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逢喜正听年武絮叨,就见年柳脸色通红地跑了过来,他期期艾艾的,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嘴唇都快咬破了。
张逢喜有气无力地冲他招了招手,“又想吃糖渍林檎了?自己上山采果子去!”
年柳摇头,声音粗嘎,“不是,”他咬了咬牙,走到张逢喜面前,“对不起,我爸他们鼓捣村长代替你去红兴郡,村民投票通过了。”
小男孩羞愧地把下巴抵到了胸口上,不敢看人。
年武腾地一下跳起来,“啥玩意?村民投票咋没通知我?张小郎的功劳村长为什么要冒领?”
啪嗒啪嗒,年柳掉眼泪了,拿手背使劲抹脸,不肯吭声。
张逢喜沉默了半晌,从地上站起来,拍打掉身上沾的草屑和泥土,冲一直静静看着这一切的临时师父道,“今天就到这行吗,我累了。”
周易打量着他的神色,点了点头。
年柳和年武面面相觑,想说点啥,又觉得说啥都不合适。
张逢喜就沿着山路往南山走,边走边用袖子抹脑门儿上的汗。
在山洞附近的小溪里简单冲洗了一下,又煮了菜汤,就着馒头和黑点正吃午饭,山洞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年柳他爸的脸出现在洞口,笑呵呵的,“呦,吃饭呢,张小郎。”
张逢喜把最后一口馒头咽下去,摸了黑点脑门一下,“吃完了去午睡,碗筷等我回来洗。”
黑点瞅了门口那人一眼,神色有点狐疑。
张逢喜又捏了她脸颊一下,“没事,吃你的。”
张逢喜走到来人面前,甩了甩手,“走吧。”
年柳爸被他的干脆利落震了一下,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呢,遂试探地问道,“去哪?”
张逢喜随手指了指山坡下广场那边,“我看人都还在,都饿着肚子呢,这是终于商量好对策了只等我去了。“
年柳爸不笑了,神色有些尴尬。
张逢喜没再继续拿话亏他,率先出了山洞往坡下走去,走路时双肩微微晃动,周易给他这件袍子料子不算好,但非常合身,长袖长摆,走起来路来也有几分飘逸的味道。
年柳爸嘴巴张了张,到底还是没试图辩解,跟在他身后默默下山了。
事情的走向他们都商量好了,张小郎早晚会知道,就算他不甘也好,不愿也罢,他一个人总敌不过他们这么多人,现在又何必多费口舌呢。
到了村中央广场,村民们目光躲闪,谁都不肯与张逢喜对视,一片沉默。
村长蹲着的树桩下,烟灰攒成了堆。
张逢喜往村长旁边一站,也不主动吭声。
年柳爸来回看了看两人,咳嗽了一声道,“张小郎,村长让我请你过来,是想问问你那小麦种子的事。”
张逢喜故作不懂,低头看着村长,“小麦种子怎么了?”
村长叹了口气,没抬头,语气有些犹豫道,“张小郎,你能说说是在山里哪找到那种子的吗?”
张逢喜摇摇头,“就在南山,但是什么地方我忘记了。”
“忘记了?”年柳爸声音尖锐起来,“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会忘记?该不是你不想告诉我们吧?”
“老年!”村长终于抬起头,语气严厉地呵斥了一声。
张逢喜伸手慢悠悠挠挠头,“真忘记了,爱信不信。”
年柳爸气得直喘粗气,“张逢喜,你做人不能太自私,全红日村村民四五百口人,和你一个人比孰轻孰重?”
张逢喜干脆利落道,“对我来说,我自己最重要。”
年柳爸气得倒仰,撸了袖子就要动手。
村长腾地一下站起身,“别闹了!就这样吧!”他冲着张逢喜抱歉地笑笑,“张小郎先回去吧。”
年柳爸听了眼眶快瞪裂了,伸手拽住身边村民,“你们倒是说句话啊,刚才商量的好好的,现在都想当好人不吭声了。”
“早些年红立村村长就被郡长赏识,这些年咱们都看着人家村子里跟着沾光的,眼看着不到两个月就又该给那杀千刀的乞儿城供粮了,饱饭吃不了两天又得掐着肚子过日子,这种日子你们能过,孩子们能过吗?人家村里孩子都白白胖胖高高大大,咱们村子里个个面黄肌瘦,天天挨饿,个子都长不高,将来长大了干活都没力气,你们就是这么当人长辈的!”
被他抓住胳膊的村民红了眼眶,抬头盯着张逢喜,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张小郎,求你,你就把找到种子的地方告诉我们,我们再去找找,兴许找到了,那下次供粮就有着落了,如果村长得了赏识,咱们村子日子也好过些。”
他这一跪,所有人都跪,年柳他爸更是把额头碰在地面上,磕得砰砰作响。
村长手足无措地想扶村民们起来,可是拽哪个都拽不动,他拍了一下大腿,唉了一声。
张逢喜默默站了一两分钟,眼看着眼前这一片混乱,不动声色。
“念儿啊!”一阵尖叫夹杂着哭声从村长家树屋那个方向传来。
一个穿着白色麻布袍子的娇小女人披头散发的往这个方向跑来,她身体看起来很纤细,脚步很乱,像是喝多了似的,晃来晃去,头发的缝隙中还不时逸出她的笑声,那笑声尖锐又怪异,一阵阵的。
她身后,村长家的弥琴上气不接下气地跑着,手里还抓着块麻布。
在那女人跑到近处时,张逢喜看见她衣袍上前胸处绣上去的一朵小黄花,张逢喜眉毛一跳,这是上次大雨时黑点在村长家借穿过的那件,当时张逢喜就觉得这袍子像是年轻女孩的。
女人跑到张逢喜面前,扑了满脸的头发缝隙里传出嘿嘿的笑声,她问道,“藏郎,看我今天穿得好看吗?”
她的一只眼睛透过发缝露出亮光,声音尖锐疯狂,听了让人有点毛骨悚然。
张逢喜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这女孩又笑了两声,然后伸手扒拉开脸上盖着的头发,“藏郎,你仔细看看我嘛,我今天好看吗?”
张逢喜瞪大了眼睛,一直淡然的表情终于支撑不住,露出了惊骇的表情。
在他面前的,是一张纵横交错满是伤疤的脸,其中一道最大的疤痕从额角一直延伸,横跨一只眼睛鼻梁一直到下巴上方,两边的肉都是翻着的,伤口愈合后的增生遍布其上,看了让人作呕。
一张脸只有一只眼睛和下巴是完好的,眼睛黑白分明,水润润的,睫毛很长,下巴的皮肤白皙细腻,这姑娘被毁容前一定是个很好看的女孩。
女人见他不吭声,就嘿嘿笑着张着双手向他扑了过来,张逢喜正要躲,可是与她目光直视时,看到了那只完好眼睛里的浓浓的欣喜和渴望,那眼神和她的脸形成了鲜明的视觉反差,只觉得世间美好似乎全融入于此,张逢喜的脚步不自觉就停下了。
女人手指都碰到他的衣服了,一双手突然出现,抱住她的腰,弥琴哭着往后拉她,“念儿啊,这不是藏蓝,他已经死了,再也见不到了!”
女孩还要挣扎,村长已经快步走上前去,把弥琴手里的麻布扯过去,伸展开一把罩在女孩的头上,老夫妻两配合默契地快速把女孩双手绑好,一起抬着就往树屋那边走了。
张逢喜愣愣地看着,那女孩被绑以后就老实了,身体软软的任人搬动。
他转头看向还在跪着的年柳爸,“她是谁?”
年柳爸眼眶通红,“她是念儿,村长的女儿。”
“怎么回事?”张逢喜问。
眼泪顺着年柳爸的脸颊淌下来,“这是前两年的事,念儿本来和藏蓝从小一起长大,那时候已经准备成婚了,可是那两个月也是赶上了水灾,什么吃的都收集不上来。乞儿城的土匪们杀了过来,结果......他们一个大官看上了念儿,村长为了村民们能活命,就把念儿献给了他。藏蓝在念儿走后就跳了河。乞儿城城民天生彪悍,却大多为人粗鄙卑劣。村长和弥琴那阵子天天以泪洗面,大概一个月后,念儿突然又自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衣不蔽体的,脸上全是刀砍下来的伤,人已经彻底疯了!”
“她回来后,见到年轻男子就扑上去叫藏蓝,小孩子见了她又很害怕,村长和弥琴就把她关在家里,不让她出门。”
张逢喜沉默了好一会儿,等村长从树屋那边走到他面前时,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里面是一粒他早就分装好的小麦种子,“拿去吧,这一颗只需要一袋烟的工夫就能长成,还能种七次,南山上没有种子了,我都摘下来以后植株就枯萎了。”
村长用颤巍巍的手接过纸包,他愁苦的脸上表情复杂,嘴唇动了动,“你......。”
张逢喜摆摆手,没听他说话,转身上山。
这几天,他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把自己手里的种子分出来一部分给村子里。
这个种子对他提升异能有帮助,他自己肯定要留几粒的。
剩下的给村子里的话,村民们能吃一段时间的饱饭,下次供粮也有了着落。
但是,这种种子虽然速成,并且产量高,但是并不是用之不尽取之不竭的,八次的播种以后就什么都种不出来了,对村子的以后来讲,其实是杯水车薪。
而且如果村民们对这个种子开始依赖,那是张逢喜最不想看到的情况。
其实,在张逢喜决定让村民帮忙种这种子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今天的。
说不上难受或者失望,只是立场不同。
不过,张逢喜仰头望天,低声自语道,“在这里的时间已经足够长了,我该去其他地方看看了。”
第二天,村民们给村长送行,他带了年武等几个年轻人,喝了一碗送行酒,就出发了。
张逢喜没出门,就在山洞里躺到了中午。
他已经不需要去那个临时修炼场了,周易答应他的已经做到了,搬起那块巨石,就算是告一段落。
现在,他就等着周易的事情办完,然后跟着周易和黑点一起回家。
他不是脸皮厚,非要跟着人家,只是不亲眼看到黑点过得好,他肯定不放心,毕竟周易说自己是黑点的哥哥,也没拿出什么有用的证据。
中午吃饭时,黑点没回来,不知道又跑哪玩去了。
张逢喜想到他和这孩子一起过一天少一天,心里难免发酸。
从角落里扒拉出手机,张逢喜看见“爱的打你哥”给他留了条信息,他心跳快了一拍,忙打开来看,就见对话框里写着一行字:“小心,南山。”
张逢喜没明白是什么意思,抬头四顾了一番,“小心南山什么?我就住南山啊,难道是又要流火?”
他正琢磨,突然就感觉到脚底下颤动了一下,头跟着发晕。
张逢喜脸色一变,以为是地震。
可是紧接着,他就听见一声巨响,就像是炮dan在地面上炸开了,炸得地动山摇,土石哗啦啦响。
整个山洞都在颤动,哗啦啦往下掉土渣。
张逢喜抬腿就往山洞外跑,还没跑出洞口,就听见连续的几声巨响“砰砰砰”!
哗啦啦,山洞快塌了,张逢喜扶着石壁晃悠悠疾步跑出山洞,哐啷啷哗啦啦,洞口木门掉落在地,整个山洞在他身后覆灭成坡地,泥土和灰尘满天飞扬。
砰砰的巨响还在继续,张逢喜跑出去几步就回头去瞧,眼前一幕让他陷入了极度的震惊之中。
只见南山山坡上,绿油油的草地上出现了几个一人多高的大洞,洞口尘土飞扬,就在张逢喜回头看的瞬间,更下方一些完好的草地上像炮弹一样飞射出几个影子,石头的碎片和泥土在空中弥漫。
那些影子腾在空中,冲破那些东西织成的迷雾,在炙热明亮的阳光下显现出形体。
那是人,光着上身围着兽皮的人。
砰砰砰!
足足有几十道声音从山体里传出,代表着有几十个人从南山坡的土层里钻了出来!
张逢喜想要跑,脚底却生了根似的,被这场景惊骇到无法行动。
耳朵里隐隐约约听到,山坡下的村子里乱成一团,有个耳熟的声音正在往他这边靠近,等跑得很近了,他才听清。
那人在喊,“快跑!乞儿城的土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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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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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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