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南文学>都市小说>御座珠帘>第 9 章 第九章
  到了未时,果然倦意袭来,简宁靠在书房里那张紫檀木的雕花摇椅上打起瞌睡来。阿奴进来接过她手中书本,拿牙签夹好,放回书案上,轻声道:“公主,天气凉了,回床上躺着吧。”便与漱霞一左一右搀扶着往寝室去,卸下簪环,褪去外袍,服侍人儿上床就寝,躺在一双儿女身边。

  漱霞坐在床边的踩脚凳上做针线活,朝阿奴挥了挥手,示意她放心去。已有小太监回了话,说是皇上一早退了朝没往紫宸殿去,直接回显仁宫了。阿奴遂出了寝室,带着两名跟班的小侍女,离开芳菲殿往显仁宫去了。到了宫门口,鹄立的内侍一看是初云公主的贴身侍女,忙上前来打恭。阿奴还了礼,说明来意。内侍叫稍等片刻,自去通禀。没多久,便见李延福走了出来。

  阿奴上前恭恭敬敬地纳了个福,道:“有劳公公大驾。”李延福面带笑容,手执拂尘,还了半礼道:“不敢当。可是公主殿下有事要老奴转告皇上?皇上正在歇息。”阿奴见左右太监、侍女俱在,有些犹豫。李延福便打了个请的手势,两人移步一侧宫墙之下。阿奴方道:“不瞒公公说,今日我来,公主并不知情。”乃将先前与漱霞所说的话,拣能说的大致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李延福应道:“你多虑了。公主殿下说的不错,皇上如今忙着打仗的事,实在抽不出空来。等过一阵,仗打赢了就好了。快回去吧。老奴也该回皇上身边伺候了。”阿奴不死心,追问道:“皇上再忙,又不用亲身上前线。不时来芳菲殿坐坐,同公主一道进膳,这也抽不出空来?公公,是不是公主又做错了什么事?您告诉我,我回头好告诉公主,让她速速改了就是。以前皇上恼公主,不过十天半个月,总还知道个缘由。这一回不明不白的,实在教人担心。要不然,您帮个忙,今晚让皇上翻公主的牌子吧。求求您了!”

  阿奴一脸焦急,几欲垂泪。李延福却不耐烦起来,沉下脸,肃声道:“好不晓事的奴婢!皇上昨日不是才去过芳菲殿,怎的今日又说这等话?你算算,宫里有多少位娘娘。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这后宫岂不是要闹翻天了?还不快回去!简直岂有此理!”言罢,拂尘一抖,忿忿然而去。

  阿奴无法,只得向着李延福的背影施了一礼,领着两名侍女离开显仁宫回了芳菲殿。她心中既难过又担心。为何难过,自不必说。至于担心,她怕自己这么一闹,万一传扬出去,反倒下了主子的脸面。皇上要是知道了,不知会不会疑心是公主授意之举。这样一来,显得公主不够端庄持重,耐不住深宫寂寞,对她的误会会更深。不由惴惴不安,暗骂自己不该听了漱霞的话,干出这等傻事来。

  就在阿奴、漱霞相互埋怨,懊悔不已之时,忽从显仁宫那厢传来消息,皇上今晚要来芳菲殿用膳,叫好好准备。两人悬着的心算是落下来一半。等见着天子面色和悦,信步而来。皇上爱公主早就爱到骨子里头了,怎么会说变就变呢?真真庸人自扰。两颗半悬着的心终于各自放回了肚子里。

  饭桌上,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皇甫擎将幼子抱于膝头,自己吃一口再喂儿子吃一口。几口下来,皇甫琰有些不耐烦,奶声奶气道:“父皇,儿臣自己吃。自己吃着香。”天子含笑点头,将他放回到身边的交椅内。皇甫珏见状,撒娇道:“爸爸,你喂我吃好不好?”

  简宁往她小碗里夹着菜,训斥道:“弟弟比你小,都知道要自己吃饭。不许发嗲!自己乖乖吃!”皇甫擎却道:“好,过来吧。”皇甫珏欢呼一声,从椅子上蹦下来窜到天子身边。皇甫擎抱起她放在膝头。简宁白了父女俩一眼,脸上却满是笑意。

  稍后,一家四口又齐聚书房。天子端坐于书案后,看着佳人考校两个小家伙功课。午睡起来,得知天子今晚驾临,简宁现教了皇甫珏、皇甫琰一首新诗。此刻便到了验收的时候。皇甫琰只有两岁半,简宁对他的要求只要背出来即可,而皇甫珏则必须以楷体、隶书、小篆三种字体将这首诗各默写一遍,方为合格。

  但见皇甫珏坐在天子左手边,雪白的小肉手握着她周岁抓周时得来的那管白玉赤狐毛笔,在佳人的翡翠砚台里沾饱了墨,便低头于一方金花笺上认真书写起来,运笔流畅,毫不停顿。天子观其字体,虽然稚嫩,倒还工整。遇见某些字的笔画结尾,不禁凑过身去,伸手包住小家伙的手,提点收笔的力道。

  待三种字体统统默写完毕,简宁便叫皇甫琰立在书案前,面朝天子,双手背在身后,将皇甫珏默写的诗完完整整地背诵一遍。皇甫琰年纪虽小,资质比起姐姐来,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听他声音抑扬顿挫,朗朗吟诵道:“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简宁鼓掌道:“嗯——琰儿背得很好。”转而向天子道:“宝宝默写得可有出入?”皇甫擎看着皇甫珏写的,此时又将三张金花笺扫了一遍,道:“一字不差。”皇甫珏得意道:“怎么会错呢?我听妈妈念了两遍便记得牢牢的,错不了!”

  简宁便问她:“那你说说这首诗讲的是什么意思?”皇甫珏道:“是说要珍惜眼前时光,不可以贪玩。”简宁满意道:“这还差不多。这诗就是在说你,不可以成天想着玩。知道吗?”皇甫珏卖乖道:“知道啦!我一定不贪玩。”佳人说时,一双明眸看向天子。此诗弦外之意,不言而喻。

  天色已晚,简宁打发嬷嬷将皇甫珏、皇甫琰抱回孺子室安置。皇甫擎倚在寝室内佳人每日坐卧的那张绣榻上。李延福端来一龙凤纹如意彩釉瓷盅,正服侍天子喝着盅中的汤水。简宁回来看见,问道:“你不是说你不爱喝那些汤汤水水的吗?这又是什么?”皇甫擎放下调羹,端起瓷盅,一饮而尽,将瓷盅交予李延福端了下去,拿帕子擦完嘴,回道:“秋天燥得很,吃些润肺也好。”

  简宁走到榻边坐下,撒娇道:“你好小气,也不留点给我。我一问,你就咕噜咕噜全喝下去了。”说着,从一旁矮几上端起茶盏送到天子手里。皇甫擎一连呷了三口,漱过嘴,拿手一刮人儿鼻子,笑道:“小东西,真会计较!”说时,将手中茶盏放回矮几上。鼻子一酸,简宁倾身倒在他怀里,呢喃道:“记得我说过的话吗?”皇甫擎抚弄人儿头上金钗,应道:“什么话?”

  “两心不同,难归一意。不如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佳人抬起头来,已是泪盈于睫。上回说这话时,赌气的成份居多。但今次,心中隐隐作痛,分明是万种闲愁难尽诉,一腔怨恨无从说。皇甫擎执起人儿下巴,望着她泪眼,应道:“你是认真的?只要你想......”没等他说完,简宁已拼命摇头,惹得鬓间金珠穗子晃来荡去,然后又倾身倒在天子怀里,低泣道:“不!我不想!”

  皇甫擎往简宁额角上轻轻一吻,似是意料中事,拍着她背脊哄道:“小傻瓜,朕逗你呢。只有你不要朕,朕怎么会不要你?朕发过誓的。”乃将昔日在紫宸殿养伤时向佳人许下的誓言复述了一遍。“吾情之所钟,唯卿而已。祈愿常伴左右,今生定不相负,朕在此立誓,人神共鉴。”

  言犹在耳,简宁却迟疑了。不是吗?当初霍青也曾立下誓言。“吾此生非卿莫属。”可是到后来才发现,誓言不过是用来点缀爱情的玩意儿,经不起长久的分离。一旦分离,誓言便随风消散,变得一文不名。皇甫擎见佳人若有所思,一把扶定她小脸,正色道:“朕乃天子,天子一言九鼎。”

  简宁道:“那你为什么不来?你有时间应酬皇后,却没有时间来看我?还是像徐昭仪她们说的,皇后终究是皇后,谁都比不上她在你心里的地位。”皇甫擎抚摩着人儿脸颊,应道:“你自己不也说了,朕去皇后那儿是应酬。那便是再累也得露面。朕到你这儿来,可不是来应酬的,是要动真格的。”他捧住她小脸,重重吻在她樱唇上。

  情浓处,佳人如痴如醉,娇吟薄喘,连声唤着“老公、darling”,胸中愁云为之一扫而空。雨散云收,天子汗流浃背,躺不多时,便起身唤李延福进来伺候更衣。简宁身上光溜溜的,拥着锦被坐在纱帐内,见天子已将一应衫袍穿戴齐整,问道:“怎么,这就要走吗?”

  皇甫擎拿帕子擦着额角上的汗珠,回过头来微笑道:“嗯。昨日已同皇后说好了,去她那儿看你们做的棉鞋、棉袄。朕岂能失约?阿奴今日跑来,说你不高兴。要不是惦记着你,我也不赶着来这一趟了。等忙完这一阵,再好好陪你。乖——早点歇了吧。”说完,扭头就走。出了芳菲殿,天子登上龙辇,由李延福并一众随行内侍簇拥着疾疾往栖凤宫而去。

  什么烂借口!把我当成什么啦,做完就走。没良心,去死!人儿气极了,小手用力绞着锦被。我什么时候说过不高兴?闻听天子之言,简宁方知今日午后阿奴去过显仁宫了。这时便揭开纱帐,冲着寝室外娇嚷道:“阿奴,快进来!谁要你多管闲事的!”瞧这情形,阿奴、漱霞少不得要挨上一顿臭骂了。

  九月初三,运送冬衣、军械的马队从大都出发,经范阳,与运送粮草的军队会合,出潼关,日夜兼程,这一日终于赶在严冬降临前抵达了西北重镇——石堡城。一个月前金鹏军队刚刚收复此城,并将平西军队的指挥所设在城中。城中百姓早已四散奔逃,民居中如今住的全是兵士。指挥所就设在县衙内。霍无忌、皇甫嵩、霍青、霍英并一众参谋将领都宿在县衙后宅。

  众人正在议事厅商议破敌之策。哨马来报,粮草运到,天子特使随同前来宣读圣旨。忙各自整饰衣冠,至县衙正堂叩拜接旨。特使宣读圣旨,无非称赞众将士不惧艰险、奋勇杀敌,朕心甚慰,百姓之福,社稷之福等语。众将帅领旨,山呼万岁。

  特使随即命手下兵士抬进来数口香樟木箱,言道:“这几箱棉衣、棉鞋乃是宫中各位娘娘亲手缝制,皇上特地命送交大总管、元帅并诸位将军收用。列位不必有所顾忌,此乃娘娘们一片心意。另有两口箱子,装的是列位贵亲属托下官带来的衣物、书信。”众将帅再拜谢恩。听闻有家书送达,人人欢喜。

  是夜,霍英在灯下拆看甄缑写来的信。洋洋洒洒,三张信笺儿写得是满满当当。千言万语,无非珍重再珍重。又说家中一切安好,希文很乖,甄夫人、周姨娘并弟妹们身体康健,都盼望他们父子三人早日得胜归来。霍英将信一气连读了三遍,想到母亲、娇妻,还有自己那出生半个月后便再也没有见过面的儿子,手抚上信笺落款处“缑儿谨上”四个字,不觉眼眶湿润,落下数点男儿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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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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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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