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一天皇帝与民同乐,无数民众都向御街涌去。
七星带着青雉也去了,还挤到最里面。
青雉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挤进来的,但小姐牵着她,宛如一条鱼,轻轻摆动穿过了人山人海,站到了平民百姓能到的最后一处地方。
越过几排持兵械禁卫,一眼就能看到绚丽的皇城门,看到官员,太监,以及明黄的天子仪仗。
但距离还是太远,隔着人太多,灯火明亮,并不能看清天子的面容。蜀南文学
这已经足够了,四周身后的民众们如潮水,不断发出欢呼声。
而在对面的街道上,没有拥挤的人群,森严如堤坝的兵卫,那边的人闲庭信步。
这些人都是官员,皇亲国戚,以及他们的家卷,除此之外,还有一群穿着长衫儒袍的士子们。
这是今年受邀参加的太学学生们。
虽然没有官袍品级礼服,但走着其中并没有觉得格格不入。
“就算不穿官袍,也觉得能与朝臣们平起平坐了。”一个太学生低声说。
陆异之对他嘘了声:“就算将来穿了官袍,我们也是晚辈。”
那太学生当然也知道,只是太激动了没忍住嘛,他看着陆三公子的脸,璀璨的天街上,灯火照耀下,公子越发晶莹剔透,俊美如玉。
明明还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却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你就一点也不激动吗?”那同窗低声说,“跟陛下一起赏灯呢。”
陆异之微微侧身对他说:“又不是坐到陛下跟前赏灯,我们的位置在最外边。”
这分明是更张狂,还没穿官袍呢,已经想到要坐在陛下跟前了,同窗忍不住笑出声,不过听陆异之这样说并不反感,反而觉得有趣。
这才是少年人嘛。
两人一边怡然而行,一边低语说笑,忽的前方一个身穿儒袍的年长文士回头唤:“异之。”
这是太学博士,夏侯宁。
“快,夏侯先生唤你。”同窗们忙提醒,一连声从前方传来。
陆异之已经加快脚步过去,随着他走来,其他太学生让开一条路,四周的视线也都聚焦到他身上。
看到夏侯先生与那年轻人低语两句,年轻人点点头,随着夏侯先生继续向前走,太学生们窃窃私语,很快传到后方来。
“先生让他陪坐侍酒。”
侍酒可不是什么低贱的事,学生服侍先生是本分,更何况夏侯先生可是坐在皇帝近前的。
夏侯先生一向对陆异之青睐有加,这次竟然带着他坐过去了。
“陆三公子长的好看,谁不想带在身边。”有人酸熘熘。
“长得好看,还能拿得出手才行。”也有人中肯点评,“天下好看的人多了,夏侯先生也不是都会带在身边。”
“陆三公子很能为先生解忧。”又有人小声滴咕,“先生寻找了很久的古籍残卷,就是陆异之找到买下来送给先生的,听说先生看着古籍残卷都落泪了。”
….真是没办法啊,陆异之长得好看又才学出众聪慧又很有钱——能让夏侯先生落泪的古籍,价值千金吧。
这种人怎能不让人喜欢,太学生们心情复杂目送走在最前方的两人。
先前说话的同窗瞪眼看着前方的陆异之,这小子刚才还在开玩笑说坐在陛下眼前,眨眼就真坐过去了,那他激动吗?
陆异之跟在夏侯先生身后,越过太学生们的所在,越过官员们的所在,前方是越来越近高高的城门楼......
他身子端正,步伐俊逸,丝毫看不出激动,更没有慌乱失态。
眼角的余光能看到四周投来无数的视线,路过对面的街口时候,还能听到嘈杂喧哗。
那边有乌泱泱如蚂蚁般密集的人群。
陆异之目不斜视直奔天下最高处,没有往那边多看一眼,所以看不到那边的人是什么模样,也听不到有人发出惊呼。
“小,小姐!”
青雉抓着七星的胳膊,看着那边明亮璀璨中施施然而行的年轻公子,脱口喊。
“那是三公子?”
跟陆家闹成这样,她早就将三公子化为仇人。
当突然看到那翩翩公子出现在眼前,曾经的记忆又冲击过来,她情绪复杂。
青雉咬牙恨恨:“他竟然能来天街看灯,他们家那么坏。”
七星笑了:“他当然能啊,他家只是对我坏,又不是对朝廷对陛下不敬。”
小姐还很高兴?小姐这么高兴是因为见到三公子?
哎,不管怎么说,小姐在家的时候对三公子是情根深种......
青雉再看向皇城那边,距离太远了,人太多了,那个公子已经看不到了,让人不由怀疑先前是看花了眼。
“没有看错。”七星说,还给青雉指了指,“他跟着那个人往城门楼上去了。”
青雉努力瞪大眼看,城门那边因为有陛下在,为了安全,灯火并不是很明亮,且禁卫森严到处都是人,她觉得那边站着的是人还是旗杆子都分不清.....
小姐,竟然看得这么清楚啊。
这是多在意?
青雉不由看七星,眼神有些哀伤。
七星似乎察觉她的疑问,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我眼神很好的,毕竟是绣娘。”
青雉又噗嗤一声失笑。
......
......
节庆的喧嚣充斥城池,这让会仙楼后的深宅更显得安静。
后宅里亮着一盏昏灯,照着两个相对而坐的身影。
“举贤令已经发出去了,不知道回应的人多不多。”知客说,“这么多年过去了.....”
高财主捧着一个碗吃炒豆子:“你这是小瞧我们自己啊,墨者没有孬种,哪怕再艰难危险,传承墨门,承袭先圣之志,人人义无反顾。”
两人正在说笑,外边响起轻轻敲门声,知客对高财主无声一礼,转身走了出去,门被关上。
….片刻之后,知客推门进来了。
“这些日子频繁的动作,让大家重新凝聚活络。”他低声说,“但,麻烦也来了。”
.....
.....
过了正月十六,对很多人来说,年已经结束了,要为下一个年奔波辛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忙着赶路,舍不得歇息,这条路上的一间茶棚里,只坐着六人。
但这六个人却占据了三张桌子,都穿着破旧的棉袍,头发胡子拉碴,宛如街上的乞丐。
店家蹲在灶火间小心翼翼,并不敢劝说他们让出桌子,就算让出来,外边行路的人也都是见多识广,看出这些人不善,不会进来,免得惹上麻烦。
“这茶喝着还挺不错。”一个男人端着茶碗灌了一大口,咂咂嘴,说,“小哥,再来一壶。”
说着话撩衣抬腿,一只穿着草鞋的大脚踩在一旁放着的箩筐上。
店家小哥战战兢兢拎着茶壶过来,在路上开店难免遇到脾气不好的客人,但这种一眼就看出身份来历不像好人的客人还真不多。
现在当匪贼的都这么大摇大摆了吗?
“把脚放下,被人看到....”旁边的男人呵斥,“像什么样子。”
说着话还看了眼四周,又看了走过来的店家小哥。
店家小哥忙低下头,但被这话勾起了好奇,视线不由看向那男人的脚.....破烂的草鞋而已,被人看到又怎样?
洛九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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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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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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