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白严厉、肃穆的态度让他在短暂的修行获益匪浅。
但是随着云姑娘的出现、随着他被重新认可,徐长安发现他解锁了对先生新的了解。
比如李知白的样貌虽然连清秀都只能沾个勉强,完全就不算是什么美人,她若是换下了那一身道袍穿上长裙,估摸着丢到尘世的集会里,转眼就会被人群所淹没。
但是就是这样平凡的人,在徐长安眼里却是好看的。
起初冷不丁一瞧可能觉得过于严肃,喜欢拿戒尺打人,可如若细细看去,很快就会发现那平凡与严厉之下的温柔与娴静。
再加上云浅的出现卸下了李知白面上最后一抹妆容,如今的徐长安只觉得先生温温柔柔,平淡如水。
这样的先生若是和那位满身上下都写满了“不正经”三个字的祝前辈是好友,她们之间相处起来……得是个什么样子啊。
徐长安觉得,应该是阴阳分明的。
这种感觉让徐长安甚至有些心跳加速……随之而来的还有几分内疚,大抵是因为对于先生的过去感兴趣而自发产生对云姑娘的愧疚。
但是也没办法,他想起了自己还是管家时,提笔留下的那些故事了。
他本就喜欢故事,不然也不会给云浅留下如此大量的“小人书”——这里的小人是动词,因为徐长安也知道他写了许多能够带坏姑娘的东西。
“我已经重回剑堂,应当不是祝前辈口中的外人。这次,她总该与我说说先生的事了吧……或是我也可以问问师叔。”徐长安自言自语说着,发现了不妥的地方。
不对。
李知白和祝平娘的关系……
这种事情,他怎么好问秦师叔?
师叔对于祝前辈的感情能满溢到说给他这种小辈听。
让他捎情书的事情都能做的出来。
这时候去问祝前辈和其他女人的关系,这不是给秦师叔添堵吗。
徐长安松了一口气,为自己细腻的心思而感觉到庆幸,毕竟他也不想惹这位秦师叔生气。
他往前走了几步,旋即露出一抹疑惑之色。
他忽然发现……他还是很在意这位师叔的感受的。
在以前会认为这是很奇怪的事情。
秦岭也是很好看的人,而他这种会尽量和女子保持距离的人,居然觉得和秦岭相处的很舒服,甚至会去在意她的想法。
怎么会这样。
徐长安沉思了一会,便明白了自己对这个姑娘另眼相看、以及可以稍稍近距离接触的原因。
秦岭有喜欢的人,甚至……她喜欢的还是个女人,哪怕失恋了也不会和自己产生什么纠葛。
人,绷的紧了,便需要一个人说说话。
李知白的地位太高,这个似是师叔、似是姐姐的人大抵可以扮演这样的角色。
所以徐长安在与她相处的时候,可以最大化的缩小与她之间的距离,卸下一些心防也无碍。
徐长安眨了眨眼。
也不是。
并非只要是有了道侣的女子他就可以卸下距离,最主要的还是秦岭个人的优秀。
摇摇头,伴着雨声,走入了秦岭庭院的外部,意外的是……那本该紧闭的门关的严实。
才一进门,便瞧见了一个意外的景色。
秦岭穿着一袭罕见的翠色长裙,怀里正抱着一只猫儿,而她此时就坐在门槛上,裙子压的皱巴巴的,手边还直接在有些泥灰的地上放了一个蜜饯盘子。
怎么说呢。
给人的感觉大概就是……这位师叔已经烂掉了。
已经不是慵懒了。
浓郁的颓废感扑面而来。
以前在执事殿里见到的那个精明干练、严肃认真的秦师叔一去不返。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那么一瞬间,雨水伴随着昏暗的阳光落在这座庭院之上,好像化作了一座牢笼将这里困住,但是定睛去看,只能看见被“关押”之人的提不起劲。
徐长安叹息,只当是自己被师叔的颓气给感染。
此时,秦岭也看到了徐长安,打了个哈欠,手掌覆盖在猫儿的脑袋上没有挪开,懒洋洋的说道:“来了?给你留的门儿,不进来愣着做什么。”
“师叔,您若是闲的厉害……”徐长安走进门,无奈的说道:“我在暮雨峰上还有些活,要不分您点?给的贡献点是低了点,不过花圃省着点弄,差不多也能撑上个几天。”
“小子。”秦岭看着他,“你见不得我闲两天?”
“师叔……您这话……”徐长安不置可否。
“算了,拉不下脸与你抢什么活。”秦岭偏着头。
她才和李知白分开,大抵是被自己与情敌之间天渊般的差距所打击,她现在是真的没有什么力气。
至于说面子……虽然她在徐长安面前很早就没有什么面子了,但是姑娘家,哪怕是到了她足够当徐长安娘亲的年岁,该嘴硬还是要嘴硬的。
“师叔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徐长安走进来,瞥了一眼雨中伫立的养颜果树,感受着那上面精心流动的灵气,心想这位师叔并非是看上去那样的颓废,至少她还是有用心梳理灵气的。
秦岭这边站起身,当着徐长安的面伸了个懒腰,那小猫儿也乖巧的跳到了她的肩头。
徐长安移开视线。
秦岭呼出一口浊气。
本来被李知白碾压的心思在见到徐长安后,莫名就轻松了许多,好像心头上积压的一层阴霾都随着他的到来而被驱散。
果然,没有什么朋友的她以往还能用工作来填补,如今闲下来,人都要锈了。
“给你准备的手续都弄好了,去屋里坐一会儿吧。”
秦岭见到徐长安撑着伞走到屋檐下,便走过去接下他手中的伞靠到一旁,随后伸手轻轻抹去徐长安衣角一丝水润,嗔道:“都是仙门了,怎么还能教雨淋着。”
倒是真的有几分姐姐的气质。
徐长安愣了一下,抬手擦了擦自己的脸,说道:“我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仙门,再说……这雨什么样子,您还不清楚吗?”
“雨……”秦岭想了想,才点头:“灵雨……这几日不出门,我都忘了这一茬了。”
徐长安:“……”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秦岭已经懒到了什么模样。
“行,进去坐,莫让我说第三遍。”秦岭想了想:“还有点事叮嘱你,免得你在祝姐姐面前提了不能提的事情。”
“知道了。”
徐长安瞥了一眼秦岭肩头那猫儿闪亮亮的眼睛,咳了一声后走进屋。
然后就看到了桌上那用来招待客人的茶水。
“来客人了?”徐长安随意的问道。
“猜猜是谁。”
“……我先生。”
“这都能猜到,你来的路上碰见了吧。”
“嗯。”
简单的对话上,底下埋着的是两个人的默契,徐长安也不问李知白来是做什么的,秦岭也没有打算说。
正如徐长安觉得和秦岭说话很放松一样的,秦岭对于徐长安这个“忠贞”的孩子很放心。
所以,她才会将自己年轻、不那么刻板的样子给他看。
如果说李知白是上天留下的正宫,她大概就是路上的阿姊。
“那李姑娘……也是个怪人。”秦岭一边收拾着桌上残留的茶具,一边有些好笑的对着徐长安这个徒弟发着一丁点的牢骚:“她分明有一身的修为,出门却都是靠腿脚走的……难道,祝姑娘喜欢的人是这样的?”
谷</span>徐长安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做好了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他有那么多事情麻烦这位师叔,当然不介意听她发发牢骚。
“对了,我就不给你看茶了。”秦岭说道。
“都听您的。”
“……”
秦岭回身蹙眉,“小子,我当初让你唤我师叔,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
那时她没觉得徐长安是怎么样让人舒心的人,让她照着对祝平娘的态度叫了自己一声“秦姐姐”,结果听起来总有一股子“情姐姐”、“亲姐姐”的味道,怪膈应人的就放弃了。
如今,反而有点后悔。
以徐长安和祝平娘,李知白的关系,唤她一声“秦姐姐”才是最合适的。
师叔?
他离开剑堂也就算了,现在被李知白重新收入门下,自己这声师叔听得就不怎么是滋味。
和李知白一辈,非她所愿。
“这时我应当说什么。”徐长安眨眨眼,想起了还在家里的云姑娘。
在家里时,他就在和云浅称呼的事情,如今走到秦岭这里,没想到她也在想这件事。
“什么都不说,听我说就行了。”秦岭摇摇头。
师叔就师叔。
眼前的孩子真要是一声“姐姐”下来,她说不得就不让他进门了。
走到一旁将下山用的物件交给徐长安,秦岭要坐下与他说说话,不过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皱巴巴的睡裙后,柳眉微蹙。
“怎么了。”徐长安收起了秦岭给的东西,抬头问。
“进门的时候,不知道提醒我一下?”秦岭有些不满的抚了一下自己睡裙上的褶子和泥灰。
“没想到。”徐长安如实说道。
衣裙很厚,只是皱了些,包裹的严实,有什么好提醒的。
秦岭看了他一会儿,随后笑了。
她想起了自己偶尔看见的,徐长安在湖边帮着云浅轻轻拍打身上灰尘的样子。
果然……这个孩子的细心只会留给那位云姑娘。
是个专心的人。
满意。
很满意。
徐长安却不知道这位秦姑娘在笑个什么劲。
“我去换身衣裳……”秦岭说着朝屋里走过去:“你坐一会儿,要喝茶自己去弄,屋里有清早李姑娘吃剩下的。”
徐长安:“……”
“师叔。”
秦岭走远了一些,徐长安这才忽然开口,语气中……罕见的带着几分不自在。
“嗯?”秦岭愣了一下,回身:“不想吃李姑娘吃剩下的?”
“不是。”徐长安指着“虎踞”在秦岭纤细右肩之上的、尚未长大的小狸花,没有继续说。
“想摸摸?”秦岭笑了。
“嗯。”
“倒是忘了,你还挺喜欢狸子的。”
秦岭将小猫儿放到徐长安面前的茶杯旁,随意的说道:“喜欢怎么不养一只。”
“没空。”徐长安盯着桌上那软绵绵、不似小花那般有进攻性的可爱猫儿,忍不住勾起嘴角。
“没空……”
秦岭银牙紧咬。
这话在她这个已经闲出了毛病的人听来……不可避免的就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
见着徐长安开始逗猫,秦岭转身回屋,只是她的脚步顿了一下。
还记得初次见面,徐长安给他的感觉不说八方玲珑,那也是谦而不卑的,进退有序,分寸上拿捏的让人很舒适……
如今这种不客气和以往大相径庭。
但是,她还是更喜欢现在的徐长安。
人就是贱。
但是吧,喜欢徐长安的同时,不免就要想到那位性子如流水的云姑娘。
【我知道暮雨峰都是姑娘,他玩的高兴就好。】
云浅这句话秦岭总是会时不时的想起。
秦岭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字画,目光在“云卷云舒,去留无意”上停留了半分。
比起云姑娘,秦岭认为自己这个不相信祝平娘、容易吃醋的女人简直遭透了。
以及……
虽然她喜欢徐长安,但是她果然还是更喜欢云姑娘啊。
如今想来,她的后悔不是因为辈分,而是后悔云浅也要跟着叫自己一声师叔。
她没什么朋友,若是有人能换自己一声“姐姐”也是极好的。
至于是秦姐姐、亲姐姐、还是情姐姐,就不那么重要了。
笑了笑,秦岭进屋去换衣裳。
——
本来逗着猫儿的徐长安停下了动作。
小猫歪着头,奇怪的看着他。
徐长安瞧了一眼秦岭房间的方向,本能的有些心悸。
——
房间里,云浅取出一本书,打开后看一会儿,放下。
她在想那让夫君感兴趣的事情。
李知白和祝平娘两个女子之间的故事很有趣吗?
“女子间……”
自己也算个女子吧,用他的话说,还算有魅力。
温姑娘、李姑娘、柳姑娘……再添个秦姑娘。
云浅心想自己不会吃醋,夫君呢?
以及夫君若是吃醋……该吃谁的?
云姑娘想不明白,于是继续看书。
斜风细雨垂面,姑娘一如既往。
……
一如既往的不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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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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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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