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等不及了?”她紧张地声音打颤,眼不知道往哪里瞟,只敢一动不动看着他的脸。余光是他洁净的锁骨和绷紧的胸腹。
他的喉结重重滚了一圈,哑着声音说:“反正一会儿还要洗,就在这吧,省事。”
……
……
……
静下来的夜里,不清楚几点钟。秦见月趴在他的胸口,许久回神。他手臂松松地搂住她。秦见月从他胸口滚落,侧卧在旁。将他臂弯做枕头,微睁着眼看他近在咫尺的侧脸。
房里灯光幽暗,以一个额头浅吻做结。程榆礼捞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打算看时间,发现很多新消息传进来。
灯光之中,秦见月看到他微微汗湿的锁骨,她略显沉重将脸埋进他的颈窝。
程榆礼放弃看消息,柔声问她:“你哪儿不舒服?”
“有点腰酸。”
男人的手掌覆上她的腰部,轻轻揉捏两下,气音轻拂:“下次换别的姿势。”
秦见月像一只脑袋缩回壳里的乌龟,怎么弄也不抬头了。许久,她闷闷地开口:“好热,可以空调温度调低一点吗?”
“不能再低了,容易着凉。”越过她的身子,程榆礼取来几张纸巾贴在她的后颈,替她轻拭,“擦下汗,一会儿就好了。”
“……嗯。”
手机灯光在亮。秦见月戳他一下:“你有电话。”
是一通陌生来电。程榆礼接听后并未开口,对方快速地喊出他的名字——“哈喽程榆礼,猜猜我是谁?!”
很高扬的尖细嗓音,在一旁的秦见月都清晰听见。
五秒钟后,程榆礼说:“夏霁?”
闻声,秦见月不由战栗,她急忙往旁边退,后脑误磕上床头。程榆礼垂眸看一眼疼痛拧眉的秦见月,手掌揉住她的脑袋轻哄着。温眸之中胶凝的一片怯意再一次浮现出来,与初见时那道涩不一样,她的眼底有一片怛然恐惧。
电话那端有男男女女杂乱的起哄声。
夏霁笑说:“叫你不来,我们在这儿玩游戏呢。”
秦见月敛眸,歪着头避开他的揉捏。她掀开被子下床,将衣裳一件一件穿好。
程榆礼微微眯眼,看她洁白如雪的后背。
秦见月自幼时学戏,养出一身闺秀的举止,整个人看上去脆薄孱弱,和她柔软的性子相得益彰。身段曼妙,举手投足都是温文如玉的古典气质。躬身捡起地上凌乱衣衫,一道侧影宛如一轮皎洁的镰刀月。
“什么游戏?”半晌,程榆礼应了这么一句。
“真心话大冒险,谁输了就给高中暗恋对象表白。”
程榆礼微微扬眉:“然后?”
“然后我就给你打电话了啊。”夏霁的心意一向都是明晃晃的。
他哂道:“无福消受,您不如换个人暗恋。”
“……喂,我开着免提呢,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夏霁嘟囔了一句,起哄和嘲弄的声音渐渐加剧,她赶忙岔开话题,“在家不无聊吗?出来喝酒啊。”
程榆礼跟着见月起身,声音懒倦幽沉:“不无聊,很快乐。”
秦见月往纤细的上身套上t恤,程榆礼从后面拥她入怀。他的臂力挺大,箍得见月难以喘息,而后程榆礼松开束缚她腰身的手,轻轻撩开她厚重的发,视线落在她颈间淡粉的痕迹,指甲盖大小的一片,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
不够他满意,程榆礼使坏,俯身重重吮在那一片痕迹之上,旖旎颜色顷刻变深。
他微微勾唇,用指尖轻刮两下:“熟了。”
他的指腹滑得她痒兮兮的,秦见月仓皇去洗手间照镜子,出来时耷拉着神色,“明天还要排戏。”
他不以为然:“带着它排。”
这一丁点莫名其妙的占有欲让她不解,秦见月别开眼去:“你能不能把衣服穿上。”
程榆礼将手机丢在桌面,答道:“热。”
“……你也是不害臊。”激情褪去后,羞意开始往身上蔓延。
秦见月去倒了杯水,偷瞄房间,程榆礼咬着一根烟,正在穿上一条宽松的运动裤,精瘦的腰身被裤带束住。裸露的半身精壮,肌肉和骨骼线条分明,手顺势插进兜里摸出来一只打火机,将烟点上,烟圈轻吐,笼住他俊美的容颜。
天生贵气是藏不住的,即便蜗居在这小小公寓,那副世家公子哥的慵懒姿态也不减半分,他淡薄温和的处事态度让他的怡然性情昭然若揭。
这就是生来便应有尽有的人该有的样子。
比如此刻,掀起桌沿的图纸看一看,漫不经心地思考一下,又放回去。
他的时间看起来紧凑,却也被他度过的十分宽裕,抽空做一下工作,抽空谈一下恋爱,抽空去他家里哄她一下,抽空求个婚。
他的生活在恒定的数值里波动,不需要追风赶月,平平稳稳不疾不徐。
尽管他说过事情要分轻重缓急,但是轻与重、缓与急,大约也只是毫厘之分。
某一些时刻,秦见月的分量会重一些,某一些时刻,天平又倾斜到别处。没有哪一边会被压塌,他会游刃有余地掌控。
陡生此番感慨,因为她高估了情.事的力量,它无法让两颗心贴近一起。
她现在觉得有一点点的,空虚。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夹住烟蒂,将其从唇边取下,一瞬烟气散开,他轻淡的眼神复现,看了一眼在门口愣神的见月。
程榆礼走到她的跟前,问道:“同学聚会去不去?”
秦见月愣了愣:“不合适吧。”
“哪儿不合适了?”
“你同学我又不认识。”
“也是,”程榆礼想了想,点头说,“算了,我一人去也没意思。”
“你的同学……”秦见月哽了哽,“她……”
她的声音虚弱下去,程榆礼稍一欠身凑近她:“什么。”
她眼神避躲了一下:“他们,邀请你了?”
“请了几次,几年没联络了也不太熟。”
“嗯,懂了。”她点头。
程榆礼趁其不备,掀了见月的衣摆,不怀好意笑了下:“是不是买大了?”
“……”秦见月用力推开他的腕。
他也没再贴过去,只说:“高估你了。”
秦见月正了正衣襟,小声问:“你喜欢这样的?”
他答:“随便拿的,没时间挑,一直让人盯着看。”
越过他,秦见月回到床上,想象他局促的场面,倒是有点好笑。
过了会儿,程榆礼回来卧下。
秦见月忽的开口问了句:“程榆礼,有没有什么东西对你来说是特别重要的?”
他闭着眼,悠闲反问:“哪种程度的重要?”
“你为了得到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
“不惜一切代价?”程榆礼笑了笑,挺不可思议的语气,答道:“没有。”
意料之中的回答,秦见月点头:“嗯。”
过了会儿,又想到什么,程榆礼微笑说:“周末也要去单位,不惜一切代价地加班。”
秦见月被逗笑,“那你赶紧睡吧。”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发:“晚安。”
“晚安。”
第一次睡在一张床上,秦见月难以入眠,甚至没有敢屡次调整姿势,她就这样静静躺着。确认他睡着,她偏过头定睛看他的五官。贪婪过瘾地打量,直到夜深。
程榆礼半夜也醒过来一次,因为枕边的手机亮了下,眼睛对光源敏感,他拿起来看一眼。
屏幕上显示三条消息,但在桌面只显示了最后一条。
齐羽恬:给我发八百字睡后感。
程榆礼稍清醒了一些,凝神看备注,才发觉这不是他的手机,又放回去。
秦见月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床上只剩她一人。她打开手机,发觉齐羽恬在半夜发了几条消息过来。
齐羽恬:我刚在彩排,才结束。
齐羽恬:什么时候有空讲讲你和程的事?
齐羽恬:给我发八百字睡后感。
敏感的词汇让秦见月躲进被窝,小心打字:说实话,还可以吧。
对方没有及时回复,应该还在休息。秦见月输入完,自己也回味了一番昨夜的体验。把脸埋进枕头,一切都好不真实。
可是他的床,他的被窝,他的气息。还是身体微妙的痛楚,都真真将她唤醒。
秦见月起床掀开窗帘,排练时间快到,她收拾了一下,打算梳头发时注意到那个明显的吻痕。种种亲昵浮上心头,她把头发放下,没有再绑上去,但是这个印子的位置略显狡猾,头发只能遮住一小半。
秦见月苦恼地皱了下眉。
往客厅走,忽然发现沙发上坐了个人,背对着她,秦见月怔怔地顿住脚步。
程榆礼长腿交叠,把电脑放在膝盖上,正在处理公务。听见动静,他也没有回眸,只淡淡说:“早。”
秦见月好奇问:“你今天不是加班吗?”
程榆礼平静地应:“因为有人早上一直抱着我喊我名字,没去成。”
“……真的假的?”
他声音含了一点笑意:“有录像,要不要看?”
秦见月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程榆礼回眸看她一眼,唇角弯起。很晴朗清新的早晨,他的眼眸在晨光中清澈如少年。
秦见月有点想说什么,欲言又止半分钟,最终还是走过去,小声开口询问:“你有没有什么东西,遮瑕之类的,我想遮一下。”
程榆礼敛了笑意:“你认为我会有吗?”
电脑被他搁置桌角。
他抬眼看她:“遮什么?难看?”
“……”秦见月忙摇头。
程榆礼轻哂:“觉得难看就说,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他伸手把她拽到腿上,直直看着她的眼。像在审视。
既然他都这么问了,秦见月也没藏着心里话:“……是有点。”
衬衣的扣子被挑开,几乎是一瞬间,她的领口被扯松,一片干燥洁净的骨骼和肩膀映入眼中,程榆礼不留风度地吻了下去。重重的吮、有报复她嫌弃眼神的意味。
秦见月抓着他肩的手一下收紧。
薄暖的唇瓣挪开,锁骨上残存一片绯红。
他扬起眼,看她。又问一遍:“难看?”
她抿了抿唇,低声说:“不难看。”
程榆礼看她一副被强取豪夺的敢怒不敢言模样,不禁笑了起来,轻轻捏了一把她的腰:“八百字睡后感写好了也发我一份。”
“……”
“挺好奇的。”
秦见月一边诧异他怎么会知道……一边又羞愤至极:“我们开玩笑的,这怎么写啊。”
他意味深长地说:“嗯?看来是没什么感觉。”
秦见月挣开他的搂抱,慌张躲到一边:“怎么可能会没感觉啊。”
他的戏弄点到为止。程榆礼倚回沙发上,含笑看她一会儿,又伸手将秦见月的衣衫敛好,温温柔柔扣上扣子,堪堪遮住锁骨上那一片被捉弄的印记。他问道:“要不要喝早茶?”
早茶……
她的生活里没有这种东西。
秦见月摇着头,瞥一眼他古色古香的茶几,上面搁置着一套花梨木的茶海,器韵风雅。旁边有一个沁绿的瓷瓶。里面插着几支花。她没有见过身边人一大清早焚香茗茶的,他这些小习惯,真是怪修身养性的。
秦见月接过去看,程榆礼一一给她介绍,西府海棠、南天竹、红豆。
在花瓶的最角落里,有两朵堪堪冒头的粉白色小花朵。轻柔温顺,贴着竹枝。
秦见月愣了下,指着问道:“这是什么。”
程榆礼看向她戳的那片花,答道:“它叫月见草。”
纤细的手指轻柔地碰上去,他悠悠道,“和你的名字一样浪漫。”
秦见月脸上阑珊的笑意顿时有一点点的僵硬:“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他说:“因为只在晚上开花,它见过月亮。月亮也见过它。”
沉吟几秒,秦见月道:“你懂得还挺多的。”
程榆礼说:“以前有人送过一个礼物,是自己做的月见草标本,看着挺可爱的,就去了解了一下。”
她的眼神微微飘忽,小心地看他:“那……那个礼物呢?”
程榆礼问:“你想看?”
“我可以看吗?”
他如实说:“让人给弄丢了。”
“丢哪儿了?”
“不知道,没找着。”
半晌,她的声音低下来,轻问:“你去找了吗?”
程榆礼将小花取出,摆在掌心,拨弄平整柔软的花瓣:“找了,怎么?”
他偏头看着秦见月,浅浅笑说:“问这么清楚,难不成跟我一样学会吃醋了?”
秦见月佯装不快:“是啊,别人送你的东西你到现在都记得。”
“上学时候了,很久远。”程榆礼将花瓣搁在见月的手上,玩笑说,“我年轻的时候也是有很多小迷妹,指定不比你的白月光差。”
秦见月生硬地笑了下:“看不出来。”
程榆礼惊讶看她,片刻失笑:“秦见月,你能不能有点儿危机意识?”
她不吭声,只轻轻捻着小花瓣,低头微笑。
程榆礼又问她:“你那个戏哪天上?”
“快了,你要去看吗?”
他想了想:“带老太太去,让她见见你。”
秦见月讶异说:“这么突然,搞得我都有点紧张了。”
“紧张什么?怕她不同意这门亲事?”
她绞着手指:“有一点吧。”
他安抚道:“就算全世界都不同意,你也是我的人了。横竖都拴在一根绳上,这就是先斩后奏的好处。明白吗?”
秦见月似懂非懂地点头:“那你的其他家长呢?”
“不重要。只要家里老祖宗同意了,接下来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她说:“擒贼先擒王。”蜀南文学
“嗯。”程榆礼好笑于她不恰当的比喻,点头说,“是这个理。”
吃了一碗他煮的薏仁粥,秦见月被程榆礼送去排练地点。他们要上的这出戏是一个戏曲艺术节的活动,地点在城中剧院。
到了那儿,程榆礼又伸手撩起她的发,看着吻痕,建议说:“觉得太招摇还是遮一下吧。”
秦见月很无辜地说:“不要耍我好不好。”
他微微笑道:“想到一句话,秀恩爱死得快,我还想跟你白头偕老呢。”
她不由羞赧,嘴上说:“……反正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把车停好,程榆礼说:“晚上来接你。”
秦见月想了想:“你不用来了,我今晚要回家一趟。”
他从容应了声:“我不会哄长辈,你记得多替我美言几句。”
秦见月顺从点头,说好。
-
陆遥笛今天是乘地铁过来的,她站在门口啃着一个奶黄包,盯着前面那辆锃亮的黑车看了半天,不知道是不是看晃了眼,等到见月从车上下来,她才确信没看错。
看着秦见月走进剧院,她被人拍了下肩——
“师姐,你怎么不进去?”
来人是他们三春堂新来的师弟叫花榕。陆遥笛被他吓了一跳,狠狠拍回去。
“欸你看,”趁着程榆礼的车还没走远,陆遥笛扯着花榕看,小声问,“那车上人是不是程榆礼?”
“程榆礼?”花榕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诧异看去,“好像还真是。”
陆遥笛窃窃说:“我刚才看到见月从他车上下来。”
“真的假的?!”
“嘘!嘘!你小点声。”
“他俩是一对还是?搭个顺风车?”
陆遥笛说:“我看不像,刚刚程榆礼还碰她脸了。”
“不是,为什么程榆礼会喜欢见月师姐啊?”花榕是个很坦率直接的人,声音在空旷大堂显得咋呼刺耳,“那是程榆礼啊,他怎么可能会喜欢秦见月啊。”
正从洗手间出来的秦见月捋了一下衣袖,顿住了身子。
“卧槽,”陆遥笛压低了声音,却还是被见月听了去,她说:“都叫你小点声了!”
还能说什么呢?秦见月苦涩地扯了一下唇角,置若罔闻往里面走。
然而这一整天的排练,她显得心神不宁。有许多大同小异的声音落在她的身上。
——秦见月,你配吗?
——长这么丑也敢喜欢程榆礼?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秦见月啊。
……
夜里回到家中,妈妈还没有回来,秦见月没精打采地整理了一些衣物,打算带到他那边的住处,以备常去过夜。收拾到中途,却提前困乏起来,秦见月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宁静的晚上,秦见月坐在桌前,取出中学时期的日记本,拆开笔记本的外壳,从里面摘出一个小小的卡片。
被封在薄膜里的,是两枚小小月见草的标本。
这么多年,竟没有一点褪色。大概归功于那一夜她制作得认真,实在是一丝不苟。
呆滞地看着这一件精致的礼物,秦见月的思绪变乱了一些。
生怕继续胡思乱想下去,她赶忙将东西放回本子里。
下一秒,手机消息提示。
程榆礼发过来一段视频,没提别的。
秦见月有种不祥的预感,她颤巍巍点开。
果不其然,是他录的。
早晨在床上,她箍住他的腰,撒娇姿态:“程榆礼,我喜欢你……”
此时握着手机的秦见月蹭一下就红了脸。
她赶忙从视频里退出来,打算透透气。
没脸再看了,可是又……忍不住好奇。
再一次点开。
他含笑的气音:“喜欢我什么?”
她睡得很死,但胳膊倔强地缠住他,甚至还上了腿,牢牢箍住他:“真的好喜欢你。”
程榆礼笑声渐渐明显了一些,在画外,因为异常贴近手机,他的声音更显低沉醇厚。
紧接着,一只漂亮的手捏上她的脸蛋。
他的声音酥酥麻麻,从耳机里撞进她的耳朵——“叫声老公我听听。”
秦见月喉咙里发出一道并不清楚的声音,嘟囔了一句什么,而后手更加过分攀上他的胸口:“老公,喜欢你。”
他心满意足,莞尔一笑:“嗯,乖。”
看到这里,秦见月实在烧得慌,火速关掉视频,手机变得像个烫手山芋。
她跳到床中央,把脸埋进被窝,好半天没动弹,像只鸵鸟。
好半天,慢吞吞地再次拿起手机,秦见月请求语气:删掉好不好?
程榆礼:不好。
秦见月:……
啊!人性的扭曲,道德的沦丧!
简单没法交流了,秦见月羞耻地在床上扭了一会儿,没过多久。
程榆礼:你拿走我一张照片?
他不提,她险些把那张顺手牵羊牵回来的照片给忘了。
他发现得也真是够快的。
秦见月速速去包包里翻弄,把照片拿出来看了看。还好没有压皱。
事实上,这才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张合照,不过因为她嫌弃那样粗糙的过去而急需将其隐藏。
秦见月回复他:对,看着挺帅的,就拿了。
程榆礼:帅吗?都快睡着了。
天啊……他居然知道是哪一张?这是什么离奇的记忆力?
程榆礼:在身上?下次带给我。
秦见月有点无语了:只是一张照片而已啊。
程榆礼:用别的跟你换。
秦见月一时没有回复,她再仔细看了看照片。昏沉的暮色之中,天际似乎在酝酿一场大雨,就像少年疲惫不堪的双眼。
再看到角落里的人,这里面的秦见月实在有点一言难尽,要是真的还给他,即便之前没有发现,他肯定也会重新注意到。
会被嘲笑吧,那样稚嫩傻气的样子。
她自己都不忍多看一眼。
秦见月心里顿时一股说不出的难受,纠结成线团,绕作一堆堵在心口。
秦见月:小气鬼。
她发过去一张猫猫流泪的表情包。
下一秒,程榆礼偷走了她猫猫流泪的表情包,转发过去。
程榆礼:把我的学妹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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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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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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