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啦……”
“啊——”老匠发出惨叫,恨不得从牌楼上跳下来,一起摔个粉身碎骨的好。
幸好他的三个徒弟比较孝顺,连忙拽住了他。
人们全都傻眼了。
师徒四人手脚并用爬下梯子,跪在摔成两半的牌匾前,脸色一个比一个苍白难看。
老匠更是嚎啕大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冯渌拉下脸来,“老匠,你不是自诩手底断无差错吗?搞成这个样子,你对天字号有仇不成?当众砸人招牌啊你!”
“不不!不是的……”老匠无力辩驳。
“事已至此,你还想推卸责任?”冯渌抢白道,“你敢当众砸天字号招牌,你信不信白无绝当众削你脑袋?”
“我不是……故意的……”老匠瘫坐在地。
“何劳白当家动手?我们来!”
“杀了他,向白当家谢罪!”
“让他血祭天字号招牌!”
“老匠,你可听到了?众怒难犯,罪责难逃,咱们平狱城向来民意为先,高阶武者为尊,你得罪了天字号,得罪了白无绝,就是死一百次,也难以恕罪,你是自己死,还是我帮你?”冯渌仍以折扇遮阳,眸子在扇子底下的阴影里闪烁着阴诡精光。
随着他这句话,他的侍从弹开了剑锋。
“我……我自己死……”
“师父——”
“只求不要连累这三个孩子。”
“师父……”
“天字号初临平狱城,要的是开门大吉,你只要以死谢罪,白当家海量,想来不会与你三个小徒弟计较,实在不行,本小城主也会向白当家替你徒弟美言的。”冯渌仁厚地道。
“好……那我……去了!”老匠咬咬牙,往冯渌侍从的剑锋上一抹脖子。
“干什么呢这是?一大清早吵吵闹闹的!”
正这时,天字号大门打开了,一袭黑袍子迎着阳光显出身形,他不耐烦地嘟囔着,没见他做什么动作,冯渌的侍从便往后一个趔趄,剑锋想当然偏移出去。
老匠撞上空气,脖子算是保住了。
“你是?”冯渌望向来人。
“我是白玄啊,这么快就装不认识啦?冯小城主,我可记得你呢。”黑袍子不止一身黑,脸上还罩着漆黑面具。
“谁装不认识啦?你怎么还这副打扮?”冯渌当然记得“白玄”其人,前夜可是叫白玄出尽了风头呢。
“你管我怎么打扮?倒是你,在人家门口这是搞什么?平白扰了本王清梦。”
本王?
原来是位王上。
人们纷纷露出尊敬神色。
而前夜在刑妖场亲眼见过白玄身手的人,则开始骄傲地向身边的人宣扬起白玄事迹来。
“哈!他是白玄?”当巽失笑。
墨千痕。
白无绝捻了捻指尖凝水,如果墨千痕没有及时出现,她就要出手救那老匠一救了,此事透着古怪,不能来个死无对证。
“这都什么光景了,王上怎么还在被窝里做梦?”大庭广众,冯渌也尊重地向白玄行了个礼,笑脸相陪道。
“要你管。”墨千痕变幻身形,走出迷踪阵。
白无绝眸光一闪,这小子,什么时候把进出阵势的法子偷学了去?
“是是,是我多管闲事了。”冯渌笑道,“只是,我在门口叫了半天,专程来送天字号牌匾和紫玉珠来的,估计王上睡得沉,没听见……”
“紫玉珠,在哪儿?”墨千痕朝他伸开手。
“哦,在这儿。”冯渌奉上一个小木箱。
墨千痕没有打开看,只是掂了掂:“一千?”
“不多不少,五百加五百,正好一千。”冯渌道。
“嗯。”墨千痕不客气地收了,明知故问地道,“我家牌匾呢?可有损坏?”
“您往地上看。”冯渌干笑,指了指地面。
“啊呀!”墨千痕夸张地一步跳开差点踩到的匾额碎片,一手扶着快要晃荡掉的面具,低头定睛再一看,“天字号?我家招牌?这这这,这怎么回事?”
“噗呲!”当巽忍俊不禁,小声地问,“二小姐,白玄是这么浮夸的吗?”
白无绝按了按额角,哎,又一个被毁掉形象的身份,看来以后她不能再以白玄出现了。
冯渌也被这位与前夜寡言高冷大相径庭的白玄王上弄懵了片刻,扇子合起来指向老匠道:“是他,他摔的。”
“什么?你敢摔坏我家招牌?”墨千痕看起来就要一个大嘴巴扇老匠脸上。
老匠跪地求饶:“对不起,对不起!老命一条,愿舍赔罪,只求王上放过我的三个小徒弟!”
然而,墨千痕却只是一把扯起他的手,连带着把他整个人像拎小鸡子似的半提溜起来,将他的手放面具跟前嗅了嗅。
“是这双手摔的吗?砍了……嗯?什么味儿?老东西,你刷完漆不洗手吗?这么脏!”墨千痕嫌恶地扔开他。
老匠重心不稳,倒坐在地,他一点也不介意被这么粗鲁对待,慌忙把手放在口鼻上,使劲闻了闻。
果然有漆油的味道。
不应该啊!他来挂牌子,又不是来漆牌子,一双手干什么活,当什么家,他一辈子专于一技,怎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他又反复闻了闻……
“白玄王上,息怒息怒,你嫌脏的话,我来处理,我来处理就好。”冯渌一勾手指,他的侍从上前拎起老匠衣领,就要拖到别地“处理”。
死到临头,老匠突然来了力气,居然一下子就从那位武者侍从手里挣脱了,他猛地扑到天字号牌匾残骸上,一边嗅,一边摸,不知在找什么?
“老不死的,你发什么疯?”冯渌一脚踢他腰上,直把他踢的一滚,“快快快,弄一边去,别脏了白玄王上的眼,也别脏了天字号门前的地!”
他的侍从又要上前提人。
“找到了!不是漆油,是漆蜡!”老匠手里抓住一块碎板子,“这是生漆凝成的蜡……北骨并无广种漆树,所需生漆皆从西阙国进购……”
“胡说八道什么?”冯渌对侍从道,“还不拉走?”
“啊!城主府里不是有一棵漆树吗?小城主,你你……”老匠联想到什么,指着冯渌目露惊骇。
墨千痕大大地“哦?”了一声,偏头看向冯渌。
“什么意思?老东西,你敢栽赃给我?”冯渌恼羞成怒,上去狠狠给了老匠几脚,想要叫他闭嘴。
哪知人之将死,无畏无惧,老匠抱头大叫:“老小子不敢栽赃你,可我也不能给人当替死鬼啊!我曾给城主府翻新过几处匾额,见过城主种的漆树,这种树别人不识,老匠我却一眼认得,小城主你敢不敢带大家一起去看看那漆树,我敢打赌,那漆树上一定有割取汁液的痕迹,如若没有,我愿当众自刎,死也瞑目了!”
“临死还要拉个垫背的,你个老东西,居然如此之坏,你当城主府是什么地方,谁想进就能进的吗?”冯渌一通拳打脚踢。
“本王若去看看,城主府不会闭门不开吧?本王相信冯小砖……小城主是绝对不会做出表面送牌子、暗地砸牌子这种阴险之事的,到时候叫这老匠死个明白,免得他临了弄脏冯小城主的……名声。”墨千痕倒是不嫌路远腿累,说的好像还很维护冯渌那不知身在何处的名声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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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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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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