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以惜同样也愣住了。
纯黑色的墙壁,没有掺杂丝毫别的色彩,纯粹到极致,但又像是掺杂了所有的颜色混浊到极致,它仿佛是吸纳了世界上所有的光线才显示出的混沌,令人看着就不免沉溺其中,产生一种奇异的脱离感与眩晕感。
卫以惜不受控制的走上前,将手掌轻轻的贴在墙体表面。
触感很奇特,不似表面那么冰冷坚硬,而是温热而柔软的。
一行金色的字缓缓浮现在卫以惜的眼前,令他溃散的视线集中起来。
‘心之所向,路之所向。’
接着,这行字又缓缓的消失。
下一刻,浮现出来的画面令卫以惜瞳孔骤缩。
那个场景他无比的熟悉。
他二十几年生命中一半时间都在那度过,他的卧室。熟悉的花草,熟悉的陈设,丝毫未变。
他忍不住将另一只手也伸向墙面,但是却被无情的隔绝在外。
熟悉的景色重新恢复为纯黑色,再次浮出一行字。
‘单行路,不可回头。’
‘现在请做出选择。’
这是二选一的问题,是否要抛下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回到以前的世界,仅仅一次的重要选择。
无论是谁,面对这种无法后悔的单选题都会犹豫。即便是卫以惜也如此,虽说他一直的目的都是回到原先的世界,而且出于本身性格的缺陷,无论在哪都格格不入,漂无所依,但要他立刻毫无依恋的抛下所有,他也做不到那么无情。
虽然寥寥无几,毕竟还是有所牵挂。
先是艾凡,走的太过匆忙,没能来得及好好道别,仔细想如果之前是他们所见的最后一面,那种潦草的永别未免太过遗憾,心底有些滋味。
但总归也算是道别了。
一想到侠客那边,他就心里特别愧疚。
触摸在黑幕上的手不由自主的捂住了左眼的位置,明明那位医生小姐的手法那么高超,不该出现后遗症,可左眼眼底偶尔会出现一股针扎般的疼痛感。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给侠客的那只眼睛出了什么变故呢?
记得临走前,侠客依旧昏迷不醒,躺在病床上看起来不太乐观,不知道他现在醒了没有,眼睛有没有什么不好的后遗症。
他应该不知道他离开了吧,因为昏迷前他还是下落不明的状态。
这样也好,就让他误会他已经死在之前的那座墓里好了。
因为一旦知道真相,肯定不会原谅他。
无论怎样,事实就是他违背了约定,最先选择抛弃。
卫以惜攥起拳头,种种以前的情形一一浮现。
最初在艾凡的怒火中捡起婴儿的时候,两个泥球一样的孩子拼死生活还要手忙脚乱照顾婴儿的搞笑时候,稚嫩的侠客坚定支持他去救艾凡的时候,以及他死前看到侠客第一次痛哭失措到心疼的时候。
这场穿越是一个错误,他们本来不该相遇,但他们经历的时间确实是真切的,一分一秒都不少。
流星街的那段时光虽然痛苦,但是却是他前后加起来所有人生中活的最有实感的时候,他从未那般感觉到自己在活着。
侠客的存在给予了他活着的实感,很感谢能够遇到他,这段时光将会封印在他的灵魂,永远也不能磨灭。
而他,将会在侠客的世界里消失,再也不会出现,那双翠绿透彻的眼眸不会再映出他的倒影。
想到这个事实,突然心底涌出一股莫名的感觉,如果用颜色来形容的话,那种感觉是灰色的,黯淡无彩,很陌生的压抑感。
有点不想……离开。
他闭眼压下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明知道他没有选择,他的人生早就已经决定,本就是该用一生来偿还的恩情,他不该冒出背离的想法。
但是,这个地方比他原先的世界更加让他有归属感,让他依依不舍,颇有留恋。
卫以惜咬住下唇,抬起头,再次把手放在漆黑的墙体上。
柔软而温热的墙面变得愈发柔软,卫以惜试着一推,发现自己的手掌缓缓透了过去。这也就是意味着他只要全身都通过这个墙就做出选择了。
手掌过后,胳膊也缓缓推进,通过了墙面。阻力依旧很大,他只能慢慢的通过。
但是这期间发生了一件令卫以惜始料未及的事情。
“是……这个样子吗?”
一颗毛绒绒白花花的脑袋消失了。
只留下了一截脖子跟整个身子。
卫以惜扭过头,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在他的视线里,少年白色的脖颈处是黑色的深不见底的断口,两只手撑在墙体之上,宛如一只蛆虫一样钻个不停,乍一眼像是被砍掉了脑袋,只留下了躯体的尸体一样。
“啊,前面什么都没有啊,看不到东西啊。”撒那思边说着,边想往回缩脑袋。
卫以惜呆滞的看着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单行路”三个字。
果不其然,少年的挣扎是徒劳的。
“唉,奇怪,怎么拔不出来?”他双手双脚并用,用力抵住墙面想要退出来,但伸出去的脑袋依旧纹丝不动。
少年开始慌了。
“我好像卡住了,快帮帮我。”少年焦急的呼叫救援。
卫以惜心底道糟了,他怀疑少年没有看到黑幕上的字,出于好奇不小心做出了错误的举动,这一不小心可是要去另一个世界的。
他连忙上去帮忙,但是由于自己的一只手也已经没入了黑幕里,同样也是拔不出来,他于是反过身,背对着墙壁,所幸两人离得不远,他伸长左臂抱住撒那思在外的腰就开始往外扯。
就这样保持奇怪姿势的两人“奋斗”了半天。
纹丝不动。
一个累的气喘吁吁,另一个被手臂勒的也快喘不上来气了,只好作罢。
撒那思脸色极其难看,维持着一种极其羞耻的姿态,他一脸菜色问,“我要是都过来了,是不是就回不去了。”
这是一个沉重的事实。
卫以惜沉默了几秒,回道,“大概。”毕竟人家都提醒了。
撒那思顿了几秒,不得已接受了这个事实,“那我会去哪?”
这个就难倒卫以惜了,他不知道撒那思这种情况究竟是去自己心之所向的地方还是跑到跟他一个世界去。
他只能摇摇头,坦言不知道。
撒那思深深地叹了口气,为自己不谨慎的行动后悔,“……那我也只能往前走了吧,总不能把头给砍掉。”
卫以惜点头表示同意。
“你要不想去,砍掉手也可以活下去。”撒那思瞥了眼他通过的右手道。
卫以惜:“……”他状况不太一样,是看完了全部警告的明白人,而且是自己做出选择的。
不过这话还是不要说好了。
原本卫以惜沉重的情感全被撒那思这一出给破坏了。
冷漠的回了句不用后,卫以惜继续移动自己的手臂,穿透的时候有种很厚的塑料膜罩住阻挡的感觉,并不是很舒服。
手臂,肩膀,腿依次通过。
撒那思不知何时居然已经全部过去了,有些焦急的催促道,“你快点啊。”
卫以惜皱眉,他想快也快不了。相反他还想知道为什么对方那么快。
身体就像是被放慢了十倍一样,速度肉眼可见的缓慢。
磨磨唧唧了十几分钟,身体总算是都过来了。
卫以惜回头瞥了一眼,发现他通过的那个缺口在缓慢的蠕动闭合,逐渐恢复变成最初深黑的颜色。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或许是错觉,自我暗示过后,卫以惜扭过身,抬起步子就要继续前行。
忽然,一滴水仿佛落入了大海,引起圈圈波澜,左眼突然有丝疼痛。
冥冥感觉到了什么,卫以惜蓦然回过头。
“哥哥。”hτTΡδ://WωW.sndswx.com/
与被墨水侵染的清水瞬间变黑的过程完全相反,漆黑无光的黑幕宛如被什么瞬间洗白了一样,颜色由中间的一点瞬间褪去,变成一层透明的薄膜。
这让卫以惜清晰的看见了对面那个人的样子,心像是被什么猛地一揪。
绿眸的清俊少年站在透明的薄膜对面,静静的看着他,一直看到眼底深处,一同往常一般将他的身影烙印在虹膜深处。
他微微歪头,浅浅的微笑着,带着几分无奈,像是终于找回了丢失的宝物般松了口气,“哥哥,我找了你好久。”
心瞬间像是被一根黑色的刺戳了一个窟窿,顺着冰冷的枝干流出红色的血液。
那笑容灼伤了卫以惜的视线,令他忍不住偏移了目光。
可侠客走上前两步,步伐缓慢有力,霸道的用行动重新拽回卫以惜的视线,对着他伸出手,眼底满是宠溺与温柔,“我们一起回家吧。”
卫以惜呼吸一滞,忍不住略微后退了一小步,表情复杂僵硬。
侠客脸上的笑容紧跟着明显一僵,气氛瞬间有些阴冷。
在外人看来他的表情没有有变化,笑容的弧度跟刚才分毫不差,但卫以惜明显能感觉出侠客的怒气阴沉,对方再次迈出紧逼的一步,语气强硬了不少,“现在跟我一起回去的话,我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卫以惜垂眸盯着地面,没有作答,表情却十分复杂。
气氛陷入尴尬的寂静。
侠客似乎在卫以惜回答前不打算继续开口,而卫以惜也暗暗表现出不想回答的倾向。
两人陷入僵持状态。
就在这时,忽然又传来几道脚步声。几人纷纷从侠客背后的甬道中鱼贯而出。
“侠客,还没解决吗?”一个大大咧咧的男声率先打破了宁静。
“……”没人回答。
身穿运动服的壮硕男子挠了挠头,不知啥情况的用眼神询问身侧的两位女性。
两位女性默不作声的当作没看见。
他于是又转头看向飞坦。
不出意外,飞坦一如既往给了他一个轻蔑的嗤笑。
不懂气氛的笨蛋活该没人搭理。
飞坦在内心讽刺完芬克斯的愚蠢后,习惯性的看向了侠客所针对的那个人。
一股异常暴戾的冲动忽然涌上心头。
他眯了眯眼睛,宛如野兽般的锐利视线锁定了对面的那个格外眼熟的身影,仿佛要将对方剥光一样上下打量,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这个人,感觉在哪里见过,而且印象十分深刻,还是极其不爽的印象。
但是似乎藏在记忆力太久,一时怎么也回忆不起来,飞坦直接出声质问,声音阴沉,“喂,我在哪见过你?”
听到一句莫名其妙询问的卫以惜抬起来头,在双方视线相交的一瞬间,都想起来了对方是谁。
卫以惜没有什么表示。
飞坦却抬手就是一把银色的小刀飞了过去,凌厉的路线直取对方的要害。紧接着自己也宛如离弦的箭一般窜了出去,手中武器的尖端折射出冰冷的寒光。
卫以惜正要躲避,谁知在他动作前,那把刀已经被拦住了。
飞坦也一脚急刹车停下,看着被什么东西阻挡后掉落在地的银色小刀。
其他人都懵了,不知道飞坦怎么忽然发疯对着侠客的情人直接出手。
飞坦迟疑的走上前两步,一伸手摸到了一个硬质的透明墙壁,他摸了摸刚才小刀碰到的地方,没有一丝划痕留下,可见物质之硬。
除了当事人,还有侠客清楚事情的理由,他正要制止飞坦的行为,突如其来的状况也令他一愣。
在飞坦用动作表明前面似乎有一堵透明的墙壁后,侠客快速上前两步,用手触摸后确认了事实的确如此。
这面墙封的十分完整,一丝一毫的空隙都没有留下,严密的嵌在整个通道口。
在此期间,飞坦已经用了好几种方法试图击穿墙壁,然而未果。
他锐利的金眸阴森的看着对面的目标,压低声音威胁道,“打开过来。”
“我们之间还有笔账没算。”
所有人的目光在飞坦和卫以惜之间游移。
库洛洛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旁观,脸上的表情显然已经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其他人则满脸疑惑。
直到派克诺坦又仔细的看了那个暴风中心的人物一会,忽然低呼了一声,压低声音对玛奇道,“是那个人。”
玛奇表情也跟着一滞。
派克欲言又止道,“可那个人不早就……”后面的话大家都明白了。
芬克斯看了看周围,发现所有人都一副了然的样子,只有他还是一头雾水,不禁有些急躁,他把头偷偷凑近派克那边,“谁啊?”
派克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芬克斯又去问玛奇,玛奇冷淡的回了个跟他无关,把他噎的不想再说话。
卫以惜沉默了几秒,道,“我打不开,也过不去。”
飞坦脸色瞬间阴沉,更加用力的去攻击眼前的屏障,然而都是徒劳。
触摸的瞬间就能感受到这堵墙不是一般的坚硬冰冷,侠客的心也跟着掉了下去,他正站在被阴影覆盖的隐蔽之处,大片大片的黑暗遮住了他的表情,只能大体看出下颌的轮廓,还有就是他阴暗的眸色。
声音寒冷到了极致,“哥哥,你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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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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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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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南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猎同)什么!我又被丢下了!更新,第 159 章 墙免费阅读。https://www.sndswx.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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