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南文学>其它小说>猫猫又有什么坏心眼呢>第 4 章 红白玫瑰
  还没等吴月玲再说话,窗外忽然狂风大作,风潮一下下击打窗户,打得它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声,仿佛随时都会碎裂。

  “草?!”

  钱雪惊呼一声,手机几欲甩出。

  “鬼叫什么!”孙阳柘憋着火没处发,钱雪这一嗓子正好砸在他理智的边界线上,怒气猛然冲顶,面色赤红,低吼道:“特么不就是风吗,叫唤个屁!”

  “风?”钱雪冷笑,声音有一丝不明朗的颤抖:“傻比,自己看外面都是什么鬼东西!”

  孙阳柘下意识看了一眼,一眼差点没给他送走,脸色唰地煞白。

  只见窗户上挤满了狞笑鬼脸,原本就扭曲的张张青白或血染面孔被这么一挤,已经看不出人样,越发抽象恐怖。

  它们看到有人发现自己,嘴咧到脸外,更用力地拍打玻璃,想破窗而入。

  屋内昏黄电灯摇晃不定。

  “几、几点了?”陈瑜咽了口唾沫,大多数鬼怪在规定时间外不能杀人。

  帝俊摩挲着腕上佛珠,暗想着主机心细到把这些东西上面的能量波动都封了,不然这些鬼稍近一点就会蒸发。

  昔拉凝视着窗外,笑容愈发愉快,像这些扭曲尖叫的东西是他的最爱一样,他说:“估摸着,十二点了。”

  四人心一沉,要凉。

  钱雪目光扫过他们,冷声道:“几位,都这时候就别藏着掖着了,看看外面那些鬼的数量,谁有信心冲出去?”

  陈瑜推动眼镜,“我的能力是针对剧情的,现在这情况……没办法。”

  “姐,”吴月玲弱弱说道:“我能撑起一个固定防护罩,但挺不了多久。”

  看是她,钱雪的态度略微缓和,“先试试吧,死马当活马医。”

  吴月玲点头,她的防护罩不能移动,如果自己一个人行动无疑找死。

  她伸开手臂,一道半透明的白色屏障自掌中轰然扩散,覆盖了窗户,在几人周身凝成半圆形防护罩。

  这好像就是最大范围。

  “怎么办?防护罩一破,咱们必死无疑。”孙阳柘说着,扭头打量陈瑜,“你不是说你的能力和剧情有关吗?不可能没用吧?”

  陈瑜斜了他一眼。

  “信息太少了,只有熬过晚上,明早去村头王铁柱家这几个字。”

  名字很滑稽,然而当下没人想笑。

  “昔拉帝俊呢?”陈瑜看过去,他俩的平静让他心下一动,他知道就算跳过新手引导,系统奖励也不会少,“你俩的能力这时候还要藏着吗?”

  昔拉想了想,除去定律,他会的东西少得可怜。

  “我的能力是惑乱,起不到作用。”他笑道,这话没说错,昔拉活了两世,不知多少人为他反目成仇。

  “我能从这儿杀出去。”

  帝俊淡淡道,目光瞥向孙阳柘,“你还没说你的能力。”

  孙阳柘表情一僵。

  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投来,骑虎难下,只好梗着脖子说道:“我有几张驱鬼符,贴在防护罩上应该能挺到明天,前提是防护罩不破。”

  “我来维持。”

  钱雪开口,这时其他人才反应过来,钱雪也一直没有说自己的能力。

  她的手按在防护罩上,白光频闪,头顶电灯破碎,唯有暗淡白光照亮周围,也照亮那一双双猩红鬼瞳。

  阴森。

  吴月玲忍不住寒颤。

  下个刹那,防护罩上光芒大盛。

  “竟然是灵力?”陈瑜看着她,没想到钱雪有这种万金油类型的东西。

  钱雪冷笑着收手,说:“灵力怎么了?防护罩弱下去的时候叫我,我得恢复一下。”

  话音刚落,她已盘膝合目。

  孙阳柘从棉服口袋里掏出一张黄符,沉默着贴在防护罩上。

  鬼怪乍然被击退,发出暴怒的尖吼,吼声振聋发聩。

  几人连忙堵住耳朵。

  夜色渐浓,却无人敢睡,胆战心惊地盼着日出。

  昔拉不知何时已经陷入帝俊的怀里,腻味了外面那些东西无休止的尖叫,拉着帝俊的手数佛珠,嘴里哼着歌。

  “takemetochurch,i'llworshiplikeadogattheshrineofyourlies…”

  ——《takemetochurch》

  [带我去教堂接受洗礼,我会如忠犬匍匐在你的谎言之下,敬你为神明。]

  陈瑜有些异样地望了他一眼,这种情况还能哼歌的人,着实少见。

  “我可不见你对我有什么敬意。”帝俊在他耳旁低笑,呼吸间,那支冻死在雪天的干枯蔷薇的迷陷甜香似有似无地萦绕。

  “瞎说。”他拖着气泡音,带着微醺醉感,拨弄佛珠的手指总像意有所指。

  帝俊哑然失笑,没想到佛珠这种东西到昔拉手里都能变个味道。

  他用空余的那只手揉揉昔拉似缎子的头发。

  昔拉眯起眼睛,嗅着帝俊身上的檀香,莫名心安。

  那香气不同于寺庙虔诚的檀香,它肃穆冰冷,如神明在人间掠过的视线,未曾有片刻停留,仅存些许梦境般的漠然与无情,便告诉你,这是应称颂的真理。

  万物不得奢望宽恕。

  “快早上了。”孙阳柘出声提醒,怪异地看了昔拉两眼,然后视线回转,望向放亮的天。

  鬼怪们眨眼消失了大片,他兜里的鬼符只剩两张。

  最后一只厉鬼隐于白日后,久违的剧情提醒终于出现在众人的视网膜。

  昔拉也不例外地看到。

  [红白玫瑰:红是我的心脏,白是你的棺材,我的心里藏了你的棺材,而你是我的玫瑰。]

  [请去村头王铁柱家领取任务提醒。]

  “我写的诗咋样?”主机的声音也久违地在脑海里响起。

  昔拉偏头,自己肩膀上蹲着个小人,小到稍微远点就看不清,显然是苏醒的主机。

  他没直接回答,而是对着其他人笑道:“这系统还附带诗词生成器啊?”

  “我觉得写的还挺浪漫的。”吴月玲揉揉酸痛的眼睛,“就是有点儿俗。”

  主机:“……”特么的,明天就把这傻姑娘踢出去。

  “走了,找地方去。”钱雪收回灵力,没有闲聊的心情,活动两下僵硬发酸的腰身,起身往外走。

  吴月玲紧随其后。

  陈瑜和孙阳柘走在她们身后,帝俊和昔拉慢吞吞地在最后溜达。

  出了平房,三十米开外就是村庄第一家住户。

  这个村子柳树特别多,白天阳光明媚时很有美感,适合采风。

  没一会儿,房屋出现在几人眼前。

  也是那种平房,围着个大院子,里面种着茄子,豆角一类的蔬菜,都已经被霜打了,蔫巴巴地趴在地面。

  风吹,拂动枝叶,门窗紧闭,似乎无人生活,废弃已久。

  陈瑜上前抓住门锁摇了两下,“这锁好像是新的。”

  “我来。”

  帝俊越过陈瑜,单手抓住锁头,骨骼条条明晰,用力一捏,钢铁迸发巨响。

  随后,闷响两声,断裂的铁块掉在生硬干枯的土里,激起飞扬尘土。

  他淡然甩了两下手,瞥了一眼手上戒指,没坏,连擦痕都没有。

  陈瑜等人目瞪口呆。

  这是人能办到的事儿吗?活生生捏碎锁头?!

  他们信了,这家伙是真能在鬼群里杀出血路,说不定还能带着人一起。

  昔拉笑吟吟地漫步到他身边,血瞳流转间稍显的神经质一闪而过,抬眸观瞧院里事物。

  “这院儿得有半年多没打理过了,都是杂草。”

  话音未落,他径直走入院子,随意跺了几下红砖路,薅了根狗尾巴草。

  帝俊自然是跟着他的。

  几人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昔拉转着手里的狗尾巴草,踩过前路盛开的野花。

  遇到色彩鲜艳,长势更美好的,他还会用脚尖碾烂它们,碾成一团黏腻的脓浆。

  后路吴月玲低头看着一团团破败的花,莫名的一阵不寒而栗。

  总感觉他碾烂的不是花,是人的脑袋。

  变态。

  这个词突兀出现在吴月玲的脑海。

  圣经中的杀戮天使,似乎就叫昔拉。

  昔拉从不愧对他的名号,他的定律大致可分为三段:审判,罪恶,杀戮。

  其中审判赋予他权力,杀戮赋予他力量,罪恶赋予他原始动力。

  【爱与真相之神·莫里丝】不愿意和他过多接触的原因就在此,她能看到昔拉的爱是充满毁灭离析和控制的,这种爱像末日,他爱的,最后也会被他摧毁。

  他唯一不想毁的就是帝俊。

  昔拉不清楚为什么,他宁愿敬献所有,甘愿被帝俊完全占有,也不愿选择一个残忍的方式,把他永远囚禁于身旁。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好像这一刻他才能从梦魇里拾起遗留的,可怜的尊严。

  他什么时候逃脱过噩梦,他本身就代表绝望。

  他还有模糊的印象,记得确诊那天。

  医生给他的病例单上有三个病症,就像三宗洗不净的罪责。

  ——创伤后应激障碍、躁郁症、中度精神分裂。

  开了一堆药,昔拉把药和病历都扔进了垃圾桶,自己买杯奶茶满大街溜达,还去了趟火锅店大吃一顿。

  是后来帝俊亲自给他抓了药,他才开始进行那好笑的治疗。

  有什么好治的?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些病,为什么在他而言是正常的事情,到了判定时就变成恶疾。

  明明已经习惯了过去的梦。

  清楚自己算什么东西。

  也不曾有过更疯狂的妄想,没想过独占,也没想过拉着帝俊一起掉入深渊一起毁灭。

  昔拉怎么配得上帝俊,一个男/娼,哪怕现在再风光,本质依旧不会改变,他的骨头连着肉,藏的灵魂,全都是溃烂腐败的,作为神灵,身为神明,他下/贱肮脏得难以置信。

  帝俊那种从来都是天之骄子的人,哪怕目光落在他身上,久了也会看腻。

  越是预感失去,越是不敢伸手。

  每天的流浪狗流浪猫那么多,昔拉被人从它们中捡回来的刹那,好像在冥冥中就定格了他也是这些动物里的一员。

  他从那个俱乐部被人买做私人禁/脔时,那个人就是用行动这么告诉他的。

  不能生病,生病了就要被送走,他只祈求一点点的短暂安宁,他只想留在帝俊身边再多半秒。

  在一切分崩离析之前。

  昔拉望着面前发黄的铁门,帝俊的身形自他后方笼罩。

  “打开看看。”

  说着,他直接把紧闭的门拽开。

  “啊,”昔拉仰头看他,那清隽的面孔每一笔皆是鬼斧神工,它不是礼物,而是帝俊的应得。

  他甜甜地笑了起来,甜得像枯萎的花瓣,又咸又苦。

  帝俊莫名一滞,慌乱的心悸感涌遍全身,他拉着昔拉站到了旁边,让其他人先行。

  他低头,语气里有种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惶恐:“昔拉?”

  “咋了?”昔拉把狗尾巴草扔掉,慢悠悠地晃进屋里。

  帝俊却扳着他的肩膀不肯动弹分毫,他回眸,对上帝俊凝望着他,略微茫然的视线,正如跨越漫长时光后的一瞬间。

  要是能永远这样就好了。

  “你没事吧?”帝俊突然感觉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好紧,勒得他心脏发疼。

  昔拉一怔,“没事儿。”

  坠得再深,就不知道什么是痛了,无数重叠的词汇,交织使用、字斟句酌的形容词无一不在重复以往的旧痕,针扎着厌倦的神经,翻滚着自我谴责的剧痛。

  渐渐唤醒麻木的知觉。

  他笑了,这次很温暖,轻声说:“我没事儿啊,走吧,进去看看。”

  帝俊定定地瞧着他半秒,抿唇道:“好。”

  昔拉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屋子尘埃遍布,那几人正到处搜查。

  突然,他拽住帝俊的上衣,纤长的十指抓紧柔软厚实的布料,把他拉过来,踮起脚尖,鼻尖相碰,轻轻啄了一口那色泽温柔的薄唇。

  熟悉的檀香将他拥抱。

  帝俊下意识环住他细瘦的腰肢,免得他不小心仰倒过去。

  昔拉已然松手,笑盈盈地倚在他怀里,小声说:“矮点也有点好处,以前就没这样亲过你。”

  青年版本的昔拉属实太高了点儿……

  当然,是相对而言。

  帝俊无言,沉默得有些危险,下一刻,他直接踢上房门,顺势把昔拉抵在门板,还贴心地护住他的后脑。

  大门外,柳树在清晨初生的阳光中伸展枝条,辉光拂去去寒夜的露水,树叶泛着秋天的黄。

  而就在这万象苏醒之际,一张张青面獠牙的鬼脸突然在林中闪现,只只狞瞳死死盯住还在门外的昔拉帝俊……

  然后,在昔拉肩膀上生无可恋的主机小人扭头看了它们一眼。

  顿时,厉鬼们像下饺子似的掉在了地上……吓的。

  它们是npc,对这方面自然有特殊感应,在它们的感应里,那个小光人身上散发着名曰老母亲的光环……

  吓死鬼了啊!

  屋里四人被关门的动静吓了一跳,钱雪淡淡瞥了孙阳柘一眼,扯着嘴角,冷嘲热讽:“去里屋继续找,别打扰人家的亲密时间。”

  句尾的四个字她咬得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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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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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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