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南文学>都市小说>新江奇缘>第279章 出家脱俗
  画面上,无数楼台掩藏在五彩缤纷的云雾中,盛开的优昙花(金莲华)似乎飘散着醉人的芳香,高大的殿宇金碧辉煌;空中飞天飘舞,散花供养,两侧天女演奏仙乐,婉转歌唱;宫殿正中,一个七宝装饰的狮子座高大华丽,弥勒菩萨端坐其上,正在讲经说法……

  小契此看得太投入、太专注了,如醉如痴,尿憋得肚子胀也不知道。

  最后,他大概实在憋得受不了了,便下意识地脱下裤子,畅快淋漓地尿了起来。

  值殿的僧人见此情景,气得浑身颤抖,急忙制止道:“罪过,罪过!你怎么在大殿里撒尿?这是供佛的地方,何等神圣,岂能亵渎!”

  小契此说:“哪里没有佛?请你给我找个没佛的地方撒尿。”

  是啊,山河大地,皆是法身;黄花翠竹,无非般若。佛,无时不有,无处不在。

  僧人一愣,但他依然顺着思维惯性说道:“不管怎么说,这里是清净道场,不能撒尿。”

  小契此居然反问:“哪个地方不是道场?”

  一山一水一净土,听风听雨听禅声。何处青山不道场,哪方水波无禅机。

  更不可思议的是,有一天,小契此与伙伴们在岳林寺里捉迷藏,他为了藏得更加隐蔽,钻进了天王殿。

  天王殿里,四大天王分立两侧,无遮无掩,无法藏身,只有大殿正中原来供奉天冠弥勒的佛龛空空荡荡,尚未重塑佛像。

  契此想都没想,爬上高高的须弥座,藏在了佛龛里。

  小朋友们明明看到契此藏进了天王殿,然而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

  真是见了鬼了,莫非,契此被这个张牙舞爪的家伙——四大天王吞进了肚子里不成?

  契此藏在佛龛里一动不动。奇怪的是,小伙伴们也曾好几次手把着须弥座探头探脑向佛龛里张望,不知为什么一直没有发现他。

  他躲藏得时间长了,难免有些困乏,连打几个哈欠之后,不知不觉坐着进入了梦乡……

  一位居士来天王殿上香,不知是因为眼花还是什么原因,他发现,原来空空的佛龛里有了一尊弥勒佛像,虽然不如原来的高大,却更加精致,栩栩如生,似乎还放射着淡淡的红光。居士满心欢喜,赶紧烧了三支高香,磕头礼拜。

  随后,他到方丈向闲旷禅师请教禅法时,顺便恭维说:“大和尚,您新近请的弥勒佛像太好了,活灵活现,就跟真人扮装的一样。”

  闲旷禅师不禁有些莫名其妙,疑惑地反问道:“你说的是什么佛像?哪一尊佛像?”

  居士说:“就是天王殿里的那尊弥勒佛像啊!”

  闲旷禅师更加不解了:“自从那尊泥塑的天冠弥勒倒下之后,那佛龛里再也没供奉过佛像呀!”

  这次,轮到居士摸不到头脑了。他惊诧地说道:“可是,我刚才在那里明明看到了一尊弥勒佛啊!我还烧了香,磕了头。”

  闲旷禅师与居士都感到不可思议,就双双离开方丈,到天王殿去看个究竟。

  香炉中,居士点燃的檀香依然在袅袅冒烟,佛龛里却空空如也,厚厚的尘土上,唯有一些像是小孩子爬上、爬下留下的痕迹。

  ……

  时光荏苒,转眼之间,契此已经十六岁了。

  长成小伙子的契此身体虽然有些发胖,但他诙谐达观,勤劳吃苦,乐于助人,人见人喜,人见人爱。

  张重天还供他念了几年私塾,这在当时的农村是极为少有的。

  契此识文断字,显得更加聪慧机智了,因此,三里五乡许多有姑娘的人家,就主动托媒人前来提亲。

  作为一家之主的张重天,似乎对儿子的婚事一点也不上心,不管什么人家,哪怕你是巨贾财主、官宦之家,统统加以拒绝,连一丁点活口也不留。

  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道,因为契此不是他的亲生儿,所以不肯给他花钱娶媳妇不成?

  原来,张重天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女儿秋霞比契此小一岁,兄妹二人比肩长大,互敬互爱,感情甚佳。于是,他早就计划好了,要把秋霞嫁给契此,使他俩由兄妹变成小夫妻。

  不是么,像契此这么好的小伙子,打着灯笼都难找,肥水岂能流入别人田!

  窦氏对这个主意更是举双手赞成,这样一来,契此又是儿子,又是女婿,亲上加亲,再也不用担心什么抱养不抱养了。

  将来,他们兄弟姐弟之间,因为有了这一重关系,就会更加融洽。

  这一年中秋节,天上月圆,人间团圆,张重天在院子里支起一张小桌,一家五口围坐在桌旁,品月饼,喝米酒,吃水果,赏明月,喜气洋洋,其乐融融。

  张重天看着大儿子契此越来越成熟健硕,女儿秋霞愈来愈温柔漂亮,心里忍不住偷着笑。

  于是,他在不知不觉里多喝了几碗米酒,有些醉眼迷离。不知是高兴,还是微醺,张重天忽然心血来潮,借着酒兴说道:“契此,秋霞,你们两个已经长大了,等过了秋,收了稻,地里的活不忙了,爹请风水先生看个好日子,给你们两个圆房。”

  契此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由得愣在了当场。

  而秋霞应是提前从母亲那里得到过暗示,虽然羞得满脸通红,深深垂下了头,却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与激动。

  小弟弟仅有十来岁,尚不懂圆房是什么回事,撅着嘴说道:“爹娘偏心眼,为什么光给哥哥、姐姐圆房,而不给我圆房?”

  张重天夫妇被他逗乐了。窦氏对小儿子说:“你还太小,等你长大了,就轮到你了。”

  小儿子还是不高兴,说:“我不管,反正我现在和哥哥睡在一个房间,你们把哥哥的房间圆了之后,我还要住在那里!”

  原来,小弟弟将圆房理解成了装饰房间!

  “扑——”的一声,张重天将刚刚喝进嘴里的酒喷了出来。

  窦氏也笑得浑身乱颤,流出了眼泪。就连秋霞也忍俊不禁,偷偷笑了。这期间,唯有契此像是傻了、楞了,毫无反应。

  小弟弟被一家人笑急了,说:“笑、笑,有什么好笑的?看人家契此哥哥就不笑。你们再笑,就会笑掉下巴,砸你们的脚面!”

  笑够了,张重天给小儿子解释说:“圆房,不是把房间弄成圆的,而是成亲。也就是说,再过一些日子,你契此哥哥就要与秋霞姐姐成亲了。”

  “好哇,好哇!”小弟弟兴奋地嚷嚷道:“别人家娶媳妇的时候,戴红花,挂彩带,举旗子,打帐子,又是吹唢呐,又是放连珠炮,可热闹啦!姐姐,等契此哥哥娶你的时候,我给你们放炮。”

  秋霞不胜娇羞,捂着脸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小弟弟说出了爹娘的担心。张重天见契此还是不吭声,重重咳嗽了一声,问道:“是啊,契此,你是不是不好意思?”

  契此说:“爹,秋霞是我的妹妹,怎么能……”

  窦氏笑道:“儿呀,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是爹爹从江里救上来的,秋霞并不是你的亲妹妹。”

  契此依然推辞说:“可是,这些年来,我一直把秋霞当成了亲妹妹,从未有过其他想法,更没有想到过……”

  张重天说:“亲上加亲,好上加好,岂不是更好?”

  契此说:“也不见得。比如你正在喝的米酒,若是往里面加上一些糖,恐怕就不好喝啦。”

  闻听此言,张重天不由得一愣:“这么说,你是不喜欢秋霞?”

  契此说:“我当然很喜欢秋霞妹妹啦!不过,这种喜欢不是那种喜欢,所以……”

  窦氏插话说:“契此,你是不是看上了其他女孩?”

  “没有,绝对没有,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件事。”契此将脑袋摇得像货郎鼓一样。

  “没有就好。”窦氏长出了一口气。

  张重天看着契此,以过来人的口吻,说:“儿啊,你也不算小啦!男人娶老婆,是迟早的事。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和你妈拜天地了。”

  契此说:“可是,爹爹,我对女人不感兴趣,永远不想讨老婆。”

  窦氏严肃地说:“不许胡说!世上只有因为贫穷、残疾讨不上老婆的人,哪有好好的一个男人不讨老婆的?不讨老婆,会被人家笑话死的。”

  契此咕哝道:“反正我不喜欢成婚……”

  张重天夫妇以为契此睹气说说而已,并没有将他的话当真。

  他们认为,契此毕竟还是小孩子心性,时时刻刻都会变化。再说,他尚不知道娶了媳妇的好处,等他真的与秋霞成了婚,恐怕一天也离不开……

  等到金秋收获稻谷后,张重天与窦氏按部就班张罗着喜事,刷房子,打家具,缝铺盖,做新衣……甚至,为了更加红火热闹,他们还计划请一个小戏班子唱戏!

  契此见父母真的准备让他与秋霞成婚,心中急切得如同火烧火燎。

  他反复向爹娘说明,自己不想娶亲。

  然而,窦氏每次都啼哭流泪,数落他不孝顺、没良心;

  张重天更是武断地说:“自古以来,儿女的婚姻都是由父母做主。你情愿也好,不情愿也罢,反正都得照父母的意思办!”

  害怕夜长梦多,张重天匆匆忙忙选了一个日子,逼迫契此赶紧与秋霞完婚。

  然而,就在婚前的那天夜里,契此不见了,失踪了,从家里逃跑了!

  但是,张重天一家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所以契此从未出过远门。

  那么,他能跑到哪里去呢?原来,契此既没有跑到繁华热闹的明州,也没有去四通八达的象山港,而是悄悄溜进了与村子一江之隔的岳林寺。

  长汀村就坐落在明州至永嘉的南北通衢大道旁,而且向东绕过海湾便可到达通向海外的象山大港。契此小时经常到这里玩,路径十分熟悉,径直来到了方丈。

  岳林寺的方丈是一座独立的小院。

  契此看到,方丈的院门敞开,房门未关,好像在专门等待着什么人到来一样。

  果然,当契此来到房内,跏趺端坐在禅床上的闲旷禅师展颜一笑,道:“契此,你总算来了。”

  契此也不客气,自动在闲旷禅师对面的蒲团上坐了下来,说道:“师父,我来了。”

  闲旷禅师像是和他打哑谜,说道:“来是来了,还是要走的。”

  契此说:“来也好,走也罢,这里终究就是我的家。师父,我要跟随你修禅。”

  闲旷打量了他一会儿,嘿嘿一笑说:“契此,你是为了逃婚才出家的吧?”

  契此反其意而说:“不对,我是为了出家才逃婚的。”

  闲旷禅师又道:“你在成婚的前夜从家里跑出来,岂不是把秋霞给坑苦了?”

  契此一本正经地说:“我若是和她勉强成婚,才是真正坑她呢。”

  闲旷禅师正色说:“径山道钦禅师曾经说,出家乃大丈夫事,非将相所能为。因此,出家非同儿戏,不能凭一时冲动、心血来潮就要出家。契此你还小,再等等也不晚。”

  契此说:“我听一个云游僧说过:阎王殿里无老少,万里新坟埋壮年。修行莫等鬓毛哀,体弱力竭难参禅。”

  “好吧,那我明天就给你剃度。”闲旷禅师答应了契此出家的请求。

  此刻,契此应该赶紧起来磕头拜谢才对。然而,他非但没起身,反而说道:“师父,我若是活不到明天呢?”

  闲旷一愣,说:“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小伙子,怎么会说死就死呢?”

  “可是,人的生命就在呼吸之间,一口气上不来,就一命呜呼了。”契此有些伤感地说。

  闲旷口气坚定地说:“契此,道理虽然如此,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短命。就说你吧,年轻力壮,风华正茂,老衲可以保证你几十年之内不会死,明天能够顺利出家。”

  契此却又说:“就算我年轻,来日方长,可是你呢?你年事已高,若是你今天晚上圆寂,我明天不就出不成家了?我此生也就无法跟你出家了。”

  闲旷听后,先是一楞,继后哈哈大笑:“缘生缘灭,迁流不止,每时每刻都在变化。契此,你说得对,我马上就给你剃度!”

  “当……当……当……”ΗtτPS://Www.sndswx.com/

  “咚……咚……咚……”

  忽然之间,岳林寺钟鼓齐鸣,预示着将有重大事情发生。

  禅僧们纷纷从各自的寮房匆匆走出,鱼贯进入到大殿,静静伫立在两侧。

  大雄宝殿之中,高高的须弥座上,佛祖释迦牟尼脸上那缕神秘的微笑,总是令人莫名其妙的心动,情不自禁地心驰神往,吸引着人们去探索那无限美好的境界……

  佛龛前,跪着无比虔诚的青年契此,他双目微闭,全身心地等待着那庄严、神圣的一刻……

  静。

  极度的宁静。

  契此从来没有感觉到过这样的寂静,不仅仅外面世界的喧哗停止了,连内心的骚动也完全平息了下来。

  然而,这种静,不是死寂,不是呆滞,不是冷凝,而是充满了勃勃生机。

  这时候,他的心分明感觉到了有一种潜流在悄然运行,悄然积聚,静默之中蕴含着滚滚惊雷,它,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轰然炸响——

  “当……”

  大磬响了,紧接着,一声天籁破空而来——

  “南……无……”

  这一声,像是来自宇宙中心的呼唤;

  这一声,像是发自灵魂深处的呢喃;

  这一声,契此仿佛已经期待了很久、很久,好像自从他有生以来,一直在等待着它的响起……

  他,好像是突然之间受到了强烈的电击,不由自主愣了,呆了,傻了——然而,他又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气息从他的节节脊椎之中向上射出,直贯脑髓,冲出脑壳,与这渴望了千百万年的声音融为了一体……

  “本师释迦牟尼佛——”维那天籁一般的铃音之后,众僧深情地吟唱着。

  契此百感交集,泪流满面,情不自禁地,自然而然地跟随着大家唱诵了起来——他,居然对所有的仪式,所有的经文是那样的熟悉!好像这些东西一直潜伏在他的血液中,渗透在他的骨髓里……

  从这一刻起,他明白了,这里才是他真正的家。他像流浪多年的游子,总算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众僧开始念诵《出家功德经》: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毘舍离国,食时到,入城乞食。时,毘舍离城中,有一梨车,名鞞罗羡那……佛告阿难,我今说喻,汝当善听。譬四天下,东弗婆提、南阎浮提、西瞿耶尼、北郁单越,满中阿罗汉,若稻麻丛林。若有一人,满百岁中,尽心供养此诸罗汉衣服饮食、病瘦医药、房舍卧具,乃至涅盘后若起塔庙,种种珍宝花香璎珞,幡盖伎乐,悬诸宝铃,扫洒香水,以诸偈颂,赞叹供养,所得功德;若有人为涅盘故出家受戒,乃至一日一夜所作功德,比前功德,十六分中不及其一。以是因缘,善男子当应出家修持净戒……”

  众僧诵经完毕,闲旷禅师说道:“今有长汀子契此,历劫修行,宿具灵根,情愿离俗出家,剃度为僧。老衲何幸,忝为剃度之师。愿此善缘,结菩提之果,将来龙华会上,度我成佛。”

  说完,他拿起一把锃亮的剃头刀,在空中打了一个圆相,而说偈曰:

  明心不把金花拈,

  见性何须贝叶传。

  日出冰消原是水,

  月落回光不离天。

  闲旷禅师刚刚将剃刀放在契此头上,尚未剃下那满头的黑发,只听得山门外一阵嘈杂喧哗,有人闯进寺里来……

  原来是契此的父母、舅舅、街坊四邻、亲戚朋友找来了。

  他们老远看到大雄宝殿灯火通明,契此正要落发为僧,便先行发一声呐喊,随后涌了进来……

  大殿之内一片混乱,张重天左手抓住闲旷禅师的袈裟,高高扬起右拳,若不是窦氏死死拉着,老和尚的脸……

  混乱中,契此却不见了踪影,就在人们的眼皮底下神秘地消失了。

  张重天他们将大殿每一个角落都搜遍了,甚至连小小的蒲团下面都查看了三次,始终没有发觉契此的踪迹。

  人们都感到十分奇怪,他们那会儿明明看到了契此就在大殿里,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莫非,他像水汽一样蒸发了不成?或者趁乱跑了出去?

  在寺院里没找到儿子,张重天也不好再发作,只好垂头丧气离去。

  众人走后,契此也不见了,自然不能再举行剃度仪式,所以众僧也各自回了自己的寮房,岳林寺又恢复了原有的平静。

  寺院里的夜晚,宁静得有些神秘。

  弯弯的弦月,像一把银钩,高高挂在天上。

  月光迷迷朦朦,不甚明亮,于是,大殿、亭堂、树木,像是笼罩了一层薄雾,虚幻而又轻灵,好像一阵清风吹来,便可御风而去,飘上高渺的天空……

  悬挂在高高的塔檐上的风铃,偶尔会叮当响起,把月光敲击得更加凄清,把夜色震颤得更加幽寂。

  也不知是在哪个角落里,忽然之间,有一阵时断时续、忽轻忽重、若隐若现的诵经声传出,好像是发自灵魂的深情呼唤,呼唤着性灵的回归……

  夜,已经很深、很深了,四周静极了,一片树叶飘落,一滴露水滚动都清晰可闻。

  突然,在大雄宝殿里,昏黄的长明灯下,高大的释迦牟尼佛坐像之中,发出一阵沙沙的声响!

  是佛祖显灵,还是塑像有了生命?

  片刻停顿之后,佛像内部的动静再次响了起来!而且,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重……

  “咣当……”

  佛像须弥座侧面的一扇小门打开,从中钻出一个人来!

  他是佛祖释迦牟尼的灵气所化生,还是佛像脱胎换骨变成了人形……

  他,这个从佛像中钻出来的人,居然是契此,契此从佛像肚子里钻了出来!

  原来,这是一尊用夹层苎麻制作的大型佛像(此工艺现已失传),坚固、轻巧,中间是空的。契此经常来岳林寺玩耍,早已探明了这一秘密,所以,父母亲朋找来的时候,他急中生智,趁乱钻进了释迦牟尼佛的肚子里……

  佛祖护佑他轻而易举躲过了一场麻烦。

  契此再次来到方丈。方丈的大、小门扉依旧虚掩着,闲旷禅师仍然端坐在禅床上,对着蹑手蹑脚走进来的契此会心一笑。

  契此也不说话,端了一盆清水,跪在了闲旷禅师面前。闲旷禅师熟练地操起剃刀,契此满头的黑发纷纷而落……

  那时,佛陀与千二百五十比丘住在王舍城灵鹫山上。

  十几年前,印度波罗柰国的宰相迦波利生了一个儿子。这个男孩天然生有三十二相,全身呈紫金色,神情、姿仪异乎寻常。宰相大为喜悦,请来一位上通天文、下知地理的大师来给儿子相面。

  大师第一眼看到孩子,便情不自禁地赞叹说:“真是奇妙啊,人间竟然有如此完美的身相!这种天生的相貌是历生历劫所积累的特殊功德才能造就的。今后,他必将智慧通天,学问盖地,超越人表。”

  宰相听了之后更加兴奋,请大师给孩子取名。

  大师说:“他毫无瑕疵,出生前后必定有奇特异常的现象发生。”

  宰相点点头说:“本来,他的母亲一向刻薄,可是,奇怪的是,自从怀上了这个孩子,她突然变得非常慈悲、非常善良,同情百姓,怜悯穷人,总是尽一切力量帮助、救济他们。”

  大师说:“这正是儿子的志向影响了母亲的行为。根据的经典记载,过去有一位名叫弥勒的修行人号为大慈,能给予人们欢乐。因此,就叫他‘弥勒’吧。”

  因为身相奇特,再加上大师赞扬,小弥勒的名声传遍了全国。国王听说之后,内心惶恐不安,心想:那个弥勒小儿长相完美,福慧双全,刚刚生下来便有了如此巨大的声誉,将来长大之后,名望必定远远超过我。到那时,他夺我的王位易如反掌!

  国王为了防患未然,暗中计划,要趁弥勒尚未长大,先行将他除掉,以绝后患。于是,他在召见宰相迦波利时说:“我听说你生了一个儿子,相貌异常。你将他抱进王宫来,我要看看。”

  迦波利作为宰相,辅助国王多年,对国王人格秉性、心胸度量一清二楚如何能猜不到他的心思?小儿弥勒抱进王宫,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

  弥勒有一个舅舅,名叫波婆梨,在波梨弗多罗国做国师。波婆梨国师睿智博学,具有特殊才能,时常追随他的弟子有五百人之多。宰相迦波利为了保住儿子的性命,派人连夜将襁褓中的弥勒秘密送到了他的舅舅那里。然后,第二天,迦波利告诉国王,小儿已经夭折了。

  于是,国王把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舅舅波婆梨见小弥勒天生富贵,十分疼爱,悉心照料,养育在自己身旁。

  弥勒渐渐长大。正如他的相貌所预示的那样,极度聪慧,勤奋好学,仅仅几年工夫,就把舅舅波婆梨一生积累的学问全学到了手,并且能融会贯通,灵活运用。波婆梨见外甥通达了所有书本知识,便决定为他召开一个大会,邀请全国所有的博学之士参加,以展示弥勒的才学。

  会期决定之后,波婆梨派了一个弟子去波罗柰国,一则向姐夫汇报弥勒的情况;二来,请姐夫拿出一些钱财,作为这次大会的开销。

  送信的弟子在半路上,遇到了两位云游的比丘,听说了佛陀出世在王舍城灵鹫山传法的事情。然而,未等他将信送到,在森林里被老虎吃了。由于他生前对佛陀产生了向往之情,借此善念往生到了四天王天。

  波婆梨哪里知道这个变故?一直到预定的会期,也没等到弟子回来。他只好倾其所有,招待四面八方而来的学者们。根据传统习惯,除了精美的膳食之外,每一个前来出席会议的人都得到了五百钱币的供养。

  临近散会,一个名叫劳多差的婆罗门姗姗来迟。他对波婆梨说:“我没赶上吃饭,但总应该和其他人一样,得到五百钱币吧?”

  波婆梨十分抱歉地说:“对不起,因为没有想到会有人迟到,所以,我已经将所有的财产布施出去了。”

  劳多差说:“你设的是布施大会,如果不肯给我施惠,我诅咒你的脑袋在七日之内裂为七瓣。并且,我知道你的外甥弥勒的真实身份,我将把这一情况告诉波罗柰国王。”

  波婆梨知道,婆罗门的确有一种恶咒,异常灵验。更可怕的是,劳多差若将弥勒的身份揭穿,弥勒也将面临杀身之祸!波婆梨为自己和外甥的性命担忧,无边的恐惧与巨大的愁苦笼罩着他的身心,压抑得他茶不思,饭不想,坐不安,卧不宁。

  这时,那个升天的弟子看到老师茫然无助的情况,就从天上下来,告诉波婆梨说:“劳多差这样心胸狭隘的人,并没有悟到最高明的法,有什么可担忧的呢?”

  波婆梨说:“可是,我破解不了他的咒语,更制止不了他的告密,如何是好?”

  那个升天的弟子说:“现在世界上只有佛陀领悟到了最为无上的法,他是尊贵无极的法王,皈依他,才是唯一的正道。有佛陀的护佑,能使您和弥勒的灾难消于无形。佛陀现在住在王舍城,灵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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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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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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