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频对妆镜照影。
在云浅的身后,徐长安辅助云姑娘上了些许胭脂后,想着方才云浅随意询问自己的一些关于祝平娘的问题,面色怪异。
终于,在云浅对着唇纸轻轻抿了一下,收尾之后,徐长安忍不住开口。
“小姐,你怎么对祝前辈感兴趣了。”
这很不合理啊。
要知道,以云姑娘的性子,就算知道要去赴的是祝平娘的宴,也不该会这般用心的。
上胭脂可以理解为是要与自己游船,所以想施弄的好看点。
但是不断问祝平娘的事情,就完全不对劲了,以至于,徐长安总觉得云姑娘此时的妆容都是为了祝前辈而点的。
瞧着镜子里自家夫君那紧张兮兮的模样,云姑娘捋起耳边一缕青丝,露出白皙的皮肤和清澈眸子。
她果然不知道夫君在想什么,以前不明白,现在更不明白了。
自己这样在意祝姑娘,难道是很奇怪的事情吗?
她这样的人触碰身边的人,最后得到的永远都是一缕尘埃,风一吹就散的干净,所以她愿意与之接近的,一定都是身份特殊的人。
就好像这位祝姑娘。
云浅偏着头,随后将手中印着唇印的胭脂纸收起,才眨眨眼,说道:“我是对祝姑娘有些兴趣。”
“???”徐长安懵了。
姑娘说什么呢?
对祝姑娘有兴趣?
徐长安下意识以为,是之前云浅提起祝平娘的时候被自己给强制打断了话题,导致云浅因为他而对祝平娘产生了兴趣。
对谁感兴趣不好啊,偏偏是祝前辈这样在特殊意义上极为糟糕和危险的存在。
徐长安捂着脸,“小姐,能不能打个商量?别有兴趣。”
云浅转过身,奇怪的看着他,问。
“为什么?”
“我才想问为什么。”徐长安无奈的说道:“所以呢,小姐往日在城里住了这么久,也没见你提起祝前辈一句,怎么忽然起兴趣了?倒不如说……你觉得她老人家哪里有趣了。”
“老……人家?”云浅闻言,心想那祝姑娘还年轻,算不得是什么老人家。
不过细节不重要。
云浅想着自己对祝平娘的认知不断改变,认真的说道:“我在想……她和山上那位李姑娘,谁才是该是做大的那个,所以有些兴趣。”
“做大?”徐长安听着云浅的用词,疑惑的蹙眉。
她这是说什么呢,自己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
是说在山上的地位?
而云姑娘没有开口解释,因为这是她也想不明白的事情。
她看向天上,心想她们都和夫君有姻缘,虽然如今的姻缘变成了因缘,但也是走运的姑娘。
云浅以往认为李知白会是正妻,可后来的一些事情表明或许不是这样。
论来的早,毋容置疑是祝姑娘来的早,可李知白和他的关系又最为亲密……
以至于,云浅都没有办法从祝平娘和李知白这一对亲密无间的姐妹中分出大小来,于是很在意。
毕竟这是重要的事情,因为谁是正妻,决定了若是在同一件事情的看法上李知白和祝平娘出现了意见上的分歧,云姑娘会去学习谁。
相比于妾室,云浅学习对象最高优先级的肯定是正妻。
而如今李知白要教自己胭脂,云浅也想要与会勾人的祝平娘学胭脂,么么在胭脂上,听谁的,和谁学……如今已经成为了云浅心里的头号大事。
“所以很重要。”云浅认真的点头。
“……?”徐长安瞪着眼睛:“什么很重要?小姐,我脑子不好,你说的明白些。”
“哦。”
云浅摆弄着面前的胭脂盒子,轻声说道:“我想询问一下祝姑娘关于胭脂的事,所以有些兴趣。”
“就这样?”徐长安松了一口气。
就这?
他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呢,如果是这样,他还真的一下就能理解,便不紧张了。
“就是这样。”
“可先生不是已经答应教你了吗。”
徐长安总算是想起了什么,他面上出现了一抹怪异的神色。
“她们两个谁比较厉害?”云浅想都不想就问了。
她想的再多都没用,徐长安觉得谁厉害,她就和谁学。
这样一来,问题就解决了。
被云浅用希冀眼光看着的徐长安一头雾水。
徐长安:“……”
他忍不住掩面,脸上的怪异化作叹息。
先生啊先生,您……您被云姑娘怀疑不如祝前辈了啊!!!
但是徐长安也能够理解,毕竟他先生平日里古朴的装扮和宅女的性子,怎么想在妆容一道上都比不上八面玲珑的祝前辈。
可就算徐长安心里认为祝平娘更厉害,也绝不能落了自家先生的面子。
“咳咳。”徐长安清了清嗓子,回头看了一眼窗外,没有和之前一样发现祝平娘的气息,便压低了声音在云浅的耳边说道。
“小姐。”
“嗯?”
“你别看先生和祝前辈如今是这样的差距,可是……以往她们不是这样的。”徐长安想着李知白给他看的画。
以往的祝桐君清冷不似人间女子,面上从不做多余点缀。
反倒是李知白少时就是大家闺秀,一直记得点妆的事情。
所以不好说谁比较强。
徐长安本来是想这样的说的,但是他的话还没有开口就被云浅给噎了回去。
“以往?是说过去的事情?”云浅摇摇头,她认真的看着面前的少年,平静的说道:“过去的事情,不重要。”
“欸?”徐长安本能觉得云浅的认真不大对劲,却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于是稍稍一怔。
云浅合上胭脂盒。
若是在此时,她见到了以往的夫君,该是怎么样的场景?
她看过了沧海桑田、岁月变迁……很少有事情能让她恼怒。
无论过往的男子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哪怕只是梦境,可如果真的出现了那样的事情,云姑娘会恼怒,然后生气的她不知会做出怎么样的事情。
第一件事,也许是在那【以前的男人】尚未接近、尚未看见自己的时候,就将他彻底抹杀。
这是无情吗?
不是。
因为如今她是名叫【云浅】的姑娘,是专属于【徐长安】的妻子,而不是属于任何过去的人。
只有夫君入世的时代才能勾起她的兴趣。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所以,过去在云姑娘这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意义。
只有当云浅死了,当云浅这个名字失去了意义,这些过去对于回归了主体的云姑娘而言,才可以算得上的是宝物。
回身看向徐长安,云浅抿着上了胭脂的唇。
以往的她、以往的夫君是什么样子都不重要,她只看重此时、只看重当下。
“过去的事情,不重要。”云浅重复了一遍,平静的问道:“如今,李姑娘和祝姑娘谁在点妆上厉害一些?”
“小姐,你问我这个……我也不知道,毕竟我不懂这些。”徐长安避开云浅的视线,实话实说。
就算他本能觉得青楼的祝平娘更厉害,但是李知白和祝平娘在他眼里也是一个级别的——指比不上云姑娘。
所以,他不知晓谁切实更厉害。
“你不知晓,所以还是要我自己去看。”云浅摇摇头,心道这个问题,自家夫君果然给不出答案。
因为她在祝平娘和李知白之间都分不出高下来。
难道,她的想法是错的?
正妻不是李知白也不是祝平娘,而是另有其人?
石青君。
云浅忽然想起了这个在夜下和夫君幽会的女子,若有所思。
石青君目前和徐长安几乎没有交际,但是从身份的意义上,似乎只有这个姑娘可以彻底压服祝平娘和李知白,让两个人心服口服。
云浅突然转过身,盯着徐长安的腰。
因为,她好像发现了什么。
“小姐。”徐长安眼角抽了抽:“你看什么呢。”
“这个。”云浅指着徐长安的腰。
上面挂着两样饰品。
一个乘着是与她绾发的香囊,另一个……便是那石姑娘给的琉璃玉。
说起来,正是因为徐长安挂上了这个琉璃玉,才有这个绾发香囊的出现。
“玉?”徐长安有些紧张的说道:“我和小姐说过的,这是山上前辈给的信物,让我随身佩戴,可以加速修炼的进度。”
徐长安不知道这有没有用,但是反正他如今修行的速度比起以往是一日千里,也就佩戴的习惯了。
“我知晓。”云浅点点头。
习惯的力量很大,对于她来说也是一样,比如她平日里在岛上有夫君的点心惯着,在夫君写的书看着,如今戒不掉了。
她是在想那位石姑娘。
此地是青州,她是青州之君。
石青君看似没有存在感,只是个路人。
可仔细去想,也许她才是从始至终都跟在徐长安身边的女子,毕竟……这块玉佩出自石青君之手,内里有着她一抹心元,而徐长安将这块玉佩随身携带,几乎不离身。
所以,其实石青君才是做大的那个?
就才此时,沉思的云浅觉得颈后一凉,身子打了个颤,便见到了徐长安带着几分恶作剧成功的轻笑。
“愣什么神呢。”徐长安问。
“……”云浅被徐长安看着,感觉到脖颈上残留的温度,忍不住往远离徐长安的方向斜了斜身子。
她平静的说道:“有点心吗?”
“一会儿就要吃饭了,忍一忍,你方才吃了许多了吧。”徐长安眨眼。
“点心。”云浅盯着徐长安。
“……有有有,我身上还能少的了这些。”徐长安摇头,却也抵不过姑娘的要求,取了一个蜜饯袋放在云浅的面前。
与给祝平娘的同样的制式。
云浅打开包装,将一颗青果饯放入口中,感受着那略微酸甜的味道,半晌后轻轻叹息。
以往看书的时候吃一些点心,她觉得自己能再聪明一些。
如今想来,只是错觉。
吃蜜饯并不能让她变得聪明,只能让她变得嘴馋。
“与你相关的事情,我总是想不明白,也看不清楚。”云姑娘叹气。
徐长安啧了一声。
不是吃点心。
这是怎么了。
云浅将点心重新系上,递给徐长安之后牵住他的手。
她的一双眼睛可以看清楚世上的一切,无论是已经发生的,尚未发生的,还是人所无法理解的东西,都是那样的干净透彻。
可是这样一双眼睛,哪怕在点心的加持下,也看不清楚若是她不出现,谁会是徐长安的正妻。
不然,她哪里需要纠结。
归根结底。
只要一件事情、一个人与她的夫君产生纠葛,就已经不是她能够干涉、能够掌握的了。
所以,入世对她而言才会是有意义的。
但是有一件事云浅很清楚,那就是石青君比起李知白更不像是一个女人,石青君如今被徐长安影响,才刚刚有了点女人的样子,审美级别才到……会赏花。
这种情况下,哪怕石青君以后真的是正妻,如今胭脂的事情也和她没有关系。
所以,还是要从祝平娘和李知白中间挑一个。
“时候不早了,咱们走吧,去见那祝姑娘。”
云浅与徐长安十指相扣,不过却被徐长安给松开,姑娘整个人都是一愣,看过去。
却见徐长安一脸的纠结。
“小姐……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事?”
“祝前辈,会吃你的醋,咱们应当怎么办。”徐长安一头的黑线。
云浅提起胭脂,他才想起来。
先生上赶着教云姑娘化妆,而且一口一个云妹妹的……这种事情只要云浅提起胭脂,祝平娘一问就瞒不住,也没有办法瞒。
别看云浅现在一口一个“李姑娘”,当着先生的面,她可是按照先生的要求叫“李姐姐”的。
毫无疑问,一旦祝平娘知道李知白对云浅有多么喜欢……
她一定会吃醋啊。
关键是,自己正有求于祝前辈……让她吃姑娘的醋,只怕不太好。
可是这种事情如果刻意隐瞒,以后东窗事发了只会更麻烦。
徐长安思来想去,放弃了叮嘱云浅让她宴上不要回复祝平娘关于李知白话题的事情。
让姑娘隐瞒撒谎,他做不出来。
那就……从别的地方让云姑娘不太显眼好了。
只要云姑娘不那么好看,前辈的醋意兴许不会太严重。
徐长安看着云浅仔细处理过好看妆容,默默的说道。
“小姐,你把妆卸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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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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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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