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脸带着痛苦的扭曲，砰的一声就摔在了旁边的墙壁上，将原本竖在那的花鸟屏风都砸出了一个大窟窿。
屏风后面露出了内室的一角，那一角的桌面上摆放着一个三层的妆奁匣子，看来应该是一间女子的闺房。
由于角度问题，陈默看不到更多，便只能从窗户跳了进去。
陈默绕过了破了洞的屏风，在内室里没有看到刚才那张大脸，想着可能是消散了吧。
这里的怨灵虽然多，但是好像都实力不济的样子，寻常的符箓能发挥出那么大的作用，也是陈默没有想到的。
妆奁匣子放在宽大的木桌上，木桌上还零零散散放着不少东西，陈默还没来得及检查，一道清脆的童音就从背后传来。
“姐姐！”
陈默应声回头，就看到一个梳着双环髻，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正站在他身后的屏风旁边。
从那小女孩的状态，陈默察觉到，她可能也是这里的怨灵，而且小女孩的造型，跟他们在一进院的房间里，看到的那张人物画很像。
这是封世家族的二小姐？
而这时，桌子后边竟然也出现了一个跟女孩眉眼有七八分相似的少女。
少女眉目如画，只是淡淡的嫣然一笑，就好似一朵盛开的水仙，她冲着陈默……不，是陈默身后的小女孩招了招手，“小媛你怎么过来了？父亲不是让你好好在屋里休息吗？”
小媛？
这个称呼是封世家族的二小姐，这么说这个姐姐就是大小姐了。
不得不说从陈默和胡桃堂主踏入这个祠堂以来，这眼前小女孩和少女，绝对是陈默见过最好看的怨灵了。
等等……
陈默脑中思绪如闪电般划过。
其他人都变得一副鬼样子，只有这大小姐和二小姐还能维持人形，这绝对是一个奇异之处。
小女孩小腿迈开，朝着桌案走了过来，轻声道：“那姐姐不要告诉父亲嘛，你不说我不说，下边的丫鬟小厮可不敢多嘴的。”
少女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帮着小女孩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又继续说道：“今天身体感觉怎么样？还会头晕吗？”
“早上了喝了一大碗黑乎乎的汤药，不过喝下去之后小媛感觉好多了，要不然也没力气过来找姐姐。”
少女眼中闪过一些不明的情绪，突然她朝着陈默站立的方向看了一眼。
如果说之前她看过来是在看小媛的话，那现在陈默能清楚的感觉到好像有两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这……怎么可能呢？
不过马上小媛就摇晃着少女的手臂，撒娇道：“姐姐，上次的宝石簪子你拿给那个小妹妹了吗？”
“怎么了？”少女收回视线，严肃的问道。
“就是昨天下午，我迷迷糊糊的时候看到有人在翻我的妆奁匣子，但是半夏说绝对没有人进来过，而那个身形又不像是半夏，所以我以为姐姐忘了，所以……”
少女微笑道：“姐姐已经把东西送给她了，小媛可能是看错了。既然小媛过来了，不如姐姐讲个故事给你听啊？”
“好啊好啊，姐姐已经很久没有给小媛讲故事了。”
少女的语调平缓了许多，她想了想说道：“那姐姐就给小媛讲一个古老的神话故事，是一个跟镜子有关的故事。”
少女的声音缓缓流淌……
说是在桃叶山有一位赵姓的富户，家中只有一独女，后招了书生为郎婿。
某日家中糟了贼人，赵家的传家之宝青铜镜被盗，让赵老爷子一病不起，直道无言面对祖先。
幸好她家的郎婿在地摊上找回了那面古镜。
可夫妻二人却没有将镜子交给赵老爷，而是放在了自己卧房中。
结果，没过几日的光景，夫妻二人便双双卧病不能起身行走，病情也越来越严重。
直到赵老爷得知镜子已经被寻回，将镜子重新封入匣中，这才让两夫妻的病慢慢好了起来。
说到这儿，少女的目光又朝着陈默的位置扫了一眼。
这一眼，让陈默很肯定。
那少女……
就是在看自己！
这个说法真的有些离谱。
不过关卡里的事情，再离谱陈默也觉得可以接受。
显然小媛对于这个故事不太喜欢，“姐姐，这个故事好奇怪啊，下回能讲一个别的故事吗？”
“好，下回姐姐给小媛将一个神仙如梦的故事。那你现在乖乖回去休息，晚点姐姐去看你。”
“那姐姐可要早点过来。”小女孩也知道如果父亲突然回来，她被逮个正着的话，父亲已经会生气的，她虽然没事，但姐姐一定会受罚的，便乖巧的带着丫鬟回了自己的房间。
待小媛离开之后，陈默看到那少女从一旁抽出了一张宣纸，然后提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随后，她起身来到床榻的位置，在床头摸索了一下，床榻上就陷下去了一块，随后她将这张纸放入了床榻之内。
随后，她转过头，来到妆奁匣子的旁边，将妆奁匣子的最下一层抽出，把一柄铜制钥匙放了进去，又将妆奁匣子复原。
做完这些，她看着陈默所在的位置，让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接着，少女的影像便尽数消失，而原本明亮的房间，也变得幽暗。
看着恢复漆黑的房间，陈默有一种做了白日梦的感觉。
他走上前去，将妆奁匣子的最下层抽了出来，里面原本的首饰都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层薄薄的灰尘。
陈默伸手在最下层摸了摸。
下一秒……他的动作微微一顿。
手指的触感在提醒陈默，他摸到了一个金属物件，而那物件的形状似乎正是一柄铜钥匙。
陈默没有犹豫直接将铜钥匙拿了出来，随后他学着刚刚那少女的动作，来到已经十分腐朽的床榻旁边，然后伸手摸着那个机关。
说真的，陈默有些担心这么多年过去了，机关会不会也烂掉了。
不过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在层层叠叠的幔帐后边，有一个小小的四方形凸起，陈默手上用力，随后床榻上就扑出了一股灰尘，在灰尘扑出的位置深深陷下去了一块。
将不形成的床褥掀开，陈默看到床榻上有一个巴掌大的暗格吗，此时暗格里躺着一个乌木的小匣子。
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张泛黄的宣纸。
上面的笔记，跟他们在一进院看到的簪花小楷如出一辙。
展开宣纸，上面只有几个字。
“水榭，梢间下。”
陈默念叨了一下，将这张纸揣在了衣兜里。
上面写的梢间其实就是整个房屋梢端处的那间房子，如果是寻常人家的话，那个房间通常是用来堆放柴火的，但显然大户人家不是这样的。
而水榭……
一进院和二进院都没看到有水榭，如果这宅子还有三进院和四进，说不定水榭就在那里。
只是，这个封世家族的大小姐留下这张字条的缘由，难道她未卜先知？
另外她给二小姐小媛讲的铜镜的故事，也让陈默十分在意。
那少女讲故事的前后，都看了陈默站在地方，似乎就是提醒他，这个故事的重要性。
而整个故事里，最重要的东西就是那枚青铜镜。
在古代的早起，其实铜镜是作为祭祀时的礼器，并不是用来照看人影的，后来才逐渐普及到各家各户之中。
在诸多古籍当中，都会青铜镜有辟邪的记述，比较有名的像是秦王照骨镜，据说“以手捧心，可见肠胃五脏；有疾之人照之，则知病患所在；若男/女子有邪心，则胆张心动”。
此外，还有能够照出未来吉凶的镜子，能够从镜中取出水火的镜子。总而言之，古人对镜子的奇异之处想象力是颇为丰富的。
“看来镜子是个关键东西。”
……
一个小时后。
陈默和胡桃堂主碰了头。ΗtτＰＳ://Ｗww.sndswx.com/
“我刚听到你那边有动静，不过很快就结束了，我看你也没招呼我，是不是遇到什么你自己解决了？”胡桃堂主看了看没缺胳膊少腿的陈默问道。
陈默点点头，从兜里掏出宣纸递给了胡桃堂主，“我看到了这家的大小姐和二小姐，大小姐还讲了一个青铜镜的故事，另外我找到了这个。”
“水榭，梢间下……”胡桃堂主看了看宣纸的反面，发现并没有其他内容，便说道：“你的意思是，大小姐的怨灵给我们留下的线索？”
“听起来挺离奇的是吧？我本来也没信，但如果是假的，这纸怎么解释？”
胡桃堂主朝着通往三进院的小门，扬了扬下巴，“是真是假，过去看看就知道了，不过说道水榭啊……若是水里有怨灵，那更难缠！而且……”
胡桃堂主指了指已经暗下去的天光。
陈默知道，他是在说天色已经不早了，夜晚的月华会让灵体更加活跃，只是……
“还是过去看看吧，不行再退出来。”
陈默心里隐隐觉得，不能在这里耽搁太多时间，至于是多长时间，他也说不好，但就是觉得还是要尽快解决这里的事情。
进入三进院，浓郁的水气让空气都变得潮湿且黏腻。
遥遥一望，就能看到不远处有一片深邃的湖泊，茂盛的绿植从中，游廊连接着以立柱架于湖面上的水榭。
常见的水榭应是四面敞开的，方便人们看到周围的景色、开阔视野。
但此时水面上的那个“水榭”建筑，在东西南三面均有墙壁，唯有北面是敞开的，不过北面敞开的部分，现在挂着厚厚的竹帘。
一般来说，这样三面有墙的水榭是为了在冬日里也能于此处赏景而设计的，只要在唯一没有墙壁的一侧挂上帘子，就能达到保暖和观赏景色的双重目的。
“现在水榭上挂着帘子，这么说这封世家族出事的时候，正是在冬日里了。”
“看来应该是这样。”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就穿过了游廊，离水榭越近，越能感受那水榭的巨大。
从旁边的小门进入后，水榭里有微微的光亮，但整体还是十分晦暗不明。
“你感觉到了吗？”陈默警惕的打量着周围，轻声问道。
胡桃堂主点点头，“啊，还是那种熟悉的窥视感，不过这次带的恶意有点重。”
陈默根本就没用手电筒去照，如果对方有心躲藏是不会被他们这么轻易发现的。
这水榭为了宽敞开阔，内部空间很大，歇山式的房顶上，能看到粗大的横梁木柱，以及……一排排的红色灯笼。
从建筑规模来看，以封世家族的富有，完全没必要在室内用灯笼这种照明工具。
刚刚陈默和胡桃堂主，在各个院子的房间里，看到了不少那种立在墙角的铜架烛台。
所以这里明明临水，却不用烛台而是用了纸灯笼。
陈默狐疑的将手电筒的光扫了过去，那些透着一丝惨白灰败的大红灯笼上，模模糊糊的似乎写着什么字。
“山神纳婚……”
“山神纳婚……”
“山神纳婚……”
那些灯笼上写的都是这四个字。
“看来这里不是咱们想的那样赏景的地方，而是举办山神供女法事的地方。”
胡天堂主在一旁说道：“举行法事？那这法事也太简陋了。”
是的，整个水榭里头只有一张破破烂烂的桌子，看摆放的位置，应该是供桌，可别说供品了，上面此时空无一物。
“那是什么？”陈默用手电筒照着桌子下边的阴影。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桌子下头。
走进了一看，竟然是一本线装书，书面黑乎乎的一片，陈默用手抚了抚，才勉强看清上头的字。
《山神纳婚记略》。
“奇怪了，这封世家如果一直靠着向山神献祭女子来维持家族荣耀，那山神纳婚的流程必定非常熟稔，还有必要记下来吗？”
陈默吐槽着翻开了这本老旧的书。
“封世家族，山神纳婚典仪。”
“封世家族已经传三十五代，为保血脉流传，需每隔十年从外乡择健康女子入村，以青铜镜辨验，若为良配则婚，用以繁衍后嗣。”
“另，外乡女子不得为主母，所诞之孩童，需统一由乳母照看，无故不得随意探视。”
“外乡女子不得接触山神纳婚之典仪，若年过三旬仍未能诞下合适的孩童，则送入梢间，任何人不得违反。”
原来青铜镜是干这个用的。
只不过青铜镜是用什么方式来辨验此人是否为良配的，这本书里并未记载。
而且……
“你说这合适的孩童，会不会指的是双生女童？”胡桃堂主点了点书页，询问着陈默。
陈默想了想说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毕竟所有的文字线索，都没有表明双生子一定是要由主母所生。”
“那问题来了。这个梢间到底是干什么？而不合适的外乡女又会被送去哪里！”
陈默没说话，刚刚这些典仪的记载也不过只是占用了前面两页，而这书的后边还有字呢。
继续翻到下一页，两人看到上面记载着，某某时期，从外乡采买了多少女子，其中多少合适，多少不合适。
那些不合适的女子名字，都被用红笔划去，并且备注了去向。
跟陈默和胡桃堂主开始想的不一样，大部分不合适的女子备注的去向是一个圈圈，只有极个别的标注了梢间。
“圈圈是什么意思？”陈默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胡桃堂主拍了拍陈默的肩膀，然后用剑尖只点了一下地面。
咚咚咚——
这地面敲起来竟然是中空的声音。
“怎么发现的？”
胡桃堂主笑道：“刚才脚下感觉这一块有一点点起伏感，稍微用力就发现可以踩下去一点，这里的下头可是湖面，所以这绝对不是地基，那么极有可能是……”
“密室！”
陈默也走过去试探了一下，果然地面有些起伏的脚感，“梢间下，原来是这个意思？”
两人很快就找到了打开地板的铜环，稍微用力那一块地板就被提了起来。
地板打开，一种混杂着古怪味道的阴寒之气就扑面而来。
下面好像是一条水下的通道，周围是用大块琉璃打造的半透明墙体。这有点像是海洋公园里水下隧道的感觉。
只不过现在天光已经全部消失，整条水下通道只有陈默手中的电筒在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光芒着想两侧的湖水，那湖水黑黝黝的，好像能吸收光线一般。
“嗯？”
正在陈默将手电筒挪开的时候，他好像看到有个什么东西，从光线的边缘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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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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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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