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是摇晃的起伏。
一间火车厢。
少女下意识地抓向身边,是那根长枪熟悉的触感。
“幽兰黛尔大人,您醒了?”
女仆小姐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她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那双丰腴的大腿上。
“丽塔……”
一声呼唤,女武神回想起了合眼前的颠簸。
从海底到陆地的过程并不轻松,更何况还要面对着几乎无穷无尽的崩坏兽和海面上堪称天灾的战斗,哪怕回过神来,幽兰黛尔仍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只有脑后真实的触感在告诉她,她确实回归了现实的世界。
思维再次活跃了起来,这位刚正的女武神从不会浪费一点时间,她苏醒,她思考,她决定。
“丽塔,我们还有多久能到达天命?”
“还有三个小时到达维也纳,您可以再休息一会。”
女仆小姐似乎永远都那么风轻云淡,好像将一切的可能都记在了脑海里,有条不紊地列举为逻辑的表格,再安排上合适的时间,静候着主人的决策。
或许自己确实应该再休息一会。
潜意识如此自语,可她还是抬起了身,掀起了灿烂的额发,那双蓝眼里却烧起了战意。
“不对劲。”
她瞥着窗,顺着望出去,丽塔看到了粘在玻璃上的一粒血珠。
再听,车厢外是一片寂静。
幽兰黛尔感觉到了那双藏在女仆裙下的大腿鼓起了肌肉,她翻了个身,站了起来,提起了长枪,手搭在了门把上。
她听到了软体动物般的爬行声,缓缓地从门前滑过。
她听到了门锁被顶推时的颤声。
就在门外,毫无疑问。
幽兰黛尔压低了呼吸,犹如蛰伏的雌豹,璀金的长发披垂,躬起的腰身像是藏着一道金色的闪雷。
咔哒。
她听到了锁舌弹起的轻响,甚至连灰尘都不能惊起,但又轰起了一颗炸雷,飞起的是私人车厢的铁门。
门被洞穿了,纯白的长枪如穿纸般凿开,狠狠撞在了过道的边缘,女武神感觉到了那刺入血肉的质感,也听到了尖利的嘶叫。
那不是人,幽兰黛尔很确定,可她仍没有迟疑,也不会怀疑这一枪究竟能否带来战果,因为这个答案是毫无疑问的肯定。
【黑渊白花】,这是掌控生死的神之键,哪怕只是挥舞,刺击,【黑渊】仍会忠诚地带来死亡。
只要是“生命”,就必定会面临死亡的终局,那么它就不会逃脱【黑渊】的刺杀。
嘶——
腐蚀般的锐响从破烂的门后淌出来,那是一片破烂的红,散发着一阵腐臭。
幽兰黛尔没有兴趣知道那是什么,只要它已经死去就足够了。
她看向过道,那里却已并不再是她所熟悉的文明,
干净宽敞的过道涂满了红色,仿佛误入了巨兽的血管,在满是污浊的肉脏内穿行。
窗边结聚的肉块还在喷吐着热气,一颗眼睛咕噜噜地转着,直盯着那女武神,直到被一拳敲碎为止,还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尖鸣。
“您或许不应该敲碎它,它似乎发出了警报。”
女仆小姐优雅地拭去镰刀锋口的血迹,可晶白的装甲已经覆盖了原本的仆裙,冰晶不仅封藏了腥臭,也冻结了那警报的尖叫。
长枪拔下,冷风从破开的刺口灌入,稍稍驱散了些许血腥。
“我们已经被‘看’到了,隐藏已经没有任何的作用了。”
幽兰黛尔往向走道的尽头,血红的脉络如蛛网般封锁了贵宾室与普通厢的通道,只有几件服务员的衣衫还站在走道内,袖管下探出的是畸形肢体,苍白骨瘦,长长地伸出来,抬着,如同蜘蛛的前臂,漫无目的地扫巡着,他们的脸已经被白色的硅质所覆盖,只留下一张嘴巴,被改造为了怪诞的裂口,与其说是进食器官,倒不如说是“捕食”更加合适一些。
而现在,它们的颚部打开,鲜红的舌头伸在外面,如同蛇一般抖动着,触碰着空气中每一点信息素。尽管失去了听觉、视觉、嗅觉,可全新的感官让它们对特定的信号极其敏感,几乎是在警报啸起的一瞬间,它们就转过了头颅。
它们“尝”到了,那警报器官喊出的“尖叫”。
下一秒,一柄飞至的长枪洞穿了一颗苍白的头颅,将这瘦长的畸形狠狠地钉在了墙上,紧接着,便如同在陶土里灌入了沸铁,红的、白的,全都从硅甲下析了出来。
踢踹,拔枪,微微的拧腰,骨爪的扑击便擦过腰侧,幽兰黛尔并没有回头,而一抹冰蓝的弧线划过,便斩断了这第二头苍白长鬼。
她无条件地信任着自己的副官,正如同女仆无条件地信任自己的金阳一样,不需要语言,也不需要手势,仅仅只是战斗时细小的动作,一瞬间交汇的眼神,便足以合奏这一首完美的圆舞曲。
冰霜冻结了死亡,将这片区域重新退还给了寂静。
咔擦。
女仆小姐伸出手,将冰霜下的长指掰了下来,翻出了那冻结下包缠的血肉。
“它们并不是单纯的硅质,倒像是用肉体捏出来的橡皮人,在灌进硅质的模具里。”
幽兰黛尔抬起枪,看向走道的门廊,三间贵宾车厢,除去她们的,剩下两间全部都被血红的脉络封锁。
靠近门前,能听到里面细碎的爬动声,像是湿透的袋子长出了两只手,在狭小的房间里盲目地爬行。
幽兰黛尔做了个深呼吸,她记得这原本只是一趟普通的列车,从神州出发的特快,甚至都不会和“天命”搭上任何关系。
“丽塔,现在有什么国际新闻广播信号吗?”
女仆小姐依旧贴心,可回答却是无奈的摇头。
“好。”
女武神点了点头,一脚踹开了门,捅进了长枪,车厢内又响起了那刺耳的尖啸,最后又被冰晶的白雾掩盖。
“我们还有多久到维也纳?”
“两小时四十八分钟。”
“现在几点?”
“下午一点十七分。”
“可以的话,希望回去能有下午茶。”
“会准备好的,幽兰黛尔大人。”
通道的应急拔栓被打开,通往车身的过道向着两位女武神露出了怪物的内脏,展示着其内人声鼎沸的牢笼。
头颅。
男、女、老、少。无一不是人的头颅,倒挂在车厢的顶端,毫无逻辑,漫无目的地发着声音,好似对话,却更是鬼泣。
座椅上长满了手臂,摇动着。长的、短的、胖的、瘦的,那是一双双的腿脚,如同积木一样拼在一起,堆在了下一个车厢的入口。
厢门开启的声音惊扰了它们,那些倒挂的头颅睁开了眼睛,摇舞的手臂也停下了动作,齐齐地转向了门口。
手心里长着牙,头颅的断口处伸着指头般的触爪,将它们“抬”了起来,一瞬间的安静让这个动作响成了一片,下一刻,它们的声音也连了起来。
“痛……”
“好痛……”
“痛死了……”
它们的眼睛睁圆了,从车顶上“跑”了起来,长长的舌头甩出来,像是觅食的蛇,舌尖却盖上了一层紫色的硅膜。它们的眼睛眯了起来,痛苦拧成了皱纹,却只能努力地仰着鼻,。
长在车厢里的手臂们发了疯,伸着,展着,手心的那张大嘴几乎把手掌撑成了两半,向着女武神的方向张着,咬着,却因为臂长而只能在空中喷着血沫,换不来半点肉食。
“我记得上车时的人们,虽然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我记得他们为人的模样。”
一枪,凿穿了一颗头颅。
“他们或许有好有坏,但绝不应该是这副模样。”
一扫,如同拍碎垃圾一般,染成一片猩红。
女仆小姐安静地跟在她身后,冰霜与镰刀封死了这些造物最后活动的可能。
优雅的微笑已不再,玫色的瞳孔里倒映着那冰封着痛苦的头颅。
或许死亡是最后的悲悯。
嘭!
枪凿穿了那人腿堆积的球篓子,也穿起了一只紫黑的恶物。
它像是婴儿,却四肢如筷,腹大如球,一股股的脓水从枪尖渗出来,它似乎还要尖叫,却被一脚踩爆。
“下一个。”
这个时候,幽兰黛尔的声音已经冷得像镰弧上的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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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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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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