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南文学>都市小说>乌盆梦>第 27 章 第二十七回 逞新奇三车巧会盟 畅欢歌一醉真衷肠
  第二十七回逞新奇三车巧会盟畅欢歌一醉真衷肠

  一曲《忆江南》唱得好:

  花醉也,

  月夜一新钩,

  云梦雨眠风不晓,

  蹙眉红粉惹绸缪,

  能不忆乡愁。

  这辆黄色跑车就是明义的车,车里下来一小年轻匆匆地跑上台阶,先到秀梅面前先报个到,又赶到肖百鲢身边,将钥匙递去,道;“肖哥,车洗好了,不过车侧边有条擦蹭过的印子,怎么也洗不去,你给看看?”

  肖百鲢看着车子已到了眼前,早拉长了脸,也不伸手接钥匙,说:“你交给明义去吧,又不是我的车……”

  “咦?刚才不是你们一起过来,让我帮你们洗车子吗?”

  秀梅鼻子里“哼”了一声,扭头就往小福楼方向走了,明仁跺着脚说李兼仁道:“车洗好就停那儿么,开过来表什么功呢?”

  “那不是车上多了一条印子……”李兼仁一脸苦相地回答。

  “好了,好了,停车场停满了,还是停水泵房门口去吧。”肖百鲢一把夺过李兼仁手中的钥匙,开着那辆车往水泵房与财务室之间的那条僻静道儿开去。

  李兼仁见没人给他好脸色看,也琢磨不透这马屁怎么拍到了马脚上了,只得悻悻地走了。

  明仁站在台阶边犹豫之时,只见大门口方向又有一辆黄色跑车飞驰而来,一转眼就停到了自己面前,车门一开,一位花枝招展的姑娘跳了下来,明仁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白檀。

  “檀檀!”明仁欣喜地喊了一声。

  那白檀听了,不仅收了笑容,反而嘟着小嘴埋怨道:“又忘了,不许再喊檀檀了,檀什么檀,要起叠名也不能这样叫,以后只许你喊我的艺名娜娜(好像在哪看见过),听见没有!”

  “娜娜……”明仁笑脸相迎。

  “哎,对了,这才是我乖乖的明哥哥呢,如今哪个名人没有艺名?比如男的前面加个‘哥’字,什么发哥、彪哥、劲哥的(发彪劲),女的就要起些洋气的叠名,什么露露、丝丝、楚楚这些,以前丽丽、珍珍、洁洁(立贞节)那些土里土气的名字都过时了。”说话间,白檀带着香风扑鼻的春意,挽住了明仁的胳膊:“走!我带你去兜兜风。”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别,今天来了大帮客人……陪我过去应付一下,正好让大家好好欣赏一下你这位新星。”

  “什么‘猩猩’、‘醒醒’的,你又是在拐弯抹角地骂我?”白檀的脸一下子回到了冬天去。

  “岂敢……”明仁正要解释,眼角扫到钟心和薄德正从停车场回转过来,那薄德一眼就盯上了那辆停在新楼门口的车了,直到跟前,指着那辆车说道:“就是这辆车子!模样、颜色几乎一模一样呢!”

  “这是谁?胡说八道什么?”白檀的眼儿一瞪,明仁也板了脸,在一边说道:“老薄,她人和车刚到呢,我们说话还没两分钟呢。”

  “就是这种车么……”薄德看着车头左右来回走了两次,狐疑地左看右望,还想用那双老皮腌臜的手去摸那曲线流淌的车身……

  “住手!”娜娜几乎要发飙了,身上刚才的那股香气已化成钻心刺骨的寒风了……

  钟心自然是认识白檀的,及时公道地说了一句:“我也才看见她和她的车呢……”

  薄德一副胡子拉渣、满脸褶子的模样让白檀恶心欲吐,又见他从头到尾,仔仔细细打量自己新车的那副眼神,自己的身子不知怎地浑身如芒刺在背一般的不舒服,拖起明仁胳膊说道:“走!我们停车去!”

  明仁也不愿这么尴尬地站着,马上跟了她到车门前,此时钟心又开口了:“停车场停满了,你们可以停到去水泵房的那条道边,那儿临时可以将就一下。”

  两人上了车,隔着车窗玻璃,明仁看见薄德盯着车子,嘴里还在念念有词……

  “你不是开的红色跑车么?怎么又交上哪个朋友借的?”明仁转过脸来问道。

  “哼,还借的呢,买的!”白檀得意地昂起了头,明仁一愣。

  “真是有钱了,你不是喜欢红色么,怎么买了黄色的,以前你不是嫌这色调土么?”明仁追问了一句。

  “你懂什么,红色的车满大街都是,我可不喜欢随大流,这可是限量版的,全市也没几辆呢,至于钱么……房子卖了!”

  明仁更是惊讶:“那你住哪呢?”

  “不过是个使用权罢了,我卖了钱和老子一人一半,他也同意,他蹲监狱也不要花钱,这几年跟着栾导,老是演演跑龙套的角色,苦倒吃了不少,钱并没赚到,我可不想降低生活质量,也不想做下三滥的事,卖了房有了钱至少可以好好包装一下自己么。”

  “那这钱买这车也不够……”明仁迟疑着问。

  “别提这事了,这几天蓝梧大导演在我们剧组物色下一部片子的女主角呢。”白檀眉飞色舞起来。

  “就是那位拍了红这红那的,穿越来穿越去的,将酒和尿掺一块儿的蓝梧?”明仁傻傻地问道。(故意)

  “怎么说得这么难听,这回我可有把握了,我准是女主角的候选了,这不,特地来向你姑妈报喜,晚上我还要赶过去和他再见一面,一旦敲定了,我这回又要出远门了……”

  “那可恭喜了,那天说不定就在那些什么马啊、熊呀、鸡啦的颁奖典礼上见着你了。”

  “嗯,还说不准在什么豺狼虎豹的笼子里同我相会……看你满嘴喷粪,我停完车不好好教训你!”白檀的嘴嘟囔着,猛然将车子刹在水泵房门口,她也没再理会明仁,猛一推车门,扭着腰肢直往泵房边的夹弄里走去。

  明仁探头望了望那方向,这才看见明义的车停在了夹弄里,暴露出的一角,留给眼尖的白檀看见了。

  明仁坐在驾驶座上,呆看着白檀在那儿反复打量着那辆车,不一会儿,白檀拉长了脸,回转过来,明仁刚想下车,白檀却伸出葱尖一般的手指往明仁后背点了上来:“回去!”

  明仁只得坐回了原位,白檀一言不发地上车,重新发动起车来……

  “怎么了?”明仁见她又将车子调了头往外开,就问。

  “谁买的那辆车?非要和本小姐过不去?看我不划了它。”白檀上排白齿抵着下排白齿(作者滑头,就是咬着牙么)说道。

  “你也不看看这儿是什么地方?有钱买得起这车的人多得是,凭什么不能出现这同款车?”明仁边注意着她开车的方向,边回答道。

  “就不许!嘿嘿,我看了,那车已经有了损伤,巴望它哪天撞了车,拖到废车场里去呢。”

  “不会吧,你到底爱它,还是恨它?它怎么也是你这辆的孪生姐妹呢。”

  白檀飞车来到小福楼下,两人上了楼,谁知楼上静悄悄的,原来,那大帮子人都进园子去了。此刻,西斜的阳光正大把洒下,那些楼宇亭阁里的装修声也停了,她们逛不了多远,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地儿环顾四周,到处还是尘土泥巴,铺路的地砖也成摞堆在路旁,那些个从远方运来的大树横七竖八地躺在泥地里……明仁和白檀站在露台上往下看去,肖百鲢、明义、童貅正混迹在那帮姐姐妹妹中间,指指点点,嘻嘻笑笑(一帮没事人),白檀一手遮着额头,一手指着西方浑圆的太阳底下那片正拆着的低矮村舍问道:“这些破烂怎么还没拆完呢,照这么拖拖拉拉,你姑妈开发的别墅区什么时候能建完?”

  “我的大小姐,真是领导的口气,以为随便一声令下,人家就得顺着你?唉,也不知谁鼓动的,有村民们正闹着呢,连同早先动迁的村民也掺和进来了,这洞口村不是同隔壁津口村合并了么,上面内定了崔家老二当了村长,众人不服,都在传说动迁费让他们和镇里给截留了……”

  “我以前听我爷爷说,那崔家兄弟好生了得,黑道白道一路搞定,镇上不是把他吹成了能人,被捧上了天?唉……得了得了,谁管这些?这里环境倒不错,给我留一套,等我有钱了……”白檀回眸扫了明仁一眼,原来阳光正透着白檀头上照过来,明仁见她脑后像蒙上了一圈光环,明仁正直楞楞地盯着她看,不由自主地回答道:“别开玩笑了,谁会买这冷冷清清的地儿呢?除了几个熟人嘴里开了空头支票(谁想到将来的房地产是如何的抢手),其实连我姑妈心里都没底,我看这供应局做的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事呢。”

  白檀看他直勾勾盯着自己,觉着自己的脸微微发热,含羞说道:“这里至少不像工业区那边,天都是灰蒙蒙的,一股怪味……”

  “也快了,听说那工业区还得扩建,中间就隔着津口和洞口这两个剩下的残缺不全的村子了,说不定还得波及姜河村呢,这世道哪儿还有什么净土啊……恐怕就是灰天灰地的,你也别打电话来抱怨北边拍戏遇着的沙尘暴,将来这里也能欣赏红尘滚滚的大漠风光呢。”明仁眯起眼睛回答着。

  白檀将目光从远处挪到了近处,看着下面夫人和各自的女孩们分成几个圈子,三五成群地来回晃悠,只有秋萍规规矩矩恭候在一旁,像个管家婆似的端端正正洗耳恭听似地站着,也没人和她搭话。白檀嘴角微微一笑,问明仁道:“那小妖精今天可没了方向,如今撇了你,又被小白脸蹬了?”

  “今天这阵势她知道也排不上号,低调点不是正常么?至于她和肖百鲢,关系好着呢,说不定外面都借了房子,只是瞒着小肖他妈……”明仁一听秋萍的名字,就心里泛酸。

  “我听说这小妖精还干起了‘妈妈桑’?承包舞厅歌厅的,你姑妈不是最讨厌这些?还不把她快赶了出去?”白檀说话时一脸严肃。(可是假正经?)

  “那都是竹君阿姨搞的,她不过……”明仁刚说到此处,听着身后一阵急急促促的脚步声,又有声音跟了过来:“好小子,背后想说我什么坏话?”

  明仁唬了一跳,回头一看竹君已经从医院回来了,一看他们俩……

  明仁硬着头皮,有些撒娇道:“阿姨,正说你呢,生意越做越大,发财大大的呢。”

  “去你的假洋鬼子,如今也会耍嘴皮子唬弄起我来了,可见跟了肖百鲢油腔滑调,学不着好样儿,我问你,你姑妈呢?”说着话,听下面人声喧哗的,就往楼下探头张望了一下,明仁随着她的目光往下看去,果然没见着自己的姑妈。

  “医院里那个被撞的怎样了?”明仁这才想着竹君出去的事。

  “我看你姑妈改名叫‘及时雨’得了,今天不是她让我带钱去,可出人命了。”竹君顿了顿,舔了舔嘴唇又说:“可怜见的,那人周围都是些什么人啊……那医院简单查了,看他还会动会叫的,就扔在外面等他们拿钱,他老婆只会哭哭啼啼的,那些什么亲戚邻居也只知道吵吵闹闹的,装穷叫可怜,也不知道回家凑钱垫着……”

  “谁叫我‘及时雨’呢?难道你还是‘送炭翁’不成?”

  竹君说得起劲,一听身后有声,一回头,秀梅和潘桃早已站定在她身后,不由脸更红了,说:“送什么炭啊?是钱,钱送江,送江里了。”

  秀梅笑道:“及时雨可不是送江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佛屠呢,人救过来了,什么都好说了。”

  “还送钱,送及时雨呢,不就是养了那些白眼狼?刚才在医院里碰着小红了,小红告我那些在门口闹事的人就是那个薄德挑的呢,我看那块地皮动迁不顺也是他们薄家人在背后捣鬼,亏你还待他们那么好。”

  秀梅朝竹君笑笑,不再搭话,明仁眼角瞥见秀梅身后那位形貌羸弱的潘桃,简直不信她和粗壮的老潘是一个爹娘生的,如风中的一支蜡烛,让人害怕她随时会倾倒熄灭了……

  这时蟠桃开了口:“就是有人被撞了么?那值个什么,这是郊区,每年被撞后,肇事者跑了的不计其数,姐姐还认了真,让我给我哥挂了电话,不说撞人的还不知是谁,即便知道在我们这里,又能怎样?还不是老潘一句话?大不了赔些钱,还能算逃逸,判了罪不成?”

  秀梅收了笑容,就听竹君搭了蟠桃的腔道:“就是,要我说,那薄德都看了一圈了,没找到肇事的,凭什么给他们垫钱?”竹君说完,拉了潘桃的手,两人坐到屋里的沙发上,继续说道:“哎,你那个老铁什么时候能扶正啊,你哥升任副局长那么久了,这事还得问你哥?”

  “唉,他整天抓这抓那,忙得也不着家……局里几个领导对他意见大着呢,要不是我哥替他圆着,他连这个代理所长能不能当下去都危险呢。”潘桃细声细气地回答着。

  踏出露台来,秀梅一眼看见了白檀,露出笑容来,那白檀看她们说着正事,也不敢插嘴,这时听着秀梅叫起了她小名,不由黏糊上来,勾了秀梅的胳膊,吴老师长、吴老师短的攀谈起来……屋里竹君和潘桃的谈话声轻了下去……

  明仁也想上前听听白檀对秀梅说些什么,谁知白檀凑到秀梅耳边小声说起话来,不由急道:“说什么好事呢?避着我?”

  秀梅故意说道:“女孩子的事,你少掺和。”

  “对,你下去陪陪你的姐姐妹妹们,我跟你姑妈说些正事呢。”白檀说着挽了秀梅的胳膊,背着明仁走往露台的另一角。

  明仁正觉着无趣,楼下那些姐姐妹妹们见园里工程还未收尾,难免蒙灰粘泥的,倒先后回楼上来。

  打头的是戴茯苓挽着贝梨,后面紧跟着若兰、严莉、如风之流。

  贝梨对戴茯苓说道:“这里大得赶过公园了,你给我指的那些阁、廊、台等处大概还未起名了吧。”

  戴茯苓回首看了一眼身后紧跟的若兰:“这起名是大事,得商量一下吧。”

  若兰凑上前,答道:“秀梅姐说了,这名字么,就等这些工程完工后,专门再请大家来,众姐妹们给好好思量思量,也是一种雅趣不是?”

  娇娇、朱星、群群、芝芝几位早上了露台,都围了秀梅,反倒把个白檀只能松了秀梅的胳膊,被晾在了一边,还是戴茯苓这时出来,也是头回看见白檀,又不认识,就问秀梅她是谁,秀梅介绍了一下,这下娇娇惊喜地说道:“我可认出你呢,那部热播的连续剧里,太后身边的小宫女不是你演的么?”

  白檀笑不露齿,若兰在一边说道:“演得聪明伶俐呢,我不跟你说是她么,你还不信。”

  那些女孩子们听着明星在此,都围了过来,情不自禁地问这问那的,女的都问发哥、彪哥、劲哥等,更有童貅、明义见了白檀风姿绰约的模样早有意要搭讪,问她是否见着露露、丝丝、楚楚等著名女星,也有如风等关心起栾导、蓝梧等大导演来,白檀都耐着性子一一作答了。

  那边白檀眉飞色舞地在对答如流,这边竹君从屋里来到了露台,趁众人都注意了白檀,拉着秀梅又返进了屋里……明仁觉着露台上挤满了人,耳根子闹腾,也顺势跟进了门,就听竹君背朝他对秀梅言道:“操那份子心干吗?真是他们撞的也没事,她去给老潘打电话了,让他关照心腹之人一下,要是被他们发现了,顶多就说驾驶员已经来自首了,再不行让小李子去顶一下,他那档子乱事,不是你手下留情,早被开除了。”

  “那能行么……再说小李……”秀梅低了头,屋里也不见潘桃的人影。

  “我来跟他说,看他敢不答应?再说一不用他坐牢,二不用出钱,不过出面顶一下,总不见得让你那些亲戚、姐妹丢人现眼的?”

  “唉,如果人家真找上门,也只能这样了……”秀梅一抬头眼光正对着明仁的眼睛,不由对竹君说道:“我去拿样东西再来,明仁,你陪我过去。”秀梅此时声里带着颤颤巍巍的音儿,明仁只能跟了她走。

  经过冬梅那间屋时,看着潘桃正在打电话,声音就如蚊蚁,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进了他们自己的房门,秀梅劈头问道:“你们刚才一起出去了?看你们干的好事!”

  明仁知道再也瞒不过了,索性葫芦倒豆子全说了出来,秀梅脸色才微微柔和了些,埋怨道:“你早该告诉我,你没牵扯在里面最好……”说完风风火火地走了,扔下明仁独自在那里……

  明仁回到里屋,顿觉孤独无助,人如虚脱了一般,扶着窗台眺望远方,脑子乱麻一团,耳朵里都是那头秀梅办公室里传来的嘈杂声……

  猛然间,又听着走廊里有打招呼的声响,明仁慢慢转过身,回过头,就见秀梅一脸尴尬地又回来了,旁边挽着秀梅的是一位陌生的少妇,(可是这妇人主动?)那妇人长得细皮嫩肉的,耳朵里晃荡着两只大大的紫色水晶耳环,披着量体裁剪的米色风衣,另一边挎着一只商标故意朝外的柔亮黑包,穿着蓝色毛衣的颈脖里挂下一条七彩水晶链子,勾着秀梅的手上又有一只白金手镯,随着被明仁遮挡的光线全部射到身上,浑身上下的光芒闪动起来,嘴里不迭地说道:“我来迟了,来迟了,啊呀,没想到大姐管着这么大摊子事,居然蜗居在如此朴素的一隅之地,难怪老郑老批评我不体察民意、不闻世事呢。”

  “哪里,哪里,我们从前过来之人,觉着这里已是天堂了,每天吃饭、睡觉,地方再大也不过就是一张桌子、一张床足已。”(听着耳熟。)

  “是,是,这别墅也太大了,(这话说给谁听?)晚上老郑不着家,我父母那头带着孩子又不放手,(守活寡)保姆她们都早早地睡了,我精神头足,不到下半夜睡不着,偌大的房子里四处走走,真有些害怕呢……哎,这就是你侄子吧?”那妇人这时也看见了明仁。

  明仁撇着嘴,秀梅介绍道:“这位是金桂,金阿姨,银鹿的领导呢。”

  明仁含糊而又轻声地重复了一句“金阿姨”,哦,这位就是郑虎的新夫人,再往他身后看去只有银鹿一人跟着,(金桂许银鹿,好戏登台。)那银鹿眨着眼睛,努努嘴,做做怪样儿,明仁想笑又不能笑。

  秀梅陪着金桂去参观一下她的卧室,银鹿闪身进了明仁卧室,掩了门,嘻嘻哈哈地问明仁道:“今天请客?这么热闹?”

  “请亲戚呢,你们怎么有空来,她……那位夫人怎么突然造访?来收贷款利息?”明仁憋不住开起玩笑来。

  银鹿顺手拿起明仁桌上那个竹雕贤人笔筒端详了一会儿,道:“收钱?送钱都来不及呢,眼看都快年底了,如今什么都与经济挂钩,我们贷款部完不成指标,喝西北风?我看她是变着法子,来噱你姑妈借钱呢。”

  “还借?旧账未清,还添新账?公家哪有那么多钱往无底洞里扔?”明仁收起了笑容,一脸茫然地问。

  “怕什么?公对公更放心,供应局家大业大,你姑妈做的这产业又与他们脱不了干系,有这坚强的后盾,我们不把钱借给你们,难道借给那些无根无底的民营骗子?再说小打小闹的,我们的指标猴年马月才能完成?听说你姑妈那块地儿开发还需要资金,这不,我们这位领导放下身段,带着美好的态度送服务上门呢!”银鹿依旧半真半假的一副模样。

  “我可听说,你们这位领导平时为人刻薄、严厉,只是器重你一个……”明仁开始鬼话连篇起来。

  “胡说!轻点,这可不能乱说。”银鹿一下变了脸,从掩着的门缝往外看看,又关上了门。

  “谁让你升了经理助理不请客,我不过说说而已,看你紧张的……等莲莲见了你,不劈头盖脸地数落你一顿才怪呢,好了好了,不说了,你把门开开,她们见我们关了房门反而多心呢。”

  明仁伸手开了门,正巧秀梅、金桂从里屋出来的说话声也传了过来,只听金桂柔声关照道:“姐姐你再考虑考虑,将来说不定还有二期、三期的开发,哪里不要用钱?趁着还没脱了供应局,你要地要钱还不是一句话?”说话间,金桂到了小厅里,看银鹿与明仁在一起,随手一招,叫道:“小许,我们走吧,人家今儿忙着接待亲戚呢。”

  “别急着走,都来了,晚上一起坐坐,贝梨也不是外人,将来她老公不也要与老郑打交道?”秀梅一脸真诚地挽留他俩,银鹿巴不得多留一会儿,待着没动。

  “呦,姐姐,那我就厚厚脸皮蹭顿饭了?”金桂顺水推舟地回答道。

  “什么话呢,到我这儿来,招待顿饭,还不是闲话一句?你想什么时候来都行,姐姐我这儿开正门欢迎呢。”

  “呦,又要欢迎什么贵客呢?”明仁一听就是戴茯苓的声音,可先踏进来的却是贝梨,戴茯苓随后才进来。

  秀梅介绍过金桂,那贝梨也不伸手,只是微微点头,打了个招呼,金桂今天鼓足勇气,挽着秀梅的那只金贵的小手也不撒开。

  戴茯苓说:“秀梅,刚才我听贝妹妹说,真正有一位贵客要来呢,她牵挂了我们长久,我们也都惦记着她呢。”

  “大姐,别卖关子了,谁还让我们如此牵挂?”秀梅由着金桂贴身傍着自己。

  戴茯苓皱皱眉,没有开口,贝梨却说道:“孃孃,这可是件烈火烹油、锦上添花的事呢,老姜的爱人要来呢,她说了,这回可不愿被他牵着到处乱跑,像个拖油瓶似的,她也要单独走一走,看一看,点名要单独来你这里呢。”

  “这可怎么说呢,那次他们夫妇来参加运动会后,老郑陪着我们几个特意去见见他们夫妻,还请他们过来坐坐……没想到她倒真地守信来要我的园子里做客,这真是喜事……你看我这儿乱的……她什么时候来?我也好好好准备准备呢。”秀梅自然流露出紧张的神情。

  戴茯苓微微抬首,斜了一眼一旁发愣的金桂,说道:“等通知吧……谁知道呢?”她的眼光又回到秀梅脸上,补充了一句:“你抓紧准备吧……放心,说急也不急,连探路的都没来呢,总得一两个月之后吧。”

  贝梨关照道:“孃孃,这事你可得操心了,临来时她们设家宴招待我们夫妻,她可特地关照只要您和戴姨全权操办呢,记着,她向来清心寡欲惯了,不想被人过分打扰,弄些夫人、孩子稍稍有些热闹光景就行,大老爷们,特别是那些领导一律回避,一切轻车简从。”

  秀梅点着头,戴茯苓正正儿八经道:“这事就我们几个……”忽然看着秀梅身后明仁房间的那扇门开着,就问道:“你侄儿在里面?”

  秀梅抽走那只被金桂挽着的胳膊,转身对着里屋说道:“明仁,银鹿,戴阿姨来了,你们也不出来见见。”

  明仁和银鹿本来在里面坐着不吭声,这时只能出来,见过戴茯苓,银鹿与戴茯苓是认识的,秀梅只用将他介绍给贝梨,那金桂朝银鹿眨眼睛,嘴里说道:“你车子可停好了?别随便往人家门口一横,人家可有停车场,得遵守规矩。”

  秀梅也对明仁说道:“你也不去好好招呼你那些姐姐妹妹们,当心她们晚上喝酒时闹你呢。”

  银鹿拉了拉明仁袖管,说:“陪我停车去吧。”

  银鹿拉起明仁下了楼,明仁刚到门口,眼睛一亮,看着门口居然停着两辆一模一样流线型的黄色跑车。

  银鹿笑道:“怎么样?眼红了吧,新鲜出炉的呢。”

  “让我们坐坐?”银鹿、明仁听着一旁有姑娘的声音传来,不约而同地转过脸去,绿萝、夏莲从边上的那片湘妃竹林绕了过来,夏莲朝银鹿白了一眼,道:“还不把钥匙交出来,让我们出去兜兜风?”

  “你们属黄花鱼的?路面上不走,溜边过来?吓我一跳……这车不是我的,我可做不了主,你们这里规矩大,我把车停去停车场。”银鹿心里欣喜,嘴上却故意硬挺着。

  “你没看停车场都满了?我们带你去空地儿停车去。”夏莲用一只手指抵着下颚,眨巴着眼盯着银鹿,然后走向停在里档的一辆,伸出另一只手要去开车门。

  “别乱动!”大家回头一看,白檀已经悄然出现在明仁他们身后,她猛然又看见了外档停着一辆簇新的毫无差别的车子,不由转了脸色,对银鹿喉道:“快把那辆破车挪开,怎么像个跟屁虫似的跟着我?”

  银鹿头往脖颈里缩了缩,委屈地嘀咕道:“我可刚来,谁跟着你……”

  “快开走,陪你的乡下妹子兜风去吧!”白檀那两条画过的眉毛一竖,一脸怒相地说。

  “你骂谁呢?你自己想办法倒出去么,银鹿,就停在那里,她倒车技术不过关,撞了你的车,叫她赔!”夏莲的脸还未转色,绿萝早插了上前,横眉怒目冲着白檀叫道。

  白檀看看绿萝、夏莲都拿眼瞪着她,知道她们可不是省油的灯,只能恨恨地踢了自己车胎一脚,对了明仁埋怨道:“你们这里的服务员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难怪你姑妈的生意被搞得冷冷清清……我可走了,告诉你姑妈好好管教管教……”

  “关你屁事!”绿萝并不甘示弱,看着银鹿要去开车让路,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口。

  白檀拉开车门,一屁股坐上了车,关门前,不服气地说道:“不让就不让,这点小事还能难倒我?让你看看姑奶奶的技术!”说完关了车门,将车就往后退去,不停地发动着汽车,一点点往外倒着,那绿萝叉了腰站在一边看着。

  白檀在车上也不知性急还是生气,车子都快倒出来了,幅度却大了起来,车边一下子蹭上了喷水池的水泥边沿,白檀也顾不得下车,见车头已经借直了,带了那条印痕一溜烟跑了。

  绿萝对着那辆车跑的方向,得意地与夏莲说道:“活该!一个跑龙套的,屁股就翘到天上去了,要是哪天出了名,还不得在我们头上拉屎拉尿啊。”

  夏莲抿着嘴,笑着说:“亏得她没招进来,要不你们俩每天得上演龙虎斗呢,好了好了,她车都碰坏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她演她的戏,我们扛我们的活,桥归桥,路归路。”明仁、银鹿安安静静地听着她俩一搭一档说着话。

  夏莲眼见着那辆跑车飞驰的速度,更觉心痒,与绿萝一起缠着银鹿上车,又招呼明仁,明仁心想前两辆车都撞了,自己已经坐过白檀的车了,何必去趟浑水,就踌躇起来,那绿萝性子急,哪里顾得上明仁,关了车门,撺掇着银鹿将车一阵风似的开走了……

  明仁正呆看着蓝天上雁儿南飞、云雀儿高翔之际,一辆红色跑车又飞驰而来,也是与前面那几辆黄色轿车是一个系列,一转眼,车就停在了喷水池前,一位身着红衣套装,围着米黄色围巾的女子亭亭玉立地从车里站了出来,一张白中带黄熟悉的脸蛋呈现在明仁眼前,有《菩萨蛮》道:

  巧思泉涌潺潺沸,总把蜜意伤心寐。云雀探高飞,落枝还是悲。

  百花争俏瘦,群鸟食相斗。小茜觅君侯,染红一片绸。

  这人正是姚茜,她见明仁伫立在风里,眼睛呆呆的盯着自己,不由脸皮下透出些许血色,问道:“等人么?怎么不找个背风的地儿?”

  “没有。”明仁从一片空灵中回过神收来,答道:“你中午怎么没来?姑妈可念叨你呢。”

  “文山会海嘛。”今日的姚茜显得特别悠闲,与明仁道:“有好消息告诉你姑妈呢。”

  “好消息?姐姐先告诉我吧,让我也高兴高兴?”明仁见她如果不是俗务缠身,也是如此妩媚,不免搭讪起来。

  “看你平时清净无为的,也打听起我们女人堆里的事?”姚茜不由笑了,挺了挺腰杆,伸了伸懒腰,才继续说道:“逗你呢,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呢,累坏了是真,快来给姐姐捶捶背。”

  明仁楞楞神,却真地走到姚茜背后伸了两个空心拳头给她锤了起来。

  “好舒服,好舒服呵。”姚茜抬头闭着眼,多年未有过的天真浪漫声散向蔚蓝寥廓的天空……明仁正对大门,见着秀梅和竹君陪着郑玫瑰走了出来,赶紧收了手。

  姚茜机灵地也收了朗朗笑声,见秀梅面含微笑朝自己点点头,就唤了声“吴总”。秀梅让竹君送了郑玫瑰先走,自己站住了,听着小喷水池里那西洋雕塑的胖小子撒尿的水声,拉起姚茜那只柔软如棉的细手,关切地问:“今儿怎么这么晚过来?你的手好冷,等秋后,我让苗医生配副膏方药子让你补补。”

  “还是您关心我。”姚茜紧上前一步靠着秀梅说:“有好消息呢,您可定为了我们区里的代表,过几天得去开会呢,还被选为委员呢。”

  “呦,这可太抬举我了……”秀梅说归说,眼睛却看着竹君送了郑玫瑰去的方向。

  “这回是新上任的龙主席钦点您的大名呢,我先来报信讨个赏,还有游寿、郝贤两位委员(游德培的亲戚游寿,郝鉴的哥哥郝贤)还说要树您做我们千莲区的典型呢。”

  “得,得,还是做我的小小老百姓睡得安稳,你看你年纪轻轻的孩子,忙得憔悴成怎样了?”秀梅望着姚茜,一脸惋惜。

  “再要说的就是,我们开发区这片还内定了两位委员名额,有魏安富魏总与明仁他们单位的王总呢,后面还得搞普选,有得折腾呢……”姚茜与秀梅刚想再说什么,楼梯上的众人都陆续下来了。

  是若兰见天色不早,便请戴茯苓和贝梨她们领头下楼来了。

  秀梅就将姚茜介绍给了贝梨,四人亲亲热热地打头里边走边聊,若兰却驻足等着后面下来的如风、史金花等人,那如风眼尖,早看着前面的姚茜,对着若兰愤愤不平地说:“如今升了区长助理,了不得了,管了你们一片天,眼睛都往上翻了,看看,除了戴大姐与秀梅,谁也不认了……”

  若兰不好搭腔,严莉面无表情,史金花本来就就觉着如风说话不着调,就提速向前走去,这时还待在一边的明仁显露在如风面前,如风与明仁照了面,如风赶紧换了张笑脸走向明仁:“明仁么,怎么也不与小肖、百合他们一块儿?他们刚才还惦记着你跑哪里去呢。”

  果然,这时下来了肖百鲢,听了母亲的说话,又见明仁打了个喷嚏,对着明仁笑道:“这不是么,正正就刚才,我姐姐还替你惋惜,说是大学毕业没考硕士太惜了,我说你爱读书不假,可看的都是闲书……”肖百鲢直到百合也出了门,才住了声。

  明仁这才仔细注意到百合,见她斯斯文文的,比肖百鲢矮了一头,穿了件素白色上衣,底下平跟鞋子,不施脂粉,头发也剪得短短的,与肖百鲢虽然差一岁,却如隔了一代人。但见她:

  烟笼两靥生愁,娇藏一身多忧。

  虽然是:

  泪眼朦朦,文思涓涓。闲静看似闭月凝水,行动却如脱兔风鸢。(心比天高,深藏不露)

  毕竟是:

  美比西子弱三分,心较干少一窍。(聪明者弃国?)

  明仁愈加费思凝神,寻思起来,好像梦里见过的一般。

  “哥哥,你的嘴皮也不把把风,胡说什么呢?”那女孩看着自己母亲、哥哥挨着明仁站着,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如风见自己宝贝女儿正好赶到,急忙拉过来,说道:“百合,正好呢,你明仁哥哥学识广博,你们多谈谈聊聊,免得你整天闷在家里,对我们爱理不理的。”这百合毕业后,和老肖一起都回了南方,先是若兰举荐让她去坐机关办公室,谁知她一口拒绝,说那些衙门整天一杯茶、一张报,又是迎来客往的,官腔十足,不习惯,最后还是进了供应总公司的技术部,一边看看图纸、查查资料,一边又拿起往日的教科书,准备着考研。

  “妈,你又踏了西瓜皮,说到哪里滑到哪里。”娴静的百合也会给她母亲眼色看。

  如风这回乖巧了,就坡下驴道:“怨我了,你没事多到这儿来走走,秀梅、若兰也不是外人,竹君阿姨更是一家人,你看这儿优美、清静,真正是你与明仁读书的好环境呢。”百合也无话可说,低头伸手搀了自己母亲。

  正在此时,嬉闹声大了起来,秋萍乖乖巧巧地陪着剩下的那些客人也下来了,只见她眼观四方,凝神静听着,不过那微笑还是过多地给了肖百鲢……如风一见她朝自己这边张望,忙催了儿子、女儿往前,明仁就势拖拉在后面,静静地听到芝芝对童貅说道:“……我要学会了,也得开带‘虎’带‘豹’的,才过瘾呢。”

  明义在她们身后笑道:“你小小年纪,只怕是买不起吧?”

  “买不起?光我那些红包、压岁钱,早够买你这车了……”芝芝回头撅着嘴朝明义撇了撇。

  “别和哥哥没规没矩的!”这是蒲宫英的声音,顺着风就追了过来。

  芝芝见自己的母亲毕竟忌惮,又有康思馨、安月季等人已到跟前,忙撒娇觅欢地勾住自己母亲的臂膀,摇晃着说:“他们欺负我,说我们家的车又破又旧,不上台面。”

  “谁说那是我们自家的车?那是我们上下班开的……你跟哥哥们争这个干吗?他们逗你玩呢。”蒲宫英想拉她走,谁想那娇娇是个直性子,实话实说道:“芝芝别委屈了,他那车也不见得是自己的,就他那点收入吃吃喝喝养活自己还差不多。”

  “哎,就是,交代一下你那车怎么来的,啃老的?还是……”芝芝听着娇娇一旁帮腔,两手一叉腰挺了胸,来了底气,却被蒲宫英狠拽了一把,否则不知她要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胡话来。

  明义如雪的脸蛋一下飞上了两朵红云……若兰、如菊也围了过来,若兰先拉住自己的女儿,说道:“什么公的、母的……你父亲怎么教育你的?别在外面与人攀比,你转眼又忘……”

  娇娇听了果然沉闷了,如菊先前正小声和秋萍说着什么,这时上前陪着笑脸,把明义拖到自己身边数落道:“妹妹们难得来玩玩,你呀,不好好哄哄她们,开车带她们转转嘛……”(开车再逛?还不知出什么乱子了。)

  娇娇听了,不乐意了,还是群群见她们纠缠不清,把她一把拉走,娇娇还是小声嘀咕道:“谁是他哪门子妹妹……”

  若兰眼里盯上那辆靠边停着的红色车子,脑瓜子,里开起了小差……

  朱星在一旁冷笑道:“这都是国外下三流货色的东西,还当什么宝贝,值得争么?”严莉脸色为之一变,对朱星狠狠瞪了一眼,若兰的思绪被打断了,邀着她们母女往前去了。

  如菊见明义、童貅眼盯那些女孩的背影,明仁在一边偷笑,就对她们三个说道:“你们三个才是沾亲带故的兄弟呢……好男不与女斗,都是如今家家户户独生子女害的,从前的女孩哪有这么娇生惯养、蛮不讲理的?传出去,找婆家都难呢。”

  明仁见自己母亲愤愤不平,也无法解劝,秋萍眼见着这一幕,往一直默不作声的明仁多眷顾了一眼,对如菊唤道:“伯母,您刚才不是夸那菊花茶好么,我办公室里正好还有两罐,都是我家乡寄来的,我给您去拿,等会儿送过来。”

  “不用,不用,我等你一下。”如菊放了明义的胳膊,对明仁、明义他们说道:“你们先走吧。”她生怕楼上还有人下来看着不雅,索性紧跟着秋萍往底层办公室里走去。

  秋萍当了大堂经理后,秀梅特意给她在竹君对面也安排了个办公桌竖她威信,而竹君常爱在津口农庄办公,来了也是乱窜,这办公室其实就归了秋萍。

  明义和童貅肩并肩地往前走着,明仁跟在后面,只听这童貅对明义玩笑道:“哥,娇娇这小妞嘴这么厉害,长得倒是勾人魂魄的,要我说,索性找个机会关上门整了她……”

  “你这坏小子。”明义顺势拍了童貅拍他肩膀,道:“是不是你自己看上她们两个了?刚才你不是还跟我们胡吹什么练过金枪不倒的功夫?什么时候灌醉了她,把你们送入洞房去吧……”于是两人气味相投地“咯”、“咯”笑了起来,明仁窘着脸,更是放慢了脚步。

  等众人都回到了百福楼包房里,最后进来的是也不知怎么凑到一块儿的辛楠蓉和如菊。

  秀梅已经让春杏准备了好几瓶足以让力士褪靴、倒卧东篱、晓梦杜康的玉液琼浆来,戴茯苓、秀梅、竹君轮流劝着会喝酒都倒上,连如菊、潘桃都换了装满甜醴红酒的高脚杯。

  敬酒过后,秀梅摇晃着回来,明仁接了她坐下,秀梅闭着气,拂着胸口,渐渐地也埋头在自己的胳膊弯里……

  竹君正喝到高兴处,左右跟着秋萍与史金花,又煽动起贝梨来。贝梨按捺不住,早把北方人豪爽义气暴露无遗,壮起酒胆反客为主,把这里认作了自己家乡,几位女子衣着鲜亮艳丽,如翩翩蝴蝶做了满场飞,又有明义、肖百鲢抢着出班,驾临哪一桌必是“嗡嗡”喧闹一片。

  再说娇娇、芝芝她们见明义、肖百鲢来敬酒,都顺势张着笑嘻嘻的脸蛋儿百般劝酒,那几只细白嫩嫩的小手恨不得强按硬灌,那两张笑脸恨不得连坑带蒙,把这两个男孩头回知道了这些姑娘的厉害,再难脱身,一桌几个女孩儿免不得一脸开口笑,脚下使绊子……

  那竹君刚才敬酒,给群群也倒了一杯,从不喝酒的群群喝了几口,也疯了起来,见童貅厚着脸皮非要来与明义、肖百鲢凑成“三人行”,和马媞莲、牛柿儿两个小淘气,拽了他过来,泼了他原来杯里的饮料,满上了如血的红酒非要他姐姐妹妹们的一个个敬过来,那单迎凤、詹芙蓉要想做“和事佬”,只可惜娇娇、群群领头犯了疯症,害得她们俩也被这三个男孩敬了三杯,都疯癫起来,等这三个男孩逃回本桌时,一同轰了过来,将秀梅、如菊她们视若无睹,缠着这桌四个男孩不放……

  一时的疯狂,连辛楠蓉也找上了史金花、金桂、姚茜她们拼起白酒来……那竹君每逢这种场合,如鱼得水,双手变换出不同的老酒瓶,游龙戏凤般四处穿梭。

  不久,贝梨败下阵来,由秋萍、周思橼扶着回来,周思橼关切地问道:“姐姐,怎样?没事吧……”

  贝梨又打了个嗝,惺眼朦胧地答道:“真是人间乐园,就这住下了,结交这些姐妹真值……”

  周思橼用手抚了抚贝梨的后背,命秋萍去倒杯酽酽的茶来,秋萍答应着,从左摇右摆的人缝里灵巧地隐没了。

  肖百鲢凑近明仁的耳朵说要一起去洗手间,明仁也觉着自己快大告而不妙,于是两人插着空档往外挪。

  到了门外,两人见两旁春杏、夏莲候着,肖百鲢忘形笑道:“呦,大姑娘当门神,稀罕稀罕!”

  “我们当门神,你难道不成了小鬼?”夏莲闻着屋里的酒菜香味心里也痒痒,听肖百鲢还拿她们取笑,马上回敬。

  “你们可别逃席,等会儿庄总发现了,不罚你们才怪。”春杏好意提醒道。

  “好妹妹,只要你不说,里面人多,哪就发现少了我们俩?再说了,我们待会儿还回来的。”肖百鲢探了头、眯着眼朝春杏跟前凑了凑。

  春杏故意难闻酒气,将头一侧,眼睛却还看着肖百鲢,肖百鲢脑子里转了转,想到了秋萍……又将脸转向夏莲道:“哎,你升了组长还没请客呢,哪天一聚?”

  夏莲伸手在自己鼻子前挥了挥说:“哪来的一股怪味啊,我又不是你提拔的,为什么要请你?除非你买单,最好把钱留下,人就免来了……”

  不知谁把包房门又开了,明仁拉起肖百鲢就走。

  两人飘飘悠悠地闲逛,肖百鲢嘴里咕哝道:“兄弟,我们去唱歌怎样?”

  “好险,你只顾着闹,你也不想想你们下午干的好事可露馅了?”明仁酒后吐了真言。

  “什么?”肖百鲢睁开了双眼,有些清醒了,追问道:“我们的事传出去了?”

  “这倒未必。”明仁道:“那老薄一口咬定,肇事车子就在这儿……你也知道,我们这里不少职工就是隔壁村子的,那还有不透风的墙?连我姑妈也知道了。”

  “那怎么办?凭你姑妈的能量,这点小事还不能摆平?”肖百鲢双眼紧紧盯着明仁,手发抖着从兜里掏出烟抽了起来。

  “托了老潘了么……听说已经准备让人顶了,估计问题不大,大不了我姑妈破费一些,有钱能使鬼推磨么?亏得下午我姑妈让人及时送了钱去,否则那人生命垂危,可就麻烦了。”

  肖百鲢听得准信,早心里有底,安定地将目光移到嘴里冒出的圈圈上,看它团成一个个圆圆的结……明义此时扶了童貅走了过来,明义一看他俩笃悠悠靠在窗边,说道:“呦,还是你们头子活络,溜得倒快……看看这位兄弟,新来乍到的就差点倒了,亏得庄姨解围及时,让我把他解救出来,害得我又多干了一杯……那帮姑娘真是疯了,我就是海量,也经不住她们这车轮大战啊。”

  “吹吧,我们还不都是半斤八两?别五十笑一百步了,这小子也是活该,瞧见那几个女孩腿都挪不动步了,他母亲本来也没让他喝,真是自讨的,怪谁?”肖百鲢一边不屑一顾地说着,一边摸出烟来递了明义一支,童貅被明仁接手扶正,嘴里还在“兄弟”、“兄弟”地喊着,他毕竟还有知觉,斜靠着明仁终于站稳了。

  那童貅也讨要了一支烟,歪了头仔细看了看那烟卷,然后才往嘴里送,肖百鲢给他点燃了,童貅边抽边问道:“哥,这烟包装看看普普通通,烟味却醇厚,我抽过的内部烟也不少,这种烟却没见过。”

  肖百鲢又眯起了眼睛,得意地回答道:“那是前几天老王请老游吃饭,老游送了在座的一人一包,特供的,外面哪里看得见?说说正是汰台,那顿本该老王请他侄子大江的,结果反倒付钱时让大江抢了先,我还在数钱,那大江脾气上来,对老窦他姐姐说道:记我账上,你们那点招待费还瞒得了我,省省吧。

  真真是财大气粗,连后面娱乐的费用都是记账的,真是有腔调。”

  童貅瞪大了眼,吐了吐舌头,疑惑道:“娱乐的钱也能报?”不巧他一个反胃,作呕起来,明义拍了他后背,替他扔了半截烟,亲自扶了童貅进了厕所。

  肖百鲢抽完烟,与明仁过来,见明义守在粪池尿坑的门口,听着里里传出阵阵呕吐声,实在不是好受的,明仁被这声音闹得尿了半天也没尿出来,索性跑去走廊窗前,大口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肖百鲢拉走明义,问他道:“你与老王的侄女,大江的妹妹谈过恋爱?”

  明义先是一怔,又沮丧着脸,道:“都是前几年的故事了……自从她去了北方,我们就越来越淡……如今在大都市里深造过了,眼界越来越高了,听说连‘大妮’二字都改成洋气十足的‘娜妮’了……”

  肖百鲢笑道:“她正在一家杂志社实习呢,听说不日也要过来……你们可以鸳梦重温了?”

  “我们……她那种高消费的做派恐怕只有冤大头与洋葱头的富翁才能承担,我俩早闹翻了……”明义提到伤心处,就想回包房,却被肖百鲢一只手抓住,急道:“还要回去买醉?”

  明仁也是醉得恍惚,抬着眼、摊着手说教自己弟弟道:“高消费必然带来污染,破坏与沦丧……眼睛朝天,裤子落地……这种女孩不要也罢。”

  明义似乎要开口,肖百鲢却见楼梯口正婀婀娜娜地上来一位少女,双手平平稳稳地端着一个茶盘,盘里放着茶叶罐和几个玻璃杯,千情万种的笑容扑向他们,是秋萍回来了。

  “都逃席了?看看你们这点出息。”秋萍最后还是将最爱怜的目光主要都投给了肖百鲢,肖百鲢浑身燃烧的酒精被她雷鸣电闪般击打了一下,几乎让他支撑不住,明显地左右摇晃了……秋萍把些许目光也投给了明仁,扭了扭线条流畅的胯部,露出一侧的衣服口袋,对明仁说道:“这兜里有包房钥匙,你们上去,她们等会儿还得找你们胡闹来呢。”

  于是明仁从她那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来,扶住了肖百鲢,身后,明义拖住那个在厕所里闹得天翻地覆的童貅一起爬上楼去,嘴里埋怨道:“帮着来扶一把,死猪一样的沉……”

  四个人也算团结,七歪八扭地相扶着来到楼上大包房里。肖百鲢以为进了歌厅,精神头一足,三下五除二将音响调好了,明仁见肖百鲢为了稳当地调试,如歌厅点歌小姐一般半跪在地毯上,十分周到、细致,又在征求明义他们的意见,就笑道:“你怎么是这样的人……”

  正好这时音乐响起,一直处于迷迷糊糊中的童貅来劲了,一抬头道:“这可是我父亲最喜欢的曲子……快叫……快叫小姐调调响,服务到位,我会付小费的……”然后就压压抑抑、低低沉沉地哼唱起来。

  明义哪管这一套,放开嗓门错上八度音吼了起来,那歌声忽忽悠悠、忽忽悠悠地也飘到了楼下,招惹得贝梨、戴茯苓、蒲宫英她们借着醉意都与竹君言道:“我们家那口子都最爱这个曲子……”

  连楠蓉也红脸笑道:“我父亲平日不愿娱乐,可也最爱听这歌……”

  众人听得心痒,都往楼上涌来。秋萍、春杏拿着叮当作响的钥匙板开了好几个包房,众人你一堆堆我一窝窝地各自找好组合。

  娇娇、芝芝那些女孩儿自然是一个包房,童貅、明义听到熟悉的莺歌燕语,也想挤过来,那娇娇叉开腰,站在门口,唤了夏莲一旁帮忙,道:“来来来,来一箱啤酒,你们要进来,一人先吹掉一瓶才得入门!”

  夏莲机灵地接口应着,若兰赶紧过来打圆场,于是这帮孩子又改了抢话筒,童貅、明义壮胆各自又喝了一瓶,跑过洗手间,只得意冷心灰地回到明仁、肖百鲢身边。

  明仁交出了话筒,四处转转,没见自己姑妈上来,便在山呼海啸一般的一片歌声中下了楼。

  明仁一进包房,就见秀梅还趴在桌上,边上放着一杯浓茶,自己的母亲和楠蓉在说着话,青松远远地坐在一边端着茶似听非听的,冬梅也愣着神坐着。

  如菊说道:“……那还得给那孩子安排个学校了?干部子弟不有专门的特殊学校么?”

  “这回她们可是常住,统一安排的房子她们嫌……大概住着不方便,她们想住在这附近,而且相中了春才中学,正好又是我和你家老吴管着,怕她儿子跟不上,要我们想想办法呢。”

  楠蓉见明仁进来了,笑脸相迎,又当着如菊的面夸了几句,道:“我有这么个斯文的儿子就好了,我那孩子读书不争气不说,还调皮捣蛋呢,哪有个女孩的样儿。”

  楠蓉见明仁坐到了冬梅的旁边,就继续轻声对如菊说道:“史金花跟你说的董事变更的事就这么定了,这些人都是得罪不得的……刚才说到我那可怜苦命的弟弟,当年我们充军发配似的去了西北,他也不再风光,东躲西藏的,真是东家一口,西家一碗,像乞丐一般……尽管如此,我父亲对他要求一向严格,一直不让特殊照顾,也是明年我父亲要退下来了,才得以升迁……”原来,楠蓉还有个弟弟名文强,长期主政一个叫观莲湖的小地方,最近才升任江北市的副市长。

  如菊看着辛楠蓉那张刚才还红光满面的脸转回了平时那张忧郁的苦脸,倒也懂得安慰几句,趁着和楠蓉说话停当的间隙,在秀梅耳边轻轻唤着:“阿姐,阿姐!”

  秀梅其实也未必真睡了过去,耍赖趴着可以免去诸多麻烦,此刻听听周围就剩了如菊几个在谈论家长里短,也就顺着她的呼唤抬起头来,秀梅用手在眼前挡了挡刺眼的光线,满怀歉意地笑道:“呦,都睡过去了,她们人呢?”说着要站起身,道:“我得去送送。”

  如菊拉住她道:“都在比谁嗓门高呢,哪能那么快就走?”

  “冬梅,你关照老平等散了时,开大巴送送她们,都喝了酒,再开小车不安全。”冬梅答应着起身离去。

  明仁坐在秀梅身边,如菊又和楠蓉闲扯了一会儿她弟弟与弟媳郁金香,秀梅呷着茶,和明仁都静静地听着,直到楼上的歌声化作陆陆续续下楼梯的嘈杂声,秀梅才让明仁扶她出来,嘴里这才嘀咕道:“楠蓉多善良的一个人,他弟弟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年辛老遭难时,他为了划清界限,领头打伤了辛老的两根肋骨……”

  到了走廊楼梯口,秀梅用两只手使劲搓了搓双腮,并让明仁也照着做,嘴里唠叨道:“早晚风冷,出门搓搓脸,可避风邪。”

  这时楼上大队人马果然都下来了,一起到楼底,见平安源的大巴士已经停好了,见有竹君、若兰相帮张罗,也就放了心,于是喊过夏莲来,让她专门领着贝梨母子去后面的苍鹰楼。

  夏莲如今升了管理别墅区的组长,自然责无旁贷,见童貅摇摆不定,也是好心,只能上前扶了他,谁想这童貅没有一丝安分,见夏莲肉呼呼的身子来扶她,就故意往夏莲胸前一倾,在夏莲身上蹭着,暗弱的灯光底下,夏莲的嗓音也有些异样了,道:“喂,你可站稳了,我一个女孩子家可力气有限……”

  “小姐……哦不,姐姐……我可再来几杯也没问题,我站得稳当着呢……不信,我动动,你看看?”童貅一边嬉皮笑脸地叨叨着,一边整个身子在夏莲身上蹭了起来。

  “那好,你自己走吧!”夏莲愤然抽出那只扶他的胳膊,头也不回地往前去了。

  贝梨只见着夏莲脱离了自己儿子,让那童貅差点没有倒下,亏得明仁眼疾手快地去扶住了他,即便这样,那童貅也是一个趔趄,连连弯腰做出干呕之声……这下贝梨借着酒劲,可就不乐意了,狠狠对秀梅说道:“这小妞什么态度!姐,这你可得好好管管,得罪了我们事小,要是什么姜夫人、胡夫人来了的话,也是这么马马虎虎……”

  秀梅不便理她,却上前扶了童貅的另一边,笑着对童貅说:“呦,大侄子,你可跟我的手下开不得玩笑,她们可都是直肠子,你自己说没事,她们也就当真了。”两人将童貅扶稳了,秀梅才对还在招呼客人的秋萍说道:“秋萍,你帮我招呼一下她们,可得仔细些。”

  秋萍答应着要赶去扶童貅,贝梨喊道:“我有些头晕呢。”秋萍只得折回来扶住了贝梨,秀梅这才放心留下继续招呼着客人。

  贝梨一行人顺着湖边缓缓前行,凉风习习一吹,童貅见母亲和秋萍走到前面去了,对了明仁暗暗说道:“哥……这么早怎么睡得着?继续唱歌、桑拿去?最次也得给我找几部顶级片看看么……”

  明仁不搭茬,只顾跟着前面扭着水蛇腰的秋萍背影,静静地听着湖里偶尔游鱼翻腾的声响,和树林里绵绵不绝传来的虫鸣声,觉着风儿一阵紧似一阵,越发凄凉……突然童貅手指着远处喊道:“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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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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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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