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南文学>都市小说>乌盆梦>第 60 章 第六十回 蕙阿妹寄身修蕙果 真禅师撒手遗真言
  第六十回蕙阿妹寄身修蕙果真禅师撒手遗真言

  当年一念误,

  已入轮回簿,

  灵山事蹉跎,

  耽搁西归路。

  恋尘钟灵秀,

  遗花慕玉露,

  肝脑饲鸱枭,

  蕊芽蝼蚁蛀。

  玄纱覆红颜,

  荒草埋白骨,

  有幸两相忘,

  灌顶是醍醐。

  说着惊梦人,这惊梦人就到,阿金嫂每日这时辰进园子查看花圃,支使着几位来自洞口村丧失土地的中年妇女除草、浇水、整枝,今天周六,早知明仁贪睡晚起,就去小红妈那里闲聊、摘菜磨蹭到太阳高照,这才来到晓福楼,先把自己那些时鱼鲜蔬放在杂物间里,拿了扫把、簸箕、拖把往楼上而来,这楼上打扫本是郝阿姨的活,是被她硬揽过来的,为的就是亲近秀梅她们,给自己留条后路。

  阿金嫂上到二楼,听四周一片死寂,本该先打扫秀梅的办公室和会议室,可这阵子秀梅不在,很少开会,这两间都该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也没必要天天打扫,于是掏出钥匙往冬梅办公室的锁眼里插入,却发觉门没锁,一推,一股暖气、酒气、香气扑面而来,阿金嫂从未见此乱景,外衣、内衣扔得到处都是,一位盖着线毯的姑娘蜷缩在沙发里,一条酥白的臂膀露在外面,阿金嫂看着模样是冬梅,知道她素来拘谨得一丝不苟,不知为何今天酣睡不醒,忙掩上门退了出来,又来到明仁那套房门前,刚扭动把手,就想起隔壁的那幅场景,换做竖起耳朵贴着厚实的门,听了又听,也拿不准,慢慢转动把手,却是反锁的,更拿捏不定,阿金嫂只得轻轻敲动那扇门,嘴里低声唤着“小明,起床了吗?”

  唤了几次,那门纹丝未动,阿金嫂正要转身,却听着里面有响动,要伸手,门却开了……

  门半开,阿金嫂在门口探头探脑愣了一会儿,那双眼睛飞快地扫到门内角一双似曾相识的高跟鞋上……明仁衣冠不整,露了个脑袋道:“阿金嫂啊,我刚起床呢,您等会儿过来吧,我们昨天在会议室聚餐了,先打扫那儿吧。”

  阿金嫂自己倒尴尬起来,边掩上门,边“哎哎”地答应,一肚子疑惑,听明仁说是会议室聚餐,暗暗叫苦:活儿又来了。

  她推开会议室的门往里走,乌漆漆的,窗帘拉得紧腾腾,一时半会儿眼睛也不适应,一脚差点绊上什么,刚站稳,却见几把椅子拼起,上面还睡着一位胖胖乎乎的姑娘,紧裹着件男士羊绒大衣,阿金嫂向后退去,谁想这人也听着声音了,翻身起来,揉着眼睛,睡眼朦胧地似说胡话:“啊呦,阿金嫂,您怎么天不亮就来打扫卫生了?”

  阿金嫂听着耳熟,笑出了声,走将去把窗帘一把拉开,道:“莲莲,太阳晒屁股了,还说胡话呢。”

  夏莲受强烈的光线一刺激,也“嘿嘿”笑了,和衣跳了起来,阿金嫂见她连鞋子都未脱,像个孩子似的,一脸纯真……倒不担心她与明仁有什么瓜葛(明仁可是她从小看大,自己又无孩子,将来撮合明仁、夏莲,她也功不可没)……阿金嫂放下打扫的工具,闲聊几句后,摸清了她们昨晚聚餐的大概。

  阿金嫂正要动手收拾桌子,白藿笑容可掬地进来了,道:“呦,金……阿金嫂,早啊,唉,昨晚聚餐喝多了,这个乱劲儿……”

  阿金嫂何等角色,见她虽然套了外衣,可半敞着,估计那套衬衣皮里什么也没穿,如果是冬梅、夏莲,她也未必浮想联翩,可这白藿出了名的“豆腐西施”真后悔只顾着与夏莲聊天也没注意她从何处溜达出来,不过,她总是自己的直接现管,得罪不得,不免皮笑肉不笑地应付几句。

  阿金嫂将那些剩菜倒了垃圾袋里,得了一大包,夏莲又端出三个不锈钢盘子来,将筷碟盘碗分装了……夏莲早琢磨着今天要回趟家,明晚进来换紫薇回老家正好,于是和白藿一起走了。

  明仁已经穿戴整齐、手里晃着车钥匙从走廊里出来,说是镇上吃早饭去,阿金嫂暗自吐舌:如今的年轻人真是奢侈,吃顿早饭还要开车去。

  阿金嫂知道冬梅向来早起,上午也有许多杂事,想着还是把她也叫醒吧,于是还是推了门进去……

  冬梅已经起床,正扣着衬衣,没想到门未锁,幸好进来的是阿金嫂。阿金嫂见她已经穿到外衣了,也就不避,知道她话不爱多,就装模作样地帮她拉窗帘、拾裤子、袜子的,冬梅难得害羞地问了她一句“他们都醒了?”得到肯定的答复,也就开始收拾桌子,准备办公。

  阿金嫂见她今天面善,也关心她吃早饭的事,冬梅一看手机,收到了好几个电话和信息,不耐烦道:“离中午开饭也没多久了,我自己冲杯咖啡就对付了,您就不用麻烦了。”

  阿金嫂手脚麻利地把她办公室收拾干净,跑到其他几间忙碌起来。这会子,她充分发挥自己如同诊病良医、探案高手的本领,一寸一厘地寻找着蛛丝马迹,居然被她发现了半瓶不明来路的洋葡萄酒,急急笑纳了,最后对整理得太过整整齐齐的明仁床铺动了疑,蹲下身子朝床底下觅去,果然抓出揉成一团的旧床单来,一看,倒犹豫了半天,嘴里“啧啧”声不断,不过最终还是打定主意,悄没声地拿去洗了。

  再说明仁把车发动出了百福源大门,见夏莲、白藿正想搭便车往镇上方向去,忙停下车来,三人去车站附近吃了早饭,送走夏莲,明仁载着白藿往千莲区步行街去了……

  明仁将欢欢喜喜的白藿送了回来,目送她上了楼,刚想上车,背后却有人拍他肩膀,道:“你干的好事!”

  明仁一回头,一看是她那位游手好闲的弟弟申孝守。这家伙打扮得稀奇古怪的,头发弄得像鸡冠,耳朵上居然串了一串精光闪亮的小耳环,明仁大着胆子道:“顺路送送你姐姐,你有意见?”话是这样说,脚却颤了一颤。

  好在这小子也装不住正经,“噗嗤”笑道:“哥哥难得上门,我请你喝老酒怎样?”明仁便把刚陪他姐姐吃过午饭的事说了,那小子死缠硬拉要请明仁喝茶,明仁只得请他上车。

  那小子上车后,只顾着东摸摸、西瞧瞧,流露出十分羡慕的眼神,也不说正事,指着七里街旁一条未知名的小马路让明仁拐弯,明仁将车停到了这条小路边,这才看见这条小路前面支弄转角旁有一家茶楼,也不光鲜,里面人影寥寥,这时正好门开了,女子拿把扫帚将店堂里的垃圾扫了出来,明仁一看是黄蕙,即点点头招呼。

  黄蕙突然之间与明仁久别重逢,十分欣喜,连忙搁了扫把和簸箕,将明仁他们让了进来。

  明仁环视这茶室,没有多少座位,也没几个人喝茶,环顾厅堂里陈设装修十分陈旧,不过打扫得还算干净,里面还有两间屋子,明仁和申孝守挑了窗口座位坐了下来,问她:“怎么生意这么清淡?”

  “白天还有些生意,到了晚上更清淡呢。”黄蕙声音虽然听着温柔,可是明仁却从中听着有气。

  等黄蕙端上申孝守点的茶茗,问起明仁怎么与她认识,明仁也不提过去之事,只说偶尔朋友带他来过认识的。

  申孝守笑着说:“大哥,看着你这么紧张干吗?弟弟最近也找了些正经买卖干着,这不是想请请你么,上次,我倒腾珠宝、首饰,你给我介绍了单大哥,可惜他只做古董,他又介绍我认识了卞宝,一来二去,我和这卞宝成了好朋友,这老卞家如今可是一门的暴发户,都靠着变废为宝发洋财,大儿子卞飞做着各个厂子里收废品的买卖,还在开发区搞了个废油回收厂,搞起了环保产业,还有开发区资金扶持,老二卞伟专门网上倒腾高仿货,这小儿子卞宝也不知怎么起家,得了许多古董,就是那些以前我们看着都是破铜烂铁、旧瓷破瓦的,开了几家古玩铺子……”

  明仁听他唠唠叨叨说起卞家,知道就是当年夺了阿金嫂在千莲区那套房子的卞家仨兄弟,也就慢慢品起茶来,听着他继续道:“他们卞家三兄弟不是得罪过那个阿金嫂么,如今想和解了,自愿将要那阿金嫂该得的那部分补上,只要她能原谅他们……让他们经常来走动,他们与你姑妈也是老相识了,那卞宝读过书,你姑妈还教过他。”明仁一听就懂,估计这些人听着自己姑妈成了千莲区商会副主席,都绕着圈子来套近乎,不过想想阿金嫂孑然一身,弄了个薄德还是有家室的,还不知有没有结果,如果他们真能赔上她一笔倒也不错,猜这小子肯定因为他姐姐与阿金嫂有隙,所以转弯抹角来找自己,明仁笑眯眯一口答应,半开玩笑道:“他们既然都富裕了,让阿金嫂这个后娘轮流住着他们家,一年轮到一家,也是享享福不是?”

  申孝守摸着脑袋“嘿嘿”笑了,两人聊着聊着聊到他那个丐王父亲,明仁道:“你老子总算老了老了还负些责任,给你们姐弟弄了个住处。”

  “哼!我靠我自己也能享福,弟弟我生意一旦做大,哥哥,这么说吧,天天请你喝个酒都没问题,别说买这么套破旧房子,买别墅都不成问题。”

  明仁听他口气如此之大,只是搞不清他到底做着怎样的买卖,也不便多问,眼看着太阳西下,店堂里生意更加冷清,申孝守见目的达到了,又要拖明仁去喝老酒,明仁婉拒了,这申孝守抢着把茶钱付了,明仁送他出来,要用车送他,申孝守推三阻四,坚持一个人走了。

  明仁见他片刻便没了影,又回到店堂,此刻店堂里走得都没了人影,明仁正琢磨怎么与黄蕙搭话,黄蕙却主动说:“那我去关了门,做几个菜,我们聊聊好么?”

  明仁一肚烦恼,正找人说说话。

  黄蕙关了店铺,然后到后面小厨房烧菜,明仁跟着来到后面,见只有间小厨房,旁边一间小房间,屋里有一床、一椅、一厨、一几,收拾得干净。

  在那个七里街光鲜门面开茶楼时,黄蕙倒也安安心心地过起了小日子,谁知不久,那史铎就故态重萌,恶赌恶输,输了就喝酒,喝了酒回来对黄蕙非打即骂,特别是新来了所长,让他写了检讨放弃那茶楼的经营,更是雪上加霜,收入入不敷出,黄蕙只得另寻了这家偏僻门面,靠一己之力勉强度日。刚搬来时,这史铎还常来紧着要钱,后来看看实在榨不出什么油水,或许他又有新欢,就渐渐疏忽来了。

  说到此处,黄蕙不知是被油烟呛的,还是悲伤,两道热泪流了下来,黄蕙关了火,想用手去抹,明仁赶紧伸手拦住,谁知黄蕙顺势倒在他怀里痛哭起来。

  明仁忍着一肚子难受,由她痛哭失声哭,多时,这才安慰她来,掏出餐巾纸替她轻轻拭去泪痕。

  明仁一看桌上已经有了三个菜:老油条炒油面筋、碎皮蛋伴碎豆腐,还有蒸咸鱼,道够了,两人盛了饭,面对面吃着。

  “我看你对饮茶倒有兴趣,最近百福源又在招工,我姑妈正想选批人去学茶道、花道、香道这些高雅文化,我跟我姑妈提一提让你依旧回去,你看如何?”

  黄蕙一听满心欢喜,哪有心思吃饭,丢开饭碗,坐到了明仁身边。

  “我尽快去说,尽早给你答复。”明仁信心满满地说。

  黄蕙等明仁吃完,收拾碗筷回厨房浸到洗碗盆里,明仁又跟了过来,见黄蕙那双白白嫩嫩的手刚要往盆里伸,一把按住,说:“我来洗吧。”

  黄蕙顺势又往明仁怀里一倒,说:“不洗了。”说完,闪动着晶晶亮的眼睛含情脉脉地盯看着明仁,两人的唇越凑越近……

  黄蕙见夜色苍茫,狠心地打发明仁早些回去,明仁这才怏怏地离去。

  后来,明仁先把这事当真跟春杏一提,春杏依稀还记着当年黄蕙年龄未到被辞退的事,加上明仁谎说是受阿洪所托,答应了。春杏只要明仁托来的事是急事急办的,因人事、财务都是冬梅管着,就出面保举,那冬梅心里总是有些疙瘩。可看在春杏保举的面上,又听说此人还懂些茶艺,做服务员是熟门熟路,正当用人之际,就让她即刻报到,安排到了夏莲手下。

  没过几天,明仁下班回百福园吃晚饭,突然秀梅就回来了,秀梅脸色冷峻道:“真善大师圆寂了……我刚去过。”

  明仁有些意外,道:“上次您去看他,不是说因为年纪大了,偶感风寒么?”

  秀梅见只有荣喜阿姆和冬梅在侧,道:“一时半会儿说不清,都在传可能是因为他做了一件大功德,泄露了天机,折了寿……”然后转向冬梅道:“闲云、野鹤法师也到了,在晓福楼候着,你去接一接,让她们住福云寺东屋,她们这次得住四十九天开外,我们俩也住进去,安排在西屋,让夏莲马上带人收拾干净,再让夏莲把温泉池也开了,今晚,我们就要沐浴,关照紫薇,我们的锅碗瓢盆和两位法师一样,千万不能沾了荤腥,葱、韭、蒜都不能放,我们俩这回陪着她们好好早晚请教禅意佛理。”又将一卷黄布绫套着的卷轴交于明仁:“这是真善大师留给我的,你收在我的小佛堂里,另外,请了那个乌盆过来,这阵子我要在福云寺里斋戒念经,你明天帮我接待一下潘桃母女,没有什么大事千万别来打搅我们。”

  荣喜阿姆当即发愿也要斋戒,冬梅自会个别与她交代一些忌讳,明仁接过黄布套,就回了秀梅家,进了秀梅初一、十五专门念佛的那间屋子,见那个乌盆已经收到了橱柜里,也是黄布套套着,连夜送进福云寺秀梅的手上。

  明仁回来后,总惦着那个卷轴,终于好奇之心战胜了他,洗完手去取了那个黄绫袋打开,展开卷轴一观,上面用正楷端端正正写道:

  暮坠西来朝升东,

  一世还是采花蜂,

  采得百花蜜酿成,

  幸苦到头一场空,

  天也空,地也空,

  人生杳渺在其中,

  日也空,月也空,

  潮起潮落几时逢,

  天也空,水也空,

  谁见四季披彩虹,

  花也空,鸟也空,

  鸟语花香终成风,

  田也空,地也空,

  换了多少主人翁?

  房也空,业也空,

  转眼荒郊遍坟冢,

  妻也空,子也空,

  奈何桥上无情种,

  名也空,利也空,

  灰飞烟灭影无踪,

  权也空,势也空,

  撒手一去恨无穷,

  人生一梦皆虚幻,

  无常一顾万念空,

  空即色来出大乘,

  般若经里色是空,

  修身养性不为功,

  化得天道轮回中。

  明仁一遍读完,暗自嘲笑:你说空来我信有,色中滋味谁嫌够,棒喝不醒是天命,总是禅机未参透。明仁仗着年轻气盛、火气方刚,哪里能够觉醒,想真善大师送这些可笑玩意儿,说不准就是让一心向善的姑妈,一激动,财入佛门,故弄玄虚,自己名利双收,却让他人四大皆空,因此依旧原处放好。

  临近清明,这天午后,因要组织插花活动的由头,卓秀菱、小燕来寻明仁商量,明仁借口凡事春杏做主,草草打发了她们,就在网上与杜鹃聊了会儿天,因杜鹃发现:自己的菖馨、宝龙图与那些专做酒店或娱乐中心的相比还算有些优势,就要疑问宝龙图为何入不敷出了?主要管理人员都被自己下痛手换过已不必说了,细细一想,才找到问题根结所在:就是招小姐一味追求年轻漂亮幼稚,就因着年幼懵懂无才,不过吸引几单短暂的生意,却不能长期满足、收住那些猎艳搜奇、炫财露富之人的虚荣心,再遇着执法机关盘查,漏洞百出,无过硬后台支撑,往往即花精力又破财,因此便想学着观岛国际的先进管理经验也搞会员制,走高端路线,这就需要培养各类才艺的女孩……知道明仁与影视界有些瓜葛,于是盯着明仁约些导演、演员,商量着开个明星培训班或明星聚会中心之类,网罗人才,哪怕是三流、过气的明星也没关系……

  明仁受杜鹃所托,寻思只有栾导,逢请必到,有吃就来,于是帮着杜鹃安排她在今晚的宝龙图双方见面,而且还得了个意外之喜:因蓝梧大导演未能在最新的一部大片里启用娜娜,娜娜正生闷气,于是栾导把她也梢带上一起过来。

  明仁得此喜讯,心儿早飞到了宝龙图的包房里,与袁建业请了假,出来做了个流行的冲头发型,又换了全套毕挺的白西服,兴冲冲地赶往菖馨私人会所。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车行半路,一个电话打来,那一头一个低沉的声音道:有个人你去接一接,在某处,不许报案!然后放了几句“救命”声给他一听。

  明仁吓得蒙头转向,车靠了路边,见对方号码是外地的,可说出被绑的那人却如雷贯耳,是白藿。明仁一算,白藿今天确实是休息,拨了她手机真是关了机。明仁看这地方离此不远,于是开了导航,恍恍惚惚、抖抖索索地将车子往那个方向开去,见是一片拆迁的厂房,又荒又僻的,看门的是个老头,听着震天响的评话,似睡似醒,虽然周围围着铁皮栅栏,却到处是缺口。

  这老头见了明仁,出来一问,忙摇手说里面不可能有人,反倒问明仁是谁,盯着要他出示证件。明仁没法子,也怕自己遭了暗算,只得给他看了工作证,明仁的单位在地方上有些名气,明仁说是代表单位来看看这儿可不可以临时租用,那老头又讨要香烟,明仁只得给了他一些零钱,这老头马上含笑开了那扇铁门,让明仁开车进去了。明仁直找到深处的一栋厂房,风声潇潇,见那老头并没跟进来,不由手冷腿颤,壮着胆子推开那两扇铁门,借着光线慢慢进来,周围都是脏物烂铁,明仁顺手抄起一根水管,到了里间一看:昏惨惨的长椅上绑着一位破衣烂衫的女孩,四周人影全无,明仁赶紧给她解了绳索,那女孩正是白藿,睁眼看了他一眼,一下扑到他怀里拼命抽泣起来,明仁见她衣服虽被撕破,幸喜都穿在身上,估计吃了些小亏,没让绑匪占到大便宜,于是找上那双弃置门外的破鞋给她穿上,扶她坐直,就要报警,却被白藿阻止:“别,别,快带我离了这地方,我慢慢跟你解释。”

  明仁粗看她脸上掌印还在,脸色煞白,嘴唇灰白,不过都是皮肉伤,还是赶紧离了这是非之地要紧,明仁载着她依旧从那扇铁门里出来,那老头坐在里面听着震天响的新闻,明仁驾车飞驰着跑了……

  到了她家,见门锁被踹坏,屋里翻得底朝天,明仁问了她几句,才知道闯来了三个年轻人,一人蒙着面,另两人不认识……为的是找她弟弟和什么重要东西。白藿几天没见她那位宝贝弟弟,不知闯下了什么样的祸……白藿草草换了身衣服,收拾起两包值钱货放了车后后备箱里,明仁眼见天色已昏,只得给栾导打了个电话,说是车子爆胎耽搁了……

  明仁又将她载往就近的姜河商务中心大酒店,刚在刘阿强帮衬下恢复营业没多久,那邱葑也曾邀明仁他们光顾一次,不过生意还是冷冷清清,明仁觉着这倒是个“避风港”,想让白藿先临时避避。车子到酒店门前广场,明仁刚刹下车,白藿却瞧着路灯下,停着一辆熟悉的车子,邱葑接了明仁一条短信,特地领着两个小马仔从大门里迎出来,白藿眼尖,一看那两个小马仔,就拉住明仁不让开门,再看了仔细,嘴里喊道:“就是他们,快开走,快走!”

  明仁吓得猛踩油门,车子箭一般离去,邱葑也认出是明仁的车,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想这小子开什么玩笑,事后不免打电话来责备,明仁找借口搪塞不提。

  此时,明仁多心着这邱葑会不会追来,连百福源都不敢回去,索性载着白藿往菖馨而来,车子一到,他也不敢惊动杜鹃,正巧遇见凌霄等几位晚到的客人,便让她安排白藿先梳个妆。本来明仁晚到,就让娜娜心烦意乱,数落了明仁几句后不久,又见白藿脸擦得死一般白皙、嘴涂得血一样鲜红地出现了,不由霍地站立起来,往外一走,明仁赶紧跟了出去,连杜鹃也是惊诧,一扭屁股也追了出来,赖菖馨、栾导、虞美仁及请来的几位影视界掮客和过气女明星也都莫名其妙。

  一到走廊,风儿一吹,娜娜脑子倒清醒了:自己发火也是事出有因,只为这禽兽不如的蓝导不仅捧上了那位毫无演技的港大集团老总千金,还居然让自己身边那个小助手去助演,做了第一号女配角,可见他心术不正……不过,这一切现在发泄在明仁头上,杜鹃也算自己街坊,想想也是过了火,思虑到此,她止住了脚步,先对杜鹃婉婉一笑,然后严肃地质问明仁道:“你带她来做什么?出我洋相,看我难受?”

  明仁被她一时问住,尴尬在原地发愣了。

  杜鹃见娜娜留住步,知她与明仁耍小性子,劝了也白劝,不如揽下,道:“我本请的吴董,吴董没空,才让她代替过来的。”然后转身进包房去了。

  明仁连声说“对”,娜娜瞪着眼,见自己和明仁单独呆在走廊里,正好说话,道:“你总是气我……”然后在明仁胳膊、背上又打又挠的。

  明仁一笑,道:“好了,闹够了没有?客人都等着看笑话了……”娜娜这才停歇,嘴里道:“你不能耐心点?多解释几句会死?”故意勾起他的胳膊,两人一同进了门。

  众人见他们言归于好都安了心,也有把她们做了情人看待的,幸亏没有八卦记者在场,否则非要闹出天大的绯闻来。

  吃完饭,杜鹃与栾导、虞美仁已经像是千杯恨少的老友了,非要安排去看看娱乐设施,一圈逛下来,那些人有赖着玩牌、打斯诺克的,也有栾导、虞美仁非要吼两嗓子的,杜鹃便选了一个大包房,请来两名年轻的男服务员陪唱,明仁趁此机会告别,留着她们好进一步加深友谊。

  白藿自然跟着他紧,这娜娜本来酒上了头,只能歇歇,见他俩一起走,警觉起来,非要明仁先送她。明仁一想这一圈得绕多远?去她江东区别墅打个来回,至少也得半夜了,不过怕了她那孩子气,惹毛了她自讨没趣,再说她那新的住宅也确实没去过,听她前一阵夸得怎样气派,也真有些好奇。

  明仁也有了七分醉意,娜娜嚷嚷着叫来自己的司机。

  明仁、娜娜坐了后座,娜娜上车倒头便靠在明仁胳膊上,嘴里嘟哝着什么,一句也没听清,白藿坐了前排。

  车上无人开口,静得出奇,开到一个偏僻处,似乎太过宁静,娜娜突然一抬头,朦胧着双眼嚷着要白藿下车,明仁气道:“驾驶员,到前面热闹处,我和她一起下去。”

  娜娜放轻了喉咙,道:“还认我这妹妹呢,重色轻友!”然后又睡了过去,依旧搭在明仁肩旁。

  那驾驶员从反光镜里不时看着后座,琢磨着娜娜哪句真哪句假……这回,娜娜抱着明仁臂膀开始酣睡起来,明仁那双眼皮也忍不住耷拉下来,渐渐进入梦乡:那黑蒙蒙的窗外出现了一片绿色的舞台,聚光灯下,一位酷似娜娜的黑衣舞者在独自舞蹈,一曲单调的音符不断变换出不同的节奏,她不停地跳着,似乎是八音盒上的小人,不断消耗着发条的能量,时而狂燥,时而忧郁……这音符如同挣不脱的锁链,艺人们是在快乐中发狂,还是在痛苦中挣扎?或唯有这样装腔作势才能表现自己的高潮?疾风狠狠敲打着车窗,如不停地拷问着良心,玩偶剧伴随着自己成长,不过舞台可以变换,傀儡也可以换成真人,表演无处不在……

  车子转到了一栋巨大的乡村三层别墅前,有庭院、游泳池,甚至还有一块健身场地,车上除了驾驶员,都是被他唤醒的,幸喜三人都没有烂醉,娜娜打头步履艰难地叫开了了大门,把迎出来的保姆数落一通,进了门,便要叫厨师做夜宵,那厨娘看着电视也没睡,出来煮了咖啡弄起了点心,娜娜特地关照道:“用进口奶。”

  白藿一路如此乖巧,娜娜似乎也忘了自己对她的厌恶,领着他们楼上楼下地参观起来,明仁虽然见惯了豪奢,不免也咋起舌来,觉着连芙蓉家那套都比下去了,别说就这司机、厨师、保姆三人陪她住着,就是自己与白藿加进去,这楼里还空旷旷的。

  娜娜让明仁挑选了一间客房临近自己卧室的客房,指定了白藿住着楼下的一间客房,白藿虽然酒未多,脸色却憔悴,识相地先去睡了。

  娜娜除了自己的卧室,都让明仁看过,那蓝梧大导演的卧室及书房铺满了木头:家具是紫檀,地板是黄花梨,护墙为红木板,又堆满青花瓷、鎏金铜佛像,更贴着胄爷的雄驴、海粟的雌妇,灯光红红的,明仁惊异道:“怎么走进了古宅,觉着有些心慌慌的。”娜娜笑道:“这个蠢货要学着有品位,前一阵请了你父亲的朋友单大师品茶焚香谈禅道,为他给旅游区设计的舞台灯光秀找灵感,我一进来,这里云雾缭绕的,灯又全改了红灯笼效果的,说是模仿古意,寻找超凡脱俗的灵感,我看他是找着了大头鬼。”娜娜想起自己主角被抢,配角也没轮上,气不打一处来,哪里还有睡意。

  明仁劝道:“自己家里,提什么鬼不鬼的。”

  “得了吧,也别假正经了,还心慌慌呢,直接说鬼宅就是了,如今流行的,专拍鬼片,他也赶了把时髦,把胡老师编的那部鬼戏改了恐怖片,让那两个骚货也过把当鬼做明星的瘾,我还不稀罕呢。”

  明仁问她父亲可来过?娜娜道:“他哪有我这闺女,喏,亲生的野种在下面呢。”明仁一听娜娜又要编排白藿,便要看她的卧室,娜娜笑着死活不让他看,说他看了会笑,道:“还是陪我跳会儿舞,唱会儿歌,这么早,哪睡得着。”明仁非要她答应陪完她唱歌跳舞后,得看看她的卧室,娜娜笑着答应了。

  那个新换的小保姆相貌一般,样子像小红,脸蛋儿白里透着红,老实巴交的让人放心,短短一阵似乎也习惯了娜娜的生活习性,又抱着一种崇拜的心理旁观,娜娜让她随便选几首吉特巴舞曲,她熟练地替娜娜打开一张常回家看看的舞曲,娜娜和明仁轻佻地徜徉在这舒坦的节奏中,对明仁耳语道:“她选的曲子土得掉渣。”然后哈哈大笑,跳了几曲,引着那厨师也出来观看,娜娜让她把咖啡和小点心也端一份给房中的白藿。

  白藿此时红光满面、精神抖擞起来,拿出一张新上市海豚音《歌剧》放了起来,两人搂着滑向那底楼大厅光滑的大理石地面,秋叶、星星、天使一切都不重要了,一曲孤寂、一曲落寞、一曲希望,在漫步轻舞的三步中不停地被宣泄出来,直到海豚音骤起……看得那小保姆和厨娘如痴如醉,似梦似幻,不知是被音符打动,还是被她们不停歇的完美旋转感染,小保姆居然眼里闪出泪花,似乎看见澄澈双目、修长身材的白马王子骑着激昂的高头大马从天而至……

  白藿终于憋不住缓步出来,注视着她们……很快,她又一闪而入,掩上了门……

  明仁参观了娜娜的卧室,憋不住笑了,原来这屋子就像个儿童房,不是卡通,就是小动物,从梳妆台到椅子都是这般五颜六色的彩绘,明仁道:“我可不进去了,就像闯进了我女儿的房间。”

  娜娜听了不免推推打打地矫情一番,然后送着明仁回到同一层的客房,道:“早点睡觉,不许有非分之想。”明仁真是哭笑不得。

  这一晚,楼里残余的新装修气味让明仁根本就没睡好,早早地起来看着窗外小雨霏霏,就坐了大厅里的沙发上,那小保姆见明仁比自己还早醒,有些不好意思,开了沙发旁的壁灯,明仁问她要报纸,她翻出一大叠往明仁面前一放,道:“现在有几个年轻人还看这种歌功颂德、空洞无物的报纸?网上的资讯多发达呀。”

  明仁听她说话文绉绉的,就和她聊了会儿,这姑娘道:“我们高考时抓得紧,就像毛毯厂一样,一刻都不让织布机停歇……说到底,主要我脑子太笨,不过拼命过了,也没什么可后悔的了。”

  明仁想这姑娘准是高考考坏了脑子,如此谈吐又伶俐的人居然自认傻子,难怪楠蓉阿姨大声疾呼教改了……看着白藿懒洋洋从房里出来,脸色还是昨天的惨白,又多了一对浮肿的双眼,软软地瘫在明仁胳膊边,那小保姆去忙她的事了。

  白藿无精打采,靠着沙发扶手似睡非睡,明仁一见那报纸上除了头版头条,最多的就是介绍江东区和千莲区的系列报道了,都是是刘雪写的,心想这老马与秦羽被如此连篇累赘地报道,被竖成排头兵了,必然前途无量。越看着就越枯燥,又翻了国际新闻来看,无非采油区打仗了,杀了几个军人警察,那几个大国就紧张得要命,似乎恐怖分子无处不在,再看无聊的社会新闻,都是道德沦丧、江河日下的报道来博人眼球,将明仁几乎激得骂娘……

  天已大亮,娜娜终于起床,边往楼下走,边大呼小叫的,招来了小保姆,训斥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只要我回来,就得将走廊、大厅的灯全开,你这记性……我万一绊一跤,你赔得起?”那保姆只得楼上楼下四处跑去开灯,娜娜还意尤不足,对着她背影道:“笨死了,没记性?难怪考不上大学。”

  面对丰盛的早餐,三人也没多大胃口,都选了现下现吃的面条,然后欣赏了那些丰富多彩的小点心一番,都被撤了送进垃圾桶。

  听说明仁、白藿赶着上班去,娜娜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道:“去了也是中午了,早一刻晚一刻又有什么关系?等上一会儿,我有礼物给你们呢。”两人没则,等着她磨磨叽叽地上楼,然后又捧了一大堆物件下楼,送明仁的是明星发哥在本市景观江边签名玉照一套,沉香手串一串,另转送秀梅青白玉熏炉一个,百合一条白金链子(白恋),阿金嫂白金红翡耳环一对,白藿得了当红钱姐的最新签名专辑一张,粉红珊瑚手串一串,另有十几串紫檀、黄花梨、南红手串交给明仁让他分送亲朋好友。

  明仁一时手里也捧不住这么多礼盒,小保姆赶紧拿马甲袋装了扎紧,娜娜将他们送了出来,车子与司机都已等着,东西由小保姆放进后备箱,娜娜带着依恋,道:“今晚还有应酬,我也不送了,胡编、栾导要重拍那部《风月宝鉴》,有了虞制片和杜鹃姐帮衬,费用着落也有戏了,她们正商量着组织海选、建培训班呢,你们园子里风景好又人才济济,我倒希望将来海选、培训、取外景能放在你们百福园才好呢。”

  明仁道:“我姑妈向来爱清静,这种闹哄哄的事还是让杜鹃去张罗吧,本来她就要通过海选、培训提高宝龙图的人气……”明仁望着娜娜日益发福的身子和娇横的口气,心里多了一份忧虑,话到嘴边也不便出口,所谓拿了人家手短,吃了人家嘴软,还是说了些好话,哄着娜娜高高兴兴地送他们上车。

  司机将明仁送回宝龙图取车,白藿将借凌霄的礼服换了,继续搭车回了百福源上班,然后每天只得担惊受怕地住在宿舍里,那个不争气的弟弟也打了电话过来,说是去外地做生意,前一阵替人抵押东西并欠了人家钱,如今做了一包在某处,让她取了交由窦德专转交对方就成,幸好窦德专也是老相识,白藿只得将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办了,威胁的电话自然也消失了。

  明仁等着白藿还凌霄衣服时,遇见了春风满面的杜鹃,杜鹃见四下无人,撒着娇要明仁吃过午饭才走,明仁早上吃得饱,一丝胃口全无,又不能负了她的好意,笑着要吃馄饨,而且要现包全素的,杜鹃嗔道:“亏你想得出来,我高薪聘来的厨子给你包馄饨?那一碗算多少钱才值?”不过说归说,还是吩咐下去了。

  两人趁着包馄饨之际,躲进一个雅致的小包房里说了会儿贴心话,果然栾导、虞制片想着杜鹃这招既能圈钱又能拉赞助,有利可图,自然这办事效率就高,这几天就要签合同,杜鹃也想把海选、建培训班放在百福源,明仁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要杜鹃自己找秀梅谈,还要她保证自己这次掺和之事都不能让自己姑妈知晓,杜鹃这才想起他们家教甚严,也怕坏了事,当然一口答应。

  明仁在忐忑中吃完馄饨,取出紫檀、南红各一串送了她,杜鹃见是小玩意,也就笑纳了。

  因宝龙图离着单位不远,一会儿就到了,刚上到王昌、袁建业那一层,就听走廊里乱成一片,有吵有打有骂的,看热闹的都躲在楼梯口,就是没人过去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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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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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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