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未出言安慰她,只是握住她那对乱蹭乱动的脚,用一种十分自然平常的语气说道:
“若是怕不稳摔下来的话,可以抱着我的脑袋。”
语气理所当然到他这么肩扛着她,就是一件十分自然正常的事情。
从头到尾,由始至终,他都未流露出一丝一毫别扭的模样。
随着他这句话,蜀辞紧张绷起的脚慢慢放松了下来。
她为了放下最后一抹不安似的用脚心蹭了蹭他的胸口,然后主动将两只小脚放在他手心里。
她微垂着眼帘,轻轻地‘哦’了一声。
娇娇软软的嗓音,听起来莫名有些乖。
蜀辞身为魔界最大的魔头,即便是坐在地狱之渊,沧海之巅,也能定云止水,不乱分毫。
坐在区区一只小尸魔的肩膀上,这么一点点高度,又怎会不稳摔下来。
可是此刻她倒像是真的害怕从他肩膀高处摔疼下来一般。
小心翼翼地伸出两只手想要去抱他的脑袋。
可当她手伸出去一半的时候,注意到了姬玉那探头探脑的好奇眼神目光。
蜀辞身子微微一定,平日里动不动往百里安被窝里钻的那股子不知廉耻的劲儿好像一下子就被磨平了。
她没头没脑地脸红起来,居然不好意思地去抱他的脑袋。
于是收回手臂,手掌往袖子里缩了缩,左右手都只留下两只尖尖儿一截雪白的指尖,轻轻地捏住了百里安的耳垂。
一时之间,姬玉忽然觉得鬼仙岁游好生可怜。
被挖下来的眼睛珠子成了这两人调情的工具不说。
好不得凭借一通口才将自己恨之入骨的蜀辞说得差点自闭,可以报那一箭之仇的时候……
又给那小子不动声色的力挽狂澜狠秀了一手。
他忽然觉得自己与鬼仙岁游都好失败,在天上混了几千年。
在人间又混了几千年,竟还不如这小子,连魔河蜀辞都能拿捏得这般得心应手。
果然,偷瞥一眼,他简单鬼仙岁游气得浑身直抖。
恨不得起身现在就扑过去将那对狗男女活活撕碎一般。
可还未等他愤然起身,垂下眼皮不再同蜀辞说话的时候,面上几乎看不见什么情绪了。
他飞起一脚,踹在那柄血枪末端之上。
噗嗤一声,凄厉贯身穿骨的声音响起。
血枪枪锋直接从鬼仙岁游的背部血淋淋地穿出来。
鬼仙岁游勐地嘴巴大张,口中难以抑制地爆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他疼得脸都扭曲了,只能跪伏在水面之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目光恨怨又畏惧地死死盯着百里安。
“恶毒后娘姨母皮相?老狐狸?好大一只?人老珠黄?”
百里安将他用在蜀辞身上的词汇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地重复了一遍。
他忽轻笑一声,又看了一眼水里浮着的女尸一眼:
“原以为你的趣意在于喜好幼小,可眼下看来,不过只是你那份可怜的自卑心作祟罢了。”
“你说什么!”
百里安嗤道:“你觉得我在说什么?你口口声声所自己喜好纯情可人的少女。
可据我所知,这盛唐酒晕状,可不是什么展示少女韵味的妆容。
而是宫廷夜宴千金台上,风情万种的伶人舞娘最盛行的妩媚妆容。”
鬼仙岁游神情一僵。
百里安却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里无不充斥着嘲讽的意味:
“即便你是鬼仙岁游,似乎也未能免俗,你口口声声说厌恶成熟冶荡的女子。
实际上你却比任何男人更加疯狂的追逐于女子美色。
只是苦于你那天生畸形的身体,所以你会逼迫自己去厌恶与自己身高外表不能匹配的女人,因为得不到,所以疯狂拼了命的贬低。
所以你会觉得当年的蜀辞才是你的救赎,是你的同道中人。”
鬼仙岁游好似被戳中了什么心事一般,神情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胡说!你胡说八道!”
百里安冷笑,目光锐利如鹰:“鬼仙岁游,就因为你天生畸形,身体有病,就见不得别人长大长高了吗?”
鬼仙岁游被他刺激得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你休要在这里巧言令色,就算她模样生得惑人好看,也改变不了她是一只老狐狸的事实!”
百里安啊了一声,一脸单纯无辜的模样:
“原来在你的心中,也是承认她生得好看的啊。”
他用一副找到了之音的亮晶晶眼神看着鬼仙岁游,笑容可亲道:“是不是这样啊?矮子。”
鬼仙岁游面皮一抽,很明显,自尊心被那‘矮子’两个字狠狠给刺伤了。
“胡说八道,这样的妖艳贱货我怎么可能……”
百里安立刻斩钉截铁地打断道:“这样妖艳妩媚的女子看不上你啊,你心中清楚,所以你不敢起歪心思来自取其辱!
所以你只敢在心里记着,像只鬣狗似的在没人野草处流着觊觎的涎水来展示自己深藏在阴暗里的沟壑欲望不敢承认。
等到对方成长到了一种你永远也高攀不上的高度,你这时候终于按捺不住了。
迫不及待的想要跳出来像是一个知道自己永远也吃不到肉的疯狗一样胡乱撕咬、唾弃、诋毁、辱骂!”
百里安笑了起来,就像是在看田里试图偷鸡却失败的黄鼠狼般的眼神。
啧啧的语调里满是上位者同情岣嵝匍匐者的意味。
“你骂得有多凶,那就证明她有多好。”
“你恨得有多狠,就意味着你有多无能。”
听着这一番让人感动震撼的话竟是从百里安的口中说出来。
蜀辞心口如被勐撞,不知为何,恍忽之间,脑子被他夸得陶晕晕。
原来自己在这小东西心中,居然有这么好啊。
鬼仙岁游被堵得面色涨红,怒极之下,竟是忘记了自己胸口上还插着一柄枪,神情无不激动癫狂:
“我无能?!你竟敢说我无能!若非当初为了这个女人我亲手将我的未来葬送,如今整个幽冥府司都是我的!
哪里还有什么太阴大帝,哪里还有这中幽皇朝!你来告诉我!我究竟哪一点无能了!”
“非要我说得这么清楚吗?”百里安伸手在自己的腰间虚虚比划了一下。
“我这般背着她,她那性感动人的大长腿能够到我的腰处,可若是你的话……”
百里安又啧了一声,上下打量了鬼仙岁游一眼,道:“她的腿肚子怕是都得没入水里头吧,结果坐你肩上还没她自己站着高,这岂不是离谱?”
他这话何其犀利,当真是人身上哪痛就用刀子往那处扎。
鬼仙岁游显然是被扎得鲜血淋漓了,他气得浑身发抖,浮在水面上的女尸眼睛竟是缓缓睁开,阴玄之光熠熠生辉。
赫然正是自爆神阙的征兆。
他竟是难堪大辱,居然要玉石俱焚。
姬玉面色骇然。
蜀辞还沉浸在百里安方才那一番夸进狐狸心坎里的赞美之词。
百里安对于他那疯狂的举动无动于衷,甚至还变本加厉,继续往深了刺激:
“小矮子,你当真不考虑一下重新投胎吗?
我的阿翁是九幽冥府之帝主,掌的是六道轮回的事,你这鬼仙的轮回身后事,他也可以司掌。
若你主动开启神阙,我倒是可以考虑让他给你司写命簿,来世让你投个好人家。”
那施恩般的鄙夷语气,就宛若施舍给乞儿嗟来之食一般。
任谁听了都恨不得与其同归于尽。
可鬼仙岁游的身体却是狠狠一僵,眼底竟是出现了自我憎恶耻辱的动摇之色。
但那动摇之色仅仅只有一瞬间,就被他狠狠打碎咽了下去。
他缓缓抬起赤红的眼眸,看着百里安,森然地笑着:
“你说得都对,我对蜀辞有多恨,对她的执念便有多深,可你也不该低估我。
我是很想像一个正常男人一样,拥有着高大挺拔的身材,英俊潇洒的皮相。
可我若是毫无骨气地答应了你的要求,这也就意味着就连我自己都摒弃了我自己现在的样子。
在这世上,所有人都厌恶我,远离我,若是连我自己都这样觉得,岂非太过悲哀。”
姬玉为他那一瞬动摇而感到深深遗憾。
他与鬼仙岁游结仇多年,深知此人内心阴暗到了极致的程度,内心之强大,亦是无人能及。
能够撬开他的一道心理防线,让他产生这一瞬间的动摇,属实不易。
百里安倒是未觉遗憾,平静地接受了他的决断。
这样以来,浮在水面上的女尸就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点。
鬼仙岁游的尸魂线已断,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但他死之前,一定会将他们三人一起拉入地狱的深渊之中同归于尽。
所以他的生命线,就是此刻死亡的倒计时。
许是生命即将走到尽头,鬼仙岁游狰狞的神色倒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那种残忍诡谲的眼神也重新出现在了他的脸上,他阴测测地笑了笑,道:
“好了,现在选择权又重新回到了我的手中。
看得出来,在仙尊祝斩的诛杀令下,你千里迢迢从十方城逃亡至此,可见你的求生欲十分强烈。
你是第一个能够将我逼到这种绝境的人,我愿意给你一个选择的权利。”
鬼仙岁游神情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
“今日你们三人,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离开这里,现在……你可以做出选择了。”
姬玉的一颗心,瞬间沉入到了谷底。
三人之中,唯有他一人是毫不相干的外人。
三选一,他绝对是其中留下来的那一个,毫无疑问。
不过这不是令姬玉最绝望的。
当他进入阴虚谷来帮助蜀辞的那一瞬间,他早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让他真正紧张担忧的是,尽管这一路走来,这小子对蜀辞多有宠爱庇护之意。
可是在真正的生死抉择面前,一切美貌都是妄论。
这小子,愿意为了蜀辞付出自己的性命吗?
“我从不做别人给出的选择。”
谁知他没有片刻的犹豫思考,将这唯一的生机活路拒之门外。
百里安冷定道:“既然是三人一起掉进这个鬼地方来的,自然也应该是三人一起离开。
我选择不受你的挑拨之计,我的选择是缺一不可。”
姬玉一怔,显然未想到百里安竟是这般坚定毫不动摇地选择了三个人。
对于这个选择,鬼仙岁游好似一点也不意外似的,他阴阴冷笑,道:
“你怕是误会什么了,我说能够做选择的人可不是你,而是她!”
鬼仙岁游狠狠一指,指向的人,竟然是蜀辞。
姬玉见状,心中随之松了一口气,尽管对百里安十分愧疚与遗憾。
但他知晓,蜀辞最终能够平安的活下来。
只是他未想到,鬼仙岁游这般憎恶怨恨蜀辞,最后,竟愿意放过他。
因为他知晓,别看蜀辞眼下从头到脚无不透露着不胜娇羞的小女儿姿态。
可她骨子里毕竟还是那位阴险狡诈,自私凉薄的魔河之首啊。
她或许会因为图个新鲜,享受被人宠着爱着的感觉。
毕竟这么多年来,她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受亿万妖魔朝拜畏惧。
她所见过的所有男人,基本都是匍匐拜倒在她脚下土地之上的卑微臣服姿态。
像小尸魔这样非但不惧怕她,甚至还将她当做寻常小妖孩子宠的男人,怕是千古以来,仅此一位了。
可仅此一位,不代表着她在真正的利益生死面前,这点子宛若镜花水月的乐趣又算得了什么?
他可一刻也未忘记,蜀辞她可是一个擅于玩弄权术的阴谋家。
而且魔就是魔,终究与人类的情感背道相驰,不管换了几身模样皮囊,死生喜怒又怎会轻易改变。
她可从来都不是那种会被情感耽误操控的寻常女子。
显然,鬼仙岁游让她作出选择,仍旧是为了心中那股强烈的报复之意。
临死之际,他还不忘狠狠搅弄一番,冷眼看着他们为了那个唯一能够活下来的人而争个你死我活,头破血流。
更乐得去欣赏讽刺,前一刻还恨不得护在骨子里的女人。
下一刻就毫不犹豫地将他舍弃,选择自己一人独自天高海阔,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然后不出意外的,那小子必然满心不甘怨恼,翻脸无情。
人心都是会变的,即便现下再过绚烂,也终会如烟火般寂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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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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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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