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龄紧紧咬着牙关，双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她忽然想起了苏则情，23年前，她还是个瘦弱的女孩，眸光总是带着一种深深的惆怅。苏则情当时问她：“宁警官，一定有一位很好的爸爸吧。”
她当时并不能理解苏则情问她这句话的含义，直到现在，她忽然明白，她对苏则情的安慰根本是一种再次伤害。她一直以为自己也早早没了父亲，可以理解突然失去父亲的苏则情。可她并不能理解，苏则情是多么想摆脱那位禽兽一般的父亲，他的生父把她当做一个可以无数次售卖的商品。
“那一家的母女太惨了，老苏死了，说不定对他们是好事。”王青再次感慨道。
宁龄晃了晃神，王青生怕自己说错了话，又道：“警官，老苏都失踪那么久了。应该是死了八百回了吧，我的话不会有问题吧？”
“放心吧，今天的对话只有我知道。你放心吧。”
宁龄微微一笑，捧着面前的茶杯，轻轻地啜了一口，五金店内光线昏暗，她朝着外望去，夹缝中的光线还很明亮。
真相到底是什么呢？宁龄在问自己，无论是23年前苏天实的案子，还是现在刘慕平的案子，真凶到底是谁呢？
他们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呢？
***
宁龄驾着车从郊区回来，夜已经深了。她今天特地让丈夫早点回家给女儿做点好吃的。她的厨艺太差，这几天在家好不容易做了几次饭，想慰劳一下准备高考的女儿，却偏偏被女儿嫌弃到不行。
她在停车场泊好车，拿着随身的包包下了车，忽然看到一辆从远即近向着她驶来的白色的轿车，她伸手挡了挡车灯，过了会儿，才睁开眼看清了来人。
朝着她不急不慢走来的人正是苏则情，她委实有点讶然，也朝着来人走了两步。二人在相距一米的时候，都停下了步伐。
“好巧啊，苏小姐。”宁龄眸光深深地看着来人。
苏则情淡淡勾唇笑了笑：“宁队，你知道这不是巧合，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特地来找我？”
苏则情点了点头说：“方便找个地方聊会儿天吗？”
顿了一下，她又解释道：“我知道晨晨正在准备高考，我们在你家谈事情，可能不太方便。”
“小区外有个便利店，有几个卡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好。”苏则情答应了下来。
宁龄带着苏则情去了小区外的便利店。她今天开车开了一天，直到这个点也还没吃饭。她干脆去便利店买了一杯泡面和一杯冰咖啡。她兀自泡了泡面，又对苏则情问道：“吃泡面吗？”
“不用了。”
等到泡面泡好，宁龄也不顾形象呼哧呼哧地吃起了面，边吃边道：“不好意思啊，实在是太饿了。你不会介意吧？”
苏则情轻轻笑了笑道：“宁队长，平时的工作一直那么忙吗？”
“是啊，所以我是这家便利店的老主顾，今天吧，本想着早点回家，省的被晨晨说她妈老是不关心她。既然你来了，我就干脆吃个晚饭吧。”宁龄神情淡然地回道。
热腾腾的红烧牛肉面扑面袭来，苏则情有点讶异地问道：“这就是你的晚饭？”
“是啊，还有咖啡。”宁龄晃了晃手中的咖啡，对着苏则情说，“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我每次在便利店吃泡面都得小心翼翼，以防被我丈夫发现。他比我女儿还要啰嗦，”见苏则情盯着自己看，宁龄又解释道，“我的胃不好，又是做警察的。我先生就担心我英年早逝。”
宁龄哈哈笑了几声，苏则情侧头看向宁龄，眼里有种羡慕掩藏不住，她忽然道：“23年前，我就挺羡慕宁警官的。”
“我想你应该拥有一个很幸福的家，这样的人眼里才会永远有着熠熠的光辉，”顿了会儿，苏则情又兀自笑了笑道，“没想到的是23年后，我再次遇到宁警官，还能看到你眼里璀璨的光。”
“有句话叫幸福的人生是相似的，不幸的人生却各有各的不一样。”苏则情顿了顿，又重复道，“我真羡慕宁队。”
“当初和江宋渝分手，是因为你父亲吗？”宁龄忽然开口问道。蜀南文学
苏则情有些惊诧地看向宁龄，宁龄已经把碗中的面吃了差不多，侧头看了看苏则情又道：“我找到了之前住在你家旁边的邻居，王青。他和我说了很多往事。”
苏则情脸色平静，像是一潭古井无波无澜，她微微颔首，说：“怪不得。”
“我应该猜到的。宁队根本没有放下23年前的案子。”苏则情补充道。
“我只是很意外，原来当年我和师父忽略了这么多。”宁龄深深地吸了口气。
苏则情直直地望着便利店窗外的世界，就在这么片刻之间，忽然下起了婆娑大雨，雨雾之中，霓虹灯闪烁，眼前的一切变得氤氲。
“你想知道我的故事吗？”苏则情忽然问道。
宁龄淡淡回道：“想。”
“宁队，你知道吗？其实一个女孩的成长其实很难很难，如果她没有一个很好的原生家庭，那么她在之后的人生就输了一大半。可她刚开始并不知道这一切，她从小到大都在父母的争吵中长大，但这些并不能阻挡她有一颗改变命运的心，她想，她可以靠着自己的努力，迎接新的人生。”
苏则情的眼底晦暗，她的声音沙哑，语调平缓：“她如愿地考上大学，她自以为靠着自己的努力完成学业后，就能找到一份工作，养活自己。再筹很多很多的钱，把母亲带离那个家庭。但是命运总是在猝不及防地开玩笑。”
“20岁那年，她的父亲欠下了巨债，讨债的人天天来家里讨债。她母亲拿出了所有的钱依然堵不住父亲欠下的缺口。她和妹妹每天就在生活在惶恐不安的氛围当中。她甚至害怕父亲已经没有钱供她读大学，因此她决定在外兼职赚学费。可是有一天，父亲忽然特别开心地回家。那个女孩记得他买了一堆东西，还给妈妈买了首饰，给她们两姐妹都买了衣服。”
“他那时候就已经决定要把那个女孩作为交换的物品了吗？”宁龄问道。
苏则情自嘲笑了一声道：“他总是说她两姐妹是赔钱货，可能在那一刻才知道她们的用处吧。”
“所以，他当时是想让那个女孩嫁给那个男人吗？”
苏则情摇摇头，说：“不是的。那个老男人看上的人其实不是她，而是她的妹妹。当然这一切王青叔叔并不知道。”
“则谊当时才几岁啊！”宁龄难以置信道。
“对，那时候她想，如果她和妹妹之间必须要有一个人遭遇这一切，那么应该是她，而不是妹妹。”苏则情无波无澜地看向宁龄。
宁龄心里震动，她看出了苏则情眼底深处的伤痛，她不确定苏则情当时是怎么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她应该反抗过，挣扎过，却无能为力摆脱既定的命运。
“后来呢？”宁龄又问道。
“后来，就如王青叔叔所说。她的父亲并不想把她卖一次，他想把她卖更多次。他勒索了那个男人，还清了高额的债务。而她知道，我的人生已经是烂泥，她再也配不上宛如星辰的男孩，她就这么失去了自己心爱的男孩，也失去了本该有的闪耀的梦想。”
滴滴答答的雨珠挂在了玻璃上，眼前的一切已然看不清了。而苏则情感到自己的眼眶有热泪在滚动：“宁队，你能答应我吗？这个秘密永远不会告诉则谊。”
“我答应你。”宁龄轻轻开口。
苏则情深深地吸了口气，点点头道：“那我就安心了。”
二人忽然沉默了许久，宁龄才开口直奔主题道：“那么，那个女孩的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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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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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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