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者咬了咬下嘴唇:“拜托你,尤利尔,求你忘记这回事罢。”她好像觉得丢脸。
“这是为你的安全着想。”
“该死的,公馆里没有壁炉!我也没注意到……噢,我把精力投入到了秘仪上,这根本不是常见的状况。我的研究还……我的研究!”她猛一拍额头,“你没动魔纹,是吧?快告诉我你没有。”
“对不起,辛塞纳小姐。但当时人命关天,你的绘画作品并不在我关注的范畴之内。”等到『灵视』结束是低效的做法,尤利尔一贯在解决问题后迅速中断魔法,以免浪费魔力。要是他看到如今的情况,没准那什么魔纹还有救。现实不能重来。“你说秘仪?”
“我说了吗?”她惊讶地一眨眼,“不。秘仪?那是什么?”
如果是其他时候,尤利尔可以装做没听见。但海湾战争的经历告诉他,这种事是会影响深远的,最好别轻易作决定。“秘仪。神秘仪式的一种,深奥的组合仪式,涉及魔纹、炼金学和符文几何学等高级知识的神秘手段,不久前曾作为挑起海湾战争的源头之一……”
“真复杂。听上去就和我这样的平民百姓毫无瓜葛。”
“……是你刚刚提及的个人研究。让我们坦诚一点,辛塞纳小姐,你以为我聋?”尤利尔不客气地指出,“你要找佩欣丝女士。为了补充秘仪的材料,是不是?”
德拉没说话。他们彼此对视,气氛僵持。按理来说,尤利尔不该随意干涉他人的研究,但这姑娘的行事根本不让人放心。他怀疑她会研究秘仪,然后在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毫不知情时,悄悄折腾出一些大麻烦来。诸神有眼,上个钻研这玩意的人已经把自己和整个族群沉入了海底,而她的水平无疑远不如对方。
德拉深吸口气。“听着,尤利尔,你刚救了我一命。”
“显然。”
“你介意再来一次吗?”她用商量的语气说,“为我保守秘密。秘密。就这一次。相当于救我的命。”
她真不明白?我正在尝试救她第二次,学徒心想。但通灵者的态度似乎很坚决。“这可有得瞧。”他说,“当然,也不是没有安全的秘仪。苍穹之塔的星之隙就很稳定。”
“我的研究就很安全。”
“告诉我内容。”
事情已到了这份上,可通灵者依然心存疑虑。“这是有条件的。你是光辉议会的人吗?”
角度刁钻。什么意思?“不。我是盖亚信徒。露西亚的圣水魔药更擅长驱邪,治疗效果不太够。”你现在怕是还爬不起来。
“我想起来了。”她咳嗽一声。“盖亚教会嘛,最近到处都是他们的新闻,连寂静学派也忙得很,没空关心……不错。看来对手只有光辉议会。”
造成盖亚教会内乱的当事人不想听这些:“光辉议会怎么了?”
“跟我来。”
通灵者不情愿地钻回“幽灵公馆”,与学徒分享发现。此时,空气中的诅咒业已消散,只剩下寒冷的风在走廊呜呜游荡,真有些“幽灵”的意蕴了。
“之前圣骑士团搜查黑城的恶魔,还在这儿弄出了向导失踪的传闻。”德拉遗憾打量织机,“神官在房间施展神术,把棕精灵们赶走了。只剩下这些没写完的信。”
尤利尔看完了全部内容。“看来当地邮局恢复了地位。”
“黑城没有邮局,他们宁愿用三色堇传讯。”德拉告诉他,“领主声称,黑城就是半个神秘之都哟。”
“总归是美好愿景嘛。”
通灵者被逗乐了。“我现在确信,你绝对是盖亚信徒了。只有你们把批评也说得好听。你是传教士吗,尤利尔?”
“我是盖亚的骑士,只维护原则,从不擅长传教。”尤利尔回答。他们登上二楼。
走廊狭窄,窗棂陈旧,布设有种同盟时期的古早风格。一卷丝帘悬在窗边,被风扯落。地板平整粗糙,但没有虫蛀或潮湿的痕迹,只残留着学徒的脚印。窃贼没光顾过这里,他们好像变得有礼貌了似的。“棕精灵走后,门外的魔法还在?”
“是神秘生物停留得太久,把公馆变成了神秘之地。”
学徒扬起眉毛:“有这回事?它们是呆了多久?”
神秘生物和神秘之地并不完全是两码事,曾经的“沉眠之谷”就是代表。四叶森林的山谷里埋葬着一支古老的先民部族,他们创造的钢岩巨人守卫于此,阻挡每个误闯的行人。当誓约终结,神秘之地便也随之而逝。显然幽灵公馆的情况与沉眠之谷类似。
“瞧见那架织布机没有?在黑城建立前期,它们还用那东西给人写信。”
“黑城建立前期?”此地毫无历史氛围,不像是建筑中的古董。
“也许你不信,但在先民时期,黑城只是另一座城市的外城区,直到领主绝嗣,高地内城被邪龙摧毁……”
尤利尔非常惊讶。也许她就是我要找的人。“你知道这座城市的过去,还有莫尔图斯……说真的,辛塞纳,说你对这座城市的过往毫不知情?你实在太谦虚。”诸神在上,我向来不该凭印象识人。“先民时期的黑城里发生了什么?”
“不是我知道。”承认这点让她似乎很难启齿,“是这里的住户。我没能找到幽灵,但却唤醒了公馆主人。这里如今成了货真价实的幽灵公馆了。”
公馆主人,想必是一个灵魂。它竟能被唤醒,莫非它埋在这里?尤利尔感觉房间忽然阴森起来。“你们通灵者实在有手段。”
这话德拉听来很满意。果然,不是我看错了人。“不是‘你们’。”她仔细纠正,“哪怕这世上还有第二个通灵者,也绝不可能有我的成就。他们顶多找找死人魂魄,而我能重现这些幽灵的某些生前景色。”
“因为秘仪?”
“……你真扫兴,尤利尔。”
过去是女巫的领域,和通灵者不搭界。即便不算精通神秘职业的学问,学徒也能推断出来。她把我当无知小鬼么?“方便告诉我,你的秘仪从何而来吗?”不会是光辉议会罢。
“我在玛朗代诺买来的。”说起这桩事又让她恢复了得意。“当时它只剩残图,保存在一本古董书里。很多人都翻阅过,但只有专业人士才认出它——这是通灵者的秘仪。”
“想必你就是那个稀有人才。”
“自然。”她耸耸肩,“毕竟翻书的人都是布列斯的大学者,钻研神秘和无数偏门知识。他们权高语重,却当眼前的宝藏是副抽象配图。只有一个人给我留下了联系方式。她还算有眼光。”
尤利尔怀疑她其实并不想保密。也许她乐意向人炫耀这回事。
但他抓住了重点:“学者?你记得那本书的名字吗?它是写什么的?”
“《诸神福音集录:亚布纳诗篇》,没有署名。”德拉果然吐露,“我怎么会忘呢?”
“福音集录?什么意思?”该不会是圣经……?
“就是故事集册,而且大多和诸神没关系。”答案出乎意料。“根据判断,是有人搜集了许多民间传说,填在了空版上。因为前几页确实是正经的福音,后面就乱套了。显然,当初编书的人也没心思校对内容。”
尤利尔皱眉打量她。倘若这通灵者如今正处于被幽灵附身的状态,他也不会怀疑。
“也许是这样。”德拉的声音减弱了,“反正我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嘛。总而言之,我得到了这东西,并利用它唤醒了公馆主人。这意味着我不用再进行危险的通灵,只凭秘仪,我就能获知死人执念!什么意思?这大大拓宽了每天接生意的上限……知道吗?我创造了这个职业的新道路。”
她开始滔滔不绝,“得到我的传承的后继者,他们必须学习我的著作,钻研我的学说,默写我的测试笔记和魔纹图阵……”她越说越兴奋,简直停不下来了。“……最终,我将留名青史,尤利尔!世界会为我而改变……你知不知道?”
“在那之前,你得先当心别在充满诅咒的房间窒息而死。”
德拉·辛塞纳面无表情地瞪着他。她的兴奋劲儿过去了。“我依然感谢你救我一命,你这该死的传教士。”
“不客气。我们还是说说你找到的灵魂罢。他是谁?达拉什?”
“这么说,你看了信。”
“很难不注意它。”学徒承认,“在我进来的前一刻,似乎还有人在继续写呢。”踏板摇晃不停。
“不是人。”
“噢,棕精灵嘛……不。不对?是他,达拉什?”学徒意识到了。“可那信是给他的啊。”
“确切来说,是他的亲属。达拉什有个姐妹,嫁给了公馆主人。他们送他去读书,希望到时候能借助他的学识赚大钱。”
“后来呢?”
“你问这干嘛?都已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故事了。”
“只是感兴趣。”可事实上,他非常好奇。“达拉什没收到信?”
“我不清楚。”德拉不快地回答,“幽灵也会忘事。这些鸡毛蒜皮的生活边角,连当事人也记不得了。我只知道‘更’后来发生的。”
尤利尔作出倾听的姿势。
他们已穿过走廊,德拉·辛塞纳急匆匆钻进房间。“达拉什确实赚了钱,他在外城做生意,手下有成百上千的仆从、成千上万的奴隶。他成为了影响外城局势的大人物。”
“有头脑的商人。”
“卖东西的人。”德拉评价,“想要更进一步,他就非得获得做更多生意的权力不可。这时候,神秘学识就派上用场了。”
“随后他搬到了内城?”
“带着全家人一起。”故事遗憾地就此终止。她已扑回魔纹前,“快看,它还在运转!真奇妙。不是吗?”
通灵者的秘仪铺展在房间地板上。就外形判断,它几乎像个矩梯。秘仪轮廓呈圆环状,由无数细窄的字符拼凑闭合。圆环内里交织曲线和三角图案,形成圈套圈、角勾角的复杂状态。无论弧线还是椭圆,它们看起来很完美。而三角形分布在一侧,是阵图中唯一不和谐对称的要素。
尤利尔见识过的秘仪屈指可数。星之隙不提,罗玛闯进去的痛苦秘仪没有形体,完全是神秘存在,而德拉·辛塞纳一手搭建的秘仪大不相同,她应该有占星术和绘画的功底,直将魔纹复刻出来,用特殊涂料描在了地上。
这样的艺术品来之不易。难怪德拉把房间里的作品视若珍宝。但她的话让尤利尔察觉,恐怕在这之前,德拉从未见过秘仪。
“所有秘仪都必须能自发运转。”他指出,“这是区分秘仪和普通仪式的根本差别。”
“真是这样?”阵图旋转起来,“但我可以操纵它。”
“当然。它本身就有‘运转’的能力嘛,无关乎控制与否……但大多数人不会知道控制方法。你从哪儿学到这些的?”
“说了你也找不到。这是我的职业学识。”德拉斜睨学徒,“我在转职前是玛朗代诺的画家,贵族绅士为我的作品一掷千金。但凡人的青眼怎能与神秘力量相比?”她的手在秘仪上空虚划,“我的天分要施展在我的神秘职业上,这有助于我获得更高成就。”
“你是我见识过最有上进心的人,辛塞纳。”尤利尔诚心诚意地说。
“噢,你们南方人都很懒,是这样罢?冷天会让人犯困。我理解。”
“不对,温暖才会。”尤利尔不想再给她任何赞美了,“开始吧。快点。”
魔纹运作起来。
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只是盯着不停旋动的魔文发呆。这些字符、图案和线条的组合,对学徒来说太过晦涩,只能破解只言片语,他以为通灵者懂得多一些,然而她先撑不住,爬在地板上喘气。
“我的魔力耗尽了。”这倒不是谎话,她如今的神秘度和凡人没两样。
“也许是秘仪的问题。它有没有可能,呃,不是环阶的神秘物品?”hΤTpS://WWω.sndswx.com/
“秘仪不是物品!”
“你明白我的意思。”
德拉沮丧不已。“上次就成功了。我没骗你,尤利尔,上次我见到了先民的幽灵……之前我从没亲眼见过,灵体会附在我身上……它希望我传达意愿,可我失了约。这下好了,他走了。”
“织布机不久前还在动呢,它肯定没走远。”
通灵者没接腔。她满腹忧愁,恐怕在担心自己的生财道路。“不行,我得咨询一下专业人士。”她挣扎着掏出三色堇。
尤利尔没能及时阻止她。很快,他为这而后悔了。我们的通灵者用她精心搜集的通讯方式,联络上了一位神秘学家。
“她就是我得到秘仪时认识的那位学者。”德拉告诉学徒,“也许她能一起回答你的问题。”
“这么说,此人对历史颇有研究?”
“噢,我忽然想起来。”德拉眨眨眼睛,“我曾经向佩欣丝提起过她。也许她给你我的位置,本就是要你通过我去联系对方。对。就是这样。你真幸运,尤利尔。笑一笑罢。”
是吗?尤利尔可笑不出来。“还不够,假如诸神真的给我运气,但愿这是你想起来的最后一件事!”
德拉彻底闭上了嘴。他们一齐等待猫儿脸作出回应,直到花瓣张开,吐出雾状粉末。紧接着,尤利尔见到了一位学派巫师。
花粉轮廓形成半身像。一位手夹书卷、头顶睡帽、嘴里叼着羽毛笔杆的女性浮现在半空。她坐在一把加宽加厚的流苏软椅中,盘起腿,膝盖上摊开一本巨大的硬壳书。她看起来像是从书页中钻出来似的。
此人有深灰色眼珠,嵌在一对未经打理的宽眉下。整体来看,额头饱满,下巴轻微带沟,脸颊十分丰盈,这无疑是张漂亮脸蛋,但没有决定性的证据,能让人联系起寂静学派。只是不幸,尤利尔认得这张脸。
“舍得用魔法植物了,辛塞纳?”对方开口。很快,她注意到了学徒,不禁挑起眉。“瞧瞧这是谁。高塔信使。你到布鲁姆诺特去了?”
“不,罗珊阁下。”德拉回答,“我还在布列斯呢。什么信使?”
“一只夜莺。不用关心。你说你们在布列斯?具体是哪里?”
通灵者毫无戒心:“黑城。我用秘仪在幽灵……”
“德拉!”尤利尔吼道。她吓了一跳,住了嘴。但已经太晚。
巫师露出微笑。“我们有空再聊,亲爱的。”瞬间,对面的女人不见了。
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德拉尚未回过神来,但尤利尔顾不上她。事实上,他连后悔没用『灵视』察看对面身份的心情都没有,唯一的念头是立即离开。学徒在原地站了一秒钟,接着转身下楼。
“发生了什么?”通灵者皱眉,“我不明……尤利尔?你去哪儿?”
她看起来一无所知,尤利尔心想。但关于我的要求,她倒是没记错。猫儿脸对面的女人的确是专业人士,不论是在历史、神秘学、神学还是其他知识领域,她都堪称专家。哪怕是黑城这样的偏远之地,她也有很大可能了解其中历史。
因为她是“神学家”罗珊·托斯林,寂静学派的法则巫师。
此刻,责怪德拉毫无意义。行动起来才关键。我不能再这里久留……尤利尔头也不回:“幽灵。我找到它了。”
“什么?”
“你的秘仪只需启动一次,辛塞纳。它已经被唤醒了,但你看不见它……幽灵逃离了秘仪的范畴,它把自己藏起来了。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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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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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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