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可以出帐子的时候,天边夕阳早已下沉,黄沙铺就的天气中染上一层漆黑之色。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从东边传来一道声音,那声音不算太大,却正好可以听得清。
高建德说道:“少爷,电报发出去了,也等到回信了。”
傅颐轩忙问:“回复了什么?”
高建德说:“是舅爷发过来的,他说迪化、若羌有百年难遇的大风雪,让咱们赶紧回北平去。”他说完就把电报交给了傅颐轩过目。
傅颐轩看过之后,就明白了,又扭头去问史蒂芬:“你带了电报机为的是和北平取得联系,还是为了其他不可言喻的东西?”
史蒂芬坦然道:“电报机并不是我的,这是格雷的东西,他那天转身前往石门时将他的背包交到了我手上,背包中有两个密电本,一个是用来和北平联系的,另一个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他和自己国家用来联系的密电本。”
经过格雷之后,傅颐轩对洋人的戒心更加重了几分,虽说史蒂芬算是他在地质局里为数不多的好友,但他此刻已经顾忌不上那不足为道的袍泽之谊了。
史蒂芬显然也清楚傅颐轩内心的想法,他轻轻地笑了笑,声调变得轻柔和缓起来,好像某种宣誓一样,笃定地说道:“傅颐轩先生,相信我,永远不会是你的敌人。”
傅颐轩沉默了一会儿,哑然道:“我希望你不是,而你最好也不会是。”
-
到北平的那天,天上飘着鹅毛大雪,路上湿滑,所有人都下了车跟在马旁走着,眼看着永定门就在眼前,可真要丈量又得是好几里路。
所有人的脖子都缩在围巾里,手揣在袖筒里,打着寒颤迈着不大不小的步子,生怕嘴皮子给冻上了,一个个不住的说着闲话,从王家长说到李家短才硬生生熬到了永定门前。
一路上马车上坠着的铃铛飘扬响起,白雪皑皑之中,北原一片苍茫,进了北平,路就稍微好走了一点儿,所有人都因着看到了家,嘴里的闲话也不说了,全都看着那熟悉的挂了一层雪白的街道。
土路上偶尔经过几个拉车的车夫,眼神偶尔扫过来,还以为是一帮不识路的外乡人。
忽然间,站在容辛一侧的傅颐轩开口说:“原来我不知道什么是近乡情怯,更不知道什么是乡音,在国外的学习的那几年看来都不算什么。只有经历过生离死别之后,我才知道活着有多难得。更知道活着、身边还有人陪着最为难得。”
容辛眼含柔情,眸带春水,他回望了一眼傅颐轩,随即跟着队伍的步子继续向前走去。
从一月份处来北平开始,容辛出出进进已经是第四次踏入北平城了,第一次他来的时候春寒料峭时节却黄沙漫天,要找的人没了踪迹,要去的路恍若陡然失踪一般。
三月份从黑水城回来的时候,草长莺飞北平城土路的黄沙被春日的锦簇花团压得消弭了,后来回来是一个夏天,容辛真正意义上成长起来的一次。
这次回来,他心里也似乎多了一丝不可言喻的感情,好像和身侧这个已经又装作若无其事的纨绔有关。
容辛假装看马车余光却向着傅颐轩看了过去,微微点点头——果然还是个纨绔。
还没到傅府门外,远远地,他们就看到傅夫人和傅老爷两人身披貂皮大衣站在风雪中,其后还跟着文蓉、文杏和木香,福叔则是一看到他们就迎了上来。
满是怜爱疼惜的看了看自己看大的少爷,又朝着其他人看了看,点了个头算是打了招呼,随后,福叔问傅颐轩:“少爷,这一路走得还算稳当吗?”
傅颐轩先是点点头,而后说:“还好。”
但凡是让他沉默的时候,那路途有多艰辛其他人是想象不到的,福叔是看着傅颐轩长大的,看他这个神情就知道此去遇到的艰难险阻。
迎着队伍回了家,所有人当天晚上都住在傅夫人安排好的院子里,吃过饭,史蒂芬跟着傅颐轩到了他的小院里。
一进门,他抬眼就看到了容辛,颇为惊讶的问道:“容辛,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史蒂芬的眼神在傅颐轩和容辛之间流转,而后他扬声‘哦’道:“你们,我就知道你们很不简单!”他一副明眼人看透了是非黑白的样子,笑容上挂在一丝揶揄的味道。
傅颐轩无奈地眼神扫过史蒂芬,他说:“你不是有事找我说吗?说吧。”说完,他看向容辛,指挥道:“去给少爷沏壶茶,要好茶。”
容辛扯过嘴角露出一个极为生硬的笑,心想,还沏壶好茶,是不是一会儿到头一睡还想着做个好梦?
容辛去沏壶茶的间隙里,史蒂芬坐在院里的石凳上,刚坐下,屁股显然还没来得及适应那股寒凉,他冷不丁打了个哆嗦,而后他开口说道:“我是来做个阐明的。”
他顿了顿,思考了一下自己的用词,觉得自己没错又很是笃定地点点头继续说道:“我们是朋友对吧?”
傅颐轩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一脸平静地对他说:“我们之间是不是朋友完全取决于你个人的立场。”
史蒂芬说:“我很喜欢你这个朋友,我的立场应该和你一样,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我之所以参与“昆仑勘测企划”是受到了格雷的邀请,但同时……我是为了开拓眼界而选择参加这个项目,目的在于报告,不在那些文物身上。”
……
容辛来的时候就见傅颐轩人已经不在院子里了,唯有史蒂芬在院中瑟瑟发抖,容辛问他:“傅颐轩都走了,你怎么还坐在这儿?”
史蒂芬看见容辛就好像看见了亲爹一样,转而痛哭流涕道:“我的腿,我的腿冻麻了……”
容辛:“……”
夜已经深了,虫鸣消逝,换来冬夜的寒风彻彻,容辛在史蒂芬的悲鸣声中手脚麻利的放下手里的茶壶,朝着堂屋大喊一声:“傅颐轩,史蒂芬腿麻了,我搬不动。”
过了一会儿,披着貂皮大衣的傅颐轩打着瞌睡睡眼惺忪地从堂屋里走了出来,走近一瞧,他微微叹息一声:“看风景,这下钉在这儿了,你好好看吧。”说完,他伸手拉着容辛手臂就要往屋里走。
说来也奇怪,刚刚还被冻在石凳上的史蒂芬忽然就有如神助,猛地生龙活虎了起来,他活似回光返照一般异常,忙说:“对不起,我懂,我立马走。”
没人在意他到底说了什么,傅颐轩是个不耐热又不耐冻的人,他料想着容辛肯定也不耐冻,于是不由分说地将人扯进自己屋里,然后往炭盆中又添了些炭。
屋子里的温热让容辛挪不动脚了,他又一想,自己的坑也是烧了的,于是想要回去睡热炕,结果刚一挪脚就被傅颐轩给叫住了。
“你那炕还是今儿烧的,肯定有潮气,你今儿就在我这儿睡一晚上,明儿再回自己屋。”
容辛和傅颐轩也不是没有睡在一起过,按说傅颐轩这么一说他也不应该乱想,但偏偏刚刚被史蒂芬的眼神好好揶揄了一番,容辛心里萌生出了一丝退意,心想还是回到自己那小屋保险。
转瞬他就听到傅颐轩说:“你要是不想在这儿睡也行,反正睡一晚上看你明儿长不长湿疹。”
容辛听完,心里一盘算,就打算睡在傅颐轩房里,但见他房里只有一张床一个被子,心里又打起了鼓。
傅颐轩跟没事人一样,拍了拍一旁的床铺,说:“快点儿,冻死我了。”
容辛就被骗进了被子里。ΗtτPS://Www.sndswx.com/
刚睡在床上的时候,容辛双手放在胸前,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了好一会儿,只听到一阵一阵和缓的呼吸声在耳畔传来,呼吸声中就像是夹杂了安神香一样,容辛不知不觉睡着了……
那天夜里,到了午夜的时候,风渐歇,雪更大了,院中夹竹桃的枝杈上压了一径的积雪,海棠树被雪花漂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白。院中石桌上那壶泡好的热茶在风雪中渐渐被冻成了冰块。
翌日清晨,容辛感觉自己躺在一个很硬的木板上,那木板还不齐,咯的人腰酸背痛,容辛翻了个身就听到一声闷哼。他尚且还在梦中,喊了一声小墩儿。
梦里小墩儿跑了过来,朝他咧嘴笑着忙问:“少爷,你醒了,妙安小姐来找你了。”
容辛半梦半醒:“我叫了你这么久,你为什么还不来?”
小墩儿憨憨一笑:“我这不是来了嘛。”
傅颐轩听到胸口上的人嘴里不住的呓语着什么,他试着轻轻推了推:“小南蛮,小南蛮?”
容辛说:“别吵,我饿了。”
傅颐轩噗呲一笑,鬼使神差之际左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按在容辛背上一下一下的轻轻拍着:“再睡会儿吧,睡醒了就给你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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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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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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