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逢喜在床上翻了个身,一只沁凉的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男人啧了一声,“好像发烧了,小乐去把体温计拿来。”
一个女孩子清脆的嗓音答应了一声,脚步急匆匆地去了。
过了一会儿,有人翻动他的身体,有个凉凉的东西被夹在了他腋下。房间里有人在出出进进,尽量轻手轻脚的,但是还是难掩足音。有好几只手在他额头上轻轻拂过,有人托起他的脑袋靠在自己怀里给他喂水,有人用冰袋隔着毛巾贴在他头上。
嘴里被塞了两片药,最开始说话的男声劝导道,“小喜,把药吃了,很快就会退烧了。”
张逢喜听话地把药咽下去,眼眶没来由的发酸。
“好了,都出去吧,让他好好睡会儿,等醒过来就好了。”那个沉稳的男声说道。
房间里的人显然很听他的话,陆续退出去。最后,一只长了茧子的手摸了摸他脸颊,他闻到了淡淡的药水味,然后这人也跟着离开了。
张逢喜想叫住这人,嘴巴却像被胶水糊住了一样,怎么都无法做到,等到门关上那一刻,他终于张开了嘴巴,坐起身子喊了一声,“二哥,小妹,你们别走!”
一个瘦小的身影站在张逢喜面前,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
张逢喜在地上用手臂撑着身体,目光呆滞地回看着他,两双眼睛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好半天都没人吭声。
黑点伸出一只黑乎乎的小手,小小的指尖在他眼底滑过,之后指腹朝上,愣愣地看着。
张逢喜看着他的眼神由激动转为失望,渐渐平静下来,他尴尬地抹了把眼眶,坐起身摸了摸孩子的头,“饿了吧,我给你做饭。”
屁股底下有个硬硬的东西膈着难受,张逢喜起来时顺手把拿东西拿出来放到眼前看了看,刚看了一眼就呆住了,他忙把东西藏到身后,偷偷去看黑点,就见那孩子正迈着小短腿一脚踢飞一个挡路的石头,张着两只短短细细的小手臂,奔着草丛上面掠过的一只长得过分大的麻雀凶猛地扑过去了。
张逢喜赶紧背过身去,又惊又喜的把手里的东西拿到面前仔细看,这......竟然是个古早款的华为手机!
张逢喜在那种年代杂货店里见过,就是在手机背后多出来个小小的深棕色屏幕,他用手指摩挲了一下那一块棕色,不明白这有什么作用,虽然不是他自己的手机,不过这也够他高兴的了。
是不是有希望回家了?张逢喜抹了把眼睛,颤抖的手指按住手机的开关键,足足过去了得有两分钟,手机毫无反应。
“没电了?”张逢喜下意识就四处找手机充电器,既然有手机,充电器也该有,可是把山洞都翻了个遍也没有踪迹,找到他开始灰心了,他才呆愣愣坐到地上喃喃道,“有充电器也没用,这个世界看着就不像有电,就算有电,也没有网,就算有网,也不是地球上那个网。”
又倒腾了好一会儿,手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黑点已经跟麻雀徒手血战了几十个回合,最后他不耐烦地一个石头飞过去,麻雀就血溅当场仰着脖子嘎呀惨叫一声掉草丛里嗝屁了。
张逢喜赶紧把手机藏进角落那堆乱七八糟的锅碗瓢盆里,接过被黑点抓着脖子的那只血淋淋的麻雀,拍了拍孩子的头,有气无力道,“实在太饿的话就去啃几口树叶,这个火太慢,还有的等。”
黑点这次很听话地迅速爬上了树,张逢喜脸色大变刚想喊“开玩笑的,千万别吃树叶啊”,就见那孩子只是骑在大树枝丫上,目光远眺,看着远方,小小的眉头微皱,竟然有几分心事重重的意思。
这是跟他一样想家了吧?张逢喜鼻子一酸,赶紧抹把脸做饭去了。
张逢喜和黑点又费了好大劲煮了一锅菜鸟汤吃了,麻雀再大也还是只鸟,不够吃,吃得肚子里清汤寡水的,一晃荡哐当夹杂着哗啦,满肚子的水。
这种日子真的不是人过的,张逢喜特别想念麻辣香锅和方便面,甚至连家里橱柜里的耗油和香醋现在想起来都是世间难得美味。
他曾经幻想自己一觉醒来就发现这一切只不过是梦,甚至幻想过这只是电视台搞的整蛊节目,但是睡醒之后就看到的黑点的脸,还有头顶的上的二十几个太阳都在告诉他,想立刻回家的想法才是个遥不可及的梦。
张逢喜无奈地叹了口气,站起身瞅了眼满身黑的小孩,刚想抓住他胳膊带他去去洗澡,这孩子灵活得像只猴子,蹭地一下就窜出去了,张逢喜连根头发都没抓到。
他颓废地坐回地上,目光呆呆地放在洞外炙热日光下的村庄里,又深深叹了口气。
接连过了两天浑浑噩噩的日子,张逢喜想他有点明白梆子的意思了。
这里似乎没有白天晚上的区别,天上的太阳一直在缓慢变化,有时睡觉前还是十七八颗,再睡醒就是二十七八颗了,天气会更加炙热。
张逢喜刚睡醒的时候,听见梆子敲了一下,等到他吃完菜汤又感觉到饿得不行的时候,梆子敲了四下,他吃完水煎菜后,又一次感到饥饿难捱,是在梆子敲到七下时,在他觉得困想要睡觉时,梆子敲了八下,自那之后就再没敲过,一直到再睡醒的一下。
“也就是说,梆子敲一下,大概相当于早上五六点,四下时是中午,六下是傍晚,敲最后的八下时,大概相当于晚上的□□点”,张逢喜推测道。
这一天黑点都没回来,饭也没回来吃,直到梆子敲八下时才回来山洞,照样是一身黑乎乎,脸不洗口不漱地躺下就睡,张逢喜试图硬拉他去小溪边洗澡,这孩子力气奇大,小小一个像用了千斤坠的功夫一样贴在张逢喜铺在地上的袍子上,睡得踏踏实实,丝毫别想拽起来一分一毫。张逢喜拽得狠了,这孩子一翻身,一胳膊打在张逢喜半张脸上,虽然不是故意的,仍然打得张逢喜懵了一下,半张脸火辣辣地疼。
张逢喜泄气地摊在他白天找回来的干草上,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远离亲人远离他熟悉的一切,想到他一时半会儿还回不去,想到白天在山上碰见的村民给他的白眼,真想扑在草里大哭一场。
第二天,张逢喜下山去了村子里,他想找人问问黑点的老家在哪,他自己现在就流落在一个未知世界里,更能体会到离家的孤单,所以想尽快把他送回自己家去。
今天是个阴天,头顶上乌云密布,好几十个太阳都看不见踪迹。
进了村子,就见大家都在着急忙慌收拾晾晒的食物,草盘子树枝盘子都争先恐后往下落,张逢喜向来很有眼力见儿,没等人说话,他就跟着一起把那些根茎种子肉干等等往村民带的筐子里塞,为了避嫌,他也不帮着拿筐子爬树进屋,身上连个口袋都没有,大腿露半截,坦坦荡荡的。
刚刚收拾完,雨就下起来了,跟用盆浇下来的一样,哗得一下砸了下来,泥土的腥味瞬间就翻涌了上来。
有人拽了张逢喜一把,让他跟着上树。
张逢喜回头看了眼,发现是村长,就放心地跟着了。
大树树叶茂盛,树下雨小了很多,张逢喜在家树底下往上看,就见一个个树屋栉比鳞次地挂在并不算十分粗壮的树枝上,只把树枝压得稍微弯了一点点,丝毫不见会折断的意思。
身后有人声呼喊,是在远处干活的人们在冒雨往回跑,张逢喜下意识回头看过去,就见大概十七八个穿着白色麻布长袍的人踩在远处的草尖尖上,一路耍轻功一样纵越着跳了过来,完全无视重力,那场面就跟电视里的武侠片一样一样的。
张逢喜忍不住惊呼了一声,耳朵里听见有人喊他,“张逢喜,快上来,雨越来越大了。”
张逢喜见村长都爬到一个树屋门口了,一着急就往上窜了一下,一下子窜了挺高趴到了树上,他愣了一下,心里恍然大悟,“这个世界的重力要比地球小一些。”
怪不得这几天他总觉得自己轻飘飘,力气还变大了,为了寻找柴草,以前绝对搬不动的大石头都能搬得轻而易举。
说实在的,职业上的关系,张逢喜看过不少小说和剧本,他曾经怀疑自己跟那些穿越文主角一样魂穿了,但是当他在河里看到自己的样子时就知道绝对不是,这就是他的脸他的身体,不用怀疑。
之后他怀疑自己是整个人穿到某本古代神话文里了,但是现在他又想,也许他穿的是本原始科幻文也有可能,这些村民们的特殊能力也许是科学的力量也未可知。
伴随着瞎想,他又开始无意识地摩挲手上的伤疤,直到村长从树屋里伸出头又叫了他一次,他才回过神来,赶紧爬上去进到屋里。
屋子里已经有个人在了,看样子应该是村长的爱人,面容和村长一样透着苍老和愁苦,手上正在编草鞋,见他进来点点头示意,张逢喜赶紧也点头回礼,笑着说了声,“打扰了。”
村长进了里屋,应该是去换掉湿衣服了,树屋在他走动的时候会轻微跟着颤动。
张逢喜趁这个工夫环顾四周,这屋子在外面看着不大,其实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按张逢喜的原来的世界来说,这是两室一厅的配置。他们所在算是客厅,摆了零零碎碎的日常用品,村长进去换衣服的屋子应该就是老夫妻两的卧室了,还有一间屋子看起来应该跟主卧差不多大,但是木板制作的门紧紧关着,木制的门把手上还系着根绳子,把房门牢牢的从外面绑上了,张逢喜有些好奇地往那边多看了几眼,就听见村长老婆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声音听着是从胸腔最深处发出来的,途径心脏,带出几丝心里一直压抑着的痛,顺着口腔沉重地共鸣而出。
张逢喜诧异地转头看了她一眼,她目光直勾勾盯着那个紧闭的房门,眼睛里的愁绪快溢出来了。张逢喜向来内心柔软,感触力强,要不也不会当演员,看着这眼神就觉得心里泛酸,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伤心,还是想着怎么劝解几句,正在这时,村长已经拿着套干净麻布长袍出来了,他自己已经换好了干净的衣服,把手里的衣服递给张逢喜,“进去换一身,最近巫不能瞧病了,你别染上风寒。”
张逢喜没收他的好意,不是他不识好歹,一个是下雨后天气还是炎热,身上衣服湿了也不觉得冷,再一个,在弄清楚一切之前,他实在不想再麻烦别人了。
村长见他坚持拒绝,倒也没强求,回身把衣服扔回里屋兽皮床上,跟他一起坐到地上。
张逢喜随口的问了一句,“巫为什么不能瞧病了?”他很能理解“巫”这个词,是因为在他的世界里,巫还在一些比较传统的民族里存在,并承担着祭祀和民俗文化传承的职责。
村长和他老婆都转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他,张逢喜蓦地一惊,担心自己说错了话,谨慎地坐直身体,磕巴道,“怎......怎么了?”
村长叹了口气,垂下目光低声道,“前阵子你下毒伤了巫,现在他还没恢复。”
“啊?”张逢喜脑袋里轰隆隆,只觉得这个世界不会好了。
好在村长人厚道,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而问道,“你这两天没过来领饭,是还在跟村民们置气吗”
张逢喜心里简直羞愧欲死,闻言连忙摆手,“哪能啊,之前是我做错了,大家对我态度不好是应该的,我最近几天自己出去找了些吃的,目前还够我和黑点吃的,要是实在没办法了,我会来村子里找吃的的。”
村长目光更和缓了些,“这就好,打砸劫抢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得靠自己的双手吃饭才踏实。”
张逢喜汗颜,频频点头,脑袋快钻膝盖下面去了。
不过话说回来,过去的张逢喜干了这么多缺德事,村长现在竟然还能以这样的态度对自己,这就是传说中的“以德报怨”了吧,村长真的是个老好人。
被暗中发了“好人卡”的村长叹了口气,接着道,“苏鸾上次把你打伤了,但是这事也怪不得他,巫是村民们最尊敬的人,你以后万不要再那样做了,要不村民们肯定容不下你。”
张逢喜脑袋里浮现出那个长相清秀的瘦长条男的,那人的性格是他最讨厌的类型,他暗自撇了撇嘴,但想到“自己”作的孽,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两人之间安静了一会儿,只有村长爱人穿针引线的细微声响,屋外雨声越来越大,渐渐雷声轰鸣,电闪雷鸣。张逢喜有些担心黑点,忍不住伸脖子往窗外看了看。
村长起身把撑着窗户的竹竿拿下来,窗子关好了,树屋里的光线顿时暗淡下来。
黑点在外面跑惯了,应该会自己找地方躲雨吧,张逢喜想道。
看着关闭的窗户,他突然又想到个问题,“这么强的雷电,在树下会不会被雷电劈到啊。”
村长摇头笑道,“没事,每棵树的尖尖上都根据仙人的吩咐安了鸱尾,安心吧。”
“鸱尾?”张逢喜没听过这个词,料想应该是避雷针之类的东西,“还有仙人?”
村长点点头,脸上充满感激之情的站起身冲着天空拜了拜,“我们迪迪大陆这么多年来,全靠仙人的教诲才能延续下来一代又一代,请仙人保佑我们红日村平平安安。”
村长又是磕头又是拜,弄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坐好,看来是很虔诚了。
张逢喜看着他的样子默默愣神,脑子里在对得来的信息进行归类分析。
原来这个地方叫做迪迪大陆,这个小村子叫做红日村,至于什么仙人......从现代世界过去的张逢喜摇摇头,迷信思想要不得啊。
“那孩子......你打算什么时候给人家送回去?”村长忙活完了,转向张逢喜问道。
张逢喜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目的,“村长,我是想尽快把他送回去,但是我实在记不得我是从哪把他带来的了。”
晦暗的光线下,村长的脸色有些不悦,“张逢喜,你怎么还是这么想不开,以前我就劝过你,让你把孩子送回去,你就是这么敷衍我的,现在怎么还是这样,他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你想没想过他父母该有多想他?”
张逢喜被训斥的全无颜面可言,他沮丧地看着村长,“这次我真的没撒谎,苏鸾好像把我打坏了,以前的事我都记得模模糊糊的,我一路上走来经过好多地方,还担惊受怕的,真的是不记得了,我今天来找您,就是想问问您这里有没有什么消息,我连自己都喂不饱,怎么养这么小的孩子,我是真想把他送回去了。”
苏鸾是块砖,哪里好用哪里搬。
这段话,张逢喜说得真假参半,细究起来漏洞不少,好在村长为人实在淳朴善良,听完了竟然也没啥疑问,反倒满脸同情皱着脸叹了口气道,“这孩子还不会说话,要不还可以凭口音推测个大概的方向,唉。”
张逢喜内心失望,但注意力被转移到了另一件事上,有些忧心道,“他这么大了还不会说话,身体会不会是有什么问题?”
村长诧异地抬头看他,“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不会说话不是很正常吗?”
“啊?”张逢喜愣了一下,“你说他多大?”
“一岁半啊!”村长坚定地道,“巫给他瞧过了,不会错的。”
张逢喜嘴巴张得能放鸡蛋,本来他还觉得黑点瘦瘦小小营养不良,现在想想,简直营养过良,怪不得他吃饭能和自己吃得一样多,简直是......天赋异禀。
“村长......村长......不好了!”
惊慌失措的声音在屋外传来,由远及近,有好几个人的杂乱的脚步声在大雨雷电声中迅速接近树屋,村长动作很快,没等张逢喜反应过来,就啪嗒一声打开房门,雨水噼里啪啦被风吹进屋中,在隆隆闷雷中村长冲着下面大吼,“出什么事了?”
来人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声嘶力竭吼道,“天......天吃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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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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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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