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衾柔软,幔纱华贵,镶嵌在帐钩上的夜明珠,幽幽然映出莹润月辉。除此之外,屋里漆黑一片,就连应燃彻整宵的喜烛也熄灭了……
喜烛?
他倏尔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下意识伸手往身畔探去,却摸了个空。
触之冰凉,显见对方早亦离开多时了。或者,自始至终便从未与他同床共憩过?
想到此处他轻抿唇角,眸光微黯,夜起的困乏一阵阵上涌,连心口处都跟着闷闷沉沉的。
鸠占鹊巢,何苦让此间主人避让……
既然醒了,还是知情识趣地自行离开罢,别跟个怨夫似的在这儿愁云惨淡,回去览阅几卷闲书,不也就照样消磨没有她陪伴在身边的时光?
少年丧气地垂着头,拖着倦懒的身子披衣下榻,步伐拖沓,显而易见地颓靡着。
但当他从内间槅扇转出,垂眸却见金砖地上散落着星点烛光时,欣悦之意蓦然漫溢心尖,他猛地朝光的方向奔去——
她没走!她在侧间!她是在等着他醒来吗?!
少年奔至近处,却又无措地放缓了脚步。
深吸了一口气,方才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那扇小门。
“陛下。”他恭顺规矩的行礼,一丝不苟地用敬称。
伏案批阅奏疏的女人笔走游龙,眼皮也未抬,似乎对来人半点不上心。
果然,便是他得偿所愿,终于跟她在一起了,得到的待遇也跟往前并无不同,依然会遭受冷遇,毕竟她爱的人不是他……
少年神色怔忪,思绪漫无边际,起初还是茫然,随后越想越委屈,眼角都隐泛红痕。
下一刻,却听见女人唇齿间没能抑制住的闷笑声,而龙涎香亦掠至身前。
她道:“还叫我陛下?”冷淡的嗓音带上了温度,是一种颇为亲昵纵容的语气。
少年愣愣抬头,便见凤目威严的女人宠溺地看着他,调侃道,“我见你睡熟了,不忍打扰你,才到此处处理政务的。你可是一时不见我,如同隔三秋?我只是逗逗你而已,可没想把你惹哭。”
说着话,指腹已抚上他眼角。
“阿姊……”
少年心头一热,忽然俯身将她紧搂入怀,好似急切地想要触碰她,但最终,只是谨慎地、轻柔地在她披散垂落的碎发间,虔诚吻过。
“阿姊,我——”
并不温软的手,蒙上了他的眼睛,目感封闭后,唇上却触到一抹香暖湿热。
他顺从地放松了紧抿的唇齿,放任那丁香舌尖闯入,但拦住对方的双手,却有意识地开始游走。
在这寒凉深夜里,隔着单薄的中衣,两副冰冷的身躯相拥,彼此都感受到了温暖。
温度缓缓爬升,渐次火热,像是清冷湖面薄冰消融后,从里升腾起一把把熊熊大火,能烧得人头脑发昏。
模模糊糊之际,女声在耳侧呢喃:“除了叫阿姊呢,我也是你娘子呢。”
少年失神想着,真的可以么,你真的算是我的娘子么。不,天下人皆知,未来青册记载,他人才是你的夫君,然而,这些我都可以不在意——
但求今昔与君朝朝暮暮,即便,来日史书提到你的地方,不载我姓名。
他放任自己沉溺在了那汹涌热潮里,任随炙焰火舌将自己彻底席卷吞没……
而梦境外,床榻上的少年再次睁开了双眼。
裴恪醒来时,有瞬间的茫然,尤其是在看见周遭与梦境相差不多的摆设后,整个人一时还分不清自己是否还身处梦境。
然而想起才刚梦到的情景……
是他,和三十余岁的殿下?
裴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但想来许是内心深处潜藏了想要跟对方长长久久的渴慕?hτTΡδ://WωW.sndswx.com/
脚趾微微蜷缩,少年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有些窘迫,但昏昧烛光下,依稀可见其轻弯的唇角,笑意分明。
梦镜中那人在侧间等他醒来,梦镜外那人却是真正的不见行踪。
裴恪在内殿转悠了一圈,努力将心头那点子失落排遣了出去,便径直入了净室。
昨夜雀翎殿侍儿准备的热水没有排上用场,搁置了大半夜,早已冷透,裴恪不愿半夜相扰于人,便就着那桶子冷透的凉水洗浴,且——
他此时火热的身心也需要诸多凉意来浇熄。
裴恪习惯性地在水下屏息,回忆司徒骊昨夜的神态变化,梳理推敲着她当时大致的心境,半晌后,方才破水而出,伏在木桶边沿沉重地叹了口气。
路漫漫其修远兮!
忽地,精致的鼻翼轻轻翕动,好似嗅到了什么味道。
裴恪揉了揉太阳穴,狠狠地甩了甩头。
未果,那股似烟熏的火燎味儿还是萦绕在鼻下挥之不去,甚至,连带着刚在水下苏醒的灵活头脑,都变得昏昏沉沉起来。
走水了?有人在雀翎殿放火?
哪有人敢如此大胆,当内宫的宫侍护卫们都是摆设吗!
裴恪疑心是自己又犯病了,竟恍恍忽忽分不清真实与虚幻——梦境里身遭欲/火炙烤,梦境外就恨不得真有一场大火,好教不知行踪的殿下因此能回来看他一眼。
这算是后宫争宠第一步吗?他笑。
然而很快,跌跌撞撞至门侧的裴恪,手方扶上柩格,就被炙辣热意烫得缩回了手后,他彻底笑不出来了,整个人瞬间清醒。
他忙回转至净室,取了才刚换下的衣衫浸湿披在身上,又用湿帕捂住了口鼻,三下五除二的几番利索动作后,他又飞奔回了门后。
雀翎殿被人放火,那殿下呢?殿下可在这寝殿附近!
裴恪心揪作一团,恐惧得无可言说,若是殿下出事了,甚至于眼下业已出事……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他高声呼唤人来,无人回应;
他忍着烫意去推另外的还未被火焰彻底包围的轩窗,却发现每个可能逃生的出口都被由外至里地堵死了;
直到裴恪想起某些琐碎细节,心里咯噔了一下,徒劳无功的各种求生挣扎也渐渐放缓了节奏。
放火的人这样做,意在何为?
是烟熏坏了自己的脑子吗,竟到此时此刻,都还想不透彻。
裴恪抿了抿唇,镇定了下来。
对方是想要他死,从未想过牵扯到殿下,只想要他去死。如此想来,倒是——
再让人安心不过了。
他抬头,透过被烧灼出空洞的窗棂往外看,外面依旧是漫漫无际的夜色,离天亮想来还有许久。
这样大的火势,如此明亮的火光,殿下应是看到了吧,她,知情吗?
怔怔想着,裴恪慢慢松开了捂住口鼻的手。
一念,一瞬,一弹指,一须臾……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他的意识渐渐混沌。
但在彻底陷入昏暗前,他却好似听见遥远处飘来一道熟悉的清冷女音,他爱慕的殿下冷斥一声道,个傻子,长了嘴不知道来问吗!
是啊,该去问问的,若殿下知情,就做个明白鬼,可如若殿下不知情……
昏迷的少年不知从哪里汲取了力量,歪歪倒倒、跌跌撞撞地朝床榻处行去,然后准确无误地一头栽进了那日的暗道。
**
司徒骊才从内殿出来,不久便收到潜龙卫暗报,幽禁“司徒懋”的地方出了大事。
有人妄图救出“司徒懋”,且在过程中,不小心带倒了油盏,导致关押“司徒懋”的宫室走了水。
夏时天干物燥,火星见风便长。这场火灾声势极大,以至于阖宫的宫侍都去救火,却也制止不了火势,眼看着就要蔓延到附近皇帝的寝宫昭明殿……
司徒骊自然得赶着去救驾。
但内宫犯祝融而已,史来又不是未曾发生过,只要伤亡数不大,一切都好说。顶多事后皇帝或东宫起祭祀大殿请国师卜筮一番后,再下个罪己诏糊弄糊弄天下人罢了。
受过严格训练的潜龙卫怎会如此沉不住气,连禀告时都心神不定。
原本默默盘算着,要给她们加大训练量的太女殿下,在见到放火之人时,突然就明白了个中头绪。
她沉下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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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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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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