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孟责问道:“有话就说,一个个挤眉弄眼的作甚么?!成何体统!”
卫士低头不说话,门房慌忙迎上来解释:“是……谢家大娘子现在里面坐着,还带来几个老娘们,总归都是那边的命妇太太,咱们也不认识。”
乐孟顿时头大,随即斥责:“胡闹!咱们殿下何曾给过这些妇人拜帖了?怎么不倒茶应付了送走,还留到此时?!”
门房苦不堪言:“那谢大娘子说了,她是来拜谒王妃、聊家常的——岂有娘家人上门不给进的道理?”
萧彦听得明白,已能想象谢承泽被一群妇人围坐其中“拉家常”的情形,颇有些幸灾乐祸。
门房补充:“似乎场面不太好看,已经请了林先生过去陪着。”
——林文举那张尖酸不饶人的嘴,请他过去是要骂仗?!乐孟急得直摇头:“殿下您还不赶紧去看看?!”
萧彦慢腾腾往里走,放轻脚步听着动静。
穿过月门,一向安静的内宅少有地热闹,老远便听见妇人们此起彼伏的说话声。
萧彦索性在院门旁停下,示意乐孟稍安勿躁:“吵的头疼,咱们就这听墙根。”
乐孟想说“听墙根不是这么用的”,院内忽然就传出个尖刻的嗓门:“——呵,哪有王妃不准王爷纳侧妃的,简直不守妇道!”
谢刘氏的声音。
其他妇人七嘴八舌的附和声顿起。
谢承泽没声音,只听见林文举立即更大声的嗤笑:“呵!——哪有大伯母去管侄儿房中事的,简直叫人笑话!”
——果然吵起来了。
这回乐孟也忍不住,嘴没捂紧笑出声来。
萧彦本嫌烦不想掺和,想想谢承泽一个大男人被困在这内堂,又觉不忍,正往里走时,忽听堂前一声轻喝:“行了!”
谢承泽并未提高声音,但略带沉厚的声线极有穿透力。只听他不疾不徐道:“虽不想与你们说这些,但还是讲清楚免得麻烦,望周知——殿下惟我一人所有,恩宠非常,旁人休想染指半分。”
石子路上,萧彦不禁微微一笑:这人就是有这种本事,把肉麻话说得坦坦荡荡。
一屋子深宅命妇何曾听过这种话,顿时吵嚷起来,“嗡”的一下,炸锅一般。
其中谢刘氏的尖嗓门最是明显:“王爷此时宠你,你倒做春秋大梦!即便册封,你终究是个男子,两个男子怎么生的出子嗣来?!哼,与其等王爷日后纳别家女人进门,倒不如咱们谢家女儿进来,也助你站稳脚跟!”
此言一出,果然谢承泽不再言语。
萧彦怒上心头,抬脚往里赶去解围,拐弯处对上门边林文举的眼神。林文举决然摇头,示意他离开。
穿庭风吹过,萧彦略一思忖,原路折返。
院墙外碰见同样听墙根的顾行远,后者一脸惴惴:“到荷哥儿该喝药的时辰了。”
这人心眼实,萧彦便明白地给他下令:“他的病,到底什么打算,明日你来与本王回话。”
顾行远像是有点想哭的样子,随即重重点头。
药汁在明亮灯下愈发显得黑糊糊。
林文举咬牙,仰脖一口气喝完碗中药汁。药熬得粘稠,嗓子眼难受,边上一碗清水,他即刻就想端起来喝下解苦,在顾行远的注视下手又缩了回去。每日两回,顾行远趁他这会说不出话的档口,总要絮絮叨叨,把一天的话都说完。
但今日顾行远只是严肃地看他,居然难得地闭嘴安静。如此一来林文举反倒不习惯,嫌弃的眼神示意他有话快讲。
顾行远盯着碗中剩下的几滴药汁:“今日你不该与谢家妇人们吵架。”
林文举吊起眼睛瞪他,意思是:难道任由她们在府里撒野?
顾行远摇头:“你去敷衍应付没错,可却与一群妇人争吵对骂,失了王府谋士身份——哎,再等等片刻才能饮水,别冲淡药性。”
林文举气得不顾阻拦,抢过水碗喝了,润好嗓子,哼道:“要你管?!我为王爷出谋划策,自有底气,难道与她们争论几句就失了品格?!”
“既是有底气,为何那日围猎时,你不敢与翰林院的文士说话?!”顾行远少有地反驳。
如蛇打七寸,林文举顿时脸色发白,咬着嘴唇不答。
顾行远知道这是他的心病,却继续质问:“为何直不起腰板?!打小先生就夸你是首阳书生拔尖的、必成良材,如今你已是王府谋士,为王爷信任;只不过是你不曾去参加科举、没有功名,难道你就比那些夸夸其谈的人低一等吗?!”
并不似平日里对他颐指气使,林文举只是勉强笑笑:“想必今日你也听见了?我虽如今为王府谋士,可连谢家旁支妇人的婢女也敢说我出身脏贱、上不得台面——更遑论翰林院的清贵举子?——我自是低人一等的。”
顾行远又气又心疼,一拍桌子几乎吼起来:“怎么就脏贱了?!你确实曾经沦落风尘,可那是受人迫害!你打小就清高,最爱干净!你——”
他忽然就哽咽了:“我从来都不敢去想,你那么爱干净的人,落到那种地方,你怎么过的——”
“那时我每日都吃情/药。吃完之后,便能……迎客。所以,”林文举叹息:“她没说错,我是脏贱。”
“不许你这么说自己!”顾行远额角几乎青筋暴跳:“我辛苦学医十载,却甘入王府奴籍、搜寻最好的药材给你医治,不是为了让你这般自轻自贱的!”
林文举也吼起来:“那你也都看见了,我身上那些被人折磨留下的痕迹!每次敷药,我光着身子,你都毫无反应!难道不是因为你也嫌我肮脏?!你心底里,难道真就一点不觉得我脏吗?!”
“我何曾嫌?!哪里脏?!”顾行远怒气冲冲,拎着他衣襟,把他拽到穿衣铜镜前面,扯下他衣衫:“你自己看看!哪里脏?!”
林文举想低头不看,但顾行远在背后抓着他肩膀,强迫他抬头挺胸。
镜子里的躯体如同羊脂玉,纤白无瑕。
那些一半馆中的客人给他留下的、曾遍布皮肤的耻辱痕迹,都已被顾行远悉心研制的药膏日日敷贴、治愈抹去,崭然如新。
林文举对着镜子,哭得不能自已。
顾行远舒了口气:“医者不得已才下猛药,你这么固执,我也是不得已才如此激你……”
他捡起地上衣袍,顿时有些心疼,恢复了平日怂样:“呀,撕坏了……这怎生是好,我赔你……”
仍是尽量周全地给林文举披上。
林文举抹去眼泪,掀掉衣袍,抓住他手:“你要我吧。”
顾行远唬得慌忙推他:“你怎么情、药余毒又犯了?别胡闹。”
林文举不松手:“一直都是你给我医治,你是医者你最清楚,是情、药发作,还是我想……”
顾行远往后退,认真道:“荷哥儿,我不用你这么报答。”
“我哪配得上你啊?”他甩脱林文举,搓手自嘲地笑:“我,嗐,我没本事,之前救不得你,如今还是奴籍;人也蠢笨,你打小就冰雪聪明的……我哪配得上你……”
他边说边匆匆收拾了药碗,想走。hτTΡδ://WωW.sndswx.com/
来不及,一双雪练般的胳膊从背后抱住了他。
顾行远慌里慌张,手里药箱差点掉下去:“……不行!你……”
话没说完,抱着他的手猝不及防地伸到他前面抓了一把。
“……”顾行远瞬间闭嘴。
贴在他背后的人还在瓮声瓮气地笑:“明明很行呀……”
医者的操守让顾行远坚持着把话说完:“你刚喝了药,不能立即……”
“那咱们等等。”林文举抱着他,默数到三,便转到他面前去:“现在可以了吗?”
——药箱还是掉到了地上。
次日早晨,顾行远悄悄摸出林文举的院子,一路上遇见谁都是一副羞愧难当的模样。
回到自己屋里,照例赶在太阳出来之前把药材搬出去晒。冷不丁一抬头见到乐孟盘腿坐在对面栏杆上,唬得“哎呦”一哆嗦,此地无银三百两:“乐都卫,我我我赶早晒草药呢。”
乐孟本不是个促狭人,此时也不免打趣他:“昨晚没睡好吧?”
顾行远拿草药挡脸,一叠声道:“我……我在府里行此事,对不住王爷,我有辱斯文,我是混账。”
“行了!”乐孟跳下来:“前言不搭后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殿下有什么,切,咱们王府的名声都叫你们给带坏了!”
顾行远唯唯诺诺:“是是,在下有罪。”
乐孟制止他啰嗦:“我是来提醒你,昨日殿下问你的事,今日别忘回话——如今殿下势起,招徕人才,必须有得力的人在场面上帮衬张罗,若是林先生今后还会像之前南境驿站中那般突然热毒发作,只怕关键时刻难当此任……”乐孟抱拳:“我说话直白,先生勿怪。”
顾行远赶紧回礼:“岂敢,多谢您指点。我们稍后便去回禀王爷。”
乐孟闻言又笑,咬着字眼:“呦,都称上‘我、们’了?看来昨晚,你、们聊得挺好。”见顾行远脸成块红布,便不欺人太甚,摆手走掉了。
留下顾行远立在院中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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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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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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