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到了。”
“那你快点。”
徐延良挂了电话,伫立在门前,沉默数秒,抬手推门。
单元楼的门年久失修,锁扣老化,平时进出,都要用点力才能推开。
今天一推,门却巍然不动,好像被什么东西挡死了。
徐延良蹙眉,手臂用力。
门外阻挡的东西被推走,卡着的铁门轻松弹开。
徐延良迈步出去,脚边瑟缩着一团。
“小星?”他愣了下,蹲下,“你怎么在这里?”
叶小星坐在地上,蜷缩抱着膝盖,脸朝下,埋在双臂里,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眼神迷惘怔愣:“延良哥?”
“……先起来,地上凉。”
坐久了,叶小星双腿使不上劲儿,刚扶着墙站起来,身体一软就要矮下去。
徐延良手臂及时伸过来,把她稳稳捞住。
“上来。”徐延良转身弯腰。
叶小星表情愣愣。
徐延良拍了拍肩:“我背你。”
小时候徐家哥哥也背过她,那时候爸爸妈妈天天吵架,一对夫妻像不共戴天的仇人。
幼儿园里,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来接,唯独小星星孤零零一个,无人惦记。
她还记得有一次,老师送她回去,父母不在家,她从傍晚等到深夜,一直没有等到爸妈回来。
初冬的夜晚,降下来的气温刺骨森寒,天宽地广的院子里,饭菜飘香,人人都有一个家。
只有小五岁的小姑娘,无家可回。
天好黑,她好饿,也好冷。
她倒在楼道冰冷的地上,四肢冻得僵硬,血液要是能流出来,一定是带着冰渣的。
“怎么睡这儿啊?”模模糊糊间,听到有道青稚声音在耳边,“睁睁眼,小孩。”
身体蓦地腾空而起,两条手臂托着她,身体远离了寒冷,像是落入了舒适温暖的云端。
抱她的人是谁?
睁开眼,她趴在徐家哥哥的背上,温柔的徐妈妈指挥儿子把小姑娘背到床上,自己去张罗换洗衣服……
多年后,她再一次被徐延良背着。
叶小星趴在年轻男人宽阔的脊背上,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徐延良把她放进沙发里,摸一摸她的手,高温的大夏天,她身体带着几分凉意。
他皱眉,蹲在她面前:“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事,延良哥,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啊,你该上班了。”叶小星扶着沙发要起来,“我这就走……”
“上班不重要,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她脸上红肿未消,雪白的半边脸,高高肿起。
叶小星垂下的眼睫轻颤。
徐延良没有逼她,打开茶几抽屉,找了活血止疼的药膏,挤出一点在手指上,在她颊上抹开。
“你妈打的?”他轻声问。
叶小星低着脑袋,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徐延良叹了口气,“再有下次就机灵点,她要是动手,你就跑。”
能跑到哪里去,一辈子的血缘羁绊着,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嘶。”她吃痛。
徐延良手一抖,“很疼?”
“不疼……”
徐延良眯了眯眼,手里加重力道:“这样呢?”
“疼。”叶小星叫了声。
“疼就对了,明明心里难受,还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装给谁看?”
“我没……”叶小星抱着膝盖,咬了嘴唇,“我只是不想你操心,你上班都那么累了,我要懂事点。”
“我不希望你懂事。”徐延良说:“你受了委屈,能想到我,能来找我,我很高兴。”
叶小星心尖止不住的颤栗。
他怎么就对她这么好呢?
其实徐家的人都很好,徐妈妈温柔细心,徐爸爸开朗大方,他们一家从来没有嫌弃过她。
她的至亲骨肉当她是麻烦,毫无血缘关系的徐家人,怜她,爱她。
水汽氤氲至眼底,生生把眼泪逼出来,叶小星偏过头,吸吸鼻子。
徐延良惊讶:“不是抹药了,还这么疼?”
“不,不去医院,我只是……突然想徐妈妈了。”离开老家后,叶小星从来没有见过徐妈妈。
徐延良脸上的表情,一点点的褪去,取而代之被一层阴影笼罩,黑沉压抑。
几乎是瞬间,叶小星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怎么了?”
徐延良静静看着她,不言不语。
叶小星心里惊慌:“延良哥你说话呀,别吓我。”
“没事。”徐延良突然伸手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是个交颈依靠的姿势,“我也想她了。”
叶小星睁大眼睛,脑子里嗡嗡嗡的,身体僵而直,不敢动一下。
他在抱她?
这是个梦吧?
一定是个梦。
是那种动一下都能被惊醒的美梦。
她甚至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就怕如梦似幻的场景破碎。
他双臂紧紧搂着她,非常用力,仿佛要把她身体揉碎了,叶小星渐渐喘不上气,但没推开他。
最后还是徐延良发现她身体绷直,小脸憋得通红。
他吃了一惊,轻拍她的脸,“小星?”
叶小星这才能顺畅呼吸,胸脯也有了起伏,“我没事,我能行,你可以继续抱。”
徐延良哭笑不得,“弄疼你了?傻姑娘,疼就要说,为什么不推开我?”
叶小星摸了摸鼻子,“我只是觉得你刚才好像很难受,需要有人抱抱你。”
徐延良愣了下,眼神逐渐变得温柔怜爱。
叶小星小心翼翼问:“延良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啊?”
“有你在我身边,能出什么事?”
叶小星心跳控制不住的加快:“你别这样,我会误会的。”
“误会什么?”徐延良握住她的手。hΤTpS://WWω.sndswx.com/
手背像是触了电,烫得她悠地缩回手。
“抱歉,我以为……”徐延良懊恼的起身,“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就当刚才的事没有发生。”
见他要走,叶小星跳下沙发,手里杯子胡乱扔到茶几上也不管了,从后面抱住他腰身:“我没有不高兴,我……我只是太惊讶了。”
心跳快的仿佛要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徐延良,我十五岁就喜欢你了!”
“离开老家的那天晚上,我哭了整整一宿,你去给我送行,问我眼睛怎么肿了,我说被蚊子咬的,不是蚊子,是因为要和你分别,我伤心难受。”
“重逢的那天,我同样一晚没睡,这次是因为高兴,激动,还有喜悦兴奋。”
叶小星一口气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我喜欢你,喜欢了你这么多年。”
话说完了,客厅里安静的厉害。
徐延良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叶小星抱着他的腰,脸贴在背上,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
狂热跳动的心脏,变得冰凉忐忑,甚至开始胡思乱想,是不是她太豪放,吓到他了,所以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或许他还在想,该用什么样的借口拒绝她……
窘迫难堪的情绪,像潮水卷上来,叶小星胆怯畏缩之心渐起,鸵鸟般收回手,“对不起,我……我胡说八道的,你别当真……”
徐延良一把按住她要缩回的手:“为什么不当真?”
“什么?”叶小星怔愣抬头。
徐延良转身,抬起她的下巴,英俊温柔的脸上,布满了得寸进尺的笑:“叶小星,我就知道你一直惦记我。”
他伸手,将她紧紧抱进怀里,“我也喜欢你。”
“嘭”的一声,叶小星脑袋子里像是有烟花爆炸开,整个身心被巨大的喜悦笼罩,汹涌的情绪仿佛要将她淹没。
……
叶小星来到大排档,已经是八九点了。
红姐虽然不高兴她迟到,但看到她红肿的脸颊,也没说什么。
她这副鬼样,反倒把周萌吓一跳:“我滴乖乖,星儿你这是咋了?”
和徐延良分开到现在,叶小星脸上的笑,就没有收起来过。
她整个人晕乎乎,像是泡在了蜜缸里,没喝酒已然是醉了三分的模样:“我没怎么啊,我只是好高兴,我谈恋爱,有男朋友了。”
原来被喜欢的人喜欢,是这种感觉。
脚底轻飘,像是要飞起来。
“恋爱脑要不得啊!他都家暴你了,你还傻乐?!”
眼里的粉红泡泡破碎,换成疑惑:“谁家暴我?”
“你男朋友啊,脸上的伤,就是铁证。”
“……”叶小星觉得她思维太发散了,“不是延良哥打的。”
“他没动手?找了别人打你?!我靠,这是个什么绝种渣男!”
“……”
这脑子怎么比山路十八弯还绕。
叶小星费了点劲,才解释清楚脸上这伤跟徐延良没关系。
“你吓死了,我还想着要不要报警,不过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叶小星嘴角扯出牵强的笑:“不小心摔到脸了,是不是很丑?”
“比我丑点。”周萌根本没看出她的情绪变化。
叶小星啐她。
红姐从店里出来骂人:“要不要工资了?偷懒扣钱!”
一哄而散。
叶小星拿抹布去清理桌子。
周萌跑去招呼客人。
此时二楼夜总会有人下来,周萌看到了,其中一个人就是陆深。
他们几个人本来是要离开的,陆深不知想到什么,脚步突然一转,来到大排档。
周萌招呼他们。
陆深认出这个圆脸姑娘和叶小星一样,在这里打暑假工。
他视线在嘈杂的人群里扫了一圈,并没有叶小星的身影。
“深哥是不是饿了?正好吃宵夜。”黄毛几个人搓手过去,在圆桌前围坐下。
陆深也慢慢坐下,看周萌一眼,突然问:“怎么就你?”
“啊?”
周萌本来想当隐形人的,没想到混混的老大突然跟自己说话。
想到关于他打人的那些传闻,周萌十分紧张。
坐边上的黄毛,眼珠子贼溜溜的转,“不是还有个和你一起的姑娘,笑起来有两个梨涡。”
“叶小星啊,她在店里……”
黄毛说:“那你把她找来呗,我们跟她熟。”
陆深漫不经心靠在椅子里,扫他一眼:“熟吗?”
黄毛笑嘻嘻:“熟吧,哥你都英雄救美了,这还不熟?”
叶小星被欺负的那晚,黄毛也在,目睹了英雄救美的场面。
陆深那晚下手是真狠,膝盖都给姓张的踢碎了,还有那只拽了叶小星头发的手,怕是骨折了。
就是夜总会里有酒蒙子闹事,他深哥都没这么猛过,为了个小姑娘开罪姓张的,这是不熟的想法?
黄毛朝周萌点了好几件啤酒,友好牌打出去了,提要求,“你去叫她过来呗,就说我有事找她。”
见钱眼开的周萌美滋滋开单,“你们等着,我抬都把她抬来。”
叶小星从店里出来,被周萌逮了正着,“来,有人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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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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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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