朝射杀?他究竟想到了什么,会那么严重?”
这时,
嘉靖眼中却忽然闪过一丝痛苦之色,随意捏起一枚棋子把玩,满脸淡定,心里却是五味翻腾。
太祖实录都翻了不知多少遍,年轻时早就翻烂了。有时候甚至觉得,不设宰相,刚好就是一大弊病,让后世皇帝处在百官的包围敌对之中。每次要做什么,都被百官说成无道、失德,严重时还发动天下所有书院和读书人一起口诛笔伐,就像五花大绑一样,丝毫动惮不得。
他自己就深受其害。
当年杨廷和如何逼宫,如何号令天下读书人讨伐他,一切都还历历在目。若非如此,他当年就不会廷杖打死二百余人了。
如果太祖一开始没有废除宰相,就可以让宰相背锅,也可以让宰相去对付百官,皇帝就不会直接暴露在百官和天下读书人的包围之中。
他先受到杨廷和逼宫,然后是夏言阴奉阳违,后来就干脆启用严嵩,让严嵩成为自己手里的杖,想打谁就用严嵩去打,让严嵩成为百官与皇帝之间的屏障。每当百官对皇帝不满时,严嵩这根恶棍就会发威,打得他们颤栗发抖、打得他们哭爹喊娘……而严嵩呢,又被他紧紧握在手中,真要有二心,也可以很快换掉,出不了大事儿。
至于说,为什么百官跟大明的皇帝那么不对付?很可能,就是太祖废除宰相造成的。没有宰相统领管教,百官自然就怼着皇上来,张苦闭口就是“天子不可失德”……
这少年说太祖废除宰相反而高明,这就是空口白话了,站着说话不腰疼,真让他跟百官怼上几个回合,他就知道小锅是铁打的了。
至于说,太祖为何要废除宰相?恐怕永远都没有人真知道,照他读太祖实录、祖训录、大诰的体会,很可能是因为性格所致——太祖乃雄猜之主,自然容不得别人来干扰他做事。
想到此处。
他看着朱墨飞扬年轻的神采,不禁想到了自己当年意气——
谁没年轻过呢?
谁还没个意气风发的日子?
等过几年吃了苦头,就都明白了。
此时跟他说,他断然不会接受的。
于是,
嘉靖敷衍笑道:“哦?朱公子认为又是为何呢?难道是为了做一个赤足完金的贤君?”
朱墨自然看出他心里的不爽,自是淡然一笑,娓娓道:
“因为太祖是彻头彻尾的百姓出身,所以意识到了一个所有帝王都没认真面对过的问题——什么问题呢?天下是怎么崩坏的?
自文景以来,能想明白‘由乱而治’的皇上不少,但能看清楚由治到乱的人,却屈指可数。本朝太祖可以说是古往今来唯一一位了,他很清楚天下是如何由治而乱的,太祖实录上,连篇累牍说大元如何失了天下,读起来字字都是血泪,而归根结底,无非就是八个字:百官结党、公器私用!
这每一朝开国啊,就好比一个匠人做了一件美器,一开始大家都赞叹,用着也舒心,但用不了多久,这美器就被人拆了卖了,今年张三拆一处、明年李四拆一处,五年十年就不忍直视……为什么呀?因为这样做的诱惑太大了!又不用自己干活,又不用流血流汗,现成的富贵摆着,为什么不拿?而为了拿到这些诱人的富贵,最好的办法又是大家一起拿!谁也不能干净、不能装蒜!否则就是跟大伙儿过不去……这就是结党啊。ΗtτPS://Www.sndswx.com/
而为了防止百官结党、公器私用,更是为了防止乱多治少、反复循环,太祖这才做出了这古往今来最大胆的尝试。这一手,才真正是接近理想帝王的大手笔,表达了太祖为天下万民砸烂枷锁的诚意,可谓是真正的千古一帝。”
咦?
这?
说的什么呐?
味儿怎么那么怪啊……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的确是太祖实录经常提到的话,但稍微一琢磨,吕芳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了——
自古以来,天子与士大夫共治,怎么在他嘴里说说来味道就变了?似乎士大夫就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而且,照他的说法,好像还是宰相带头拆卖公器物了?太祖废除宰相,自有他的英明决断,一般人哪里理解得了?总不能说太祖是为了防贼吧?难道说士大夫都是贼不成?
嘉靖却是莞尔一笑——
这孩子说话也太没遮拦了……
什么张三、李四,王二麻子?
让严嵩听到了,还不找他麻烦?
正要说上几句,不料吕芳已经把话说了——
“朱公子这就不对了,士大夫、读书人,那都是圣贤子弟、天子门生,先王之道,修齐治平,哪有把他们当贼防的……?还有了,谁说宰相就一定是贼?而且听你说来,还是强盗头子了?”
不料,
他一直等着朱墨回答,但却是嘉靖先开口了:
“呵呵,修齐治平、为民请命,那是考试用的,考完就扔了,谁还把它当一回事……?公器私用,在他们又有什么难的?十年寒窗、一朝题名、鸡犬升天,谁当官不是为了封妻荫子、良田美宅?有几个是真为民请命的?李三啊,你一把岁数了,还不如朱公子通透……先王之道,又哪里是那么简单的……?”
呃?
这?
吕芳不禁噎住了——
这,又怎么说的?
先王之道不就是这样传下来的吗?
怎么今儿又不对了?
他却忘了,
嘉靖平生崇道,最恨的就是虚伪造作、满口仁义道德的人,这时见朱墨没有这种恶习,忽然就来了兴趣,当即侧耳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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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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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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