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恼意是之前不曾有的,和她在一起只会感到舒适,从未像现在这样心烦意乱。她听到了自己在走廊上焦躁的步声,也看见了那病房里垂死的、望着窗帘的老人。
当濒死的感觉从脑海里复苏时,她觉得穿着病号的自己和他没有什么两样,急切地想要“活着”,就像是被抛上岸的鱼跳着尾想重新回到水里一般。
两人互视了一眼,露央沙礼貌地点了点头,老人则是缺着牙齿露出了个不算太难看的笑容。
哪里!
在哪里?
她“唰”、“唰”地将一处处遮挡视线的隔帘都拉开,听到异响做足了准备时,结果却是发现散落一地的衣物、还有床上偷情的人,他们那潮红的表情一瞬停滞住,惊慌地看着自己。
露央沙转即便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将帘子“唰”地重新拉上。
她不该是找人的那方才对,她感到痛苦无比。
“这样下去,再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是不会原谅你的了。”
她喘息着凝望空无一人的走廊,但忽地想起恢复到原本的距离本就是她的要求,会不会沐子此刻已经离开医院了呢?回到宿舍凝望着天花板,想着明天如何消耗,这都是有可能的。
暑期还没有结束,但是她们的暑期已经随着十二宫公寓案的落幕而结束了。牌桌上的啤酒,石林的冰箱,被质老旧的大床,被明菜抖擞了一下晾在阳台晾衣线上、散出清香的衣物,大家擦着没吹干的头发,忍着燥热,一边抽着高塔间的积木,一边注意聆听着楼上楼下的异响.............
露央沙仰靠在走廊冰冷的墙上,长舒出一口气,她忽地感觉胃一阵难以忍受的抽痛,环抱住腰间蹲下了。
她埋着脸许久才觉得好受了一些,恍过神来时她又走在长廊上了,不过这次是走回病室。进去到门前时她犹豫了一下,但迈开步后果然发现一个人都没有了,两边她都没有抓住。
她终于意识到夏天落幕了。
这夏天是由一名警官的死而复生点燃的,是由一名杀人犯的委托延续的,是由一场无数人参与的闹剧而结束的。
或许真正的夏天,只是从六月到八月间的一小段时间而已,羁绊断开的刹那,夏天便只剩下了索然无味的蝉鸣。
当深陷在案件的紧迫、忘我的喜悦之后,她们终需分开,解决自己的问题。案件是永远不会结束的,人生的难题亦是一样,若是有个可以逃避的地方就好了,若是不那么无能就好了——但每个人面对自己的问题,都像是稚童面临黑暗狭窄的走廊,明明害怕,明明无力,却不得不鼓起勇气去走。
露央沙从未怀疑过人生就是一场考验。
她低着头在门前驻足许久,并未进去,随后将手机掏了出来,打了段信息发给白马。
“有时间吗,我有事要说。”
不过多时回信便“叮”地一声过来,荧屏上映着文字还有露央沙黑暗中略显青白的脸。回复很简洁,一如白马的作风——“好。”
上一次用这种语式是什么时候,好像是订婚的时候,露央沙思绪模糊地想着。她手指扣得有些发白,还有些微颤抖,几次才将手机硬是脱手甩回到外套口袋里,但心情却是感到了一阵脱力般的轻松。
她想了想走向了一边奈绪的病室,隔着探视窗往内看了一眼,修还在,她敲了敲门。
“请进。”修嘶哑的声音响起。
露央沙走进去,打量了房间一眼,也许是狭窄的探视窗的缘故,这里比从外面看到的感觉要大很多。不过一想到忙起来的时候,这里就会被医生和护士给填满,便也算不上什么。
她接近了一些,修便站了起来,直到看清了是她才重新坐下去。她不由得伸手摸了下床单,似乎是更柔和一些,也许是医院给病重的人的优待,床也显得宽长,却也可能是因为倾斜、和优待一样都是错觉。
“很祥和吧?”
修忽然开口,他温和而沮丧地看向戴着氧气罩、依然没有醒来的奈绪的面容,“这家伙是因为暴食而遭了天谴。自己一直做的点心,自己却尝不出来有问题,这不是很可笑吗?”
“的确。”露央沙点点头,“若总是咬向甜美的一面,而避开那枯苦的部分,自己也会失去部分官能,退化成不完整的人。”
“但她给予别人的部分是完整的,既有美好,也有残忍。”
露央沙想到她那不负责任的作为,点头道:“可以这样说。”
她环顾了病房一圈,心率图并非她这个外行可以看懂的,但既然没有警报声,她也就默认为正常。不过另一边病室的门始终半开着,加之她一直盯着门口,倒注意到护士好几次过去。
护士们倒不全是惊慌失措,有一次显然是端着餐盘过去,而带着食物余渍的空盘现在正放在一边,显然是被修给吃干净了。他倒是的确会这样,不放过摄入体力的机会。
但即便并非空腹,他也应该累了。只是他那表情,双眼肿胀着满是血丝,却显得精神无比,让人感觉他或许头脑也是很清醒的。
“我可以替你一会,你去补个觉吧。”
“你?”
“我想给自己找点事做。”
修看了她一眼,“那陪我聊聊天就好了,我现在的状态相当不错。”
这样的状态能叫不错吗?露央沙并不清楚,也不和他争辩,只是说道:“icu有特别看护,我们可以把她移到icu里去。”
她顿了顿补充道:“甚至可以给她配两个看守的警员。”
修手肘撑在腿上,十指紧紧合握着,“这没有用。”
“你也太高估她了,现在她只是条拔了毒牙的蛇而已........”露央沙不由得道。
“她是吗?”
修只是反问了一句,便使得露央沙皱眉思索着,滞住话语。
“我见过太多这样的事了,我不能让它发生在...........它已经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发生过一次了......”
修瞥了露央沙一眼,欲言又止地摇了下头,“你不能明白我的心情。”
露央沙不由得道:“她只是十二宫公寓的一个房客而已。”
她意识到什么吃惊地追问,“难道说你爱上她了吗?”
“这和那些无关。”
修哆嗦着嘴唇,脸色有些恐惧地抓着头发道:“如果她出事的话,我的一切都会在我面前崩塌掉。”
“哪有这么严重?”
“想想看要是你在歹徒手中出事的话,你那警视总监的父亲会怎样想?”
“这根本不一样。”
“我必须对她负责!”
修斩钉截铁地这样断定了一句,露央沙便困惑地不再劝说他了,说起来两人的关系也没这么近,虽然近几次的案件是走到了一起,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矛头对立。毕竟他们一个服务的是法律,一个是个人,这两者的关系有时候实际上没那么协调。
露央沙注意到那开了的窗户,以及桌上烟灰缸里的一堆废烟头,凝视着他道:“有烟吗?给我来一根。”
这句话比任何事都要让修吃惊,他近乎都要从椅子上跳起来,问什么事发生了,但最后只是质询道:“你?”
露央沙对于他那过度的反应感到有些好笑,“不要让常规印象欺骗你的判断,谁说我不抽烟的?”ΗtτPS://Www.sndswx.com/
修盯着她那白皙的指头,还有贝齿,以及回想了下那从未闻见过的衣服上的烟味,怀疑道:“你抽吗?”
“好吧,我不抽。”
露央沙无奈地皱了下眉头,见他还为了这点小事特意审视,不耐地重拍了下旁边的桌子道:“快点,别磨蹭。”
修被这重响震慑住了,难以置信地紧盯着她,犹豫着却又感到有些刺激地从怀里掏出包烟来,“这可真不像你。也许你是被什么蛊惑了所以我提醒你一句——吸烟并不能解决所有事情,实际上它什么事情也解决不了。”
露央沙却是不管不顾地从他手里把烟夺过了,立时便抖擞出了一根,“真麻烦!既然是老烟民,你不知道急于抽烟的人是听不得任何说教的吗?”
虽然她从没抽过烟,但叼烟的动作以及夺过打火机的动作都很熟练,她偏着头,黑亮的长发泻向一边。
修几乎要被这情形给吓死了,但几次清脆的打火机声后,却都没有点起火苗。
露央沙忽地将烟从中间一折,在手里猛揉几下恼火地扔出窗外了,她捂着脸,转即坐到了椅上,过一会才抬起头来,想起把打火机和烟包扔回给修。
修接过后,茫然地撑着膝盖半站了一会,才重新坐回到椅上。
而这时露央沙的目光已经变得和以往一般冷冽,身形端直地站起来,“这件事对任何人都不要说,尤其是沐子。”
修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这个时候只能本能地点头,再看时,露央沙已经推门走了,她走前回头驻足了一下,门被严丝合缝地带上。
他感觉有些难以忘怀她最后满怀杀意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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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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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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