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
叶晚苏十分冷静的掰开沈知絮紧紧抓着自己胳膊的手,道:“没事,不过就是一个怨气幻境罢了,我且去瞧瞧,你们跟在后面。”
耿素生怕魔君脾气上来节外生枝,赶忙抢先朝叶晚苏恭敬一拜:“神尊小心。”
叶晚苏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一点儿余光都没留给沈知絮,任由纸喜婆给自己盖上了红盖头,准备上轿。
沈知絮委屈地又唤了她几声,却没得到半点儿回应,不由心中更气,转头恶狠狠的瞪着耿素,刚欲发难,就见快要上轿的叶晚苏像是想起了些什么,面无表情的掀开盖头走回自己面前,动作十分随意的塞了张黄纸符给他,随即再次转身上轿。
沈知絮捏着手里的纸符愣了愣,心中怒火顿时烟消云散,他看着叶晚苏的背影,勾起了唇角,开心的像个孩子,原来师尊是有将自己放在心上的,她什么都记得。
一旁的耿素看着魔君得意的向自己炫耀纸符的模样,不由暗自松了口气。
从上轿那刻起,叶晚苏身上的衣裙就骤然变成了正红色的婚服,她撩起轿帘一角,向外看去,只见这纸人城里,街道两侧屋舍鳞次栉比,夹道两边瞧热闹的百姓面上无一例外扬着喜庆的笑容。
高楼之上,戏班子咿咿呀呀的唱着南曲儿,讲的是痴心妇人等着那薄情郎的故事。
叫卖的小贩、拿着风车嬉笑追逐讨糖吃的孩童、打鸣的公鸡,吠叫的恶犬,还有小巷里,叉着腰拿着锅铲扯着嗓子唤疯玩的孩子回家吃饭的妇人,处处逼真,却又处处显得诡异。
不得不说,这个幻境有点儿高明。
轿子停在了在一座极为气派的大宅前,宽阔的雕花门楣上贴着喜字,挂着大大的红灯笼。佣人仆从围在门口,爆竹噼啪震天响。
叶晚苏在纸喜婆的搀扶下,下了轿,跨过火盆,伴着嬉笑和众宾客的吉利话进了正厅,可刚迈过门槛,天色骤然变暗,门啪的一声就被关上了。
原本上座的高堂,热热闹闹的厅内宾客蓦然像被人抽去了灵魂般呆滞的安静下来,用空洞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她。
纸喜婆笑着道:“娘子稍候,好事不怕晚,新郎官且在准备呢!”
透过红盖头,朦朦胧胧间,叶晚苏看见昏暗的厅堂一角亮起了一束幽光,同时一股难以形容的馥郁香气也弥漫开来,直叫人发昏,她赶忙屏住了呼吸。
不多时,一个高大的黑影停在了她身侧。
未来得及再等她多想,只听一声尖锐的长吆喝:“一拜天地!”
叶晚苏顿觉自己像被无数条看不见的细线绑缚着,如被操纵的傀儡木偶般不由自主的转过身来,与黑影对拜,从盖头扬起的空隙,她瞧见这人腰间居然系着白丝绦!
“二拜高堂!”
喜婆扶着叶晚苏面向主位,压着她再次叩拜,而所谓高堂竟化作了两具森森白骨。
“夫妻对拜!”
叶晚苏心里有些抗拒,但她明白此行若想找到自己那抹藏在霜林岛下的残魂,就必须走下去,找到幻境主人,破了怨煞。
“礼成!送入洞房。”
……
洞房内红烛摇曳,眨眼间时间变幻来到了夜晚,外头的打更人敲响了铜锣,亥时已过。
一只坠着红丝绦的金挑钩,慢慢撩起了叶晚苏的红盖头,同样身着正红色婚服的林北音,就这样出现在了她眼前。
“北音师弟!”叶晚苏不由惊呼。
可林北音却眉头微蹙,眼神空洞的像是没有听见她的呼唤般,冷冰冰的道:“今日你我既已成亲,我便会对你以礼相待。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实非所愿,余事还望你勿求。”
说罢,他行至桌边,拿起酒盏将他们的交杯酒独自一饮而尽,然后丝毫不顾挽留的拂袖而去了。
叶晚苏一声长叹,抬起手却摸到了莫名顺着脸颊滑下的泪水,想来这新嫁娘该是有些伤心的。
铜镜前,叶晚苏又点燃了两只红烛,根据她往日经验,这种看似平和的幻境,往往破绽会在镜像中显露,运气好的话还能直接撞见沉不住气前来偷窥的幻境主人。
也就是说镜子能照见眼睛看不见东西。
突然,一阵阴风吹来,红烛火光跃动,叶晚苏警惕的攥住一张纸符,紧盯着镜面。
‘噗’的一声,屋内烛火全灭了,只有点点月光透过窗子照进来,正好投在镜面上,照清了叶晚苏在镜中的影子。
密密麻麻像成群结队的蚂蚁般的黑点从屋内四角渐渐聚拢,细密的沙沙声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巨大的怨气威压让叶晚苏动弹不得,她努力保持着镇定,看着镜中映出的那些黑点在她身后汇聚,慢慢变得立体,最终凝出了人形,伸出还在掉渣的大掌,缓缓从她的后脖颈爬上了脸颊。
“凌光神尊,好久不见。”黑影的声音极其尖锐刺耳,像是生锈的铁剑斯拉斯拉的划过石质的地面,让人心下发毛。
叶晚苏道:“既知我是何人,还敢造次?”
黑影却像是听了个笑话般,狂笑不止,双手还顺势下移掐住了她的脖子,叶晚苏看着镜中自己火红的嫁衣上落满了点点黑尘,更是心生厌恶,觉得脏极了。
她偷偷向夹在指尖的符咒上注入了些许灵力,随时准备将符咒攻向黑影,速战速决。
“神尊别白费力气了,今日你注定要留在这儿,变成同我一样的怨煞,永坠深渊!”说着黑影逐渐癫狂,拼命的想要将叶晚苏置于死地。
窒息让叶晚苏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可也就在此时她感受了黑影环伺的怨气波动,赶忙趁机念咒,驱动符纸。
一张符纸跃出的同时,千万张泛着金光的符纸也被幻出,牢牢的将黑影围困其间,嗡嗡的经文之声霎时响起,黑点如筛糠般噼里啪啦的不停下落,它也发出了痛苦的尖叫,可掐着叶晚苏的力道却半分未减,像是临死也非要拉着叶晚苏垫背不可。
说来叶晚苏如今本就灵力浅薄,符咒阵法也不知能维持多久,她在赌究竟是自己先撑不住,还是这幻境主人寄了神识的黑影先崩散。
就在她几乎要丧失意识之际,一道布满魔气的黑雾横冲直撞而来,沈知絮带着耿素破门而入,黑影见状不好,俯仰之间便散了个干净。
叶晚苏瘫坐在椅子上,捂着心口,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沈知絮满是疼惜的单膝跪在她身边,伸手替她顺着气:“对不起师尊,都是徒儿不好,让师尊受苦了。”
好半晌叶晚苏才调息过来,道:“无妨,是我如今太弱了。”
“方才那一下真是便宜它了!”
“留着力气,到时候对付本尊吧,我想,我或许猜到此重幻境的主人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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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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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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