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安德鲁·斯通来敲门。“伯爵大人。”侍卫说,“船侧舱漏水,桅杆也出了问题,船长命令停船休整。”
“几时了?”
“才出太阳。”安德鲁一耸肩,“具体我也不了解。要我把船长带来询问么,大人?他方才嚷嚷着下船呢。”
“噢,你阻止他了吧?”
雇佣兵夸张地鞠躬。“自然,停船可是他的责任。我的人抓住了这无赖,只等您醒过来了。”
德威特半点没感受到他的贴心。“干嘛不直接叫我起来?”得知船上情况仍在掌握之中,他确实松了口气,但凌晨时分的惊吓教他心烦意乱。“给我水盆和盐。”他吩咐。
等伯爵清理好自己,天色已然通明。舱室走廊的白蜡烛只剩指节长短,空气中有潮湿的腥味和烟雾飘荡,在阳光下颗粒分明。这是晨曦之神的痕迹,德威特心想,海族和生活在海边的人信仰祂,船长自然不例外。我的子民相信晨光会为远航者指引方向,但保佑船只的神灵其实是“浅海少女”埃瑟特尔,她是晨曦之神的女儿。女儿没有权力,人们不会称颂她。可我是女王的儿子,女王和浅海之王的儿子。
船长被狄隆捆住双臂,跪在甲板右侧,几名水手离他不远。德威特的侍卫队长威特克一边往烟斗里压草叶,一边和狄隆谈笑。见到伯爵,这帮人的声音只是稍微放低。
“大人!”船长的态度便激烈了许多。他仿佛看到了救星。“大人,我是无辜的!我不得不停船!”
“这事儿可不由你说了算。”德威特最初计划是一路航行至骑士海湾。自收获之月以来,金雀河的平稳期便短暂而无序,不时刮起风暴。马上就要到霜月,届时许多河段会冻结成冰,教行船只得绕路走。他不愿在路上拖延。“船底漏水,呃?怎么回事!”
“海湾战争后,金雀河下游便时常有浮冰。我已经尽力避开了。”船长叫冤,“但夜里航行难免有风险……暗流裹挟着一块尖锐的冰锥冲向我们,太快了……由于航速限制,海鸟号没能躲开。可值夜的是大副,不是我!”
德威特不关心事发时由谁掌舵。在伯爵眼里,“海鸟号”从船长到水手,统统是不上台面的下等商人,只会摆弄破烂木船。就连这,他们也很勉强。然而这就是他治下子民能为他提供的最佳服务了,真正的战船不能秘密送领主出入王城。
他只得展现大度。最关键的是,想要完成下半截航程回到骑士海湾,他需要船长。哼,等回去我们再算账。“漏水了就去补,桅断了就去修,但我关心的是另一桩事:在下达停船的命令之前,你最好给我仔细考虑,究竟谁才是下命令的人。这是哪个码头?”
“银顶城的码头,大人。”船长忙答,“距离骑士海湾还有一段距离,但不算远。这里是提密尔家族的领地。”
银顶城伯爵安瑞姆·提密尔,此人乃是王党,但只是名义上。论路程,银顶城距离王都太远,离骑士海湾和四叶领更近一些。论地位,提密尔家族是开国勋贵,还出过一任王后,然而伟大的第一任君主离世、海族频繁侵略后,提密尔便再也没进入过朝堂中心。
如今安瑞姆·提密尔伯爵并不在城内,他受邀到王都参与会议。幸好他不在。德威特怀疑这位银顶城伯爵不会欢迎自己,尤其是见到对方将女儿一并带去王宫之后。骑士海湾与银顶城离得更近,安瑞姆却一次也没有上门拜访过。
既然如此,他也不必去提密尔家凑热闹。“我给你们两个小时。”德威特开口,“今晚必须抵达骑士海湾。”
船长大吃一惊:“这不可能!弥补破洞就要许久,大人,若要全速航行,非得修好桅杆不可……”
“你要多久?”
“起码一天,最好是三——”
“半天。”德威特下令给这家伙丢下船去,还派威特克亲自看守,以免他逃走。水手们噤若寒蝉,狄隆再三催促才各自工作。我都快习惯人们对我命令的推三阻四了,他心想。
比起半天时间花在船上等待,德威特宁愿脚踏实地。他带着侍卫下船,在码头周围开辟出一块儿空地。渔夫们走得也很不情愿,甚至还有人敢瞪眼,一副认不清状况的模样。这帮瘪三合该对掌管他们渔业命运的人加以尊敬才是。
“我得给鱼获加些税。”德威特对安德鲁说,“否则天下太平久了,这帮在船上讨生活的下等人就要比野猫还多了。”
“请您随意。”安德鲁一歪嘴,“我又不是渔夫。这不干我事。”
等你想吃鱼的时候,就会记起我今天的话了。骑士海湾税务的变更影响到的将是方方面面,德威特很清楚,统治者的一句话往往将改变千百人的生活。姨妈告诉过我,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望着身后的河岸,秋叶翻起黄红波浪,长长的卵石堤如宝石般闪光,一行大雁的影子下,游鱼伱追我逐,渔夫撑开双臂,抛拉着水网。当他满载而归时,德威特仍然注视着河面,久久没有动作。
“大人?”安德鲁不耐烦了。
“你会游泳吗?”伯爵反问。
“那当然是会。”雇佣兵笑了,“就没有不会游泳的海湾人。事实上,所有人生下来都是会游泳的,我老爹给他弟弟洗澡的时候,把还是婴儿的他丢进水盆,指望我叔叔淹死,好能多分点儿祖父的家产,但婴儿自个儿浮在了水盆,叫他的算盘破产。据说祖父将他狠揍了一顿,还把他赶出了家门。否则我也得是爵士出身哟。”他自顾自地哈哈大笑。“从那以后,我要淹死人都记得捆石头。”
德威特这辈子从没下过水,但他知道自己不会淹死,哪怕被捆了石头也一样。若有人要杀我,估计也会记得另寻他法吧。有时他屏住呼吸,能感受到皮肤下的器官缓缓复苏,交换着空气。鱼在水下往上看,会是怎样的视角?它有没有可能意识到自己奋力追逐的只是遥不可及的倒影?
姨妈说过,所有人都会记得德威特的出身。王党,伊斯特尔,西党,女王弗莱维娅,他们有意无意想起这位王子的不同之处。但他们对他出身的关注加在一起,也不如德威特自己在意。他尽力忽视,却适得其反。
我走错路了。伯爵终于明白了。我追逐的是我心目中王冠的倒影。想要伊士曼,便不能指望贵族支持。我根本不必理会他们,我是海洋的血脉。当王国再度陷入动乱,当悍勇的海族沿金雀河逆流而上,摧毁陆地的城墙与房屋,伊士曼人才会想起来,他们真正需要的国王是谁。
王党会称我为叛徒,德威特心想。但无知愚民未必不会高呼我的名字,祈求我为他们带来和平。到那时,他们会将王冠戴在我头上。赫恩国王。赫恩一世。他无法否认自己期待过那一刻。对贵族的妥协永无止境,而若出卖他们,你会得到一個好价码。“你究竟想过没有?”伯爵对安德鲁说,“我很可能会制造出一场灾难。”
方才他们正在谈论税收。于是雇佣兵回答:“不干我事,大人。”
“这场灾难会让你平步青云,成为国王的侍卫。”
“哈,若真有这一天,我倒确定我是那块料!”
是么?德威特不禁笑了。他决定事成之后让此人专门给国王换夜壶。斯通家族会是清道夫中的贵族,统治全国马桶。这样差不多能符合雇佣兵的定位。
“我们上船等。”他告诉安德鲁,“让狄隆去多加些补给,我们不在骑士海湾停留。”海鸟号虽是艘小船,却也能扬帆出海。“沿河进入歌咏之海。”
安德鲁吃了一惊:“出海?”
“照我说的做,快去!”再敢质疑我,你连刷马桶的活儿都轮不上。“让狄隆……”
……船长的侍从却先一步赶到,捎来主人的口信。“修补船只的匠人已经找到,大人。预计在半小时内就能开工。”他边跑边说。
这是喜讯,然而它不能讨伯爵的欢心。“立刻开工。”德威特吩咐,侍从才跑到近前。我得换个能远航的船长,或许经过骑士海湾时会找到。“把所有人都找回来,我要立刻……”
他眼看着对方抬起手臂,一根光滑、纤细的剑刃从袖子中探出来。他下意识伸手抓住,但它太滑、太细,自掌心溜过,钻进肚子。他几乎没感到痛。
……但力气却逐渐消失。德威特的全部感官集中在了血肉之中搅动着的那把剑上。他看到剑身沉郁的色彩,血珠下致命的闪光;他也听见某人在喊叫,却辨认不出来。是安德鲁,还是其他侍卫?抑或是惊恐的渔夫?接着,穿透身体的刺剑轻盈地抽出来,带起一串血花。它比刺进来时更滑腻了。
这一下仿佛抽走了他唯一的支柱。一阵无力感压垮了他,将他推到在地。喊声更大了。熟悉的音节,熟悉的声调……噢,这是我的声音。他想起来,于是厉声喊叫。
“多尔顿!”
……
敌人在身后断气,手掌撒开武器。
“这是好铁。”萨德波咕哝。
“主人却非好人。”辛叹息,“他选错了目标。”
这时,伯宁从死人身上搜到一支羽笔。他拂过笔杆上的毛发,认出它的来历:“不,恐怕没错。此人正是我们的目标。”
“这是什么?”
“夜莺的信物。”
萨德波没明白:“这死掉的家伙竟然是夜莺?怎么会盯上我们?”
“大人物总会吸引目光嘛。”辛耸耸肩。
伯宁不禁感到一阵脸红。自他扮演流浪的炼金术士以来,从没人戳穿他的身份。当然,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只在凡人的聚会上抛头露面,不与神秘生物牵扯。忽然被佣兵如此挖苦,布雷纳宁只觉窘迫万分。
“这人是王国贵族的夜莺。”伯宁指出,“不是冲我……是为西党的通缉而来的。”
“你该庆幸,蒙洛。若教人们发现咱们是无名者,来得就该是猎手了。”“破土者”作个鬼脸。“把你们送到渡口后,千万别说你们认识我就行。”
“自然,这是规矩。我不会连这个也忘。”伯宁一口答应。
萨德波眨眨眼,炼金术士则向他点头。
辛打量他们:“结社的规矩?”
“同胞间的规矩。”萨德波笑了,“我们只是同类,不是真正的家人。为免被人出卖,大家总会声称从没见过彼此。”
“这样做有什么用?神秘力量会看到真相。”
“总有人能看到真相。”布雷纳宁承认,“但那是阿克罗伊德让他们看到的‘真相’。这是个无名者的魔法,辛,我们通过相互承诺来引导神秘,用假象掩盖彼此。即便将来某一方被猎手逮住,另一方也可以免受牵连。”
“‘阿克罗伊德真相’。”辛重复了一遍,“他是魔法的创始者?”
“我不了解。事实上,这是非常古老的法门,漏洞也很多。”炼金术士告诉同行的佣兵,“据我所知,阿克罗伊德真相在应对真言魔药时,便完全不起作用……因为这需要双方的保密意识。魔药是能够瓦解人的精神意志的。现在我们这么说,只是单纯作为问候。”
“等于‘祝你好运’?”
“就是这样。”
“真有趣,此前我可从没听过这类说法。”辛若有所思,“大概你们在外人面前也不会提及此事,否则固定的问候用语早就被猎手发现端倪了。”
当成谜语也说不定。伯宁心想。毕竟只是一句问候。在瓦希茅斯,人们无需保守身份的秘密,这类问候只在引路人之间流传。“破土者”萨德波就曾是“小夜谷自救会”的引路人,是他将符迪和杰万·斯蒂尔引入结社。不。别想了,如今他们都死了……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可见谨慎行事还是有必要的。”萨德波说,“在净釜魔药将诺克斯变成我们的世界前,还是要步步小心。尤其是你,布雷纳宁,你的行踪连西党的夜莺都能察觉。”
让他们追,伯宁的心态已然转变。让他们来。西党和王党的争权丑事不过是炼金术士用来加入诺克斯佣兵团的借口,此刻,它存在的意义只有麻烦。伯宁甚至希望他们动作利索些,一点儿来自外部的危机感能催化信任……
不料,萨德波忽然话锋一转:“你终究会回到故国,布雷纳宁殿下,祝愿你的瓦希茅斯光复重建……到那时,恐怕我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真会有那么一天吗?连布雷纳宁自己也不知道。在我找到圣经,找到天国的所在后,还是按祖父的计划,在拜恩和布列斯之间的夹缝生存?说到底,他之所以冒险来到伊士曼,正是不承认后者是一种“光复”罢。
“有净釜魔药的帮助,那一天或许不远。”辛说道。
萨德波微笑。“人总得为未来打算,不需要我多说……戴蒙首领亲口承诺,伊士曼的霜露之家永远记得你的恩情,在某一天回报你的守信。但我宁愿重操旧业,眼前的事眼前解决。”
布雷纳宁突然想起来,这家伙的上一份工作便是“小夜谷自救会”的引路人。如今自救会不复存在,他在“霜露之家”会身负何职呢?
果真如伯宁所料,“破土者”带来了一份魔药。
淡金色的液体在木瓶中密封。佣兵凝视着这份珍贵的炼金造物,久久没有开口。这下,布雷纳宁可算明白萨德波提起瓦希茅斯的用意了,光复军团虽然家大业大,但霜露之家却是伊士曼本地的结社,再加上魔药作为砝码……
换成任何人都可能答应。或许辛暂时没有成为无名者的倾向,但这份馈赠仍是未来的退路。毕竟,伊士曼王国紧邻着日益扩张的拜恩,没人知晓她究竟会走向何方。
不知过了多久。“你误会了。”辛告诉他,“我不会加入结社。我将一直都是冒险者,我已经是诺克斯佣兵团的成员了。”他注意到另一桩事。“你是引路人?萨德波。这是你的代称吗?”
“不,我们只是小组织,引路人也不是专业的夜莺。我曾经的家园业已毁灭,我的兄弟姐妹魂归天国,为辉煌的事业献出生命……嗯,仔细想想,这份荣誉代价沉重,还是不碰得好。”但萨德波仍将魔药交给了佣兵。随后他与伯宁等人告别。“无名者的力量是诸神恩赐。我知道,有时候凡人不该替诸神做决定,但事已至此,我想人们至少可以选择自己的命运。再见,二位,祝你们好运。”
直到现在,布雷纳宁这才放松下来。“你刚刚只是拒绝他,不是真的不加入我们,对吧?”他忍不住问同伴。
河堤上路过一群水鸟,佣兵一眼便扫过它们,颇有些漫不经心。“我的确没那打算。”
“因为我骗了你?那是有……”
“不,不是这个原因。我对你的王国和使命没什么了解。我只是认得你而已,伯宁。不过别担心,你是约克介绍来的同伴,大家会尽力体谅你的难处。我认为会的。哪怕你只是临时同伴。”
布雷纳宁感到沮丧,似乎失去了什么。然而这一切都是实情,他并没想过在诺克斯佣兵中久留,他还有使命在身……“真有这么糟?”
“我可以替你辩解两句。”辛的话听起来令人稍感安慰。
是吗?恐怕那些只是善意的谎言而已。真相如此简单。布雷纳宁加入佣兵团是别有用心,他为之奋斗的目标——光复瓦希茅斯王国——在冒险者们眼中是另一个世界的事。他没想过当面向他们承认实情有这么困难。
“我很抱歉,辛。我无意伤害任何人。”自然,原本他根本没考虑过冒险者的想法。顶多担心被报复。“但我必须这么做,必须!我……噢。”
佣兵没有打断他,哪怕布雷纳宁因迟疑而沉默。
“瓦希茅斯。”布雷纳宁斟酌着故事的开始。“布列斯帝国边境的王国,她是我的祖国,我的祖辈打下的江山土地。按权利她属于我,正如萨德波称呼的那样,我是她的国王,或者说,大部分人民眼中的国王,但实际上我的话没多少能算数。”
“听起来,你在王国中行使权力是种理想状况。”
“就是这样。我不是一言而决的统治者,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坦白自己的无能,布雷纳宁竟觉得没有想象中那么耻辱。“为了夺回我的权利,为了拯救我的王国,为了不让信任我的同胞们蒙受背叛,我需要找到一个人。”
“为此你来到了我们当中。”
你知道我的目标。布雷纳宁心想。你受到水妖精的眷顾,和“霜露之家”的首领戴蒙一样。他怀疑辛也正是因此纵容自己:水妖精不仅知道他要找高塔信使,求借对方手中的圣经,还清楚他这么做是为了光复王国。祖父要我借助秩序或拜恩的力量时,我没有答应。
他自觉是在践行某种信念。“我想找的人失踪了,只有诺克斯佣兵……你们曾有过联系。”伯宁告诉辛,“在高塔封闭前,诺克斯佣兵团在威尼华兹相助于他,约克还同他前往安托罗斯,将盖亚教会从巫师的统治下解放。有些事你们不得而知,但他帮助过我们,帮助过无名者,很多同胞受他的恩情。”
辛静静地聆听。
“是的,我要找的人是高塔信使尤利尔,人称‘箴言骑士’。他是伊士曼人,最终回到四叶领做驻守者。”布雷纳宁终于坦白,“我需要他的帮助。”
“可你如今找的人是个风行者,名叫安川。”
“此人是线索之一。”伯宁说,“假如我们能找到他的话。因为尤利尔也想找他,还委托冒险者留意此人的行踪。若我们找到安川,驻守者很可能为此露面。但想要找到他们,恐怕非得有你协助不可。”他深吸口气。“我不知道你能否体谅,辛,但一整个王国,我并不是主动要背负这种重担,她是我与生俱来的责任。我很难解释,去欺骗你们说自己的一切行动出于多么高尚的目的,我也无法要挟你做些什么。我只希望求得你的援手。”
一个心跳的时间,或是一个世纪那么久后,辛开口:“我能帮你什么呢?光复瓦希茅斯是你的责任,我只是个冒险者。”
“只是?不,你是我见过最有智慧的冒险者,辛。当然,我见过的冒险者不算多,但你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布雷纳宁放缓语气,“瞧,我是个炼金术士,很难达到你们专业人士的水平。这桩事没你办不成。”
“那是之前了。”辛咕哝,“你有了魔药,有了新目标。我敢说,它对你的王国的帮助比两个失踪人士大得多,何必还执着于原本的计划呢?”
“同胞并非同志。”伯宁回答,“拜恩人,还有霜露之家的同胞,他们不是瓦希茅斯人,不会为光复军团的理想而行动。”他看了一眼木瓶,金色液体似乎能透过缝隙,刺痛眼睛。“魔药会改变一个人的本质,这意味着立场的彻底扭转。而光复军团……瓦希茅斯中并不是只有无名者,很多军官是秩序生命,未必看好结社的未来。相信我,魔药带给他们的绝不是喜讯。”
佣兵妥协了。“好吧,你的意见似乎更贴近实际情况。关于瓦希茅斯的未来,没人比你更清楚。”他将萨德波的礼物交给伯宁,“但我想你仍需要它,大炼金师?”
诸神保佑,我说服他了。“我可不只会给酒调味。”炼金术是布雷纳宁的领域,在其中,他能够完全行使自我,比在光复军团更加通行无阻。“而就为几杯酒,伊士曼贵族打算要我的命。”
“你已经过气了。”两人沿着河堤走到城市另一端,辛从当地冒险者手中拿到了王国通缉令。这其实是他们最初进入香豆镇的目标。“有人的身价是你的三倍。”
“在西党眼里,我只是小角色。”
“不,我是说光复军团的布雷纳宁·蒙洛。”佣兵笑了,“别忘了,你早已经榜上有名,是七支点作为宗主下发给凡人王国追踪监视的恶魔。”
伯宁翻个白眼。“榜首是谁,拜恩的皇帝?”
“错,是微光领主安利尼。他与伊士曼有所牵扯,还为北地解决过神秘灾祸呢。看来是各地的侧重不同,与目标的踪迹有关。”辛将榜单递给伯宁。
然而,就在他们闲谈间,附有魔法的文字忽然闪烁微光。布雷纳宁眨眨眼睛,看见首行的“安利尼——微光领主”,变成了一个长长的、明显由异族语言翻译成通用语的名字。
『多尔顿·影牙·纳萨内尔』
『——灰烬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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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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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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