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离得不远的官道上人来车往,巡司河也有船只穿梭游弋,但这里既不像金口镇有长江码头,也不像纸坊镇有几十家造纸作坊,十里坡的村民只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偶尔进城卖点土产,换回自家地里种不出的咸盐和针头线脑。
村里何、韩、唐三姓人家几乎一样多,世代婚姻,家家沾亲带故。
二十年前,村里破天荒的出了个举人。
那位韩举人宅心仁厚,并无以势压人之举,韩家长房跟他这一支又隔得比较远,也借不到他什么势,所以三姓格局依旧。
韩举人身故,小韩相公又考中了秀才,另外两姓不禁嘀咕,为何文曲星独独钟爱他家?
只可惜韩秀才突然卷入人命官司,被抓进衙门里头,韩家今天典卖田契地契,明天押当衣服首饰,白花花的银子全塞了无底洞。
韩举人当年在外做官攒下的这份家业,算是败得七七八八了。
就连本乡本土,也有一些心眼多、心肠黑的家伙,盯上了眼看要破产的韩家,试图在那群公门中人吃掉肉之余,捡点人家嘴边漏下的碎渣子。
这不,晌午刚过,韩家门口就又吵吵嚷嚷的,村人就知道又是那胡子老何上门搅扰了。
韩宅是十年前韩举人做官时建的三进青砖大瓦房。
堂屋,一身素服的韩夫人,望着先夫牌位默默垂泪。她年方四旬,原本的满头青丝,已在儿子入狱这些天,变成了两鬓斑白。
九岁的韩真儿依偎在母亲身边,可怜兮兮的瘪着小嘴,扯了扯母亲的衣角:“娘啊,哥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小姑娘怕怕的朝院门照壁那边看了看。
老仆人段忠横着顶门杠子,忠嫂抱着竹枝大扫帚,门神也似的守在大门口。
韩家门上“司马第”匾额罩着层浮灰,大门外一色水磨青砖铺地,墙角砖缝里生了几株杂草。(注:州同知雅称司马)
满脸胡须的何汝贵领着三个儿子,两个媳妇各自抱着小孩,还有老太婆也牵个半大小子,一大帮人堵在韩家门口。
每个人都穿得破破烂烂,每个人都做出愁眉苦脸的样儿,嘴里不停地叫着“夫人行行好,给条活路”。
旁边已经聚了不少村民,七嘴八舌的议论不休。
邻居韩二爷知道些原委,上前相劝:“何老五,前些年韩家帮你免了多少皇粮国税,这次韩家遇到难事……”
“个板马日的!”何汝贵回头狠狠盯了韩二爷一眼。
何家三个儿子立刻红眉毛绿眼睛的,恨不得吃人的样子。
韩二爷赶紧低着头缩回人群,他没儿子,女儿也嫁出去了,家里只有老两口,怎么惹得起何家这三个精壮儿子?再说了,虽然都姓韩,可韩岳家几代单传,跟村里其他韩氏族人都快出五服了,韩岳又关在牢里,也犯不着替他强出头。
别的村民要么不明就里,要么胆小怕事,连同姓的韩二爷都缩了头,就更没人肯出来讲个公道。
何汝贵越发得意,大声数落着韩家,说他种的十五亩水田,当年寄在韩举人名下以优免钱粮;现在韩家典当田地去塞衙门的无底洞,要把他的田也典卖了,以致全家走投无路,只好来韩家叫起撞天屈。
“当初虚钱实契,只图免些钱粮,怎么韩老爷过世了几年,倒要吞没我的田产?须知皇天有眼!”
何汝贵口沫横飞,一时性起,走上前去把韩家大门拍得震天响。
韩家堂屋,韩夫人擦了擦先夫牌位,仔细摆好,便令老仆段忠打开大门。
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去面对的。
随着大门的开启,门口的声音反而变得安静,片刻之后有人喊道:“韩相公回来了!”
回,回来了?
韩夫人浑身力气忽然就被抽空,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韩真儿也顾不得什么抛头露面,飞也似的跑到了大门口。
村口方向停着辆马车,韩升已经掀开车帘子钻了出来,他好奇的打量着青山绿水、修竹掩映的小村,既熟悉又陌生。
跨坐在车辕上的韩升,数出一串小钱打发车夫,然后很狗腿的走在韩岳前面,一副胡汉三又回来了的表情,见人就打招呼:“我家少爷回来了!官司结了,是冤枉的,县太爷还送了程仪,十两银子哩!”
举人的儿子,秀才的功名,在村里还是很有牌面的,人群在韩家主仆跟前自动分开。
不少人窃窃私语,正主儿现身,看胡子老何这出戏还怎么唱?
何汝贵眯起三角眼使个眼色,老太婆往牵着的小孩背心一推,朝韩岳努了努嘴巴。
那小孩立刻使出饿狗扑食,抢过去抱住韩岳的腿就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全抹在他襕衫下摆。
我靠!韩岳见势不妙,赶紧笑呵呵的指着后面:“咦,那边来了个卖糖糕的,韩升你去帮我买两块。”
他掏些铜钱出来递给韩升,手一抖铜钱滚了几枚下来。
那抱腿的熊孩子听说糖糕两个字就心痒难耐,见钱滚落,立刻撒手去捡,想拿铜钱买糖糕吃。
韩岳摆脱这小牛皮糖,立刻哧溜一下蹿回了家里,韩升反应也不慢,只落后半个身位。
仆人老段夫妇拿着扫把守在院里,看见韩岳回来,明显松了口气。
“哥哥!”妹妹韩真儿像小鸟归林似的,扑进了韩岳怀里,抬起头小脸儿还挂着几滴泪珠。
小姑娘四岁就没了父亲,非常依恋这位哥哥。
韩岳轻轻帮她擦去泪水。
韩夫人本来还在堂屋正襟危坐,这时候也绷不住了,招手道:“我的儿,快过来!先喝点杏仁茶解渴,忠嫂快去下碗鸡蛋面,阿忠去烧壶热水给少爷洗脸……”
韩岳来自前身的记忆里,原本韩段氏年纪不到四十岁,是个相貌端庄的中年妇女,只是身子骨有些弱。韩岳出事后,韩段氏典卖田地,竭尽全力筹措银钱,拖着病体四处托人上下打点,这十几天里足足老了好几岁,连头发都变花白了。
“谢过母亲大人,”韩岳端起杏仁茶就喝,甜甜的,香醇可口。
“慢些,别呛着了,”韩段氏瞧着儿子,满眼慈爱。
韩岳喝完杏仁茶,把碗一搁:“何汝贵的事儿,我去问问。”
哎!韩夫人想拦没拦住。
何汝贵见韩岳走到门口,又给老太婆和媳妇使眼色,光放小牛皮糖还不行,你们也得顶上去撕扒,韩秀才年纪轻轻的斯文人,就用这招对付他!
“别来!”韩岳双手一拦,“何五叔,你有理就说理,别拿媳妇儿小孩当枪使。你要来混的,我这就回家把门一关,任你在门口闹到明年我也就当听大戏了。你敢闯进来我就报官,告你个擅闯民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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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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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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