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人手够了,其余人坐在餐桌边上,也没人玩手机,互相聊着天,见楼知秋和庭雨疏一进来,齐刷刷地看向他俩。
楼知秋大概知道什么情况,想找姜家两兄弟。
“来——最后一个菜了啊。”李阿姨端了一碗蒸蛋放下,用围裙擦了擦手,往厨房那边看,让开了上菜的位置。
一个头发银灰的中年男人低头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小心地低头走着,稳稳地把菜放到桌上,才抬起身,把眼神从菜上移开。
他做事一丝不苟,那种小心谨慎,却不是很自然,楼知秋一眼看过去,敏感地感觉有点沉重。
中年男人抬起身,他旁边站着姜珂,对他指了一下楼知秋,“爸,那是我们队长。”
姜照邻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来,面容动了一下,他的表情很僵硬,眼神却很明显亮了,他立刻转身,着急地想要过来,楼知秋比他还快一步,先绕过桌子扶住了姜照邻无所适从抬着的手臂。
他知道姜照邻有话要和他说,连连道:“叔叔不用急这一会儿,先吃饭吧。”
“哎,哎。”姜照邻心知自己鲁莽了,让人看了笑话,不好意思地连连应道。
楼知秋看出他的窘迫,温声宽慰道:“叔叔不用拘束,您不是外人,是自己人。”
其他人也附和了几句,让姜照邻不用拘谨,一声“自己人”划去了不少生硬,将彼此的关系都拉近了,姜照邻心里熨帖,坐下来吃饭时,也不像之前那样总低着头了。
楼知秋坐回到庭雨疏身边,看着桌子上的菜,满意地在他耳边轻声说:“都很清淡。”
庭雨疏:“……”
楼知秋:“!”
他望着庭雨疏,用眼神说话:你踢我干什么??
“我昨天问你回去想吃什么,你不是说想吃苏帮菜吗?”他低声问。
昨天吃了一天农家菜很幸福,想想第二天就吃不到了楼知秋心里怪可惜的,晚上大家都走了,他和庭雨疏絮絮叨叨聊了好久伙食问题。
庭雨疏被他磨得不行,说想吃苏帮菜,楼知秋本想和煮饭阿姨说一声,结果给忘了。
听到楼知秋的话,庭雨疏就明白自己会错意了,顿时有些难为情,而楼知秋这下也转过弯了。
看到楼知秋脸上忍俊不禁的调笑意味,庭雨疏更恼,又踢了他一脚。
楼知秋被踢了两次,却受用得不行,身体很舒服,心里更舒服,庭雨疏只留给了他一个冷冰冰的侧脸,瓷白的脸上写满漠然,他却知道庭雨疏此时正害羞着呢。
楼知秋不想放过他,小声打趣,“哥哥,你怎么还有两副面孔啊。”
话还未来得及说完,楼知秋又被踢了一次,他差点以为又是庭雨疏,但他立刻否定了,因为这次的力道又重又急,毫不留情。
他另一手边的顾才澜压低声音斥道:“吃饭就好好吃饭,别老缠着人家,没看到别人不想理你吗?”
楼知秋比窦娥还冤:“……”
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顾才澜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但从两个人的神情来看,显然就是楼知秋纠缠庭雨疏,庭雨疏根本不想理他。
顾才澜心里叹气,他现在忧心得不行,就像庭雨疏刚来DAF时,他觉得是被威逼利诱的,听说他们在一起之后,他更是这么觉得。
必须得找个时间跟楼知秋谈谈了。强扭的瓜不甜,现实不是电视剧,强取豪夺不可取,搞得不好两败俱伤,还要影响战队成绩了。
顾才澜心里叹气,味同嚼蜡,望着一桌的菜,感到几分难以下咽。
而那边听到楼知秋被训了,庭雨疏忍不住破颜一笑。
楼知秋有心想说他两句,看到他笑了,自己也下意识跟着笑,这一笑,装出来的气势破功全无。
他收回视线,望向对面坐着的姜家父子三人。
姜照邻吃饭地很认真,不主动和人说话,但燕从枫夸他饭做得好吃,也能聊几句,开了个话头,便说得更多了。
姜莱坐在他旁边,默不作声地吃饭,他一向食不言,看起来没什么不同。
倒是姜珂……楼知秋看了他好几次。
“等下你跟姜珂爸爸去办公室聊吧,要不要我帮你?”庭雨疏担心他一个人到时候有什么事忙不过来。
楼知秋思考一瞬就拒绝了,“不用。”姜照邻会说什么他大概能猜到,他怕庭雨疏触景生情。
“嗯。”
吃完饭,楼知秋把姜照邻请到了办公室,他没叫姜家兄弟来,刚关上门转过身,姜照邻攥住他的手,竟直接朝他跪了下来。
“谢谢……谢谢您……”姜照邻声泪俱下,整个手抖得痉挛,手指却死死地扣着楼知秋的手腕。
姜照邻哭嚎得脸红脖子粗,一直说谢谢,不知道忍耐了多久,一扫之前麻木的模样,勃然喷发的情绪根本克制不住。
对儿子们的愧疚、对这些年的灰心、重见天日的茫然以及对楼知秋的感激,数不清的情绪混杂在一起,让他根本遏制不住。
姜照邻内心有多对不起两个孩子,就有多感激楼知秋。
楼知秋赶紧让开,立刻弯腰想把姜照邻扶起来:“别这样,您快起来。”
姜照邻跪的很实,楼知秋一下还真扶不起来,又不好用蛮力,只好边劝说边手上使力。他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庭雨疏问要不要帮忙,一个人确实不好招待。
楼知秋把姜照邻扶到了沙发上坐着,蹲在他身前把抽的纸递到姜照邻手里。
“您的心意我领了,但我是晚辈,您没道理跪我。有什么话您慢慢说,不用着急。”望着姜照邻泪痕憔悴的面容,楼知秋的眼圈泛红。
姜照邻哽咽倒气几声,拿纸擦着脖子上的眼泪。
“我听小珂说,要不是您收留,他们现在不知道在哪儿打工呢。”
见姜照邻情绪稳定下来,楼知秋坐在了旁边,听到他的话,宽慰道:“小珂心地很善良,我没有帮什么忙,他把我说得太好了。收留算不上,他们兄弟都很厉害,打工不至于的。”
对楼知秋来说,能开给他们这样条件的俱乐部也不在少数,自己顶多是早点发现了两块璞玉,愿意花时间打磨罢了,最多可能就是多了点人情味。
要说是什么恩情,这样的话太重了,他承不起,几乎让他感到羞愧。
“您不用对我用尊称,叫我小楼吧,我和小珂莱莱是同辈人。”
“哎,小楼。”
姜照邻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是说不出口,还是忘了,楼知秋说了这番话,也只是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楼知秋见状找了个话题,“刚刚一桌有几道菜是您做的吧,叔叔做饭很好吃。”
姜照邻抓了下膝盖,“总不能……白在这儿住着……”
“我不会给您添麻烦吧?”姜照邻还是不自觉用了尊称,几分紧张地问。
楼知秋笑了笑:“不用担心,一点麻烦都没有。”
姜照邻连连点了头,又不说话了。
楼知秋打量观察着姜照邻,见他双手都拘谨地放在大腿上,指节弯曲地扣着,沙发也只坐了一点,好像怕弄脏似的。
姜照邻的身上有一种与周围世界格格不入的气质,各方面反应都很迟钝,给人感觉很木讷,不说话时看起来很麻木。
楼知秋很清楚,这是人与世隔绝太久后正常的现象,姜照邻在监狱待太久了,还不适应现在生活里每天接受很多刺激,就像一个听惯古典乐的人不习惯去livehouse,还来不及厌烦,就先感到精疲力尽得精神透支了。
姜照邻的情景显然比这复杂得多,他与社会脱节太久,就像是外来的人,无论干什么,都没有归属的实感。
“您暂时有找工作的打算吗?”楼知秋见他的手指扣紧,又补了句:“不用紧张,我就是问问。”
“没有……”
“不介意的话,您可以先在我们这边做后勤,伙食、清洁类的,李阿姨一个人有时候忙不过来。”
“哎、哎,好的。”姜照邻连连答应,他想起来了,他来找楼知秋,除了表达感谢,再就是想找点活干。
他从前也是很讲体面的人,即使遭到了变故,也不能放下人的脸面。
再怎么样,生活还是要继续的,不能躺着痛苦一辈子。
“好,”楼知秋点头,“工资待遇我让财务那边和您谈。”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姜照邻连忙拒绝,摆手道,“不用,不用……你帮我们那么多,让我在这住就很好了,不用给钱的。”
楼知秋语调舒缓地解释道:“那怎么行?哪有干活不给钱的道理?”
“况且我也不是给小珂莱莱做慈善,他们为我工作,我给工资,您为我工作,我也给,这不是一样的道理?”
楼知秋知道问题在哪里了。
“您知道小珂莱莱是在做什么吗?”
姜照邻愣愣地问:“不是在打游戏?”
姜珂来看他时很少说自己在做什么,大概是因为觉得不好解释,又怕他误会,所以只说生活过得很好。
直到他出狱后,姜珂给他才解释了自己在做什么谋生,姜照邻听得云里雾里,只知道他们是靠打游戏赚钱。
打游戏赚钱,对于姜照邻那个年代的人来说,简直是不务正业的天方夜谭,就算世界上有能因为打游戏给钱的地方,又能赚多少钱,有能赚多久呢,这个工作以后没得做了又该去做什么呢?
姜照邻不懂什么是电竞,只知道自己两个儿子只是打游戏,楼知秋就给他们钱,这不是做慈善还是什么?
“您是不是不太能接受?”
出乎他的意料,姜照邻反应有些激动,他好像生怕得罪楼知秋一样,脸色有一丝惊惧,不安又不敢大声,他不知说什么才是对的,只好摆着手,小声地说:“不敢……不敢……”
姜照邻年纪也不到五十,横遭变故,十年牢狱生活,把他摧残得像个老人似的,沟通容易脱节,行动也很迟滞,却像惊弓之鸟一样容易不安。
他嗫嚅道:“不敢的……”
楼知秋哽了一下,抓着姜照邻的手放下安抚他。
他明白了,姜照邻其实无法理解儿子们的工作,但他知道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懂,所以什么也不敢说,不敢问,更无法怪罪自己的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像孤儿一样长大,没饿死已经很好了,他这个做爸爸的有什么资格做他们的爸爸?
有什么资格向养活自己儿子的人质问?
现在楼知秋一问,好像在逼他行使父亲的责任和权利,把他看作姜珂姜莱的父亲,来询问他的意见。姜照邻愧疚地不知如何是好,他应该说点儿父亲该说的话,但他已经羞愧地无地自容。
楼知秋敏感地察觉到他的情绪,鼻梁一酸。
受姜照邻感染,他想到庭雨疏了,要是庭彦宾在这里,恐怕就要指着他的鼻子质问他到底是干什么的,姜照邻害怕惹他不快,是出于对儿子的爱与愧疚,庭彦宾如果对他破口大骂,那也是出于对儿子的爱。
可是不会有这一天了,他的宝贝,早就没有爸爸疼了。
楼知秋流了一滴泪,很快擦掉,心想着幸好提前考虑到,没让庭雨疏来。
“是打游戏没错,不过不止那样。我给您解释吧。”
姜照邻点头,感激信任地看着楼知秋,“他们哥俩从小就喜欢打游戏。”
“是这样吗?”
“是啊。以前还总是缠着我一起玩。”
姜照邻说着,沉默了,过了几秒,又落了一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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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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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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