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推车挑着担子赶早的,有背着箩筐捡拾牛粪马粪的,当看到大路上出现官兵的时候,挑着担子的年轻小伙子脚步迟疑。
“这是怎么了?”
推车的老汉显然见过很多次了,神情轻松:“没事没事,颍河汛期,官府调动了兵马守河堤,也在各处设置了岗哨,可以及时疏散民众,放心,随便走,尤其我们从里面往外走的,都不查。”
挑着担子的年轻人松口气,又觉得这话有点奇怪:“从里面往外走不查?那从外边来的要查吗?”
“好像是要查。”推车的老汉说,“好像是说有商人借着汛期囤积扰乱粮价什么的,咱也不懂。”
他们说着话已经走到了官兵的关卡前,看着他们这一行人,官兵只扫了眼果然没有理会,当拾粪的人向旁边看的时候,因为有兵马在,粪便也不少——
“捡吧,捡吧。”一个官兵还大方地说。
拾粪人欢喜不已,连连道谢,喜滋滋上前将马粪捡拾。
捡拾其间也有行人从对面赶路来,果然官兵上前查问,不仅将携带的物品翻看,还将人里里外外翻看,似乎在查找什么,但如果真是查找囤积的物资,身上又能藏多少?
一番嘈杂后,这人衣衫不整扶着帽子恼火地被放行了。
拾粪人收回视线,再对官兵们千恩万谢,沿路继续向前,认认真真的捡拾,直到前方传来啾啾啾的鸟鸣。
他抬起头,看到先前挑着担子的小伙子躲在一棵大树后招手。
“师父,师父,这里。”
拾粪人走过去,摘下了帽子假白发,原来是昨晚奔走的金龙舞和他的徒弟。
“官兵好像的确在查什么。”徒弟小声说,“但为什么只查从外来,不查从内走的?”
金龙舞沉着脸:“因为他们要查的人,这时候只会从外向内去。”
徒弟眨眨眼:“什么人啊?”
金龙舞抬手给了他脑袋一巴掌:“你的蠢货,当然是我们这些人。”说罢抬脚就向回走去。
徒弟忙抓住他:“师父你哪里去?”
“当然是回去告诉大家,我们被人家当瓮中鳖了。”金龙舞说。
徒弟也明白了,这可真了不得,墨门要被人一锅端了,他抽出担子就跟上:“还好师父你输给那个女的,否则咱们也不会连夜离开,也不会发现.....”
他话说到这里,前方走着的金龙舞停下来,小徒弟猝不及防撞在他背上。
“那个女的....”金龙舞说。
小徒弟不解,揉着鼻头:“那个女的怎么了?”
“我觉得那个女的会不会是.....”金龙舞说,说到这里又停下,似乎自己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小徒弟刚要问,前方大树上有人探出身发出哎一声。
….两人不提防被吓了一跳,小徒弟更是一声大叫,躲在金龙舞身后。
金龙舞抬头看,见大树上是一个人,穿着儒袍,身边还放着一个书架。
“你干什么?”被吓了一跳的小徒弟气呼呼喊。
那人指了指自己手里的书:“读书啊。”蜀南文学
什么鬼,小徒弟气道:“哪有在树上读书的?”
“树上清静啊。”那人说。
小徒弟还要说什么,金龙舞拉住他,带着几分审视看着树上的书生:“我们粗人打扰你了,这就走。”
“慢着,我有一个问题问你们。”书生说,翻看书卷,“轮人之有规,匠人之有矩,有何用?”
金龙舞看了他一眼:“当然是以度天下之方圆。”
树上的书生哎哎连声:“果然是自己人。”说着扒着树枝往下爬,“你们是从里面合情合理出来的吧?”
小徒弟有些不解:“合情合理是什么意思。”
金龙舞看着爬下来站到面前的书生,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白楼镇被官兵围起来。”书生说,讲述了自己迟到晚来被抓住,然后被那位小姐救出来的事。
“那位小姐让我在外边守着,拦住后来的人。”那书生说,“她则进去想办法不惊动任何人,解救大家。”
说到这里书生再次问。
“所以你见到那位小姐了吧?她是怎么做到合情合理的?”
虽然始终没有说那位小姐叫什么什么样子甚至多大年纪,但似乎谁都应该知道说的是谁。
金龙舞也的确知道了。
“见到了。”他神情复杂地说:“她赢了我,把我赶出来了。”
......
......
轮车在室内滚动,烛火跳跃,反倒让室内变得更昏暗,陆掌柜伸手将灯熄灭。
“你.....”魏东家停下走动,看着七星。
他本想说你不该进来,但又想到这姑娘的性子,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七星将拆开的灯笼一点点装起来。
“我以输者离开的规矩,让人离开。”她说
墨门中狂妄的人常见,所以七星这种行径不奇怪。
墨门中的人都骄傲,所以大家输了守诺离开也不奇怪。
这样也不会引人注目打草惊蛇。
“只要往外一走,就能发现问题,能来到这里的都是聪明人,会知道有问题,会掩藏身份,悄无声息安全离开的。”
但离开的的确是安全了,但留下的就危险了,尤其是这么耀目的行径。
“根本就不用这样。”孟溪长说,冷笑一声,身侧的铁手攥成了拳,“把这件事告诉大家,也将内贼揪出来!”
魏东家停下轮车:“对,大家一起,总好过你一个人。”
咯吱一声轻响,七星将最后一块竹骨嵌入灯笼,轻轻抚了抚手。
“我这样做,合情合理是一个考虑,另一个考虑就是....”她说,看着大家,“还是要争选掌门。”
争选掌门?
都这个时候了。
再说,这也许是个陷阱。
三人看着她。
“他们敢设这陷阱,敢把大家聚集起来选掌门,那我也敢跳这个陷阱。”七星说,“我不仅要将大家送出去,还要扬名赫赫,拿下这个掌门之位。”
她将桌上的灯笼轻轻一按。
走马灯慢慢转动,灯也亮起来,轮轴转动,纸影凋刻闪烁。
但这一次其上的花鸟鱼虫人不仅是随着灯影变幻如同活了起来,而是真的走动起来。
原本闭合的灯屏如莲花般展开,内里的烛火也变成滚灯,里里外外一起在桌桉上转动,人骑马,孩童追逐玉兔,仙女舞动衣袖,在晨光中栩栩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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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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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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