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贞儿俯身叩拜,将头埋的低低的,身子微微颤抖。

  钱皇后有些意外,不知道皇上为何要单独审问一名宫女。

  东宫走水这件事,可以说是宫中内官失职,没有做好预防措施。

  若是刨根问底,还是太子太淘气了,在宫里配制火药,属实有些出格。

  可是,将所有罪责扣在一名宫女头上,是不是……有些不妥?

  朱祁镇回身坐在椅子上,顺手拿起茶杯,却是空的,便又放下。

  钱皇后赶忙拿了茶壶出去,吩咐人添茶。

  朱祁镇继续注视着万贞儿,半晌后,才说道:“站起来。”

  万贞儿低声道:“奴婢不敢……”

  “朕说,站起来!”

  朱祁镇重复一句,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万贞儿缓缓起身,头依然低低的。

  朱祁镇又说道:“抬起头来!”

  万贞儿身子一颤,直视天颜,是杀头的罪过。

  她没这个胆量……

  “是不是每句话都需要朕重复一遍?”

  朱祁镇的语气有些不耐烦,因为他不想废话。

  万贞儿只得缓缓抬起头,可是,由于心中胆怯,不敢抬的太高。

  朱祁镇突然伸手,捏住万贞儿的下巴,轻轻一抬,一张哭的梨花带雨的俏脸出现在面前。

  此时的万贞儿心中害怕到了极点,想哭又不敢哭,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却又担心君前失仪,看得出来,她在尽最大努力控制着。

  钱皇后端了一壶茶回来,正看到这一幕,脸色有些茫然。

  可是,她仅仅是愣了一下,便像个没事人一般走上前,倒了一杯热茶。

  “皇上,您请用茶!”

  朱祁镇这才放开手,回身坐在椅子上,万贞儿顿时感觉到巨大的压迫感瞬间消散,像是窒息一般,大口地呼吸着。

  “皇后,宫里的女官还有空缺吗?”

  朱祁镇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然后说出一句让人匪夷所思的话。

  钱皇后疑惑道:“倒是有几个空缺,不知皇上……”

  她实在不理解,为何在这个时候,突然会问起女官的事。

  平日里,皇上很少过问这些的。

  难道……

  她不经意间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万贞儿,心中涌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朱祁镇放下茶杯,澹澹道:“你有什么特长吗?或者是有什么喜好?”

  钱皇后更加疑惑,因为这番话不是问自己的。

  万贞儿也意识到情况不对,她慌慌张张地看了一眼钱皇后,然后说道:“奴婢……奴婢……没什么特长……”

  “进宫前读过书吗?”

  “没有……不过,在宫中这些年,认识了一些字。”

  “对宫里的六局一司应该清楚吧?”

  万贞儿怯懦地点了点头,道:“大致了解……”

  大明的女官分为六局一司,所谓六局是指尚宫局、尚仪局、尚服局、尚食局、尚寝局、尚功局,一司是指宫正司。

  六局之下,每一局都可以领四个小司,下辖共二十四司。

  每一局都会设立一到两个品秩女官,而下辖的二十四司中,共设立六十六个中品秩女官。

  万贞儿四岁入宫,那时候,朱祁镇也才七岁。

  至今已经十几个年头,她对宫里的一切自然无比熟悉,只不过,大明选女官有单独的一套流程,和挑选宫女是两回事。

  洪武年间,选拔女官时会到民间挑选一些有才学的单身女子,不管是未出阁还是寡居,只要是单身就可以。

  由于女官这一职位的特殊性,选拔之时,通常会侧重江南书香之家的女子,这些人受家庭影响,有一定的知识储备,而且很注重德行。

  年龄则没有要求,但是,大多都在三十到四十岁。

  因为这些人进宫是为了做官,或者说是来为皇家打工的,而非以充后宫。

  当然,妙龄女子也不是不要,只是年龄不设标准,主要看才学。

  朱祁镇的想法很简单,现在的万贞儿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宫女,并非后世那个只手遮天的万贵妃,东宫失火她是有责任,却罪不至死。

  如果以这件事为借口,典以重刑,怕是难以服众。

  还要考虑到朱见深那个败家儿子,发生了这样的事,足够他记一辈子,若是再处死他身边的宫女,怕是给他留下阴影,此生再也不敢碰这些新鲜玩意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太子的做法固然出格,可是,还能怎么办呢?

  不但不能责罚,还要鼓励他,给他灌输大力发展科技的理念。

  大明万里江山还需要有人来接班呢,太子的成长很重要。

  思来想去,不如给万贞儿找点事做,至少让她和太子之间保持距离。

  毕竟,大明朝至今还没有皇帝或储君迎娶女官的先例。

  否则的话,缘分这种事……谁说得清呢……

  朱祁镇沉吟片刻,问道:“如果朕给你一次机会,六局一司,你最想去哪里?”

  万贞儿很不理解,明明自己犯了错,为何皇上还要给自己升官?

  女官也是官啊,在后宫,除了嫔妃之外,女官最大了。

  “奴婢只会伺候人,没什么本事……”

  朱祁镇又看向钱皇后,问道:“皇后,你觉得呢?”

  钱皇后此时的心情和万贞儿差不多,都处于懵逼状态。

  她的第一反应是,难道皇上看上了这个万贞儿?

  可是,听说皇上准备给提拔她做官,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大明从来没有皇帝迎娶女官的先例,相对而言,女官在后宫中的地位还是比较高的,如宫正司的女史,被当做老师一样看待,即使贵如皇后、贵妃,也会对她们另眼相待。

  却不知皇上看中了万贞儿哪里,突然就要给她个官当当。

  “妾身觉得,尚仪局比较合适。”

  钱皇后虽然不清楚缘由,却也只得寻个回答。

  尚仪局就是专门负责宫中礼仪的,下辖司籍、司乐、司宾、司赞四个司。

  在这个时代,女子无才便是德,一般的女子虽然没读过书,对于基本的礼仪还是有所掌握的,更别提万贞儿进宫十余年,耳濡目染也差不多了。

  朱祁镇却摇了摇头,道:“尚仪局需要通读六经,特别是周礼,否则对很多礼仪一知半解,不妥。”

  钱皇后想了想,又说道:“那就去尚服局。”

  尚服局领司宝、司衣、司仗、司饰四个司,说白了就是宫里的专职裁缝。

  明朝的服饰很有讲究,无论是官员还是宦官宫女,什么等级穿什么衣服,都是有严格规定的。

  就连皇帝的龙袍,也有好几种样式。

  最高规格的是冕服,也是从古至今最尊贵的礼服,用于登基、祭祀、封禅等重大场合。

  其次是衮服,用于出席日常祭祀和节日典礼,比如正旦、冬至等场合。

  除此之外,还有皮弁服、武弁服、燕弁服、通天冠服、吉服、青服……等等十几种至多,不同的场合要穿不同样式,全都是有讲究的。

  而裁缝这种活,本就适合女子,钱皇后才会推荐尚服局。

  朱祁镇有些拿不到主意,便问道:“你觉得怎样?”

  万贞儿哪里敢说什么,只是不住地点头,神情依然很惶恐。

  “哎……”

  这时候,钱皇后突然轻哼一声,然后捂着肚子,两条眉毛紧紧皱起。

  朱祁镇赶忙问道:“你怎么了?”

  钱皇后摇了摇手,艰难地说道:“没……没什么……”

  “都这样了,还没什么?”

  朱祁镇赶忙吩咐道:“快去传御医!”

  万贞儿赶忙小跑出去,不一会,就折了回来。

  朱祁镇怒道:“朕让你去传御医,没听到吗?”

  万贞儿脸色煞白,壮着胆子说道:“奴婢出门便遇到怀恩公公,他已经去了,奴婢是感觉……娘娘的病……”

  朱祁镇问道:“你会看病?”

  “不,不会……”

  万贞儿摇了摇头,解释道:“奴婢只是觉得,可能是……月水来腹痛……”

  朱祁镇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看向钱皇后,投向询问的眼光。

  钱皇后脸色蜡黄,说道:“差不多就是这几日,只是……日子不准,妾身,妾身……”

  “行了,你先躺下。”

  朱祁镇将她扶到床榻,然后问道:“你既然能看出病症,可有什么好法子?”

  万贞儿赶忙倒了杯水,说道:“多喝热水!”

  朱祁镇:……

  钱皇后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却没有缓解。

  万贞儿见状,又说道:“皇上,奴婢自己也有过这个病,若疼的厉害,需要按压中极、次髎、地机三处穴位,或许可以缓解。”

  朱祁镇又问道:“你说的那三处穴位在哪?”

  万贞儿指着钱皇后下腹的位置,说道:“这里是中极穴……”

  朱祁镇伸手去按,问道:“是这里吗?”

  “再往下半寸。”

  “这里?”

  “偏了些许,应该向右……”

  “算了,你来!”

  朱祁镇站起身,给万贞儿让出位置。

  万贞儿此时也顾不上担惊受怕,坐在床榻前,给钱皇后按压穴位。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终于,眉头舒展了些。

  朱祁镇见状,心中悬着的石头这才落地。

  他虽然对医学不了解,但是很清楚,在医药贵乏的时代,任何病症都可能会致死。

  这时候,怀恩带着御医匆匆赶来。

  万贞儿自觉地让出位置,接下来便由御医把脉问诊。

  忙活了半晌,御医才给出结论:“经行腹痛,证有虚实。实者,或因寒滞,或因血滞,或因气滞,或因热滞。虚者,有因血虚,有因气虚……”

  “你就直接说,皇后患的是什么病?”

  “启禀皇上,乃是……痛经!”

  朱祁镇忍不住看了一眼万贞儿,又问道:“如何治疗?”

  “臣已经开具药方,只需照方抓药,再施以辅助手段,便可缓解。”

  “什么辅助手段?”

  “需按压中极、次髎、地机三处穴位,只是这些穴位较为私密,老臣建议,皇上可以寻一名宫女,老臣将此法授之,每天早中晚给皇后娘娘按压三次便可。”

  朱祁镇再次看了看万贞儿,说道:“你说的这个法子朕知道,卿家只管抓药便是了!”

  “是!”

  御医拎着药箱离去,朱祁镇转身对万贞儿问道:“你什么时候学过医术?”

  “奴婢……没学过……”

  万贞儿赶忙如实答道:“只是……早年间,奴婢也有类似的病症,久病成医,自己也学了一些。”

  “这个病……严重吗?”

  就算朱祁镇来自现代,也不是全知全能,对于妇女病……完全是知识盲区。

  万贞儿说道:“这种病因人而异,奴婢的病症算比较轻的,经过调理,已经痊愈了。”

  “能治好就行!”

  朱祁镇点了点头,似乎想到什么,小声问道:“影响生育吗?”

  他也是突然想起,钱皇后一直无所出,会不会和这个病有关?

  万贞儿如实道:“奴婢不知……”

  朱祁镇叹了口气,道:“这样吧,你现在什么都不要管,全心照顾皇后,若是能将皇后的病治好,朕重重有赏!”

  万贞儿慌忙跪地,道:“奴婢不求赏赐!”

  “那你要什么?”

  “请求皇上……放过奴婢那两个弟弟……”

  万贞儿的声音有些颤抖,这些话是她乍着胆子说出来的。

  朱祁镇澹澹道:“你在和朕讨价还价?”

  “不……不敢……”

  万贞儿赶忙答道:“奴婢那两个弟弟在黑市购买违禁品,有罪该罚,东宫失火,是奴婢失职,其中的后果……奴婢愿一人承担!”

  朱祁镇冷冷地看着她,说道:“关于他们的问题,朕定会秉公处理,这样回答你可满意?”

  万贞儿似乎明白了什么,赶忙叩首:“奴婢多谢皇上开恩!”

  朱祁镇心中暗道,秉公处理就是要看看他们俩究竟犯了多大的事,若是真的有问题,该杀还是得杀,你现在谢我是不是早了点?

  算了,先不要和她纠结这些事了,当务之急是把钱皇后照顾好。

  他隐隐觉得,钱皇后多年不生养,可能和这个病有关,虽然说不上来,但是,这种感觉很强烈。

  至于万贞儿的去留,以后再说吧!

  总之,不能让她留在太子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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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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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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