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可还记得刚才的事情?”
“刚才的事情?”秦白烟露出一脸的茫然,目光在他和莫悠身上转了几圈,后露出好奇的神色,“刚才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了吗?”
莫悠神色稍敛,侧脸看了一眼旁边的叶辞,那张假面皮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唯有一向冷漠的眸子,此刻被蒙上一层奇异的色彩,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失望。
“姐姐不记得自己刚才做过什么吗?”莫悠亦走近,轻声问道。
“箐箐,你真笨。我适才不是说,做梦梦到茜儿他们了吗,自然是在睡觉了。”秦白烟朝莫悠撅撅嘴,眉梢含笑,似在嘲笑她的愚笨。
这下莫悠终于确定,秦白烟还在病着,想来刚才叶辞救她的事情,她也没能记住。
一时间心里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再看向叶辞时,只觉得他周身都充满了悲伤。
经莫悠他们这么一打断,秦白烟倒也忘了继续说自己的梦,只是奇怪大家为何都在她的房里。莫悠随意找了个理由,将她的疑惑搪塞了过去,而后大家又随意找了个话题,聊了大约两刻钟的时间便都散去了。
在回松鹤园的路上,莫悠对秦白羽说道:“将军,姐姐的情况似乎越来越不对了,今晚我到寒溪筑陪着她。”
知道她是担心会再发生刚才跳河的事情,秦白羽便默许地点点头,宽厚温暖的手掌抚在她的头顶上,轻轻揉着她光滑柔软的青丝,“这几日辛苦夫人了。”
她只是在做该做的事情,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何来辛苦。如今又有他这句话,她已经非常满足了。
莫悠仰头对他微微弯起眉眼,翘起的嘴角,飞扬的眉梢,令那张万年清冷的小脸,变得生动温暖起来。
秦白羽也回望着她,就是这样的笑容,每每看到都会让他为之动容。
“傻媳妇儿,回去了。”秦白羽重重在她头上揉了几下。ΗtτPS://Www.sndswx.com/
“遵命,我的傻相公。”莫悠也回之以礼。
这样小小的幸福和温暖,不知能够持续到何时?
莫悠默然叹气,随即赶紧甩开那些让人不快的情绪。
入夜后,莫悠便带着苑宁和碧溪去了寒溪筑。
“姐姐呢?”在花厅和内室找了一圈,没有见着秦白烟和碧溪的人影,莫悠便走到屋外,对守在那里的叶辞询问道。
“在沐浴。”叶辞看向她,回道。
原来如此,莫悠的目光在叶辞脸上停留片刻,而后对身后的人吩咐道:“你们也去伺候大小姐沐浴。”
苑宁和碧溪对她一福身,重新走进了筑楼里。
“叶辞,想不到你隐藏的这般好。”莫悠缓步走到接连筑楼的桥上,声音平静地说道:“当初连我都被你骗了过去,我以为你真的放下了姐姐,却没想到你竟一直隐藏在她的身边。”
“我来此并非为她。”叶辞斩钉截铁地回道。
莫悠转过身,目光中多出些许好笑,“事到如今你还要嘴硬,你究竟在逃避什么?”
“莫悠,我说过,我们不一样。”叶辞丝毫不受影响,只是再次强调了他以往的忠告。
“不一样?”莫悠冷冷注视着他,眼里甚至有逼迫的意味,她一字一顿地问道:“是说我二人对秦氏姐弟的感情不一样,还是说我们的立场不一样,亦或是你根本就是在害怕。你怕面对秦白烟,怕她对你失望,怕她恨你……”
“够了。”叶辞冷声打断她,明明还是如往常般的语气,却让对方感觉出了里面的暴躁。
“叶辞,或许你有你的苦衷,可姐姐是无辜的。你若没有决心,就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莫悠看着他,她知道自己无权干涉别人的决定,可为了姐姐,她不得不说。
其实,她一点都不怀疑叶辞对秦白烟的感情,甚至私心里希望他们能够在一起。可是,叶辞的决心,一直让她不敢确定,他是否值得姐姐托付终身。
“夫人。”正在二人对峙间,莫悠的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转身望去,却是段矾,他身穿一身银灰铠甲,在月色的照耀下,浑身都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乍一看仿若披甲戴盔的谪仙再世,且还是位眉眼俊秀,温和清逸的美男子。
莫悠再次感叹,似段矾这般温和俊逸的男子,着实与身上这幅冷硬的盔甲有些格格不入。不过,倒也不显得突兀便是了。
“何事?”莫悠看向缓缓走近的人,问道。
段矾的目光扫向她身后的叶辞,随即放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属下有要事禀报,是关于大小姐的。”
莫悠看出他是在顾忌叶辞,想是不愿让他听到接下来的话,于是稍一点头,二人便一前一后走出寒溪筑。
“可是查出是何人在害姐姐了?”走出寒溪筑后,莫悠便开口问道。
段矾的神色似有些奇怪,迟疑地点点头。
“有话直说。”莫悠扫他一眼,说道。
“夫人请随属下来。”段矾朝她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莫悠疑惑地看向他,很快点头。
于是段矾便在前带路,一路直接走到花园门外。
那里依旧站着几名守卫,见到二人到来,立刻下跪行礼,而后在段矾的示意下将门打开。
莫悠在进去之前,本要接下守卫递过来的灯笼,谁知却被段矾拦下。
“属下带夫人看样东西。”段矾解释道。
花园内一片漆黑,不拿灯,如何看东西?
莫悠更加疑惑,可最后还是依了他的意思。
索性练武之人不管是视力还是听觉,在夜间都比普通人好上许多,就算没有烛光引路,也能看清楚脚下的路。
她就跟在段矾的身后,随着他走在曲折的石桥上,直至到了秦白烟白天跳河的地方才停下。
“夫人,你往荷花池里看。”黑暗中,段矾温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莫悠依言而行,抬眼望过去,河面上一片黑暗,就算有月光的照射,也只能隐约看到大片大片的荷叶。且荷叶的形容非常模糊,除了这些便再无其他。
“你是在告诉我,这些荷叶有问题吗?”莫悠奇怪地问道。
“除了荷叶,夫人还看到了什么?”段矾反问道。
莫悠又仔细打量了一番,随后摇摇头,“只有荷叶,没有他物。”
“果然看不到。”段矾莫名其妙低语一句,而后拍了两下手,很快就有两名守卫提着明亮的灯笼走了进来。
而后,两人在段矾的示意下,将灯笼伸出石桥,照亮了身前的一小片荷花池。
莫悠随之望过去,有了烛火的照射,下面的荷叶已然露出了形状。这荷花池中,本就是一片接天莲叶的碧波,如今又是晚上,就算有烛火的照射,也很难看清楚河面上的一切事物。
“段矾,荷花可是夏日才绽?”莫悠突然开口问道。
“正是。”段矾点头表示肯定。
“可现在还未入夏,这河面上怎会开了花?”莫悠指向不远处的一片荷叶,在硕大的荷叶间,有一抹粉白极其显眼。
“夫人,那并非荷花,而是一方丝帕。只怕是光线太暗,夫人看不清楚吧。”段矾解释道。
“丝帕,莫非又有人遇害了?”莫悠稍惊,可随即又一想,如果真有人遇害,只怕侍卫们早就将这里包围住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莫悠收回视线,问道。
“夫人可还记得陆离说过的话?”段矾看向她,继续说道:“当初他在描述发现小姐落水的情形时,曾说他是先看到河面上有小姐的丝帕,才会认为小姐是掉入了荷花池。可平日花园内极少点灯,小姐遇害那晚,这里亦是如今晚这般一片漆黑。正如夫人刚才所见,在没有灯火的情况下,根本看不清楚河面上的情况。并且,就算有灯火,也难辨河面上漂浮着什么东西。”
莫悠眸光微闪,不确定地问道:“你是在怀疑陆离?”
“属下并非怀疑,而是非常肯定,陆离和此事有关。”段矾点头,毫不避讳地说道。
“依你的意思,是认为他和此事有关,但却非真凶?”莫悠稍转心思,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没错,他若真想害大小姐,今日便不会去救她。”段矾眼里闪过一抹坚定的光芒。
“那你可查出真凶是谁了?”莫悠点头表示赞同,她心里当然明白,叶辞不会害姐姐。可他在这件事情当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
“请恕属下斗胆,此事的凶手,很可能是大小姐。”段矾忽而抱拳,郑重地说道。
莫悠当即蹙起眉头,眼神冰冷地望着他,“可有证据?”
“没有证据,一切都是属下的猜测。”段矾摇头,脸上不见丝毫慌乱。
“猜测?仅凭猜测,你就敢随意污蔑自己的主子,段矾,你的胆子未免太大了些。”莫悠冷眉相对,质问道。
段矾当即单膝跪下,抱拳颔首,说道:“属下不敢,只是今日府里发生的事情太过诡异,属下经过多方查探,都隐约觉得大小姐和这些事情有牵扯。”
“是吗,既然你如此肯定,本夫人便洗耳恭听。今晚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本夫人定不轻饶。”莫悠的目光变得格外犀利,声音也冷得可怕。
她没有让对方起身,段矾亦不敢随意乱动,继续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
“首先是前些日子的夜半哭声,大家都说过,那是女子的哭声。起初属下并没有怀疑,这些声音是大小姐,抑或说是寒溪筑的人制造出来的。直到属下探听到,就在闹鬼的那几日,寒溪筑那里从府里的药房中取走大量罗汉果,方才起了疑心。”段矾稍作停顿,而后继续说道:“众所周知,这罗汉果属凉性,具有润肺止咳、生津止渴的功效,并且能解暑热。现在还未到夏季,要这么多罗汉果做什么?若因肺热咳嗽,想要以此止咳,根本无需用那么多。除非,寒溪筑内有不少人的喉咙受了伤,需要治疗。属下查探过,近些日寒溪筑内无人生病,那么这些罗汉果的用处就不得不令人怀疑了。”
莫悠明白他的意思,若要日日在府里各处制造哭声,必然需要很多人,也会伤及到喉咙。可她们又不能被人发现,于是就不得不拿些罗汉果来保护嗓子。
“只有这些吗?”莫悠看向沉默下来的段矾,问道。
段矾亦抬头看向她,见她神色间并无疑惑,知她已经理解,于是就继续说道:“再者就是秦苓,她遇害那天,曾去寒溪筑见过大小姐。继而,晚上便出了事,可是那晚我们都不知花园里有动静,是听说她被吓病后,才从她口中得知了遇害的经过。如果属下没有猜错,茜儿和严仲殉情的事情,也是她告诉夫人的,目的就是要将大家的目光引到此事上,然后便有了大小姐成为第二位受害者的事情。”
“没错,秦苓当日一心认为自己落水,和六年前的事情有关。”莫悠点头,眼神有了些许动摇。
“还有一个地方属下觉得奇怪。”段矾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随即又道:“属下按照夫人的吩咐,查探过大小姐身边的人和事,发现并没有人和大小姐结怨,亦找不出想要取她性命的仇人。可……”
“府里没有,那么外面呢?会否是有人不愿姐姐嫁去皓云国,方才设计了这一连串的事情?”莫悠打断他,说出另一种解释。
“属下也曾考虑过这种可能性,只是最终都不可行。要知道,这些日子里,根本没有外人进入咱们将军府。就算他运筹于千里,又岂能保证事事都能如他所料,时机也处理的刚刚好。再者,他也控制不了寒溪筑里那么多的人。”段矾摇头,目光深邃地说道:“还有便是夫人所说的,有人不愿姐姐嫁去皓云国,可纵观朝堂上下,最不愿嫁去皓云国的人,其实就是小姐自己。”
一瞬间,莫悠耳边响起了白天和秦白羽的谈话,就连皇上都在怀疑,姐姐是故意装疯卖傻,想要借此逃避赐婚。
难道,真是姐姐……
“夫人,外面的谣言,一定是府里的人传出去的。可在大小姐遇害当日,将军已经下了严令,要封锁所有消息。可最后消息还是被传了出去,而且似乎是有意将此事与联姻牵扯到一起,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大小姐是个疯傻之人。如此一来,必会对联姻一事造成影响,必要的时候,联姻的对象亦要另择他人。”段矾看着面色越来越沉重的莫悠,似有些不忍再说下去,犹豫了片刻,才在对方投过来的疑惑中缓缓开口,“纵观整个将军府,还有何人会敢如此大胆,忤逆将军的命令,毁小姐名誉?”
夜风中,隐约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沉默的气氛,让旁边提灯的两名守卫感到心惊。
他们刚才可是把这些内幕听了个一清二楚,可深宅大院里的事情,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夫人若是要执意保护大小姐的清誉,那么所以知道事情真相的人,只怕都难活命。
这世上,只有死人才能守口如瓶!
果然,就在二人快要将脖子低的直不起来时,忽而就感受到一双严厉寒冷的目光射过来,顿时吓得他们身体一抖。
紧随其后的便是杀意毕现,冷得足以冻死人的声音,“你们给我听好了,适才本夫人与段侍卫长所说的话,你们若敢泄露半个字,便以死谢罪。”
二人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是是是,属下们刚才什么都没有听到,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伴随着二人语无伦次地保证声,莫悠又看向段矾,“起身吧,此事不用再查了,将军那里由我来说。”
“属下遵命。”段矾点头,依言起身。
在地上跪的太久,膝盖已然酸麻起来,他暗暗握拳,勉强支撑着那条抖颤的腿,不让旁人看出自己的狼狈。
莫悠不再看三人,径直离开了花园。
当她再次回到“寒溪筑”时,秦白烟已经沐浴完毕,正逮着三个丫鬟,在花厅里闹腾。
见到莫悠进来,秦白烟当即松开手里的苑宁,兴冲冲地朝她奔过去,“箐箐来了,快来陪我们玩。”
说话间,人已扑到莫悠身上,露出讨好又期待的神色。
莫悠适时接住她,双手扶上她的肩膀,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找出不妥。
然而对方根本不给她机会细细琢磨,很快秦白烟就反手握住她的手腕,转过身将人拉到花厅中央。
“箐箐你去和她们一起,我蒙上眼去抓你们。被我抓到的人,要受惩罚哦。”秦白烟故作一本正经,话刚说完,便迫不及待地用挂在脖子上的布条重新蒙上双眼。
莫悠一直在看着她,神色颇为凝重,似有话想说,可她还未有任何动静,那边就听秦白烟大喝一声“我来了”,顿时就惊得身边的小丫鬟们大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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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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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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