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冷嗤,温润俊雅的容颜上有着一抹睥睨,只听他冷然说道:“曾经……你已经给过我机会,不是吗?”他话落,眸底滑过越发深的讽刺。
如果千年前没有离墨的纵容,又如何有玲儿和他的相知?
离墨微微蹙了剑眉,墨瞳渐渐变得幽深起来……就好似浩瀚的墨夜,让人摸不到边际。
“离墨,”楚凌嘴角渐渐扬了抹冷笑,“我们……何不拭目以待。这次,无关于天界和魔界……只有我和你的战争。”话落,他深深的凝了眼离墨后,转身翩然离开。
离墨站在原地没有动,墨瞳一直看着楚凌消失在眼底深处,方才缓缓的自喃道:“天君,你还是不明白……选择权不在你我手里,而是在玲儿手里。这次……我不想逼她,我不想让千年前的事情再一次发生。你我之间的公仇私怨……不该将她牵扯进来。”
“离墨,是我看不清还是你看不懂?”突然,远远的一道声音缓缓的飘来,透着嘲讽的悠悠说道,“千年前你我虽然表面看上去暗潮汹涌,实则相安无事……天地间,本来就是相生相克,断然没有一处独大。而战争本因她而起……又怎么不该将她牵扯进来?”
冷嗤的声音落下,离墨的眉心蹙的紧了起来……
楚凌的话并不是一点儿道理也没有,甚至,某种意义上,他说的确实如此……魔界和天界的斗争兜兜转转了几万年,却最后都是无疾而终……那一次,玲儿命损,天君凝聚精元堕入轮回道,他甘愿逆天人界等待千年……呵呵,不过都是一个“痴念”罢了。
就算是如今的欧阳景轩,也只是逃不过那世间任何人也无法掌控的痴念。
离墨转身回了箫悦楼,风玲珑还没有睡,一个人在院子里正在吹笛子……那是她从宫中带出来了,做工精细却随意,一看便知是出自欧阳景轩之手。
离墨的视线渐渐变得深邃,抽出竹箫合了风玲珑的笛声……一高亢凛然中透着绵长的情怀,一低沉哀婉中纠葛着涛涛的情意,是谁失了先机,又是谁终究错过,如今依然没有人能够说的清楚。
风玲珑如今虽然已经知晓了所有,但那都只是推测出来的,没有得到欧阳景轩亲口的应答,更加在如今封住记忆下不能去感受当时的种种……纵然忧伤,却无法追回当初的锥心之痛。
就如……风玲珑如今虽然知道了某些千年前的事情,可却再也寻不回那份无奈。她歉疚离墨,她抗拒欧阳景轩……最后不过都出自一段情罢了。
笛声悠悠而止,箫声缓缓落下……离墨立在回廊出口,风玲珑站在木棉花树下……一如曾经,二人对视一望。
可却没有了当初的笑容和单纯的只是眼中有对方……如今,太多的羁绊让二人不敢,也不能将所有的自己让对方知道。
“早些睡吧……”离墨轻叹一声的说道。
风玲珑摇摇头,“阿墨,你陪我说会儿话好了。”
离墨微微凝了视线,最后到底还是应承了。
明日沏了壶茶后示意众人推开,风玲珑和离墨持黑白子月下对弈,就听风玲珑缓缓问道:“方才你是去见楚凌了吗?”有些事情不通,便一直也想不通,如今通了,倒是一通百通了。
离墨“嗯”了声后,落下黑子,“想着他今天回来箫悦楼探视,便过去先行堵他了……”说着,他拿过一边儿温着的茶壶给风玲珑斟满了水。
风玲珑观着棋局,此刻黑白子交错竟是显现了僵局……她沉吟了好一会儿后,将白子落下,也只是微微杀出一小片天地,“反正他进不得来,为何……”问话出口,星眸微抬的落在了的脸上。
离墨俊颜淡漠如斯,月光韶华落在他的俊颜上,总是有着说不出的柔和和让人安心的东西在。他先是轻睨了眼风玲珑,随后到棋碗里拿了棋子落下,再次将风玲珑的棋路堵死后,方才悠然说道:“故布疑云。”蜀南文学
风玲珑微微颦蹙了下秀眉,垂眸看了圈儿棋局后,眉心皱的越发的紧了些……离墨今日的棋路狠绝凌厉,不给她一点儿喘息的机会,稍有不慎,将会满盘皆输。
“是故布疑云……”风玲珑再次落子,杀掉一片黑子的同时缓缓疑问,“……还是如今你设下抵挡楚凌的阵式无法抵御?”话落,她眸光陡然变的犀利的看着离墨。
离墨嘴角微勾了下,墨瞳深处透出一抹赞赏……他垂眸落下黑子,再次将风玲珑的路子给堵死了去后,缓缓抬眸问道:“你今天一下子知晓了如此多的事情,此刻到还有心思分出来担心我……”微微一顿,他言语里透出一抹揶揄的说道,“你如此这般……让我如何能放得下你?”
风玲珑心情沉重,“许是我自私……”她说着,缓缓起了身,在院落里踱了步子,“不管对你还是对欧阳景轩,此刻我都想不明白,或许是因为记忆中少了,所以……这样的人生不完整,便心也无法完整。”
离墨眸光轻眯了下,坐在那里……视线落在期盼上,过了许久后方才缓缓说道:“千年前的记忆,我没有办法让你忆起,除了你的梦境,不仅仅是我,就算是天君也是无法让你记起的。”微微一顿,他嘴角的自嘲越发的深,“五年前的记忆,不是无法让你忆起,而是我不敢……”
风玲珑转了身,看着离墨的背影,星眸轻动下,感受到了他的悲哀和无奈……
“玲珑,不是不敢让你记起,而是害怕……一切不在我的掌控之内。”离墨无奈的轻笑了一声。他灵力如今尽失,如果小鬼有任何异动,他要如何来保她?
经由玲珑说法,他揣测欧阳景轩只是为了保她,就甘愿承受那么多……他又如何能冒这个险?
龙阳宫内,笛声悠悠传来,月影西斜,不过是寂寥一人。
陈黎冷漠的站在回廊下看着欧阳景轩独自一人在哪里吹着笛子,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问道:“福总管,皇上和娘娘每日晚上就如此?”
福东海看了眼陈黎,撇了眼角说道:“差不多吧……”
陈黎翻翻眼睛,“这么好的机会,皇上怎么就错过了呢?”
“你懂什么?”福东海斜睨了眼陈黎,对于主内主外的两个人来说,平时交集不多,可彼此关系还是不错的……到底都是欧阳景轩身边儿极为信任的人。
“我再不懂,也比你懂!”陈黎冷嗤一声,斜睨了眼福东海后收回视线的问道,“至少,我有懂得机会,你有吗?”
“欸……”福东海一听,顿时沉了老脸,“陈黎,你这是对我残缺的人身进行攻击是吗?”
陈黎偏头,冷眼看了下福东海,没有说话的收回视线。
福东海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心里不满,却也不想因为这点儿事儿让皇上心里不舒服。
说他没有过……呵呵,他是真的没有过吗?
福东海嘴角一抹苦涩划过,以至于陈黎看着他的时候,他也丝毫没有察觉……还记得,那是一个落雨的季节,他就站在不远处的亭子里躲雨,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河边儿传来,他好奇不过,终究还是冒着雨奔去看了眼……可这一眼,就是如今的一辈子。
那个时候,如果他知道那女子的笑只为了一个人,是不是他也许不会再参与进来这些爱恨情仇?
陈黎收回眸光,冷嗤一声的说道:“看来……福总管果然和传闻一样,心中是有着人的。”
福东海猛然回神,看着陈黎的眸光微微起了杀意。
“你不用那么看着我……”陈黎冷嗤,“我既然都能知道的事情,你认为皇上会不知道?”微微一顿,她嘴角的冷嗤越发的深了点儿,“皇上容你,信你……你认为,就丝毫没有一点儿你对褍孝太后的情意吗?”
福东海的面色越发的沉戾,过了好久后,方才慢慢收敛了起来……他冷嗤一声,没有说话的转过了视线。
气氛,微微有些僵硬。陈黎冷然的也收回了眸光,不再言语……这个时间,只有真正爱过的人,才明白……情爱有多伤人!
陈黎看着欧阳景轩全然是孤寂哀伤的背影,微微眯缝了下眸光,竟是也被笛声勾起了前尘往事……
“吱吱吱”的声音突然传来,欧阳景轩笛声戛然而止,他眸光微凝之际,就见灵宠窜了出来,在他周身不停的环绕着。
欧阳景轩微微蹙眉,他示意了下,灵宠“嗖”的就爬到了他的手上,立着前爪就不停的“吱吱吱”的乱叫着。
突然,就听闻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福东海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不过须臾的功夫,一片火光渐渐的将墨空映照了个通红。
“走水拉……走水拉……”外面传来惊叫声,“乐器库走水拉……”
福东海急忙奔了进来,“皇上,乐器库的方向走水了。”
欧阳景轩微微蹙眉,“去看看。”虽然里面都是些乐器,可到底有些上古的好玩意,更有许多都是易燃之物,如果损失了,到是可惜。
灵宠在欧阳景轩手心里十分的不安,一双紫葡萄色的眼睛更是透着焦躁的不停的刨着欧阳景轩的龙袍,将腰间的丝绸都刨的起了毛。
欧阳景轩微微蹙眉,别了竹笛到腰后后,手轻轻抚摸着灵宠的毛发企图让它安静下来……可不如平常一般,只要他稍稍安慰一下,自然也就好了,今日的灵宠显然内心极为的狂躁。
火光越来越大,围观的人和救火的人闹哄哄的围了一层又一层……
“皇上到……”小匣子唱喝了一声,顿时,嘈杂的人群纷纷退让开来,跪伏在了地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怎么回事?”欧阳景轩凝眸,狭长的凤目最后落在了乐器库的掌事太监身上。
掌事太监瑟瑟发抖着,跪伏在地上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欧阳景轩眸光微沉,“先救火。”
他一声令下,大家齐齐动手,可这火势不见小,竟然有可能蔓延的趋势……福东海见这样刮的是西风,如果截断不了,有可能会祸及未央宫,顿时也急急赶过来的小豆子带着一些武功微高的侍卫们,施展了轻功开始截断西走的火苗。
灵宠的眼睛里映照的全然是火苗,它看着熊熊的火焰渐渐变得安静起来……可就在大家救火渐渐疲惫的时候,它猛然窜出了欧阳景轩的手。
“宠儿!”欧阳景轩凝声叫道。
灵宠猛然停住了脚步,回头张望了过来……眼睛更是直直的和欧阳景轩对上,那样子仿佛是在寻求,又好似是在乞求,看的赶来的嫔妃们一个个惊奇的紧。
“宠儿,回来……”欧阳沅也微微蹙了眉。
灵宠一动不动,身边救火的奴才一个个生怕踩到了它,纷纷绕开了走……谁都知道,这小东西可是孝元皇后的宠物,皇上都喜欢的紧,别火没有救到,将它招惹了,回头吃不了兜着走。
“宠儿……”欧阳景轩见灵宠不懂,狭长的凤眸轻轻眯缝了下,视线透出一抹警告。
灵宠在原地打了转儿的“吱吱吱”的不停的叫着,叫了一会儿后,就听“吱——”的一声厉叫声滑过后,那小小的白色身体,“嗖”的一下,犹如离弦的箭飞窜了出去……
“宠儿!”欧阳景轩大惊,没有想到灵宠会违抗他的话,一时不查之下……竟是让宠儿窜进了火场里。待他想要将它抓住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
欧阳沅蹙了眉心,他也跨步走了上前,微微扯了扯欧阳景轩的衣袖就仰头问道:“父皇,宠儿会不会有事?”
欧阳景轩不知道……上次宠儿命悬一线,最后到底还是存活了过来。可这次……他眉心紧蹙,竟是有些不安起来……这次的不安是因为太过在意还是真的有事情发生?
微微摇摇头,欧阳景轩凤眸微眯的缓缓说道:“希望它没事。”
欧阳沅的眉心也隐隐间透出担忧和不安,对于没有情绪的他来说,竟是焦急起来……宠儿是母后的,可母后还没有回来……宠儿一定不要有事。
乐器库走水,让整个皇宫都不得安宁,火势也一直到了五更后,方才渐渐被熄灭……人群已然渐渐散去,这次的走水就连已经不管世事的苏婉仪都给惊动了,直到说火势灭掉了,方才安歇下。
“皇上……”福东海洗漱了一番,换了干净的衣服。
欧阳景轩凝眸看着他,“灵宠找到没有?”
福东海摇摇头,“暂时没有发现……有可能不在乐器库中。”如今的乐器库已经被烧的杂乱,基本能烧的都已经烧没了,而那些不走火的物什也还没有清查,现场乱的无法辨别。灵宠极小,加上身形灵活,他想着那小牲畜灵性极高,想来应该是能逃脱的。
欧阳景轩微微摆手了下,示意福东海退下。
“喏!”福东海应声退后,走了没两步,突然停了下来问道,“皇上,今儿个早朝……”
“罢了!”欧阳景轩缓缓说道,“宁相三五日不上早朝,身体不适……身为国之栋梁,朕当然是要亲自过府看看的。”
福东海嘴角抽搐了下,应了声,“喏!”
皇宫走水的事情天不亮就传遍了大臣的耳朵,一个个在宫门口等着宫门开了后上朝,也想着探知下哪里走水,又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外面有太监通传,皇上今日不早朝,说是要去探望一下卧病在府的宁相。
顿时,宫门口就和炸开了锅一样,一个个交头接耳……有绝对皇上对臣子关怀的,自然也有人吃味儿的,更有人心生了嫉妒不满的……认为皇上纡尊降贵,宁默沣太不像话了。
众人带着各种各样的心情又各自上马上车辇、轿子的打道回府……
适时,天边儿渐渐露了鱼肚白,一抹曙光慵懒的透出云层。
“姑娘,你昨儿个也没有怎么睡,怎么不多睡会儿?”芸儿打了水,拧了绢布递给风玲珑。
风玲珑接过,淡漠的说道:“睡不着……”如今不做梦了,反而睡不着了。
芸儿撇了撇嘴,“姑娘从宫里回来后,好像心事就多了……”她轻叹一声,眼神里巴巴的有着话想要问,可看着风玲珑那淡然的脸,竟是问不出。
风玲珑轻睨了芸儿一眼,知晓她想问什么……如今她自己都无法理清和感受那么多,又如何给她能说清楚?
风玲珑洗漱了翻后出了寝居,见晨曦大好,便想着出去走走……
“去哪里,我陪你过去?”离墨柔声问道,就好似昨天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一般。
风玲珑微微摇头,“我去下相府……听闻宁相生病卧榻,去看看。”她说着,嘴角微微含着笑意。
顾老一听,也是“哈哈”的笑了起来……这宁相到底有没有病了,他最清楚。这几天,他每天下午都会去相府弈棋,当然……对手不是别人,真是被传卧榻不起,不曾上朝的宁默沣。
“好,那就让魑魅和魍魉远远的跟着你好了……”离墨开口。
风玲珑也不曾拒绝,微微点头……用过早膳后,带着芸儿,覆了蒙纱斗笠,一路慢行的往相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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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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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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