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么快?”林沛澄的手一顿,略显惊讶之色:“交代你们的事可一字不差的去办了?”
“是,属下特意领他绕了远路,衣服也是在那间风口最大的屋子换的,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什么动作都做不成。”给殷绪领路那人窥着林沛澄和他身边那位的神色,迟疑道:“不过……”ΗtτPS://Www.sndswx.com/
“不过什么?”
“不过他脸上并未出现什么屈辱隐忍之色,属下觉得他……好像还挺开心。”那人回想起殷绪换好衣服后的满足神情,不禁满头黑线。
“倒是好涵养。”林沛澄若有所思地笑了一声,转头道:“王上,可要唤他进来?”
商子密正专心应对林沛澄给他准备的一桌子好菜,闻言,头也不抬道:“晾着。”
林沛澄微微蹙眉:“王上,先前众目睽睽下逼他换衣已是羞辱,现在又……恐怕不妥。”
“鼎昇门门众犯上作乱,肆意损毁孤在湄洲设立的侦督司,险些折损孤一支军队,如今鼎昇门仓皇败退,他既是代鼎昇门上门请罪,怎能不预料到今日的羞辱,莫说孤只是让他站着等,就是跪着等,他亦不敢说一个不字。”商子密嗤笑一声,夹了块青笋放在林沛澄碟中:“孤记得林卿不是这么心软的人,或是林卿心软,却只对某一个人软。”
商子密压低了声音,杀意却渐渐显露:“怎么,因为是‘他’的儿子,所以舍不得了?”
林沛澄的身体微不可察的僵了一瞬,随即恢复正常:“因殷绪身份特殊,臣以为鼎昇门此次派他前来,其中大有文章,是以多嘴一问,与心软与否实无甚关联,王上多心了。”
他将商子密夹得那块青笋送入口中,这笋只取雨后新冒出芽的嫩笋,仅以淡盐水腌制一晚,清甜多汁,轻轻一咬便是满口笋香,是殷绪的父亲殷凌生前最喜欢的一样小吃。
“既为王上臣子,就当事事以王上意愿为先,既然王上心中已有考量,臣便也不再多言。”林沛澄放下筷子,吩咐下人道:“那就让他等着罢,不必茶水伺候,既然要挫鼎昇门的锐气,那就挫的彻底一些。”
商子密盯着林沛澄看了半晌,周身气势终于软和下来,闷头啃新上的棒槌似的牛骨头,过了一会儿,一个闷闷的声音从那如山的骨头堆里冒出来,飘到林沛澄耳朵里。
“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撤了,孤只爱吃肉。”
“……好。”
林沛澄的这个“等着”真是实实在在的“等着”,殷绪在院子外足足站了小半个时辰才被放进来,其实站着倒没什么,令人难以忍受的是从院子里传来的阵阵肉香,对于一个跑了一晚上连早饭都没吃的人来说是何等的残忍!再回想起刚到风言滨那里时几乎一模一样的招数,殷绪简直要仰天长叹,怎么所有有权有势的人都这么喜欢饿别人肚子?莫非这也是鉴别一个人是否有权有势的方法?
殷绪不禁反省起自己来,难道就是因为自己没有让别人饿肚子的习惯,所以到现在都没有跻身“有权有势”这一行列中?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草民殷绪,叩见王上、林大人——”殷绪敛身下拜。
林沛澄在看到殷绪面容的瞬间,瞳孔猛然缩紧,眼前恍惚出现了那个早已消逝的清丽女子,缓缓从记忆中走出,如同当年一样,对自己盈盈一拜。
“林大人。”她屈膝一礼,噙着温婉笑意,他看着她,就出了神。
“沛澄,”至交好友揽着她的肩,兴高采烈地介绍:“还未同你说过,这是我的妻子青帘,我们下月就要完婚了,到时你可一定要来捧场啊!”
“为什么一定是我的绪儿!把我的绪儿还给我!”她刚刚生产完,脸上白的毫无血色,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几度昏厥,靠在殷凌怀里,反复道:“凭什么……凭什么是我的孩子……凭什么……”
“鼎昇门就派了你这么个半大的崽子,莫不是瞧不起本王!”林沛澄缓过神的时候,就见商子密拿起手边的茶盏兜头盖脸的往殷绪脸上一泼:“给孤拖出去斩了!”
殷绪没有躲,任那满满一盏茶迎面泼上来,顺着脸颊和发丝滴答滴答地往下掉。其实那茶水已经凉了一会,并不烫,可其中羞辱意味却是十足。
明晃晃的刀已经架在殷绪颈上,屋檐上埋伏着的弓箭手一齐冒了出来,箭尖儿同时瞄准殷绪,一旦看出他有暴起杀人的动作,马上就会被射成一个蜂窝。
殷绪深吸一口气,大声道:“殷绪之命,微不足惜,可这天下广阔疆域、黎民百姓却千金不换,王上为一国之君,难道对此就毫不在意吗!”
“孤要杀你,与天下之万民有何干系?区区黄口小儿,也敢威胁本王?”商子密森冷一眼,殷绪只觉脖子一凉,冰冷的刀刃已经刺入皮肤,鲜血随着刚才的水痕蜿蜒而下,把那件刚换的月白长衫边缘处染成了淡淡的粉色。
“绪字字发自肺腑,怎敢有丝毫欺瞒威胁之意?”殷绪再叩首:“王上,我鼎昇门建立之初,得□□提携,仰赖□□遗德,于神台前宣誓世代效忠商王室,而今辅佐八代帝王,已有百年矣,一直兢兢业业,呕心沥血,其间纵有宵小作乱,吾等忠君爱国之心,从未改变。”
“吾等一片赤诚之心,奈何王室将其弃之若履,懿王猜疑,亲手将我鼎昇门众人赶入深山,王上您更是步步紧逼,为此竟不惜与西戎联手,如何不令我等寒心!”
殷绪眼含热泪,一字一句道:“绪知以往门内众人对王上有诸多不敬,不敢奢求王上宽恕,绪今日前来,一为请罪,二为请求。门主孔少慕不遵祖制,肆意妄为,率门下大弟子聂清林及其余心腹叛逃鼎昇门,其罪当诛,一请王上亲下圣喻,缉拿叛贼,容我等清理门户;二请王上赦免门中老弱妇孺,他们虽受贼人胁迫,然罪不至死,望王上留他们一命。”
架在脖子上的刀早已在商子密的授意下撤去,殷绪双手伏地,将额头重重往地上一磕。
“绪奉长老之命,奉上鼎昇门百年积累之钱财拜请王上允准,成则生生世世为王上马首是瞻,不成则玉石俱焚,总算也落个干净。三千性命,加上绪这颗人头,全系于王上一念之间,请王上决断!”
字字掷地,重畇千钧,一时全场静默,殷绪埋首于地,默默叹息,他该说的已经说了,行或不行,听天由命。
清风不知何处来,吹拂一树珠玉落,良久,商子密朗声大笑,殷绪终于可以将提起来的心暂时放下,他知道,这一关,他算是过了。
“果然还是个孩子。”林沛澄适时开口,他递给殷绪一条手帕,柔和道:“擦擦吧。”
殷绪脸上又是血又是水,额头上还有土,混在一起,简直是一塌糊涂,可等他把脸擦干净,那张酷似旧人的面孔却令林沛澄呼吸一滞,心境复杂。
殷绪模样随母亲,这一点小时候就能看出一二,长大后更是相似至极,却并不显的女气,只觉得他英姿勃发,十分俊秀。
殷绪连忙道谢,刚才没反应过来,现在缓下来才感觉到疼,他能感觉到,有一瞬商子密是真的想要杀了他的,所以那侍卫下手时丝毫没有留情,若非他及时令商子密改变主意,也许此刻自己已是刀下亡魂。
商子密笑完,道:“殷绪,你可知鼎昇门许多人,那付振庚为何偏偏派了你来见孤吗?”
殷绪道:“长老自绪幼时便教导绪忠君爱国,绪不才,能供王上驱使,三生有幸。”
林沛澄突然问道:“你在鼎昇门,一直是付振庚抚养?”
殷绪一脸懵懂:“是,世上若无长老,便也无殷绪。长老抚育之恩,绪此生不忘。”
林沛澄道:“你幼时曾见过我,可还有印象?”
殷绪摇头:“虽不知大人为何有此一问,但绪自记事便未曾出过山林,是以无甚印象。”想了想,他又道:“不过,若是大人所言是在更早的时候,倒不是没有可能。”
林沛澄道:“哦?何意?”
殷绪道:“据长老所说,绪五岁时曾发过一场高烧,以前的东西都不记得了,不过绪自以为当时太过年幼,就算没有高烧大概也记不住什么,是以从未放在心上。”
林沛澄笑道:“原来如此。”他没有再追问下去,温声道:“本司为你备了些吃食,下去把衣服换了,伤口包扎一下再过来,去吧。”
殷绪露出了一个有些羞涩的笑容,点点头,离开了院子。
他走后,林沛澄的神色渐渐凝固起来。
商子密道:“林卿以为此人如何?”
“若他所言为真,则此人至纯至孝,堪当大任。”林沛澄凝视着殷绪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若为假话……绝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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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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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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