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振华在新疆也有几个年头了,雪见过不少,但这么大的雪还是第一次看到。几乎有半个巴掌大的血花,从天空中被风裹挟着,犹如雨滴一样飞速落下。
很快,整个世界就变得雾蒙蒙一片,借着明亮的月光都看不清周围。
“不好!”
刘振华忽然想起了什么,扭头冲着已经睡下的战士们们大声喊道:
“快出来!别睡了,快出来!”
他的话音刚传出去,别克就站在了刘振华的身旁,忧心忡忡的看着这场大雪。
“营长,有什么情况?”
机枪手反应最快。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他就已经提着枪,打好背包,集合在刘振华的面前。
他的枪保险都已经打开,枪膛里肯定都腚上了子弹。
谁都不知道深夜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营长喊得这么紧急,他以为是来了敌人或是野狼群又围了上来。
刘振华对机枪手说道:
“没啥大事,先把保险关了,别一会儿走火伤到自己人!”
其他人陆陆续续都走了出来,徐参谋也一脸疑惑地看着刘振华。
刚才整个营地没有睡觉的就是刘振华和徐参谋,他还在为天亮之后的勘探工作做准备。听到刘振华的喊声,赶忙把笔记本收起,放在口袋里,窜了出来。
刘振华对大家解释道:
“雪太大了,会把咱们顶上的篷布压塌,到时候会有危险!”
别克听了,在旁边一个劲儿的点头。
他常年在山里,经常遇到大雪。山里的雪不比别处,湿度很大,因此雪片更重。积累在顶上,连他住的带有骨架的毡房都被压他过。要不是别克跑得快,胳膊腿说不定都被砸断了!
“勘探的仪器好在里面!”
徐参谋叫上机枪手,准备回去把仪器先搬出来。
“等等!怎么少了个人?”
刘振华反复数了两遍人头,但人数就是对不上。
雪大到面对面都几乎看不清脸,只能模糊的按照一颗颗黑乎乎的脑袋来数数。
点来点去,刘振华发现少的人是炊事员!
吃完晚饭后,他就发现炊事员状态不是很对。嘴唇青紫,四肢无力,说句话都得喘好几口粗气。
这会儿一看他人不在,刘振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当先冲进篷布里,看到他仍好端端的躺在那。任凭怎么叫也不动弹,就和死了一样。
走近一瞧,刘振华发现炊事员紧闭着双眼,嘴里吐着白沫子。一抹额头,烫的吓人!
刘振华叫来卫生员李秀英,扒开炊事员的双眼看了看后,也只能摇头。
“营长,他应该是体质弱,冰峰上天气不好,再加上高原反应,所以一下子就变得很严重!”
刘振华焦急的问道:
“能处理吗?”
李秀英回答道:
“太严重了,这里处理不了!而且还有高原反应在,和发烧碰在一起,会加剧脑水肿,那就就不过来了!”
“该怎么处理,你直说!”
李秀英想了想,说道:
“还是尽快把他送下去。到海拔低一点的地方,先去除高原反应对他身体的影响,高烧就不算是太严重的问题。”
刘振华听后沉吟了片刻,当机立断的说道:
“好!就这么办!”
但炊事员此时不能走不能动,就连话都说不出来……想要把他送下冰峰,实在是太难了!
爬上来的时候,大家互相之间还能帮衬着,上面拉下面推。生怕掉下去。
而下山本来就比上山难,现在又下起了大雪,视线被阻挡,根本分不清悬崖的边界。稍不留神,下面就是万丈深渊,尸骨无存!
海拔四千多米的冰峰,就像是一道天堑,和整个世界完全割裂开来。
李秀英说道:
“营长,咱们可以做一个简易的担架,把炊事员抬下去!”
乍一听,刘振华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担架制作并不难,他自己都会。
只要把火把制成的木棍捆扎在一起,凑成两根跟比炊事员身子稍长的,上面再覆盖上篷布,就做好了。
但别克却不同意这个意见,他说下去的路和上来不一样,更加陡峭。担架太长了,还得两个人抬着。这样的话,在山路上根本转不过射身来,弄不好三个人都要出危险!
刘振华眉头紧锁。
别克说的很有道理。
况且他也不能为了一人的安危,再平白无故的搭进去两个战士的性命。
“别克,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刘振华觉得自己一个脑袋都不够用了,恨不得再长出来几个才好。
别克也没有遇上过这样的情况。
打小就身子骨壮士,又常年在山里放牧,很是适应这里的天气变化,头疼脑热在他自己的印象中几乎从没发生过。
“只有一个办法了!”
刘振华顿时来了精神,说道:
“你快说,什么办法?需要什么东西?”
别克回答道:
“得把他嘛,被这下去呢!抬绝对是抬不了,走嘛,他有动不了,只有背了!”
刘振华叹了口气。
想来想去,就这么一个办法。
说不上多好,但也只能这么做!
好在风向这是突然发生了变化,将雪斜着吹开,视线得以恢复了不少。
借这个党口,刘振华把队伍中的每个人都打量了一遍,然后开口说道:
“我来吧炊事员背下山去,剩下人继续执行原定的勘探计划。机枪手,我的位置你来接替,一定要服从徐参谋的命令,还要保障好大家的安全!”
还不等机枪手回答,徐参谋就强者说道:
“不行!太危险了,刘营长你不能去!”
刘振华可是团长的爱将,他对这位刚晋升的营长可是寄予厚望!不但团里不能没有他,沙梁子垦区也不能少了主心骨!日后生产建设的路还长,任务还重。少了他这个冲锋陷阵的,很多工作开展起来难度和进度都要出问题!
“就是啊营长,让我去吧!你看我个子比你高,也有力气,把他背下去不成问题!”
机枪手也说道。
但刘振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争论,径直走上前去,准备背起炊事员就下山。
刘秀英说道:
“营长,让我和你一起下去吧,我还能看护着他?”
刘振华略一迟疑,然后还是摇了摇头。
“山上的同志还有任务,安全问题更要紧!我先把松下山去,然后想办法联系垦区。至于能咋样……就看这小子的命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除了徐参谋,全是他刘振华的战士。
但越是在这样的时候,越是要分的清主次。
勘探任务是重中之重,绝对耽误不得。另外,留在冰峰上的人更多,单纯做个加减法也能做出判断。
刘振华和李秀英说话间耽误了几分钟,众人都看到一个人影迎着风雪走来,背上背着炊事员。
是别克!
他不光背弃了炊事员,还把自己的羊皮大衣盖在他身上保暖,让风雪不能侵袭他的已经很是脆弱的身体!
刘振华抢上前去,拦住别克。
没想到别克一把他推开,有些“蛮不讲理!”
“下山的路嘛!危险的很!我走的多呢,我来背!”
刘振华和别克拉扯了好些时候,两人僵持在原地,谁都寸步不让。
他想着让别克留在冰峰上。
毕竟别克经验丰富,在突发情况下,他能够指挥着众人应对,把伤亡降到最小。
而且下山的路的确危险……刘振华身为人民子弟兵,哪能让别克来冒这个险?不是他不知道害怕,而是这种奉献精神和闯进已经成为了习惯,铭刻在骨血里。
炊事员趴在别克的背上,忽然轻轻地呻吟了一声。接着脑袋一歪,“哇”一口吐了出来,随即继续昏沉过去,无论怎么叫都再没了反应。
见状,别克一下急了,甚至对刘振华都有些生气!
“这山上哪儿有几个窟窿,哪儿有几个石头我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羊走的,牛走的,马走的,我都跟着走过呢!我背着,比你背着更安全!刘营长,同志!你要相信我呢,我绝对不会把他丢到沟里去的!”
听到别克这样说,刘振华也没有再坚持什么。
他对上别克坚毅的目光,看到他胸膛里跳动着的一颗真挚、热诚的心。
见刘振华终于同意,别克开心的对他笑了笑,再三表示一定会把炊事员安全的送下山去。
不过刘振华却想到一个问题。
别克不知道沙梁子垦区在哪,即便安全下了山,也没法联系垦区的人前来接应。
“刘营长,下面嘛!我的家也在呢,亲戚家也有呢!毡房里让他躺着,热热的奶茶给他喝航,绝对嘛,第二天就站起来活蹦乱跳了!”
刘振华彻底放下心来,帮别克把盖在炊事员背上的羊皮大衣紧了紧,两只袖子系在他的胸前,目送两人下了山。
走出去几步,别克转过身来大声说道:
“我把他送下去,我还上来呢!你们别着急,到时候嘛,我带你们下去,放心!”
刘振华重重的点了点头。
想说什么,一开口,却被风吹得呛了很多雪片进来,贴在嗓子眼上,弄得他干咳了好一阵子。
没了炊事员,风雪又这么大,做饭就成了个问题。
机枪手去自告奋勇的要代替炊事员做饭。
刘振华虽然不相信他的技术,但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结果炊事员在炉灶旁边却发现别克的皮口袋,打开一看,他把剩下的馕饼子全部留在了冰峰上。
数了数,刚好够两顿。
早饭和午饭有了着落,算时间,那时候别克差不多也能返回。只要大家按时完成勘探任务,就能顺利下山,不会出现饿肚子的情况。
刘振华一直注意着天气的变化。
这场雪租租下了一个多小时,才骤然停下。
就像是有人按下了开关一样,说停就停,绝不拖泥带水。
大学过后,天气过分的晴朗。
这对勘探来说,是个极为难得的机会。
晴朗的天气通透性很好,能见度高,不借助望远镜和三脚架都能看的比平时更远更准确。
收拾好所需要的仪器,待太阳一露头,众人便出发开始执行任务。
灿烂的阳光照着雪白的山岗,强烈的反射光线让众人都睁不开眼睛。
刘振华想起昨晚别克的提醒,和李秀英的解释,连忙提醒众人不要直勾勾的盯着雪地看,别的了雪盲症把自己弄瞎了。
他本想再卖弄一番理论,但却死活想不起来“紫外线”这个词,便只好作罢。
天气虽然好,但山路却全都被新下的大雪覆盖住。队伍只能摸索着前进,用手中的火把先戳戳前方一步远的距离,确定结实,能承受住体重后,才迈出步子。
别克不在,刘振华主动当起了排头兵。
他让机枪手押后,自己带着队伍一步一探的朝前走去。
雪太深了,有些地方甚至超过了棍子的长度。刘振华只待让身后的徐参谋拉住自己的背包,伸出一条腿去,同时重心后仰,以此来探明虚实。
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蹚。
因为雪深的地方根本迈不开腿,只能用膝盖强行把雪朝着两边顶开。
好在一片银山雪景,看上去别有风趣。
尤其是两命女兵,虽然都来自北方,但除了新疆外,北方也没几个地方能见到这么大的雪和如此高的冰峰!
经过了一夜的适应,大家的身体已经差不多能接受这么高的海拔。不过刘振华还是很注意掌握前进的节奏,每间隔十五分钟,就停下休息五分钟。这样虽然会延误效率,但对整个队伍来说却是最安全的方法,徐参谋也很是赞同。
很快,队伍就完成了在至高处的测量,行进到一片松林里。松树的枝条被雪压的弯曲度很大,随着风还时不时的落下一团团雪花,在半空中纷纷扬扬的,看上去很是漂亮!
“啊!”
刘振华正在欣赏眼前的景色,身后却传来了赵明霞的一声惊呼。
“怎么回事?”
赵明霞不好意思的摇摇头:
“一团雪刚好掉进我的脖子里了,好凉!”
众人一听,顿时笑了起来。
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
后来队伍里接二连三,几乎人人都被从树枝上掉下里的雪团砸进了脖子里。
唯有机枪手例外,他脖子上挂着炊事员的铺盖,堵的严严实实,雪根本进不去。
忽然又一阵风起,两团雪花不偏不倚的咂在刘振华和赵明霞的头上,弄得一片白,看上去像两位老人家。
徐参谋见状,不禁有感而发: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众人都听不懂,刘振华问道:hτTΡδ://WωW.sndswx.com/
“徐参谋,这啥意思啊!”
徐参谋解释道:
“这是唐代大诗人白居易的诗,意思是想你在黄泉之下,泥土侵蚀了你的骨肉,最终会化成一抔黄土。而我暂时还借住在人间,但也是两鬓苍苍,就像是下大雪落满了头顶一样。”
刘振华还是没听懂,不知道徐参谋在这种情况下说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
徐参谋笑呵呵的说道:
“虽然白居易这首诗是为悼念朋友写的,但后人往往用于男女双方至死不渝的感情,即便是阴阳两隔都不能中断思念!”
说完,他看了一眼刘振华和赵明霞。
两人正在各自扑打头上的落雪。
听懂了徐参谋话中的深意,赵明霞恨不得把脸埋到脖子里去。刘振华却是假装咳嗽了几声,然后招呼着队伍继续出发。
在松林里,队伍发现了一条绝佳的路线。
既能避开旁边险峻的悬崖峭壁,坡度还比其他地方平缓很多,修筑道路的难度一下就降低了。
徐参谋十分兴奋的在地图上做了标记,并且立起三脚架,登上去用望远镜仔细的观察了四周的情况,把周围的一切都详详细细的记录在笔记本里。
“咱们今天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刘营长,算时间你看什么时候返回?”
刘振华独自走到稍微空旷些的地方,透过松树纵横交错的只差看了看天色,回答道:
“咱们原地休整一下,差不多就该回去了。不然天再暗点,万一又下雪,我们就会被困住!”
这里的海拔要比冰峰上低些,飞禽走兽的踪迹也渐渐多起来。
赵明霞和李秀英两名女同志看到白兔和雪一样洁白,圆滚滚的,在厚厚的雪地上一跳一跳的前进。几乎看不到它们的腿,像是十分笨拙的在雪地上滚动,可爱极了!
机枪手不屑的说道:
“要是雪没这么深,我就去抓两只回来,晚上架起火,烤着吃!”
赵明霞生气的说道:
“为啥要吃它们啊!在这雪山上,活着多不容易!”
机枪手嘿嘿一笑,说道:
“我给你们说,新鲜烤出来的兔肉,尤其是兔子腿,那叫一个香啊!什么调料都不用放,就撒点盐巴,杀杀水气,咬一口,什么滋味都在里面了!另外,兔子皮毛做的围巾可暖和了,不比别克的羊皮大衣差,还更好看!”
两名女兵听机枪手绘声绘色的一描述,顿时也没了刚才义愤填膺的底气,纷纷开始吞咽起口水来,脑子里还想着这么肥的一只兔子,光做条围巾可能用不完,说不定还能做出来一副手套!
赵明霞想着想着,目光不自觉的看向刘振华。
看到他鼻尖和耳朵冻的通红通红的,还在不住的搓手哈气。要是自己能做一副围巾和手套送给他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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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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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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