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兵卫举着火把穿梭围拢,让这些暗色在缝隙角落里都不能生存。
七星紧紧贴在一角屋檐下,宛如与木石瓦片融为一体。
都察司防备森严她自然是知道的。
但行走在其间亲身的体会,比知道还要森严。
她看向前方,距离要去的地方还有一些距离。
忽然遍布的兵卫如潮水般退去,夜色趁机舒展身体,覆盖更多的地方。
七星没有轻举妄动,果然听到声音和脚步传来。
“都督,她在这里吗?”
“我们这边搜过了。”
这个女子简直像鬼魅一样,如果不是肯定她没有逃出去,他们都要向外搜查去了。
霍莲拎着弓箭看着这边层层屋檐。
“看来她不仅熟悉我。”他说,“她还熟悉都察司,这个方向,是…..”
朱川有些听不懂,刚要问,就见霍莲的弓弩对准一个方向,嗡地一声射出一箭。
“…..通往兵器库。”
伴着这句话,羽箭飞向前方飞檐,下一刻发出刺耳的撞击声,伴着溅起火光,原本空荡荡的屋檐陡然剥落分离出一个人影。
朱川的眼瞬时瞪圆:“她在那!”
果然都督厉害!
他们搜了一遍都没发现!
这个女人怎么藏的?
霍莲的箭再次飞了出去。
羽箭在墙面上连成火光点点,人影在墙面上蹬蹬而起。
眨眼到了半空。
霍莲再次弓弦嗡嗡,三箭齐发,带着寒光袭来。
“哪里逃!”霍莲喝道。
叮叮叮,火花接连绽放,三箭被荡飞,人影落在飞檐上。
“是走——”女声传来,伴着声音,人影抬手一挥,破空声顿刺耳——
“都督小心!”朱川大喊,将手中的刀挥舞。
霍莲手中的箭嗡嗡嗡连声飞出。
半空中火光四溅,羽箭与瓦片相撞。
瓦片撞在长刀上,朱川人噔噔向后退去,急着催促:“都督快下令——”
都督一人的箭再多,也不如四周万箭齐发。
朱川催促声未落,看到霍莲收起了弓弩,看着夜空,夜空里那女子翻飞腾跃,越过了明岗暗哨,瞬间隐没。
“都督!”他不得不大喊,“人跑了,快——。”
就算出了都察司,只要一声令下,整个京城她也插翅难逃。
霍莲没有喝令,收回视线:“要去寻死就去吧。”
朱川眨眨眼,听起来都督还知道她去干什么?不过,竟然不杀了她啊,就任凭她在都察司来去自如?
那先前放在牢房里重重锁链锁着,图啥啊。
此时也有兵卫从兵器房中奔来,手中捧着那把六尺剑。
“都督,剑还在。”兵卫说。
先前霍莲从牢房中拿走了六尺剑,但也没有带在身边,放回了兵器房。
霍莲看着六尺剑。
….“不要剑.....”他说,“也不要命,你父亲对你还真是不了解啊。”
……
……
在夜色里起起伏伏,很快就摆脱了都察司的气息,四周也没有威胁,七星在一角屋檐上停下脚步。
她看着空空手中,略有些遗憾。
可惜没来得及拿到剑。
罢了,眼下最要紧的是赶上掌门推选。
她抬起手滑落衣袖,另一只手轻轻抚摸肌肤,能感受伤痕斑斑。
她知道墨门当初的事另有蹊跷,也猜到当年蹊跷事的人一定还存在,更知道她的身份必然有人猜忌。
果然,尽管小时候埋名,出事后又被外祖父藏匿,但刚出现在江湖不久,就引来袭击。
但远离了江湖,就没有了生死危险了吗?在陆家不也差点死了,死的还悄无声息。
死有什么可怕的,她本就是死过的人。
更何况她本就是为了解决当年事才来的,怕的反而是那些人不出现。
七星将衣袖抚下,跃入夜色中。
......
......
夜色喧嚣,白家庄大厅里,因为魏东家的话,厅内嘈杂一片。
有人在笑,有人在看热闹,还有人难掩讥诮。
“魏东家。”孟溪长回过神,他大概知道为什么魏东家会这样做了,立刻喊道,“我南堂孟溪长支持你。”
这还来真的啊。
大厅里忽的也响起其他的喊声。
“既然如此,那我徽城刘夏也愿自荐为掌门。”
“落霞山夫妇愿意一试。”
大厅里气氛变得更嘈杂了,似乎一多半人都开始表明心意。
既然跋山涉水冒着危险赶来的,重整墨门以及当上掌门,这种不敢想的事,也可以想一想了。
白大老爷对这场面其实不意外,只不过,引领者应该是他,不是突然被一个西堂坐轮椅的老头搅得乱七八糟。
而旁边的年轻人还在笑。
“你还笑。”他没好气低声说,“你爹让你来只是看笑话的吗?”
高小六哦了声,一副我懂了的神情,蹭地伸出手举起。
“我也要当掌门——”
他声音清亮,声音又大,几乎是嘶喊。
一瞬间盖过了室内的嘈杂,让所有视线都看过来。
“我爹是高长老——”高小六继续大声喊。
凝聚过来的视线更多也更复杂。
白大老爷更气了,第一次亮相也不该是这样的!
白大老爷想象的场面,是先跟大家感叹一下如今,再表明当凝聚一心,然后这时候介绍高小六。
当然要提高长老,毕竟这是如今幸存的最有资历的人。
但提得应该是作为高长老的儿子,这些年多么艰难,多么心痛,多么期盼重整墨门,而不是此时此刻纨绔子弟一样跳出来喊,我爹是高长老,就该我承继家业当掌门。
一下子将高长老的资历变成了不能提的禁忌。
果然厅内视线复杂后,响起了阴阳怪气的话。
….“如今选掌门都是要看出身了吗?我爹不是高长老,我就不能当掌门了吗?”
笑声,怪叫声,气氛比先前的嘈杂更不堪。
“他不是这个意思。”白大老爷想要解释一下。
但高小六已经站起来:“选掌门当然要看出身,总不能你什么都不是,来历不明,就想当上我们墨门的掌门吧。”
一个黑瘦的男人站起来,冷笑说:“今天我们能坐在这里就证明了不是来历不明。”
进门都是查过标记来历的。
高小六说:“标记只是能进门,又不是靠标记就能当掌门的,掌门之位当然要慎重。”
他伸手指着自己。
“我高小六,高长老的儿子,货真价实,从生下来就秉承了墨门之志。”
他说着指着说话的男人。
“你呢,总不会从今天坐到这里才秉承墨门之志吧?”
那男人似乎被这话羞辱了,冷笑说:“我家虽然没有什么长老长辈,但祖孙三代行医,倒也是救助过许多长老堂主,金针刘在墨门中也算是有些名号。”
厅内响起低低的讶声“原来是金针刘!”
显然这个名号的确不少人知道。
金针刘说完这句话,略带几分挑衅看着那金光灿灿的年轻小子,待要看这张狂的小子再说出什么。
那小子咂咂嘴,神情几分羡慕:“这个名号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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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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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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