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穿着厚厚的毡毛衣服,一个个都围着粗布条戴着破毡帽,走在风沙里格外的笨拙,但气温变化实在太大,要不这么穿他们就会被冻死在沙漠的星夜里。
“我说,这天儿是疯魔了吧,咱们自从踏进这里,一天一小风,两天一大风,这是个人都受不住。”陆微之不断地发着闹骚,这话落地还没过多久天就又变了,黑云转瞬压了过来,急促的旋风在不远处滚滚而来。
眼看着不能走下去了,容辛不由自主地牵起傅颐轩的手带着他往一旁低洼的地方走。
陆微之看着两位牵着手离开时脸上一阵无语乍然而过,还真是爹不疼娘不爱的,也不知道他跟着来做什么。
“就这种沙漠中,你们觉得李渐青还有可能在吗?”陆微之说完才反应过来说错了话,他又召集向容辛解释,“我是说,咱们李师叔那也是上了年纪的人,知道一个天高地厚,要我说他一早来这里看到这副情况说不定考虑到身体状况反倒回去了呢?”
“你觉得这可能吗?”傅颐轩冷着脸反驳他。
陆微之心里盘算一番,要知道李渐青是下了决心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人,更何况这里还承载着他和夏初白之间为数不多的美好记忆。他肯定是会来的。
陆微之坦然道:“也是咱们师叔是什么人,可谓一个疯子是也。他肯定会来,肯定会来。”
在大漠中走了大概七天之后,他们身上所带的干粮所剩不多了,但荒漠好像看不到头一样。容辛心想幼泽如此广袤,李渐青曾经对他说过这里很有可能在几千年前就诞生过文明,只是那文明和尼雅、楼兰一样都被掩埋在黄土之下,而且那种文明不可能出现在幼泽的边缘地带。
很有可能就是在它的中央。
幼泽之所以有很多流传的骇然故事很有可能就与其中心所诞生过的文明有关。
世人都说这里是无人区,从没有过任何一种文明在这里诞生过,可这里却出现在最早的典籍之中却写出了古老而延续至今的名字,幼泽,‘多水汇集之地’。
有河流的地方就有人,有人的地方就有氏族、就会有公社、公社成为部落,部落演变成王国。
而就在幼泽的西北侧楼兰,楼兰的西侧就是尼雅,楼兰东通敦煌,西北为焉耆、尉犁,西南到若羌、且末。容辛在脑子里将一切大概的过了一遍之后他依照夜里的北斗七星重新判断了方向。
接下来他们要想着西而去。
“去西边,幼泽的西边就是楼兰,楼兰附近还有古城,我想他们应该会在那里。”
可陆微之却说:“你确定吗?幼泽西北一带早就被洋人以各种理由勘探过了,咱们就是去了也捡不到漏啊。”
“我们这次不是冲着调查勘探来的,你忘了我们是要做什么吗?”
陆微之:“查人?你……你真的怀疑苏先生啊?”
容辛点头:“不得不怀疑,而且这怀疑并非凭空而生。”
陆微之只能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埋在低洼的坑里,躲避风沙之后他们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起来陆微之再一看干粮,就还剩下一天的量了,要是再找不到两位师父他们就得饿死在荒漠里了。
“我算是明白以前进到幼泽的人为什么都出不去了,要不就是带的水不够,要不就是带的吃的不够,不是渴死就是饿死。”他烦躁地咬了一口干巴巴的馕,可吃馕太干了,就着水陆微之才吃了个半饱。
随后,他们继续向西走,走得路太多了,双腿都快没了直觉。
但就在他们走了一整天之后,居然在荒漠深处发现了一顶军绿色的帐篷,帐篷外是两个人坐在一起烤火的男人,但很明显这两人并不是李渐青和苏筱庵。
傅颐轩说:“他们是洋人。”即使隔得很远他还是能看出来洋人样貌,这得益于傅颐轩那段留洋经历。
陆微之刚站定的脚步不闻趔趄一步差点栽倒在地上。
很快那两个洋人就发现了他们,他们从座位上站起来朝着三人招手呼喊,没成想这两个洋人说得居然是汉话,不过汉话并不怎么标准。
傅颐轩见他们热情,于是看向容辛:“我们要过去吗?”
容辛回答:“去看看吧,正好也能打听打听师父和苏先生踪迹。”
听了这话的陆微之只能干瘪的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趁他们还没走过去提前给手里的枪上了膛。
走过去之后,两位洋人很是热情的招呼他们坐下,还向他们介绍自己,一个说他叫张丰,一个说他叫李四余,是丰收和年年有余的意思。
傅颐轩他们也对两个人是洋人做了介绍:“两位在这里多久了,是在这里做什么呢?”
“勘探。”其中那个叫李四余的洋人回答得很是坦荡,他说,“我们来自波兰,一个距离这里很远的国家。”
傅颐轩用英语告诉他们,他曾经有过几年的留洋经历,在欧洲时也曾听到过他们国家的名字。
正因傅颐轩说了这样的话,那洋人更是亲切了,拉着傅颐轩说了很多,甚至将自己所研究的项目也毫不保留的说了出来。
傅颐轩将面前的洋人打量了个遍,看着这两人也不像是坏人,他这才开口问道:“不知道两位在这里没有见过除我们之外的汉人?”
“老李?”那个张丰蓦地提到一嘴,“之前在这里有个从北平来的汉人,是个老头,他的学术很不错。”
“他是不是叫……李渐青。”容辛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在不自觉地颤抖。
“是的,他的名字就叫李渐青,你们认识吗?”
容辛按耐着心头跃起的开心:“他是我的老师。”
张丰又说:“之前应该是在一年以前还有一个汉人来过这里,但是他应该不是做学术的,他只在这里待了一个月就离开了。之后来这里的汉人就只有你们了。”
李四余说:“你们也是我们这很长时间来看到的人。”
在和他们的交流中,容辛也知道他们也是来寻找古城的人,来了有两年时间了,原本他们是和李渐青一起合作过一段时间的,但古城被发现之后北平研究所就选派了人过来,大概来了十多个人,但有四五个水土不服并没有久留,后来文物就被运回北平。
之后这里的遗址就无人看管了,而这两位却始终觉得对待一种文明不该那么的仓促,但时局混乱之下他们也不是不能理解,于是这两位就开始了沙漠深处的扫尾工作。
李四余对他们说:“李渐青先生去了别的地方,我想他应该还有要新研究的内容,从这里出发在更深的沙漠里,你们应该能找到他。”
在帐篷这里睡了一晚之后,翌日一大早,天还灰蒙蒙的,一出帐篷干冷如刀的风沙扑面而来。
李四余给他们指了一条路,随后容辛他们就再次踏上了行程,离开前李四余将一本手写英文版论文交给傅颐轩,他说这是他们捐赠的。
这是两年在荒漠古城里扫尾得出的所有研究成果,一式两份,还有一份他们回带回国。
傅颐轩没说感谢的话,将论文紧紧捏在手里。
李四余和张丰对他们做最后的告别,李四余说:“很可能当你们再次经过这里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离开了,很幸运在临走前与你们相见。”
“我们也很幸运。”
李四余粲然一笑:“后会有期。”
傅颐轩则说:“我们来日方长。”
在阔别两位洋人先生之后,他们带着两位所赠的干粮又在沙漠中行进了两天两夜,直到第三天早上时他们总算是看见了几顶新的帐篷,但他们没有看见人的踪迹。
等他们靠近之后几番寻找才看到其中一顶帐篷的桌子上放得整整齐齐的一本《九皋》,书翻开就有李渐青做过的注的笔迹。
他们在帐篷外等了一个早上,终于有一帮大汗淋漓的汉子拿着铲子、刷子背着行囊从不远处的高坡上走下来。
那些人看到有人坐在他们的营地里还以为是补给来了,兴冲冲地跑过来结果发现是三个风尘仆仆而来的男人正在歇脚。
有一个扛着锄头的问这三人中长得最为和善的容辛:“你们是什么人?平白无故闯进幼泽那可是要送了命的。”
容辛直问道:“李渐青先生他在哪儿?”
“李先生啊,李先生走得慢,还在后头呢。”说完,这人一拍脑门,“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陆微之淡定地抱臂走出站在容辛面前,说:“不是什么大人物,我们两个是李渐青先生的师侄,这位是李先生的徒弟,亲徒弟。”
这样一番介绍之后,先前那个撅起锄头的男子倏地放在锄头,也没有先前怒发冲冠的模样:“你们是李先生的徒弟和师侄?真的吗?”
“千真万确,不过我们大概有个好几年没见过了。”
那人听了这话嗫嚅一句:“怪不得了,李先生都病成这样了也不见有个人来劝劝他。”
周围来得人越来越多,那男子嗫嚅的话也只是落入了他自己的耳朵里。
隔了一会儿,李渐青的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的高坡上,他的双眼几乎是看不清路了,步履蹒跚着向营地走来。
看到所有人都围在一起的时候李渐青迈着苍老的步子走了过来,他眼神模糊可看到容辛和傅颐轩还有陆微之三人的时候他当下就知道了,就知道是他们来了。
李渐青手上早已是皱巴巴的,老人斑长在手背上、脸上。
容辛看到他时忍不住哽咽道:“师父,好久不见。”
李渐青却说:“男子汉,别哭。你怎么来了。”
“我好像被人扯进了一局棋里,我来是要结束这局棋的。”容辛抹掉眼泪,上前搀扶住李渐青。
李渐青的视线看向容辛身后的傅颐轩和陆微之:“你们也来了啊。”
傅颐轩佯装不咸不淡道:“同为涉局之人,为破局怎能不来?”
那个之前还对他们虎视眈眈的男人放下锄头朝李渐青走了过来,附耳对他问道:“李先生,这三个人原来真是您的徒弟和师侄啊。”
“是,他们我都认识,有劳你们费心了。”
“不费心不费心,您说得哪里的话啊。”那男人憨憨地恼了两下后脑勺,随即就走过去把围着的人都给打发了。
李渐青领着他们三个进了自己的帐篷,进到帐篷里,李渐青这才问道:“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棋局又是什么?”
“原本是在找设下棋局的人,误打误撞来到了幼泽,后来在来得路上又遇到了两位洋人学者,他们和您此前有过合作。”
“张丰和李四余?”李渐青疑问道。
容辛:“是他们二人。”
李渐青感叹道:“都这么久了,他们居然还在那个地方?”
容辛说:“要离开了,听他们说就在不久之后,他们就会回国。”
李渐青这时又说:“他们二位倒是是真正意义上的学者,并不想那些匪寇一样,确实值得人尊敬。你们刚刚一直在说的棋局到底是什么?”
“师父您知道甘木吗?”
“不死之国,阿姓,甘木为食,食之不老不死。不过是山海经中所言的怪诞传说罢了,难道有人在找这个东西?”
容辛说:“没错,甚至有人故意引洋人上钩,制造了所谓的昆仑墟计划,其目的就是为了寻找传说中的甘木。我猜这一切从我离开蜀州之后就已经开始行动了,或许早在很久之前就在他的筹谋中了,引我稽古揆今的人也许就是这盘棋的主人。”
李渐青知道在他之前容辛还有位亲近的先生,姓苏,蜀州人。但他的印象里容辛从未这般质疑过那个人,他还说过那是教授他一切的先生,其地位远在他亲生父亲之上。
听容辛这么说,李渐青不由得怔然:“你还没有找到他?”
“听那两位洋人先生说,他在一年前来过这里,但一个月之后就离开了,我想他应该还没有离开幼泽,总能找到的。”
李渐青说:“幼泽,又称为‘瑶池’,是西王母所在的地方,西王母掌管长生不死之灵药,嫦娥因灵药升天入仙道,可这一切始终都是后来人编造的故事,人不可能不死。苏筱庵先生如果不是为了研究甘木的真实存在,那他设局的理由又是什么?孩子啊,这世上或许有很多的言不由衷。”
容辛烦躁的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再次抬眸与李渐青视线相交的时候,他的声音充满了痛苦的滋味:“可言不由衷不是理由,这一路死了很多人了,如果没有这场讽刺的昆仑墟计划,如果没有他筹谋的这一切,或许那些人根本就不会死!当第一条人命没了的时候我不知所措,第二条人命没了的时候我就已经奔溃了,这几年,一千多天我们都在围绕着他一个所谓的‘言不由衷’做棋子。我也不想怀疑他的……”
李渐青长叹一声,他扭头看向帐外,对着外面喊道:“苏先生,你应该出来见见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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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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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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