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世少之又少,出土冥器居多。大部分冥器出土就坏了,涉及到修复、补漏的工序。所以出土冥器价格极低,不似拍卖场动辄几百上千万。
倒斗这行,对修复大师极为尊崇。
就像混江湖的不敢得罪郎中。
而清末民初,时局动荡,江湖能人辈出,修复技艺最好的,便是有“古铜张祖师爷”之称的歪嘴于。
此人为前清内务府皇家供奉。
听这名头,就知手艺高矮。
现代工匠手艺不行,顶多丢饭碗,吃皇族饭,搞不好掉脑袋。
大清倒台后,前朝的王爷贝勒都吃了上顿没下顿,歪嘴于有病,晚年中风没法再行手艺活,收的几个徒弟中,以张泰恩手艺最佳。
甚得师傅精髓,有过之无不及。
这是最早可以查到的“古铜张”招牌的第一代。
张泰恩就是张济卿。
他出道后,创办了万隆和古铜局,尤以修复古青铜技艺最高,天下无出其右,时人尊其为大师。
张泰恩的故事,之前我也提过两笔。
岳彬盗了帝后礼佛图,无法将其修复,求到张泰恩门下,张泰恩开口四万大洋。由于损毁太严重,张泰恩最后也没修好。
岳彬狗急跳墙,又凿毁了部分龙门石窟,东拼西凑搞了个盗版交货,从此被拉入西方文物交易市场的黑名单。
除岳彬,像卢芹斋、孙瀛洲、夏锡忠,民国大一点的文物贩子,没有不把古铜张当宝贝供着。
古铜张脾气怪,不屑于跟文物贩子打交道。
现在故宫很多专家都受过古铜张徒弟的影响,这人对于文物的修复事业贡献极大。
能修复,就能造假。
这也是修复大师吃香的原因。
尤其“古铜张”一脉,主张以旧修旧。
譬方说,某春秋时期的楚王大鼎折了鼎足,他们那一脉,必须找同地方出土的青铜器,或同一墓室的铜渣,以旧修旧,按古谱复原。
其手法,类似刘北海搞出的两亿玉家具。
这种手法有个好处。
单靠碳14鉴定,其修复或仿造的东西,也在两千年前,达到造假的最高境界!
我说的这个张三,就属于古铜张那一派,是张山海的儿子。
脾气特别怪,喜怒无常。他在潍坊那边动辄罢工,不过他手艺真的好,上门求他的络绎不绝。
他嫌烦,跑到邢台躲着。
我认识他有些年头了。
以前随伙计去邢台办事,听说张三也在当地,提了礼品去拜访。
正常人肯定会跟我客气几句,大家打个招呼,说些客套话。
张三这脾气,真比茅坑石头还臭。
非但关门不见我,说话还特别刺。当时我年轻,也没惯着这小子,立刻用拳头,对他进行了物理教育。
经过一番物理实验后,张三决定见我。
后来我才知道,这家伙贱骨头。你越对他客气,他越蹬鼻子上脸,你越尊重他,他越不尊重你。你要揍他一顿,他就比孙子还孝敬了。ΗtτPS://Www.sndswx.com/
之前我找人仿造御天宝函,本想请张山海的。
张山海退休不干,就让张三代工。
这次我亲自拜访,要以最短时间,仿造一面鸦锣。吴老板以为吃定了我,房地产的事我不懂,但古玩这行,他玩不过我!
胡子说,古铜张的人在业内地位很高,要不要带点水果牛奶意思意思。
我说完全不用,到了地方,直接用脚踹门,比拆迁办还威风。
院里的人立刻不耐烦了,骂骂咧咧对外面吼:“谁啊,大中午不睡觉,搞毛,滚,老子已经死了,别烦我。”
胡子干笑几声:“高人嘛,脾气都比较怪,要不咱们等等?程门立雪,表示一下诚意。”
“诚个锤子。”
了解张三的尿性,我才懒得搞门面功夫。
堂堂南派小夏爷,姚跑跑见了都让三分,不仗势欺人简直对不起列祖列宗。
我继续拿脚踹门,对里面反吼:“我知道你已经死了,特意来给你出殡,棺材都买来了,你倒是躺进去啊!”
“他妈的,谁在老子门前撒野。”
门开了,一张二十多岁,黑眼圈很重的脸,一身烟味的年轻人钻出来。嘴里骂骂咧咧,长得还行,就是一口子京味脏话坏了形象。
“你,你。”
张三愣住了,看我眼熟。
这几年我变化挺大,推了他一把:“你眼睛当泡踩了?去,倒茶,让我们进去说。一点待客之道都不懂,脑袋让门卡了?”
“你。”
张三吞了吞口水,让出地方,引我们进前院,拿了几瓶过期矿泉水。
“你小子还没死啊,啧啧,看你最近混的够惨,要不要求我,让我带你加入古铜张算了。有我撑腰,姚俞忠绝对不敢再找你麻烦。”
“你?得了吧,屎壳郎打哈欠,好大口气。姚跑跑会怕你?人家姚跑跑是盗门魁首了,打口喷嚏能把你这小身板吹到西天去。”
“好心当作驴肝肺!”
张三一屁股坐在摇椅上。
椅子真的脏,上面的汗垢都盘出包浆了,我想不出这人为啥如此邋遢,明明挺白净的小年轻。还是胡子说的,高人有怪脾气,蹲茅坑喝水你都不要奇怪,人家有那个资本。
“坐啊,站着干啥,传出去别人以为我不懂待客。”张三翘起二郎腿抖脚,斜着嘴巴吆喝。
我满头黑线。
如果我以后有儿子,敢在我面前这么嘚瑟,我保证会打断小兔崽子的狗腿。
“来,介绍一下。这是胡子,你们以前见过,这位,我哥。”
“你不独生子嘛,哪来的哥,别不是情哥哥吧。”张三放弃抖腿,前倾身子,拿手拨不易额头垂下来的呆毛。
我和胡子倒吸口凉气,飞速后退。
这年头,有些人作死拦都拦不住啊。
不易不负众望,一个过肩摔,让张三再次体验物理定律中“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一脚踩张三背上,张三求饶:“姓夏的,你找个暴力狂来干啥,哎呦,疼死我了,再打我翻脸了啊。”
又一脚,还用力碾了碾。
张三立刻变得彬彬有礼:“我错了,没有什么是驴肉火烧和饹馇解决不了的。要不我请大家吃顿饭?”
胡子高兴:“哎呀,你一提吃,胡爷就忍不住了。早就听闻你们这面食不错,刚才路过,路口就有一家馆子,还能弄土鸡汤。本来嘛,按理说不该让你破费的。”
“没事没事,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呵,这还用上论语了。
坐在单间里,我说明了来意,并把鸦锣给张三看。
张三搞修复有个规矩,不是国宝重器他不动手,坏他的身价。刚刚被不易教育过,张三举止温文尔雅,谦简恭让,绝对的三好青年,遵纪守法。
“这东西,嘶。”
张三也说不出年代。
按理说,他们古铜张一脉对青铜研究最深,愣是指不出啥朝代的。说夏朝,没那实物,说秦汉,不是这种风格。
张三沉思良久,烟点了两根方才再次开口:“讲真的,我老爹在这也看不准。从风化痕迹和范铸手法,包括后面的失蜡工艺,只能推测大概殷商到东周,不晚于秦。”
“范围太大了吧。殷商五百年,二周八百年,这怎么算?”我皱了皱眉,没想到鸦锣如此神秘。
张三用指甲轻轻剐蹭。
鸦锣发出那种镊人魂魄的音律,饭店后院的鸡群开始焦躁不安。
“你这东西,古谱从无记载,可以肯定不是中原产物。也不符合夏商周礼乐的概念,是种邪器,我看西域那边传过来的概率比较大。它就像四羊方尊、何尊那样,属于孤品,史学家都不曾听说,属于秘祭物。”
“能仿出来吗?”
我倒没耍心眼,把螺蛳古城的经历说了。
张三为难。
他搞不清楚这枚鸦锣的材质,铜合金在殷商还没有普及。我说吴老板没有上手摸过,只要外形和颜色一样,能瞒过机器扫描就行。
张三点点头,说十几天应该可以。
不易瞥了他一眼。
张三又改口,说他连夜加班,五六天也不是不行。看我急着要,给了朋友价,一套大平层。
胡子差点没用茶水烫死张三。
为了解决吴老板那边的麻烦,我咬牙认了。
张三又看了看鸦锣,怕这东西发出声音,用海绵裹上。
他说,后面的乌鸦神鸟,属于祭祀图腾。
一般来说,只有少数民族才用乌鸦当图腾,这玩意也算神器,发出的音波能影响低等动物的脑电波。
“约莫着,西域出土的概率比较大。你要真想搞懂这玩意的用途,得去西边,这种乌鸦图腾应该很有特点,那些老专家知道的绝对比我多。”
我拒绝了,表示自己没兴趣刨根问底。
仿造一件古物,走高仿路线,成本还真不便宜,不比买一个真品差多少。
尤其请古铜张一路的人,光品牌效应,一套房还真不多要。
饭桌上,张三建议我既然改行了,不妨倒腾“新货”,比倒斗血里火里拼杀要保险。倒斗累死了,赚一个亿也不容易。
搞假货就不一样了,遇见个冤大头,譬如吴老板那种,假家具卖两亿还有多。
古玩跟倒斗不一样。
倒斗出土的都是真的。
古玩没有真假之说,行话讲新的、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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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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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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