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达快步走进太守府,急声汇报。
“南诏大军前移,离我城墙仅有三里,看其人员调动,似乎想要连夜攻城!”
“南诏,夜袭?”
秦远眉头微皱,表情疑惑。
“南诏军一向不善夜战,怎么今天一反常态,难道是看我们大军齐聚,等不及了?”
他左手轻叩桌案,决定亲自往城墙一观。
成都外围城墙上。
经过两天的修整,神策军将士们的精神都恢复了不少。
城内军营中,还有两万周边各城的守军进驻。
只等今夜张牧一到,整个成都的驻军,就将达到十万之数。
城墙两侧,悬挂的火盆中,干柴火油噼啪燃烧。
火盆外圈不知是铁锈,还是污血,遍布大块暗色疤痕。
“还真来了,不知道是谁给的他们胆子,竟敢来夜战。”
秦远遥望前方,南诏军的营寨果然朝成都推进了不少。
这种距离,只要寻阁劝一声令下,士卒一个冲锋即可抵达成都城墙。
“大都护,看来他们是等不及了,最近南诏经常有斥候刺探我军军情,想来援军的事情已经泄露了出去。”
周达身披明光铠,左手紧握剑柄,面容严肃。
“依末将看,他很可能是要趁我方大军新至,兵不知将,将不知兵之时,冒险连夜突袭。”
“毕竟他们现在玄武战力不如我方,唯一的优势就是兵力比我方多,这种情况下,肯定不会坐视我们整合大军。”
晚风吹拂,摇动望楼上的大唐军旗。
秦远听着身后几位将领的讨论声,右手按在血迹斑斑的墙垛上,双目紧盯对面南诏军寨。
借着一点太阳余光,能够很清楚的看到,营寨靠前位置,有不少南诏士卒正在赶制云梯等攻城器械。
还有数十座巨床弩,也被一并摆了出来,粗大的弩箭直指成都方向。
脸上吐抹油泥背插令旗的南诏军士卒,往来穿梭于营帐,似乎在紧急传达什么命令。
一股山雨欲来的气息,扑面而来。
种种迹象都表明,南诏这是要来真的。
可越是如此,秦远心中的怀疑就越深。
他并不认为,南诏这匆匆忙忙间组织的一次突袭,能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
毕竟两国交战日久,敌我双方都十分了解。
就凭南诏军的德行,贸然夜袭,估计被自己人误伤弄死的人,比被唐军斩杀的还要多。
而且有高大坚固的城墙作为依托,唐军作为以逸待劳,紧密防守的一方。
能发挥的战斗力绝对不是南诏军可比。
这种情况下,南诏的夜袭,可以说是送死。
除非,他们都是无面军那样的精锐。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明白后,秦远回首众将。
“诸位不必纠结,夜里小心防备就是,就算他们今夜真的要来,凭他们的本事,也不可能攻入城墙。”
“遵命!”
众将沉声领命。
“轰隆隆……”
忽然,震天马蹄声传来。
成都城北方,烟尘四起,惊起大片飞鸟。
经过数日跋涉,张牧终于率军到达成都。
早就在北门处等候的尼玛,看清来将面容后,迅速命人打开城门。
一柱香后。
太守府中。
秦远注视着满身风霜,面容疲惫的张牧,轻笑着调侃。
“张大将军,独领数万军的感觉如何?是不是有种大权在握,天下尽在掌中的感觉?”
“远哥,你就别说风凉话了,我都快要被累死了……”
张牧连连摇头,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抓起旁边的茶壶,往嘴里猛灌数口。
清澈的茶水顺着嘴角流出,染湿下巴上的浓密胡须。
“哈……”
喝过瘾后,他长长吐出一口气,似乎将心中的疲惫也一并吐了出来,脸色好了不少。
“我这几天是吃吃不好,睡睡不好,每天一睁眼就是几万人的吃喝拉撒,一闭眼梦里还是几万人的吃喝拉撒,差点没把我给弄疯掉!”
“还有各种行军路线,各州军队中的纷争纠葛……”
张牧说着,黝黑脸庞上流露出生无可恋之色,继续大倒苦水。
“总之,远哥你以后千万别把这种事情塞给我了,太累了,真的是太累了……”
“我宁愿冲进敌军阵中杀个七进七出,都不想再接这种差事。”
“行了行了,知道你辛苦。”
看他这副样子,秦远连连摆手。
“此战过后,会让你好好休息的。”
“啊!还要此战过后吗?我现在就只想找张床好好睡一觉。”
张牧右手揉了揉头,做出一副困倦之象。
突然。
“砰!”
“轰隆隆……”
“杀啊!”
远处喊杀声冲天而起。
“南诏夜袭!南诏夜袭!”
城墙上,周达高举手中长剑,向守城将士预警。
“远哥!”
方才还装模作样的张牧瞬间一个激灵,霍然站起,抬头向城墙处张望。
随后回首秦远。
“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我过去即可,告诉你手下的那些人,让他们安心休息,今夜的攻击,自有神策军抵挡。”
秦远缓缓起身,面容平静。
“不过你也要告诉他们,我没那么多的时间给他们养精蓄锐,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明日恐怕就是决战之时,所以我能给他们安稳修整的时间,只有一夜。”
他竖起手指,
既然已经猜到敌军是想做什么,自然是不能让敌军得逞。
“明白!”
张牧沉声领命,来不及休息,就立刻前往驻军之地。
城墙下。
数万南诏士卒,掺杂着部分无面军,正借助云梯和铁索,向高墙发起冲锋。
“放箭!”
城垛后的唐军将领举剑高喝。
“咻……”
箭如飞蝗,划破夜空。
森冷月光映照下,铁制的三棱箭尖散发着明亮光泽,刺的南诏军心中生寒。
“噗……”
飞箭入肉,透体而出。
暗红血液顺着冰冷的箭尖滴答落地。
“啊!痛啊……”
“救我,救我……”
身受重伤的南诏士卒,伸出双手向同伴求救。
可现在其他人也都自顾不暇,哪里还有精力管这些伤者。
“铛…铛……”
部分装备精良的南诏军精锐,举起手中铁盾,扛着箭雨继续靠向城墙。
“继续放箭!射死他们!”
唐军将领怒声高喝,面容狰狞。
城墙走道上,大捆大捆的箭矢,源源不断的输送上来。
城墙中央处,还有二十三座黑色床弩,不断吞吐着粗大弩箭。
它们每次发威,都会收割走数十条性命。
“快!快!都加把劲!”
城墙外,一辆高大的云梯车,正在士卒极力推动下,快速前进。
云梯左右,十几个巨大黑铁盾组成防线,掩护下方士卒。
眼看云梯再有十余步就将靠近城墙,唐军将领顿时命令巨床弩转向。
“摧毁云梯!摧毁云梯!”
他双目圆瞪,手中长剑高举,声嘶力竭的吼叫着。
“遵命!”
神策军士卒快速装填好箭矢,硕大弩箭急速射出。
“唰……”
长箭带起破空声,
“绷!”
“咔嚓……”
大腿粗的木架被拦腰射穿。
“吱呀~”
高大的云梯缓缓倾斜,像一个被打断了腿的黄色巨人。
“拉住!快拉住!”
南诏军士卒慌忙撤下盾牌,手忙脚乱的去拉固定云梯的绳子。
神策军弓箭手们瞅准时机,一阵密集箭雨落下。
“咻……”
“噗……”
推动云梯的士兵眨眼间伤亡大半,他们倒在污浊腐臭的暗红泥地中凄惨哀嚎,再也无法使云梯前进半步。
而高大的云梯在摇晃属下后,也砰的一声重重倒地,砸死几个倒霉鬼。
不过南诏军可不止这一台云梯,左右两侧,已经有数台云梯靠近城墙。
“杀!”
满面油泥,挥舞砍刀的南诏士卒,眼神中尽是疯狂。
他们登着云梯,快速攀爬向城垛。
“把这群山中野人赶出去!”
神策军士卒蜂拥而上,高举刀剑,劈斩紧贴城垛的云梯。
下方的南诏军士卒刚一露头,就被数道攻击同时关照。
惨叫几声后,破败尸体无力的坠下城墙。
只留大滩污血,缓缓渗入云梯的黄色木头中。
血雨纷飞,两方将士惨烈厮杀。
周达眼神凝重,紧盯对面迟迟没有动静的南诏军统帅。
“情况如何了!”
在其心中担忧时,秦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大都护!”
周达豁然转身,拱手抱拳行礼。
“大都护……”
周围的神策军将士也纷纷低头行礼。
“战场之中,不必如此,杀敌为重!”
秦远摆了摆手,不想浪费他们的时间。
“遵命!”
将士们沉声领命,转身对付不远处的敌人。
“大都护,情况有些诡异,现在冲锋的都是些普通士卒,没看到对面的真武将领出手。”
“这样吗,那我们就可以确定了,他们今晚当是佯攻无疑,目的就是想让我们没有时间整顿新到的各州驻军。”
秦远眼神遥望远处,与寻阁劝和论钦陵对视片刻。
“若是佯攻,那就不怕了,有我们神策军在,他们休想跨进成都!”
周达重重挥拳,脸上的担忧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面杀气。
“有你们在,我自然放心!”
秦远重重拍了拍他肩膀。
“不过也不能太过大意,若是计谋未得逞,他们很可能会加大兵力,进一步逼我们调动城内援军。”
“末将明白!”
周达沉声回话,表情郑重。
远处。
寻阁劝与论钦陵,借着月色遥望城墙上方的秦远。
“看来这种程度的攻击,远远不能达成我们的目的。”
寻阁劝面容严肃,就这片刻功夫,南诏就已经损失了近千人马,这还多亏唐军仅是固守城墙,没有贸然杀出。
否则南诏军的伤亡,还不知道会大到什么程度。
“国主以为当如何?”
论钦陵侧头望向寻阁劝,眼神凝重。
今夜的战果,将直接影响决战的走向,由不得他不慎重。
“不如我们先出手拖住秦远,再让乾一将军伺机而动,看能否重创秦远或者神策军。”
寻阁劝扶了扶头上金冠,道出心中想法。
“若是能成,自然是极好,若是不成,那也没什么损失,只是提前暴露了乾一将军。”
“不过无论何时出手,他终究会暴露,我们也不必太过纠结,能早一点重创敌军,我们就能早一点拿下成都府!”
他注视着成都辽阔的城墙,眼神中露出几分贪婪。
蜀中天府之国,可不是南诏那湿热多毒瘴的地方可比。
他们南诏国从上到下,都已觊觎这块土地多年。
“还是再看看吧。”
论钦陵微微摇头,心中也有自己的打算。
“此战结果如何,关键不在唐军士卒,而在秦远和那位神秘强者。”
“有他们两个在,我们想要拿下成都府,根本不可能。”
“所以我想,还是等有十足把握解决掉这两位中的一个时,再让乾一将军出手不迟。”
就在两人议论时,远处城墙上的秦远,却没有站在一旁干等。
在他的眼中,下方不停冲锋的南诏和吐蕃联军,不仅是敌人,同时也是一个个行走的军功。
而军功,是此刻的他最为需要的东西。
“周将军,这里就先交给你了,我下去会会这帮家伙。”
秦远缓缓抽出腰中长剑,眼神凌厉,身上的玄纹重甲在月光下熠熠发光。
“大都护!不可!万万不可!”
不料往常都遵令行事的周达,这会却急声阻挠。
“论钦陵和寻阁劝还未出手,后方又有数万大军虎视眈眈,如此险境,大都护您绝对不能轻易涉入。”
“大都护,还请您坐镇后方,以大局为重!这群山中野人有我们阻挡就够了!”
几位将领也都出声阻拦,生怕秦远掉进敌军陷阱。
“无妨,几位不必担心,就凭他们,还留不下我!”
秦远留下这句话,也不管几人是何反应,左脚重重一踏,纵身跃下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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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双脚重重落地,溅起大片污泥。
下方的南诏和无面军士卒,望见突然现身的秦远,愣神片刻,随后慌忙避开。
“既然来了,那就先留下点东西吧。”
秦远斜持长剑,身形飘然若叶。
看似缓慢,却瞬息间杀入几十步外的敌军中。
【击杀南诏士兵一名,获得军功+1。】
……
一场杀戮盛宴,徐徐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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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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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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