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他的允许,书房里不能有任何人逗留。
这是曹酩很早就定下来的规矩,也正是因为这条规矩,所以在书房之中的时候所有事情都是由他自己一手操办。
长此以往,曹酩早就习惯了在誊抄刻录古籍之前将一切准备都全部做好。
卫青就那样在一旁愣愣地看着。
等到仆人将火盆送来,书房大门被缓缓关上,曹酩把火盆里的通红木炭夹了几块送入桌案上的陶炉中,随即架起茶水。
“卫二兄,你这些日子看了几卷书?”
“可有所得?”
本来还有些不知所措的卫青,在听到曹酩的询问后立马换上了一脸肃然,随即躬身道:“回二公子,青略有所得。”
曹酩依旧忙活着手里的事情,虽然没有回身,但却也是静静听着卫青诉说。
不过一小会儿,很快卫青就从战区、兵种两个问题上转向了后勤。
而已经差不多收拾好一切东西的曹酩这也才有空转身过来。
看到眼前始终老老实实躬着身子的卫青,他脸上就浮现了些许意外,但很快他脸上就又恢复了平静。
大汉不是魏晋,虽然现在民间风气确实有点走歪,但是‘德行’二字依旧深刻在大众骨子里。
现在尊师重道的风气较之先秦可是犹有过之的。
如果说之前曹酩让卫青进书房看书可以算作恩德的话,那接下来他要教授给卫青东西的这个行为则已经是有师徒之实了。
更何况先前卫青还看了半卷他写出来的东西……
曹酩略一思索就清楚了卫青的想法,估计他也是把曹酩先前的那两问当作了来自于‘师长’的考校。
随即他就无奈一笑。
师择徒,徒亦择师。
他这算是被卫青认可了么?
但卫青不过也才说了两句,曹酩就至极开口打断了他。
“卫二兄,后勤这个问题你就暂且不必说了,这个问题很复杂,涉及到的方面太多,你不必深究。”んτΤΡS://Www.sndswx.com/
“对了,最基础的部分,你有了解么?”
话刚问完,甚至都不需要卫青开口,曹酩就已经从他脸上的那一片茫然中得到了回答。
“我知道了……”
而后他就起身去了书柜前开始翻找。
“卫二兄,你觉得行军打仗,应该以奇谋胜还是应该步步为营?”
“或者说,你更喜欢哪种作战方式?”
虽然曹酩心底早就有了答案,但他却不敢保证现如今的卫青究竟喜欢什么……
如果他真的坚持喜欢奇谋,那曹酩也不介意给卫青先丢一卷他整理出来三十六计让他去研究。
毕竟卫青以后必定会是承担起所有战区的那一类人才。
虽然这种人才的主攻方向必然是正面战场,但知道一些奇谋类的战法也有助于他防备敌人从方面来下手。
甚至都没经过思考,卫青就立即接上回答:“二公子,两种我都喜欢!”
“不过……”而后他就皱起了眉头:“如果从主次方向来看的话,我倒是觉得战中步步为营为上策,奇谋则应当是从旁策应。”
曹酩眼底当即掠过一抹赞叹。
格局!
果然,卫青天生就是为军团战、国战而生的人才!
至于为何后面他的光芒会被霍去病的光芒盖下去……
在将帅这两个职业里面,千古以来只有两个人是真正突破了天花板的存在。
帅就是韩信,将就是霍去病。
而卫青的个人水准,稳稳就是天花板,当然,也只是天花板了。
在这两人处于同一个时代的情况下,就像后来流传于世的那一句话,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优秀的文人并存于世,谁都能记得住这两人在那一世留下的光辉。
但两个武人同处于世,人们所能看到的永远只会有散发最耀眼光辉的那个人。
尤其当那个人是霍去病这样超规格名将的时候,身为天花板之一的卫青只能黯然失色。
又伸手翻了两下,曹酩就从简书中抽出来了一卷外侧写了‘军事理论基础’六个字的书,随即走过去放到桌案另一侧。
“卫二兄,从今天开始,你就先读这一卷书,有什么问题了,先不要急着问我。”
“耐心看下去,多看上几遍之后,若是你还有不懂的,我再给你解答。”
同样一卷书,同样的文字,在拥有着不同世界观的不同人手中,其中所记录的东西皆有所不同。
后世被儒门经常拿出来吹的孔丘,三千弟子、七十二贤。
大家都是同样就学,拜的也都是同一个老师,上的课也是同一类型……为何却只有七十二人可称贤?而且这七十二人所走之道也都是各有不同?
问题就在个人天赋、经历、世界观……这些问题上。
卫青在军事方向天赋很高!
更重要的是,曹酩也清楚知道他在军事方向的天赋究竟如何,作为一个差老师,想要教好学生,唯一的办法就是做好引导人,让卫青去充分发挥天赋。
闻言,卫青刚张开打算询问的嘴巴就彻底阖上,随即重重点头:“二公子,我知道了!”
“坐吧……”
说完,曹酩便不再理会,动身在桌案另一侧坐了下去,随即动手打开《尉缭子》,提笔、蘸墨。
卫青再度行礼,随即就坐在了另一边,整个人腰背挺得笔直。
很快,书房中便只剩下了木炭偶尔爆燃的声音。
陶炉上,茶水温着。
……
早就有阳信公主的叮嘱在,曹酩自然不可能再去出门,一切就好像恢复了最初的样子。
他每日的行程基本上也就固定在了平阳侯府中,当然,更多时间他还是待在了书房之中。
已经收集到手的古籍太多,别说一两个月,就是再多上好几个月曹酩都未必能抄录结束,再加上现如今还有卫青在侧,偶尔他还要抽出时间来给卫青解答疑惑。
足足小半个月过去,曹酩都没怎么见到阳信公主。
‘叩叩叩……’
“二公子,公主殿下让你过去一趟……”
书房外声音落下之后,曹酩立即收笔,随即转脸看向卫青。
“卫二兄,你先在书房待着,等我回来……”
“二公子放心!我晓得了。”
卫青话刚说完,曹酩就已经从他身旁走过,出了书房。
虽然不清楚这小半个月自家老娘到底在忙些什么,但想来也是跟他脱不了干系的那些事情。
毕竟声名鹊起这种事情,想要彻底消弭难度可从来不小。
就连拥有着诸多手段的后世,更多时候也只能选择用时间去消磨。
但这种静等的方式,又有着太多不确定性……
正思考间,他就赶忙闯进了阳信公主的闺房。
“阿母,你找我……吗……”
越说,曹酩声音越小,直到最后他便彻底闭嘴不再出声。
随即在屋子里打量了一阵,最后目光锁定在了床头的小被上。
将之取来,轻手轻脚地将之往阳信公主身上盖去。
只是奈何身高太小,他刚动作到一半就惊醒了睡着的阳信公主。
“酩儿……?”
“阿母,是我。”
“嗯……”
轻轻从鼻间挤出来些许声音之后,她就再度眯起了眼睛。
曹酩继续将小被盖在她身上后就走出了屋子,冲那个守在外面的侍女招手:“声音小些,沈姨你去弄个火盆来,我阿母她睡着了……”
这位是自家老娘唯一从宫里带出来的人,据说之前自家老娘打算给她找个人家,结果她拒绝了,说是要一辈子留在自家老娘身旁……
当然,这一切都是曹酩听说的,不过阳信公主跟她的关系确实很亲熟。
“二公子,奴知道了。”
外面两人的狗狗祟祟并没有瞒过屋里的阳信公主。
听到曹酩的叮嘱声后,身子轻扭了下,眼睛彻底闭了起来,嘴里若有似无地嘟囔了一句。
“臭小子,也不枉我忙活了这半个月……”
“好累……”
说着她就又一次睡了过去。
将一切安排下去之后,曹酩就重新回来,搬了张坐垫到桌案对面,直接趴下,摆出了阳信公主同款姿势……
睡觉!
谁还乐意干等?反正自家老娘先睡的,她肯定也是先醒……
等沈姨送来火盆的时候,就看到了已经睡着的母子两人,当即她脸上浮现一阵笑意。
“二公子确实像公主呢……
不止样貌,行为举止也是。
就连曹酩自己都没有发现,现在的他早就在耳濡目染之下学上了阳信公主的某些举动。
当然……或许应该叫母子两人有了些许同化。
毕竟阳信公主也染上了某些曹酩从后世带来的‘陋习’。
早食,就是其中之一。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再度唤醒曹酩的却并非是他睡梦中母亲的温柔声音,而是阳信公主满含怒火的咬牙切齿。
“臭小子,你又流口水!”
“给我醒来!”
声音落下,本来还迷迷糊糊的曹酩猛然惊醒:“嘶!阿母,耳朵!别揪我耳朵!”
“你看看这是什么!”
下一刻,阳信公主就把她的袖子展示在了曹酩面前。
上面一大坨的水渍。
看清楚这个之后,曹酩下意识就砸吧起了嘴,但还没过眨眼,耳朵上痛觉再度袭来。
随即认错声张嘴即来。
“阿母,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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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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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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