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雨疏刚落座,身旁的女士询问出声。
他转过头,见这位女士正微笑地看着他,她身穿藏青色香云纱旗袍,姿态端庄优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是亲切自然的笑容,包含着理解与慈爱,窗外的阳光落在她的脸上,温柔而明亮,时间在她身上仿佛停滞了一般,有种古牧歌式的清新自然以及典雅的情调。
她看起来让人猜不准年纪,你不确定她的身上,究竟是沉着而古朴的气质更令人信服,还是那健康红润的气色、细腻如珍珠般的肌肤给人的直观感受更具有说服力。
“您好。”
“别紧张,我只是认识你,偶然和你遇见,没有别的打算。”女士感觉到他的警惕,宽心道。
她拿出一个厚皮革笔记本和一支凌美钢笔,“我的孩子是你的粉丝,他正在参加一个重要的考试,能请你签一个名吗?”
她的笑容落落大方,神情恬静宁和,仿佛她理解你所有的举动,即便你拒绝她。
显然这位女士在庭雨疏看来有一些可疑,有时候,签名就等于签字。但他没有考虑太久,答应了她的要求,在笔记本的空页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需要写什么祝福吗?”通常别人要他签名,都会要求一并写上祝福。
“嗯,祝他考试顺利。”
庭雨疏写完把笔记本交还给她,女士的笑容多了一分喜悦,她端详着庭雨疏娟秀的字迹,“你的字像以前一样漂亮。”
庭雨疏不确定她的意思,因而没有说话。
“两年前兰江研究所,我们见过,您还记得吗?”
庭雨疏仔细地看着她的脸,终于想了起来,两年前他受邀去参加兰江制药研究所的年会,他以个人身份赞助了研究所的项目,在接待处登记时,便是这位女士出示了手册让他签名。
“抱歉,刚才没认出您。”知道了对方大致的身份,庭雨疏的防备稍稍卸下。
“没关系,我们只见过一面,你不记得我是应该的。”
庭雨疏点头。
“您当时赞助的项目已经在临床试验阶段,目前一切顺利。”女人向他报了喜讯。
庭雨疏脸上浮现一丝温暖的笑意,“那就好。”他礼貌地询问,“请问您贵姓?”
“免贵姓君。”
庭雨疏不作他想,颔首致意,“君小姐。”
君抚菊轻轻低呼一声,以手掩唇,即便惊讶,气派也十足的优雅矜持,她轻轻微笑,脸上红润愈加明显,“庭先生意想不到的绅士。”
庭雨疏和女性打交道的经历少得可怜,看来他估计错了面前这位女士的年龄,此刻被这样说有些拘谨,“抱歉,唐突您了。”
君女士温柔地打消他的局促,“没有的事。我可以理解为你对我的褒奖,不是吗?”
庭雨疏难得地尴尬,只能顺着她的话点头。
“庭先生是要赶回去参加比赛吗?”
有些意外君女士知道得这么详细,“嗯。”
“看来我们顺路。”
“……?”
“路上时间还很长,庭先生介意和我聊会天吗?实际上,我正要去看我的小儿子,因为工作关系,我和他已经很久没见面了,我们经常这样,我有点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他很喜欢你,你能给我一点建议吗?”
“……”母子关系属实是庭雨疏的盲区。“我可能给不了您有价值的建议。”
“啊,没关系。即使是聊聊也好,我只是有些紧张。”君抚菊略带歉意地温和笑着。
面对这样的笑容无法拒绝,庭雨疏点头。
就这样他们聊了很久,尽管大多数时候是女人在说,庭雨疏在听。
夜深了,忽然听到一声高呼,“女士!女士您还好吗?!”
这声音太过尖锐,让庭雨疏一瞬就清醒了,他看到前面几排的座位上似乎有个女人歪出了半个身子,身体非常僵硬。
“去广播找医生!”乘务长解开她座位上的锁扣,不断给身边的人安排着任务。
“我是医生!”君抚菊高声喊道,此时她脸上那种人畜无害的温柔消失了,变得坚毅而严肃。她刚转过头,已见庭雨疏让出了过道位置。
君抚菊低声道了声谢,立刻快速走向了前面。
她走到不省人事的患者面前,一个空少随即站出来问,“需要心肺复苏吗?”
君抚菊扫了患者一眼,只见患者浑身僵硬,眼皮上翻,君抚菊当机立断道,“不,把她放下。”
“去拿个枕头。”
君抚菊刚跪到地上,被放倒的女人果然开始抽搐,有人试图固定她的身体,君抚菊叫停他的动作,“别急。”
乘务长看出来是癫痫发作了,“需要垫住舌头吗?”
“不。”君抚菊接过枕头垫到了患者头下面,伏下身体感受她的呼吸。患者挣扎抽搐得很厉害,君抚菊的手却很稳,捏住她的手臂,让她环住自己的颈项,小心地把她侧翻过去。患者脸色发紫,拼命地抽动着,君抚菊侧过她的脸,“帮我按住。”
“有没有急救箱?我需要□□。”
空乘立马回应,“在这里,氧气瓶也在!”
君抚菊道了声谢,接过急救箱打开,找到药剂小瓶,推进注射针,熟练地排空里面的空气后,对着患者的上臂扎了进去。
那边空少正给患者输氧,空姐把一个毛毯盖在了患者身上,患者的挣扎逐渐变小。
“有联系医院吗?”
“有!已经联系最近的降落点,安排了救援直升机。”
“家人在吗?患者有没有癫痫病史?”
随行的是一个年轻女孩,应该是她的姐妹或者朋友,此刻已经急哭了,听到问题立刻回答,“没有……她一直很健康的。”
“有没有得过脑炎、或者中毒过,头受到过伤害?”
“没有,都没有。”
大概过了几分钟,君抚菊一边检查着患者的生命体征,一边问女孩情况。几分钟后,患者的眼睛变得清明。
所有人都如释重负地笑了,君抚菊叹了口气。
后来飞机临时降落,君抚菊随患者一同下了飞机,不过令人意外的是,过了没多久,她竟然又回来了。
按理说,她是接触患者的第一个人,最清楚患者的症状,最适合参加会诊。
君抚菊解释道,“情况已经和交接的医生说明了,已经确定没有即时危险,而且我不是神外医生,没有太多我能做的。”
庭雨疏点头。
君抚菊坐下,有点犹豫道,“其实……我总是因为工作抛下我的孩子……”
庭雨疏明白了,宽慰她:“刚才情况很紧急,多亏了您。”
如果发生这种事,万不得已,孩子也会谅解您的。
君抚菊看着他,“你是个温柔的孩子。我的孩子也能理解我,只是,的确总是忽视他,没能照顾好他。”
庭雨疏没说话,对这种情况,无奈的舍与得,他也无法说什么。んτΤΡS://Www.sndswx.com/
一场惊险过去后,庭雨疏再睡不着,他望着窗外,不知怎么想起了罗梅仙。
他对罗梅仙没有什么好感,尽管如此,此时此刻,心中仍然有一丝失落。
“庭先生。”君抚菊温柔地唤了他一声。
庭雨疏转过头。
“不介意的话,我能叫你小疏吗?你让我感觉很亲切。”
庭雨疏一怔,君抚菊的神情很慈爱,就像他们今天刚见面那样,她的笑容包含着理解与宽容,仿佛她理解你的一切顾虑和选择,就是人们渴望得到的那种,仿佛被拒绝,她也能体谅他人的无情。
“当然,您请便。”
“Cicada,我现在觉得你早上那个提议很令人心动。”
——还是等我回来再找你吧。
楼知秋哼笑。“别忘了,这可是你自己求来的。”
都宰玄困扰地扶着额头,“我从来没有这么厌恶下棋过。”
早上他们到机场时,不到九点钟,都宰玄问庭雨疏几点到,楼知秋说:“晚上。”
都宰玄:“……”
从机场得知消息,因为突发事故又要延误几小时,两个人为了杀时间,在免税店买了一副纪念水晶国际象棋,从早上下棋到晚上。
望着楼知秋兴高采烈丝毫不困倦的模样,摆弄棋子时像贪玩的小狮子,都宰玄一向铁石心肠,忽然有点恻隐之心,“你真的要一直喜欢Ting?”
“当然。”
“可他不会回应你。”
楼知秋反问他,“你喜欢过人吗?”
“没有。”
“那你不明白,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就算他不回应你,就算他喜欢别人,你也还是克制不住喜欢。”
都宰玄无话可说,简短地评价,“伟大。”
“我发现你好像对这些基本的情感都没有体验过的样子,很奇怪吗?”
“什么?”
“比如你在车上跟我说的,”楼知秋靠在椅背上边上,环抱着手臂,“你没想到我们能有这样的成绩。”
QA这个队伍怎么样,都宰玄当然最清楚。
起初都宰玄也和其他人一样,以为DAF小组赛出线问题堪忧,当他看到DAF选择以那样的阵容应对QA,几乎已经肯定DAF的惨败,但同时又有几分惋惜。
本来他还想看DAF多走一段路,没想到在庭雨疏不能参赛时,以这种方式退场。
于是QA与DAF的那场小组揭幕赛,都宰玄到了现场观看。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DAF竟以那样张扬的派头而压倒性的优势赢下了比赛,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那几个他原先觉得不起眼的选手,甚至是根本没有了解的替补选手,给了他不小的惊喜。
“因为决心吧。”楼知秋说,“实际一点,Ting不在,我们即使输比赛也无可厚非,所有人都觉得正常,在这个时候唯一的压力,就不是来自对自身的失望,而是为了不让Ting失望。为了他,我们没有人愿意输。你也说了,我的队员们不是没有潜力,只是在某些方面差了很多,那么打赢,其实也没什么好太惊讶的。”
“为了他?”
“是的,我们不想让他担心,不希望他自责,也想用这种胜利的姿态,迎接他回来。”
都宰玄神情空白了一瞬,“为什么?”
楼知秋理所当然道,“什么为什么,我们是团队啊。Team-work。”
都宰玄没有说话。
这时间,他想起很多事。
楼知秋一直对都宰玄有个看法,认为他只以成败论英雄,因而欣赏不来付恩行,或者顾才澜,甚至是抱以轻蔑的态度。
事实上这两个人一直困扰着都宰玄。
在了解付恩行因为战队青黄不接而独挑大梁,劳累过度导致手伤后,都宰玄无法理解,付恩行为什么要执着一个无法胜利的选择,而又抱以求胜之心?这无非是自欺欺人,或者坚持毫无意义的道义。
曾经他也欣赏过付恩行,但他认为付恩行的失败完全是咎由自取。
顾才澜更是让他感到愤怒,在顾才澜退役的那一年最重要的一场比赛,甘愿被新人拖累,又让位给新人,并且在最后的采访时,让后来者把问题都推到他身上,说出了未来属于这些明日之星的话。
都宰玄觉得他们追逐胜利的初心被腐蚀了,让他无法理解,感到失望、厌弃,都是借口,弱者的借口!
他忽然看到楼知秋望着他的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我说……”楼知秋撑着下颔,好整以暇地观望着他,试图从那双狭长的睡凤眼看出什么情绪,“你该不会是羡慕了吧?”
“什么?”都宰玄反应过来,脸色一沉,“胡说八道。”
“别生气嘛,我也是猜猜。”楼知秋安抚道,“我觉得这可能是大家对胜利的理解不同。”
“对我们来讲,胜利要和对的人一起分享才真的有趣啊。队友的意义就是,信任对方,相信对方能带来胜利,相信对方能创造奇迹。我们就是这样信任着彼此。”
“我是很欣赏你啦,不过在我看来你这样会有些寂寞,少了一些乐趣。”
都宰玄回敬道:“不敢苟同。”
楼知秋笑了笑,没说话。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楼知秋看了一眼腕表,站起身收拾棋盘,真诚道,“感谢你陪我消磨时间,当然,回去记得陪我练兵,我们说好的。”
“知道了。”都宰玄随口道,反正他今天也放假,就当休息了。
他看了一眼扣好棋盘的楼知秋,心里不得不承认和楼知秋相处的感觉还不赖。
以往他认识的人,除开点头之交,通常都对他毕恭毕敬,就连具洙恩和他的相处都保持距离,像楼知秋这种完全不把他当回事,能够自然而然和他交流,似乎还是第一次。
他想了想,觉得原因应该是,楼知秋和他一样,都很有钱。
在接机口远远看到人群中庭雨疏的身影,楼知秋脸上的笑根本掩饰不住,张开了手臂。
都宰玄看了他一眼,心里涌起一阵微妙的情绪,他还不知道这个情绪的名字叫点蜡。
庭雨疏显然也第一时间看到了他,脸上露出了笑意。
都宰玄从没见过庭雨疏这么自然真诚的笑,觉得总得来说楼知秋也没有那么可怜,紧接着事态开始超出接受范围。
他看到庭雨疏逐渐加快脚步,最后过护栏时很快绕过来,三两步奔到了楼知秋怀里,两个人结结实实抱在了一起。
都宰玄:“……”
“累不累?”楼知秋低头温柔地问。
庭雨疏摇头,楼知秋笑得更开心,“一切都好吗?”
“一切都很好。”
于是他们又抱在了一起,而且,都宰玄清晰地看到,这次楼知秋在庭雨疏额头上吻了一下,尽管这个动作很快也很自然,就像拥抱在一起时不小心碰到了一般,但他绝不会看错,在短暂的一瞬间,楼知秋的嘴唇在庭雨疏的额头上停留了一刻。
都宰玄:“…………”
“你在这干什么?”果然,庭雨疏一看到都宰玄,脸上的表情就冷了下去。
楼知秋善解人意道:“早上碰巧遇到了,你别怪他,他免费当了我的司机,昨天我很激动,你要回来了,我睡不着。”
都宰玄:“……”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们,但……”
听到这个声音,庭雨疏转过身,他还未开口说什么,楼知秋便失声喊了出来:“妈妈?!”
庭雨疏背对着楼知秋,脸上的神情楼知秋自然看不见,却被都宰玄看了个一清二楚。
哦,看样子是个很大的惊吓。
他那双狭长而狡猾的睡凤眼在几人身上逡巡,愉悦地弯了弯眼尾。
有,好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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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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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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