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从没有觉得自己的喉咙这么哑,这么烫过。
在那头几乎崩坏兽化的尸体旁,人们齿身萝体。拴着铁链,像是牲畜一样被养在这里。
没人关心发生了什么,也没人去理倒在地上的放羊郎尸体,血的味道冲在鼻腔里,风是安静的,说不出任何语言,只有无言的寂静。
“这是……怎么回事?”
即墨站在这片荒诞的中间,他的脑中滚着一万年前入云的摩天大楼,破开巨浪的方舟,和崩坏誓死抗争的战士,眼前是苟合混沌,仿佛从未开化的原始人。
“喂……回答我啊……”
他推开那些男女,揪起正在草场间觅食的少年,拽下那些趴在树杈上瞭望的爬人。
他一遍遍地问,这本应该不是一个体力活,几个字的重复根本就不会带来太多的损伤,可他的声带听起来就好像是被撕出了血。
“回答我!”
“回答我!!”
“回答我啊!!!”
每一声,都好像能蒸出血来,但他的声音没有得到任何回答,男人依旧盯着女人,孩子依旧趴回草里找烂果和小虫吃。
一切都是那么安静,那么“纯真”。
他们就像是以往那些神话中所崇拜的“原人”那样,无知无神,抛却欲念,如猪狗牲畜般纯洁无暇地活在这片土地上,在他们中间,衣着破烂的少年就像是误入这片“乐土”的不洁之物,身上是多年未洗的尘灰血污。
他们戴着镣铐,围绕着他这个衣着破烂的黑。
即墨忽然伸出手,拉住了一个少女,将她狠狠提了起来,她似乎吓了一跳,等到这个时候,她才看到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即墨。
“站起来。”
即墨拧着她身上的链子,然后狠狠地拧断:
“你们给我站起来啊!”
静,随后,整片围绕着他的人群跳了起来,他们尖叫着,凄号着,就像是即墨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可怕事情,用那些毫无意义的吼叫,拼命地奔离逃散。
被拧断锁链的少女呆住了,她颤抖了起来,慢慢地,她的脸上抹上了一层凄惨的煞白,然后,她趴在了地上,伸着自己的脖子,将她凑到了即墨的镰刀下,将她失去镣铐的脖颈靠在镰刀的锋刃下,似乎她认得出来这柄凶器,和它所代表的死亡。
“你在……干什么……”蜀南文学
少女没有回答他,只是闭上眼睛,一副等死的样子。
“现在,脱下镣铐就意味着宰杀了。”
陌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即墨像是被牵住脖颈的木偶,慢慢地,慢慢地拧过了脖子。
一个男孩,瘦小,晒得有些黑,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腰间围着块麻布。
“你是……谁?”
“您来自穆大陆的战士吗?”
男孩问出了截然相反的问题。
穆大陆,战士,他有多久没听见这些词了?
脑子里有诸多疑问,但是敌意已经消失了,战士,多么沉重的一个词语,还能说出那个词语的人,也一定知道那段历史吧。
啊,历史,自己什么时候也用上了历史这个词?
他张了张嘴,发现所有的疑问都干在了这海风中。
最后,他点了点头,却把视线移开了。
“请跟我来。”
男孩走到了即墨前头,又牵起了趴在地上的少女,转向了即墨:
“尊敬的战士,能将您身上的衣服借给这孩子一些吗?”
“那其他人呢?”
“……救不到了,也许还能再看到,也许再也看不到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果您是问我的话,我不知道,但是这一万年来的历史应该知道。”
这是2个月来,男孩唯一给即墨的答案。
是的,2个月,即墨跟着男孩走了整整2个月。
逆着他走上的海岸,向着东南,那太阳升起的地方,慢慢地行进着。
是的,慢慢地,因为他得照顾那个男孩的脚程,还有那个仿佛家畜般的少女。
他没在路上见到更多的人,问这个男孩,也仅仅只是得到“历史”的回答,几次碰壁让即墨放弃了疑问,这2个月,是他最压抑的2个月。
每看到少女连行走都不会时,即墨就觉得头晕,只能闭上眼睛,握紧拳头。
直到第62次太阳落下,即墨才看到那一块属于“曾经”的影子。
它已经被山岩包裹,就好像是一根穿过山体的牙签,那么细小。
但即墨知道这只是比较性带来的错觉,实际上,这根“牙签”曾经承载了数十万人。
“13号方舟……”
随着即墨的喃喃,男孩也一同点头:
“是的,方舟,但我从来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老人们说,一万年前它是一艘船,可我不明白它是怎么嵌进山里的。”
“板块运动,造山移海对于它来说很轻松。”
“板块运动?那是什么?巨人吗?是它们把山般过来的吗?”
即墨摇了摇头,还是看着那艘被山托起来的方舟:
“不,是比那些‘巨人’更可怕的东西。”
他知道这些概念已经超出了男孩的想象力,口耳相传的知识能保存多少呢?
“现在是几月?”
他突然问。
“唉?”男孩很明显地楞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月……是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确认点事情,带我进去吧。”
“好的。”
男孩很乖巧,也很聪明,他知道自己该问什么,该做什么,这是种让人心疼的早熟。
他敲响了门。
是的,敲响,对于听上去就很高大上的“方舟”来说,可能有些不合适,但男孩确实是这么做的。
即墨听到了沉重的滑动声,接着,那扇爬满苔藓的铁门被从内而外地拉开。
这应该属于“方舟”曾经的工人技术检修舱门,但现在,它成为即墨进入这艘遗失方舟的大门。
两个大汉撑着门,似乎有些吃力的样子,好吧,说是大汉,其实只是外表看上去比那个男孩大一些而已,他们身上多了几件裹身的布,扫了眼即墨,在他身上的那些破布上盯了一会,又转向了男孩:
“喂,你从哪里捡回来的……”
“这应该是城主等了好久的客人?”
“哈?”
其中一个守门人盯着即墨,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你真的以为传说是可信的?”
“不管怎么说,他知道‘穆大陆’,又是从外面来的,我想,他就是城主的客人了。”
“哼,”另一个守门人不屑道:“别又是来蹭吃蹭喝的。”他还特意瞥了眼跟在两人身后的少女。
“再怎么说,都是人。”
男孩的声音很平静,一手拉起了少女,引起了路。
即墨听到了身后门再次关上的沉重嘶鸣。
但光没有消失,头顶本应该是厚实的船壁,但是山石砸穿了它,有的被清空了,月光和植物一同照了下来。
他走在哪里?
土地上。覆盖着原本应该是合金舰板的土地上。
他听到了什么?
语言。
各种各样的语言,不是穆大陆的语言文字,但能听出来基本音节和基础词语。
他看到了什么?
人,真正的人,站在那里,走动着,交流着的人。
有人牵着些动物,有人摆着些蔬菜,走道上有些臭味,但不论如何,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站着的。
即墨有些麻木地走着,他甚至有一种身处梦境的错觉。
直到他们又在一道门前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了,先生。”
“那你呢?”
“我?”男孩转过头,看着那个紧张失措的少女,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脑袋:
“我要教她,怎么做一个人。”
男孩离开了,带着少女。
即墨仍然站在门前,怔怔地看着那上面属于历史的纹路。
这扇门被清理地很干净,没有苔藓,泥土,上面的字也很清晰——“主控室”。
他迈开了步,门自动打开。
扑面而来的,是记忆中的消毒雾,带着股历史的酸涩味。
他看到了,密密麻麻的晶体管,数据线,还有仿佛座椅一般的数据操控节点。
他慢慢地绕着这个数据座,一步一步地绕过去。
“今天是8月31日,再过2个小时就会进入九月。”
那是电子合成的声音。
即墨目不转睛,看着那个人逐渐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就像是被固定在数据管线中的标本,即墨想到了曾经看到过的一本小说:《缸中脑》,只不过这是一个“管中人”。
“嘿,好久不见。”
管中人应该是笑了笑:
“HT10086。”
“啊,好久不见。”
即墨看着他,看着那张被完全固定的脸,他想到了曾经的一句调笑:“表达这段最美的初遇啊!”
“猥琐大叔,现在不做汽车维修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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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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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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