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普通的光芒,而是属于祝桐君的……
琉璃法身。
山岳般厚重、星海般伟岸的剑气一道一道落在‘祝桐君’身上那浓雾般飘摇的金色气息中,并没有如同落在横练功夫上那样硬碰硬,反而每一下都撩起了极为深奥的神韵,如同被丝绸包裹。
分明看起来是金身,却透若琉璃,温柔而精美。
身负琉璃金身的祝桐君在整个剑阵中‘横冲直撞’,在行为上,她可以说将暴力美学发挥到了极致……但如果仔细去看,‘祝桐君’的动作与先前腾云境时的粗鲁完全不同,她辗转腾挪,上上下下,时缓时急,如若一条优雅的飘带在星海中穿梭。
这就是祝桐君说的不怕丢脸,因为如今的她,总的来说也算是优雅的。
至少,此时凭借着琉璃金身和灵动的身法,不知道比只知道挥刀的笨女人强多少。
“好看就行。”
祝平娘笑着,心道输赢对她而言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能够长安感受到她作为前辈的优雅就可。
——
内景中,‘祝桐君’身子渺小,正在从外部迅速瓦解温梨所铸造的剑之星海。
内景外,祝平娘慵懒的侧躺在榻上,半面妆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媚意,好似一个才温存过,面带红晕的坏女人。
这个差距……
李知白:“……”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指着内景中那金色琉璃法身的祝桐君,再一次问祝平娘。
“桐君,你方才说什么?”
“……?”祝平娘似是有些不耐的撑起身子:“怎么分明听得清楚了,却要我再说一遍。”
叹气,祝平娘语气像是一个无奈的、惯着妹妹的姐姐。
“我的意思是,我的身子让长安给破了。”祝平娘摊手。
缓缓说完后,她斜着眼睛看着李知白的背影,希望能瞧见她震惊的态度,最好能吓的她一个激灵。
可李知白让祝平娘失望了,她只是柳眉蹙起。
“怎么会这样?”
李知白匪夷所思:“我看你没有怎么受伤,还以为是与掌门有关。”
“嘛,掌门怎么会在意这种小事儿。”祝平娘摇摇头。
失望。
阿白还真是无趣。
她特意用长安破了她身子这种暧昧的说法,却不想李知白完全没有察觉到。
也是,阿白这种姑娘,自然是接不上自己的玩笑。
索然无味。
“是这样的……”
祝平娘眼看着李知白认真,便没有了调戏李知白的兴致,简单将自己考校徐长安剑法,结果分身被剑戳了一下手指,然后……什么可怕的东西顺着她的分身把她本体的琉璃神都给破了。
喏。
说的就是如今幻象身上那可以挡下整个星海剑意的金色法身,被徐长安轻飘飘的一剑,如同真的戳气泡一样,从里到外碎的干净。
李知白:“……”
听完祝平娘的解释,纵然是李知白……也懵了好一会儿。
桐君的琉璃法身,就这么儿戏般被的破到了需要从头修炼的地步?
若非是祝平娘亲口所说,李知白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想象到会是这样的展开。
“所以说……长安才是真正的妖孽,无他比……阿梨也就那样吧。”祝平娘轻轻叹息,她本来觉得温梨如今已经十分怪物了,无论是不符合她体质的领域还是可怕的、山海一般的剑意都十分的夸张。
但真的说起来,可远远比不上徐长安那轻飘飘的一剑。
要知道,徐长安面对的可不是祝平娘的幻影,而是真真正正的祝桐君,是她已经修炼到极致的、无漏金璃法身。
可破了就是破了。
如同阿白被雨水淋仔一脸,挡不住就是挡不住。
“这小子,我当初可看不出他有这样的……奇怪。”李知白想要说什么,言语却卡在嗓子中。
“我倒是觉得没什么了。”祝平娘伸了个懒腰:“如今在长安身上,发生什么事儿……我都是能接受。”
反正无非就把徐长安当成这一次大争之世的‘主角’。
再说,祝平娘可是在心里认为徐长安有机会能够破开青州结界,区区金身,她能接受。
“呸。”祝平娘啐了一声。
她不接受又能怎么样呢。
反正自己的身子已经被徐长安给破了,而且看徐长安那一无所知的模样,她也无法去质问,就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李知白在消化了徐长安身上又一个无法接受的异象后,带着几分惊诧的开口:“桐君,你……还真是喜欢他。”
“喜欢长安吗?”祝平娘啧了一声:“我是很喜欢他不假,可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你可是许久没有来瞧过我了。”
祝平娘几乎已经将怨气刻进了语气中。
李知白沉默了一会,忽略了祝平娘幽怨的眼神,说道:“这可是你的琉璃身,就这么碎了,你还笑得出来。”
若是换一个人,祝平娘只怕早就上去拼命了。
她为了修行这一身金光琉璃,不知道耗费了多少时间、花费了多少资源、吃了多少苦。
那是徐长安这个“穷鬼”如今绝对无法想象的庞大数字,可就这么轻飘飘的随着‘破身’二字消散的干净。
“我不笑,难道还能哭吗。”祝平娘眨眨眼,眉梢带笑:“阿白你这么长时间不来看我我可都没有掉珍珠子,区区一个琉璃身,没了也就没了。”
李知白:“……”
听到这话的李知白终于没有办法再继续保持淡然,她转身看向浅笑的祝平娘,扶额。
这丫头……真的变得让她完全认不出了。
这是桐君能说出口的话?
李知白发现,她可能要花费一些时日才能逐渐适应这个媚里媚气的妹妹了。
“桐君,你在炼心,我不是很方便下来瞧你的。”李知白认真的解释道:“合欢宗媚功的炼心最是忌讳前缘,你怎么会不懂。”
所以,她才一直没有下来看过,就是怕自己的存在会影响到祝平娘对于功法的补完。
“阿白。”
“嗯?”
“我是一个女人。”祝平娘指着自己的脸。
“我知道。”李知白在祝平娘那‘搔首弄姿’的躺态中点头。
她当然知道桐君是个女人。
“在花月楼里,我学到了一个道理。”祝平娘抿了抿唇:“女人都是不讲道理的。”
“这叫什么话。”李知白皱眉。
大家闺秀出身的李知白可听不得这种贬低女子的话。
“莫急,我的意思是。”祝平娘眨了眨眼:“就算我知晓阿白你不应来看我……就算你不来看我是对的,可我就是不高兴。”
她是个女人,她就是想要不讲道理。
“所以,别和我讲理。”祝平娘打了个哈欠,眼睛眯成一条缝隙:“阿白,这种时候,我想听的不是你与我讲理,而是……哄一哄我,能明白吗。”
“是这样?”李知白若有所思。
——
这两个女人的对话如果让第三个人听去了,就会感觉到十分的奇怪。
因为正常情况下,祝平娘不应当说的这般知白。
可这也是她和李知白说话的方式。
祝平娘忽然就知道自己为什么对云浅有一种天然的好感了。
因为云浅和李知白一样,都是那种你不能和她绕弯子的性格。
云浅是你绕弯子她就听不明白,李知白也一样。
祝平娘知道,她如果想要李知白哄哄她,就只能与她直说,不然单单靠着暗示……李知白这辈子都只会和她讲道理。
那不得气死。
相比之下,徐长安就聪明贴心太多,许多事情她都不要说出口,只是稍稍暗示一下徐长安就什么都明白了。
李知白一边记录‘祝桐君’和温梨战斗的数据,一边想着祝平娘的话。
要她哄哄?
还是头一次听见桐君这种要求。
可是李知白一想到以往她表扬祝桐君的时候,对方哪怕面色清冷,可还是会扯着嘴角笑笑,便知晓了……桐君还是那个桐君。
“我不会哄人的。”李知白如实说道:“去找你阿姊怎么样?”
李知白虽然自诩为桐君的姐姐,可事实上……祝平娘是有一个亲姐姐的——如今合欢宗的宗主,顾千乘的二娘,那位才是她的亲姐姐。
李知白不是在嘲笑祝平娘,而是真的再给她出主意。
她觉得,如果桐君如今找回了少女的性子,想要找一个姑娘撒娇,想要人哄,那最好的人选不是自己,而是合欢宗那位。
“阿白,你逗我呢。”听着李知白的话,祝平娘的脸整个一黑。
去找她那个姐姐……
除非她真的不要脸,想要被那个抛弃合欢宗传统的女人狠狠嘲笑……不然,她可不会去见。
“桐君,你也是时候该……”李知白想要说什么。
“别说这些。”祝平娘打断了李知白的话,“我和那个抛弃顾姐姐定下的规矩、放弃了合欢宗的女人没有什么好说的。”
李知白:“……”
她的眼神一动。
这种话,桐君居然能够堂而皇之的说出口了。
要知道,以往哪怕心中有着对姐姐的许多不满,可祝桐君只会埋在心里。
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李知白没有发表看法,其实她一直觉得合欢宗的改变是对的。
媚功虽然本质上是阴阳轮转的大道,但是修炼起来限制太多,以往没有办法也就算了,如今既然因为加入朝云宗而得到了掌门帮助,有了更好走的路,更完善的功法……
改变是必要的。
放弃修炼媚功也是大势所趋,桐君难道就看不清楚这一点吗?
不可能的。
李知白觉得祝桐君怎么可能是看不见,但就如同她刚刚说的……她是个女人,还是个不讲理的女人。
所以,事情是对的是一方面,她会不会不满就是另一方面。
李知白到底是剑堂的先生,很好的举一反三了。
“反正,我就是个麻烦的女人。”祝平娘撇嘴。
“为什么会这么想?”
“阿白觉得我不麻烦?”
“有一些。”ΗtτPS://Www.sndswx.com/
祝平娘:“……”
李知白摇摇头:“你的变化很大,我需要适应一些时日。”
“啧。”祝平娘咂咂嘴,她眼神看起来十分不满,可认真一些就能够感觉到祝平娘那稳定上升的体温和心跳。
这种和李知白平静、甚至好像有几分‘陌生’的对话正是她们以往相处的状态。
看起来陌生,但是仔细去听,就会发现每一句说的都是实话。
这哪里是什么陌生,而是心与心之间,毫无保留的交流。
以往祝桐君只觉得和李知白交谈很舒适,可变成心思如此‘不纯洁’的祝平娘后,她就在这段日常中感应到了极端的心动。
抑制住想要狠狠抱住李知白细腰的冲动,祝平娘指节捏的发白。
“总之,长安尚且没有师父,就是你的学生……他破了我的身子,得你这个先生来赔偿。”祝平娘咬牙。
李知白低着头,将温梨新的一部分数据记录下来之后,说道:“这是应该的。”
她是徐长安的先生。
学生惹了麻烦,无父无母的,她不赔偿,谁去赔偿?
祝平娘感受到了李知白对徐长安那理所当然的宠溺,有些嫉妒。
果然,阿白觉得这是天经地义。
所以,她想的是对的,既然李知白会主动承担责任,那如果徐长安在外面被人欺负了,她一样会给他出头。
祝平娘心里算计着什么。
果然,要是长安在外面让人给欺负了,比如说被修为比他高的人莫名其妙打了一顿……那阿白一定会给他找场子。
所以,她就能再一次看到阿白扬名了吗?
啧,羡慕长安被宠爱。
“你说我喜欢长安,这句话我还给你。”祝平娘哼了一声:“分明你才是,阿白,你是不是太喜欢那小子了。”
“有吗。”李知白低头记录温梨战斗的数据,抬起头随意说了一句:“哦,我是很喜欢他。”
祝平娘:“……”
醋坛子翻了。
一时间,竟然不知应该吃谁的醋。
嗯……云浅的?
——
都说了,不关云姑娘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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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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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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