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苏出门还没回来,宋弗在栖风院的小厨房里和面,玉珠在一旁打下手。
宋弗换了一身简单的青色裙装,长发随意挽了个斜月髻,用一根玉簪固定。
袖口用绑带往上扎紧,两手沾了面粉,揉面的时候,有白白的粉末从手腕上掉下来。
玉珠看着自家娘娘熟练揉面的模样,眼中又惊又喜,虽然也见过几回自家娘娘做吃食,但每做一回都让人惊艳一回。
“娘娘累不累?不若让奴婢来吧。”
宋弗对她笑了笑,摇摇头:“不必,马上好了。”
等把面揉好,又拿了木切,面团切块揉成长条,再用木切切成一个一个小团子。
再用干净的擀面杖,把小团子一个一个擀成薄薄的面皮。
馅儿是一开始就剁好的,新鲜的猪肉,放了剁碎的白菜加了酱和盐,朝着一个方向搅拌上劲,放在一侧备用。
擀好面皮,宋弗坐下来开始包饺子。
玉珠也会包饺子,但是只会包一种常见的半月形,还包得不是太好看。
见宋弗手指灵活,包了好几种的样式,也想跟着学。
宋弗教了她一种比较简单的元宝饺。
玉珠手有点笨,虽然很快就学会了,但是包出来歪歪扭扭的,不如宋弗包得好看。
看着碟子里自己包的饺子,玉珠很是不好意思:“娘娘,我这包得太丑了。”
宋弗看过去,笑了笑:“没事,反正吃的时候口味是一样的。”
玉珠听着这样的话,羞涩的点了点头。
低着头再包的间隙,悄悄的看了宋弗一眼,心道:娘娘真是太好了,人美心善又温柔。
宋弗包了好几种,有柳叶饺子,四叶饺子,麦穗饺子,摆在大大的平碟里,好看得不得了。
等包得差不多,宋弗才让玉珠烧了水,准备煮饺子。
流苏回来的时候,正好锅里的水咕咚咕咚的冒着泡泡。
放小半勺油,小勺盐,姜丝。
白白胖胖的饺子下下去,随着水开在锅里翻滚,看起来就让人食欲大开。
见着这一锅饺子,流苏和玉珠都连连咽了好几口唾沫。
娘娘的手艺她们是品尝过的,可好吃了。
玉珠见流苏走近,脸上带着笑容:“娘娘包了许多饺子,咱们院里的人怕是都吃不完。
流苏一听这话,看了一眼后头没下锅的饺子,又悄悄的往宋弗看了一眼。
确实包了好多,她若悄悄的送一些给公子,应该不会有人发现。
公子过几日就要去边境了,怕是有日子吃不到娘娘的手艺。
流苏如此想着,在宋弗煮好一锅饺子之后,赶紧找了借口让宋弗先回了屋:
“娘娘回屋吧,这里交给奴婢。”
宋弗见她积极,笑了笑,回了屋子。
流苏趁玉珠送饺子过去的空档,走到灶台边,准备要捞一碗。
她看了看锅里煮着的饺子,有一些造型奇奇怪怪,不用说,肯定是玉珠包的。
有一些却是白白胖胖,造型精致,肯定便是娘娘的手艺。
流苏找了个精致漂亮的青瓷平碗,拿着漏勺,特地捞那些包得好看的。
给公子的吃食,自然是要娘娘亲手包的才好。
流苏一边捞,一边心情忐忑。
一碗吃食,娘娘应该不会怪罪自己吧。蜀南文学
别的她可什么都不敢做。
反正娘娘包了那么多,吃不完的,都是栖风院的丫鬟们分了。
大不了她就说是自己吃了呗。
流苏越想胆子越大,捞了一碗之后,还装了一碟包好的生的。
这生的更好辨认哪些是娘娘包的。
一起装了食盒,悄悄的让影卫带走。
陆府。
陆凉川把之前宋弗送过来的那些,关于边境的资料,又都看了一遍。
做了一个严谨的计划。
裴佑年过来了。
自从知道陆凉川要去边境,他整个人就像被午后热辣辣的太阳烤蔫儿了的叶子一样,耷拉了耳朵,愁容满面。
他进门,本来想说点什么,见陆凉川看资料看得入神,也不忍心打扰,就自己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就在这时候,影卫送了食盒过来。
“公子,太子府送来的。”
裴佑年一听说太子府送来的,起身过来就要看。
上一回太子府也送了些吃食,他除了闻着味,连尝都没尝着一块,这一回直接先奔过来看看再说。
但是他才走了两步,食盒就被陆凉川接走了。
裴佑年看着陆凉川,一脸愤愤:
“大哥,你不能这么不讲道理吧?你不让我吃就算了,好歹得让我看看这是什么。”
陆凉川:“不给看。”
裴佑年:“太子妃也没说是给你的呀,那万一是给我们俩的呢,你这样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一些?”
陆凉川嗯了一声,也不反驳,提着食盒出了门,两步就走没影了。
“哎……”
裴佑年站在门口,收回空空如也的手。
看着陆凉川消失的背影,锤着门框:
可恶,手又慢了。
不能尝到太子妃的手艺,深以为憾。
不行,若下回再遇到太子妃,一定要亲自跟她说说,送吃食的时候,能不能给自己也带一份。
他也想尝一尝啊。
裴佑年抬头看看蓝天,心中琢磨着,什么时候这陆府里才有女主人,能让他也感受一下来自嫂子的关爱。
太子府,栖风院。
宋弗只吃了几个饺子,便放下了碗筷。
流苏过来,倒了漱口的温茶。
“娘娘,怎么不多吃一些?”
宋弗:“我本就吃的少,你们多吃一些。”
流苏眼神闪躲,嗯嗯了两声,收了碗筷。
玉珠正好进门,接了过来,收去了小厨房。
宋弗坐在窗前的摇椅上,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地上,形成一块方形的光影,她的清澜绣鞋,就踩在光影的一角。
“外头如何了?”
流苏回答:“和娘娘想的一样,齐王府选择了赔钱。
如今,妙华阁的门口,排了长长的队。”
宋弗点点头:“是按什么价格赔的?”
流苏:“因为这些首饰,涨了两回价,从一开始的一两五,到后面的二两三两,所以卖价一共是三种价格。
因为没有收据,如今回收是由人先问多少银子买的,若对方说一两五便赔一两五,若对方是二两便赔二两,若对方是三两变赔三两。”
宋弗听完,笑了笑:“李元齐,是个聪慧的。”
流苏不解:“娘娘,如此一来,所有人都说自己是三两,妙华阁也没有任何证据,也只能赔三两。
“为何不一开始便全部赔三两,如此能加快进度,而且也是个诚意。”
宋弗摇头:“不是这样的。
“人性是最复杂的东西,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若是一开始,齐王府便给所有人都陪三两,那么那些一两五银子买的人,便白赚一两五银子,用二两银子买的人,便白赚一两银子,用三两银子买的人,什么都没有赚。
“那三两银子买的顾客,便会心生怨怼。
“明明大家做了一样的事,买了一样的首饰,其他人可以赚一两银子,甚至一两五的银子,但他们什么都没有,心里就会不平衡。
“一旦觉得不公平,便容易被人利用,说不好,后面会生什么事端,比如说自己因为簪子中了毒,需要医药费,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所以,统一赔付价格,看起来公平和简单,其实最不公平,且后患无穷。
“但若是由王府的人问过,那就是顾客自己报的价格。那些用一两五和用二两买饰品的人,他们若报高,会有心理压力。
“老百姓是很淳朴的,而且齐王府那么大的门楣,一般的老百姓都不敢说谎。
“他们一般买了饰品都会跟身边的人说自己多少钱买的,若是跟回收的价格不符,他们会怕别人找他们的麻烦,从而实话实说。
“如此,可以少赔很多钱。”
“有一些投机取巧的多报上来,也只是极少数,而且这些人需要时时刻刻提心吊胆,会不会被人发现,自己把价格报高了。
“可以说,齐王就这一个动作,最少可以让他省掉许多的银子,减少一定的损失,而且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对比于若一开始就由齐王府统一规定数额,大家拿钱拿得心安理得,如今问了价格再回收,才是最符合人性的做法,也是可以让自己最大限度后顾无忧的做法。
“那些抛高了价格的人,一定怕被人发现,若后面再有人用这件事来闹,这些人一定不敢去出头,因为骗了王府说高的银子心虚。
“如此就在一定的程度减少了出来闹事的人群……”
流苏听完,恍然大悟。
心道齐王真的好厉害,居然能想到如此细致,而自家娘娘更厉害,能想到齐王背后的理由。
流苏看向宋弗,一脸的崇拜。
“娘娘,这一回齐王得赔多少银子?”
宋弗想了想,“成本是绝对打了水漂,那些在南境卖饰品的人,早已经被我们支走,虽然齐王在发现的第一时间,就派人出去堵卖货人了,但他注定竹篮打水一场空。
“除了成本,还有抛高出去的价格,再加上他在别的地方花的钱。还有这件事情的善后,除了把所有挣的钱都倒出去,怎么也得花个五百万两。”
流苏一惊:“天呐,五百万两?
“按照我们的查探,在没有卖首饰之前,齐王已经是负债的状态,若一下子把所有挣的钱倒出去,再加上其他的赔款,那确实是要倾家荡产。”
宋弗:“钱的问题都不大,重要的是齐王的名声。”
说到这个,流苏赶忙又道:
“齐王府的人对外说,这一次的事件,他们也是被人骗了。
“但是他们愿意承担责任,赔偿民众的损失,如此倒还拉了许多老百姓的好感。
认为齐王敢于担当,负责任。
按如今的情况来看,齐王虽然损失了些钱,但被他如此一操作,反而还赢得了一部分的民心。
宋弗摇头:“一步一步来吧,我们这里自然不必说,就是晋王那里,也不会让他如意的。”
齐王府。
李元齐坐在书房里,面无表情。
幕僚禀报了外面妙华阁的情况。
“王爷,老百姓们拿了钱,又听了我们的解释,都对我们抱以同情,没有说额外的赔付,原价退了,她们就都已经很高兴。
“这会,排队退钱的那些顾客,都道一句王爷良善。
“王爷,这一局,算是一手烂牌,被我们打好了许多。”
这是个好消息,但是李元齐脸上却没有任何高兴之意。
而且望向另外一位幕僚:
“那几个原先要做这笔生意的掌柜都问过了吗?”
那幕料起身,过来回话:
“是,王爷,属下正要禀报,刚刚得到的消息。
“那些掌柜,是真的要自己做这些饰品,他们也不知道这些饰品有问题。
“据他们的意思是说,之前在京城见过有人卖,说是自己家乡的东西。然后他们发现了商机,便辗转打听,等打听到了便买了货,想要回来卖。
“跟我们掌握到的消息是一致的。”
李元齐:“有没有问过,是在哪里见的人,那人可还认识?可有联系地址?”
幕僚:“根据他们的指认,是一个老翁,就住在溪坪街上。
“我们的人也去打探过,说那里确实有个租住的老翁,像是做什么生意的,但是却从不卖给周围的老百姓,只挑到东街上去卖。
“不过那老翁在半个月前离开了京城。我们再想查别的也查不到。”
李元齐听完,回想起宋弗说的话,两边都对得上,说明宋弗说的是真的。
这件事,到这里,根据所有的证据来看,可以推测出两个结论。
一是有人布置了这个大局,那位老翁就是关键人物,但现在那位老翁已经出了城,天涯茫茫,找不到,也就没有答案。
二是那些掌柜确实是要做这个生意,只是中途被人发现这个东西有问题,从而让他接下了这个坑,结结实实的让他踩了进去。
无论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这件事,都有人刻意为之的痕迹,但是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他绕了一圈,依旧回到了这个中心问题上。
也依旧,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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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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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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