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围观散客、外邦生客,还是肖湛、黎妙兰、仆固行德三人,目光皆被那一串金光与锦绣荷包吸引。
只听“叮呤噹啷”一阵鸣响,那串金光顷刻散落一地,荷包落在中央,显得无比醒目。众人细一瞧,那些金灿灿的光斑,竟是一枚又一枚波斯金币!
金币总有数十枚之多,原本三五枚一沓、齐齐整整装在羊毛编织的丝囊里。奈何被这偷儿一摔、丝囊登时破裂,金币才完全现出耀目光芒。
待众人再回过头时,方才“天女撒花”的偷儿、早已缩头钻入人群,霎时间不见了踪迹。
肖湛从前做不良卫、不良帅时,没少与坊间小偷小摸之人周旋。一眼便瞧出这“转移目标、祸水东引”的伎俩,当即高声叫道:“妙兰!你与仆固师弟去拿荷包,肖某去捉那偷儿!”
话音未落,两人顿时掉头,直奔那荷包落处。
那外邦生客发觉是自己丢了金币,登时“呜噜哇喳”地迸出一串胡语。围观散客虽半个字也听不懂,但从他那浮夸表情来看,显是恼怒至极!其他同伴闻言,果然群情激奋,登时也紧跟在黎妙兰、仆固行德身后,一起往金币散落处奔来。
肖湛则逆着人潮、向偷儿消失的地方挤去,仿佛逆水行舟,委实觉得吃力。
然而胭脂谷与燕侠盟的拼斗,也愈演愈烈。
胭脂谷那位话锋凌厉、不怒自威的女子,正是胭脂谷谷主花弄影,但见她左手团扇如月、右手披帛如风,一守一攻,步态从容。不但拦下了虬髯莽汉一双气势汹汹的狼牙杵,竟还颇有余裕!
披帛挥卷之际,更将两个伺机偷袭的大汉、缠住了脖颈、脚踝。只是简单一扽一带,便将两个大汉撂翻在地。
胭脂谷其他司主、弟子,当即分出四人,将两个倒地大汉团团围住。手中团扇飞掷而出,打着弧旋,扇子柄登时点在倒地大汉的膻中、神厥、鸠尾、关元等要穴处。然而团扇却接着反弹之力,从大汉身上弹起、被对面姊妹抄在手中。四位女子攻防默契、挥洒自如,显然对这群斗之法熟稔非常。
两大汉只觉气血一滞、浑身一麻,登时便没了知觉。随即便是五六只翘头绣履飞来,踹在大汉腰腹、两股等处。
可怜两个大汉已无反手之力,被踹得身子一滑、飞出阵团。将旁侧两张桌案、三副椅子、一把条凳砸得四分五裂后,皆是口吐白沫。彻底昏死过去。
眼见几团不明物什斜非而来,胭脂谷与燕侠盟众人皆以为是暗器,纷纷侧身躲闪。待瞧清楚只是金币荷包之类,便再没放在心上,继续紧锣密鼓、见招拆招。
那荷包摔在地上,绳口立时被震开,大小不一的碎银与几串大钱齐齐吐了出来,瞬间与金币混在一起。金币混着银钱,被错综复杂的许多双腿脚踢来踏去,弄得到处都是。想要逐一拾起,当真是难上加难!
仆固行德矮身一纵,便向阵团边缘两枚银铤扑去。岂料身在半途、肩上便中了一记香脚,方向登时偏离,待双手一掬,竟将一只描花绣草的云头履捧在了掌心!
这云头履触感绵软,香气微暖。仆固行德顺势向上瞧去,却见一张银盆似的俏脸上,两颗炯炯乌珠、正烧着怒焰朝他望来:“轻薄小儿!要死!还不撤手?!”
说话间,另一只一模一样的云头绣履、正中他额头。登时踢得他头昏眼花、身子倒翻,径直滑出去丈许。
仆固行德也是一阵恼怒。当即使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向那女子冷笑道:“就你这脸大肩窄、前平后扁的身段,白饶给小爷、小爷还未必瞧得上眼!作什么不分青红皂白、便一脚踢来?!”
那女子闻言,登时气得脸色煞白:“好个贼人!辱我太甚!今日若不将你抽筋剥皮,姑奶奶便将名儿倒着写!”
说着双袖一卷,将披帛架在肩上、缠住袖管,劈手便向仆固行德心口拍来。
仆固行德见这一掌绵绵无力、似是玩笑一般,便随手轰拳而出,却只用了五成的力道。自认为抵挡那纤纤玉手,应当自不在话下。
孰料拳掌相交之下,仆固行德登时面色骤变。那轻描淡写似的一掌、竟好似重涛叠浪!第一层力道荡来,已将他拳力尽数抵消;待第二层、第三层力道袭来,却仿佛排山倒海的浪涛,直接轰入指节、贯透小臂、直入大臂,最后聚在仆固行德肩头。
只听“咔嗒”一声脆响,仆固行德整条右臂、竟从肩窝中脱落,软塌塌垂在身侧,仿佛半截随风而荡的藤条。
仆固行德连退数步,将脱臼的右臂撑在地上、忍痛装好,额上已缀满汗珠。不禁抬眸冷声道:“贼妇!你使得什么妖法?!”
女子傲然冷笑道:“登徒子!打不过我、便说是妖法,两京男子都似你这般厚颜无赖么?这便是胭脂谷绝学‘浣纱掌’,滋味可还使得?”
仆固行德面色更沉,当即抽出佩剑,使得却是自幼惯熟的“摄魂刀法”,向这女子急斩而去。
女子浑然不惧、合身迎上,柔荑玉手,变掌为拳。六道指缝间、皆探出半截“乞巧金针”,好似黄蜂尾刺,闪着点点星芒。
黎妙兰只捡回来空了大半的荷包。其他银钱散落各处,因受拼斗所阻,一时难以捡拾。眼见这女子又要使诈,黎妙兰当即出声道:“仆固师兄!当心那针!”
仆固行德正自纳闷,这女子明明一对粉拳,何以竟能将他佩剑砸得火星四溅、呯嘭作响?
此刻听到黎妙兰提醒,凝神细瞧,登时恍然:“好贼妇!竟又要耍阴招!且看小爷如何招待她……谢过妙兰妹子!”
说罢,两人又斗作一团。
黎妙兰见银钱已然散开、一时无法可想,只得跺了跺脚,退在一旁,绝不肯学仆固行德、与这些胭脂谷的女子作无谓争斗。
一双妙目左右观瞧,只见燕侠盟众人伤亡渐多、俨然已落了下风。反是那些高鼻深目的外邦生客们,因捡拾金币、不慎冲撞到胭脂谷群女,渐渐交起手来。
再看堂中伙计,竟各自寻来纸笔、分立各处,奋笔疾书起来。看情形,竟是在统计厅堂内被打坏的桌案、椅子、长凳、碗碟之类。
然而这些外邦生客,却是个个手底不俗。右手挽起环首雁翅刀,左手挥旋着寒光烁烁的匕首,出手干练果决。虽省去了许多花招,却能长短互补、攻防兼备,显然门派、师承,皆不容小觑。
胭脂谷谷主花弄影,望去不过花信之年。此刻却杏目圆瞪、看向与仆固行德斗得难解难分的女子,娇叱道:
“花解语!你‘伤春司’的姊妹已然吃力,还不速去襄助!教训个无名小卒、也须这般拖泥带水吗?!”
那叫做花解语的女子,闻言不敢争辩。当即面色涨红、眼底掠过一抹厉色,六枚“乞巧金针”扬手飞出,直冲仆固行德几处大穴。
仆固行德虽早料她由此一招,却未料到这“乞巧金针”来势如电、竟难已避开!手中长剑狂舞、想要挡下一些,却听“叮叮叮”几声细响,一把长剑早抢在前头,将这些飞针尽数拦下。
扭头一瞧,却是肖湛。
只见他手执流霜剑,脚步虚浮、形如醉态。剑锋一抖,雪落霜飞,顷刻绽开数道银芒!
每一道银芒,都要向前逼近一寸。数招过后,竟将花解语逼退丈余,手中披帛也被削去不少。漫天皆是绢帛残片,纷纷然、似落羽,栩栩然、若蝴蝶……
花解语自然不认得这“太白醉先剑”,只当肖湛也是为“神都武林大会”而来。是以恨恨剐了他一眼,便闪身疾退,援助“伤春司”的姊妹去了。
仆固行德眼看花解语败阵而逃,还要去追,却被肖湛一把拉住:“仆固师弟!自来‘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咱们还是退远一些,莫再引火烧身。若肖某记得不错,这间茶肆掌柜、也不是什么好相与之人。待他一出手,这场闹剧顷刻便能偃旗息鼓。”
仆固行德这才不情不愿,随着肖湛退居一旁。黎妙兰当即凑了过来:“肖大哥,可捉住了那偷儿?”
肖湛闻言,面色一窘,忙轻咳几声、转移话题道:“那偷儿的身法、叫做‘油头滑脑’,应是得了‘妙手堂’堂主真传。真个如泥鳅抹油、滑不留手,不知钻去了哪里……好在碎银就在厅堂内,待他们三路人马斗罢,肖某亲自给你捡回来。咳咳!保证分文不少……”
话虽如此说,其实肖湛也是没底。心中早暗暗打定主意,若捡不足黎妙兰遗失的银钱,便从自己袖囊里匀出来些、补足便是。免得她一生气,再不肯应邀出来。
三人正谈论那“油头滑脑”的身法、究竟如何古怪,胭脂谷群女,却也陆续开始挂彩。
谷主花解语又是一声清喝:“花满蹊、花解语、花染尘、花笑痴!速来助我!好叫这些外邦化外之人,见识一下我胭脂谷的‘美人四绝阵’!”
一声甫落,四声来和。
胭脂谷群女中,登时跃出四个年纪相仿的女子,左手披帛、右手团扇,围在花解语四周。四女手势各异,却是将胭脂谷四门绝学凑了个齐全:浣纱掌、捣练拳、摇风指、遮面手。
花解语居于中央,却从发髻上抽出两柄金步摇。旋即坠子相扣,双手一扯,竟凭空拉出一根四尺多长、细弱丝弦的锁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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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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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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